北風唿嘯,殘陽西下,通往宮殿的宮牆高大而悠長。


    剛踏入宮門,聶君珩連戰甲都未來得及褪下,便腳步飛快地奔向玄金殿。


    如今他想起了一切,便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淩雪。


    北狼皇宮危險重重,若不時時刻刻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心安的。


    想到今日貿然出征,也未來得及與她解釋,想必她心中定然有所怨氣。


    夜北承待他恩重如山,他卻能如此忘恩負義,與他兵刃相見!


    不過,更令他懊惱的是,方才他竟險些傷了夜淩霄的性命……


    若淩雪知道此事,不知該如何揣度他……


    隻是一切都來不及解釋,為今之計,是先找到淩雪!他會將一切緣由都告知與她!


    他會帶她逃離這裏!無論用何種辦法!北冥赤炎也休想再用邪術控製於他!


    一旁的侍衛見他並不是去往殿堂,便開口提醒道:“殿下,王上讓您先去殿堂議事。”


    聶君珩罔若未聞。


    從今早出征,他便一直覺得心緒不寧,心裏總也不踏實,總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


    侍衛見他執意要先前往玄金殿,思量片刻,便轉身離開,自行去了殿堂複命。


    不多時,聶君珩便來到玄金殿。


    彼時,殿外正候著數名宮女,見聶君珩突然迴來,臉上皆露出些許慌張。


    聶君珩無視她們,徑直來到殿前,推開殿門便走了進去。


    隻是,殿內空空如也,並沒有他想見之人。


    聶君珩轉過身,目光淩厲如刃,掃向殿外候著的幾個宮女,道:“我的人呢?”


    宮女們一個個低垂著頭,臉上的神色愈發慌亂。


    聶君珩隱隱察覺出一絲不詳的預感,他極力克製著內心的不安,壓製著怒火,冷聲道:“我的人去哪了?”


    幾個小宮女被他身上淩厲危險的氣勢震得瑟瑟發抖,紛紛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大宮女阿若。


    這幾日都是阿若負責照顧淩雪,出了什麽事,理應由她先擔著。


    阿若別無選擇,隻得硬著頭皮上前,道:“迴殿下,姑娘她……她被塔娜公主帶走了……”


    聶君珩一聽,心中那股不安越發強烈。


    “她將淩雪帶去哪裏了?”


    阿若戰戰兢兢地道:“奴婢也不知……興許,興許是天牢……”


    聶君珩眉頭一緊,轉身迅速往天牢而去。


    於此同時,一宮女正急匆匆地來向北冥赤炎稟報:“迴王上,二殿下帶迴來的姑娘,方才在天牢中自盡而亡……”


    “你說什麽?”北冥赤炎神色大變,當即拍案而起。


    他原本還想用夜淩雪的命威脅夜北承,沒想到她竟這麽輕易的死了?


    “好好的,她怎會自盡?”北冥赤炎怒不可遏地道:“她曾在天牢被關押數日,飽受折磨,也不曾尋過短見,如今好端端的,怎會輕易尋死?”


    宮女不敢隱瞞,隻得如實稟道:“迴王上,是……是塔娜公主……”


    不用她說完,北冥赤炎心中便已了然。


    塔娜公主善妒,又怎會輕易容得下她!


    可夜淩雪一死,他的計劃便化為泡影,他最擔心的唯有他那不好掌控的弟弟……


    沒了軟肋,他又該用什麽法子控製他……


    宮女繼續說道:“那姑娘性子剛烈,確是自盡而亡,奴婢親眼所見,塔娜公主原不想取她性命,奈何她竟想不開尋了短見。”


    “罷了!”北冥赤炎神情凝重地道:“不過一個女人,死了便死了!”


    宮女道:“那二殿下那該如何交代?”


    北冥赤炎劍眉一挑,隨即說道:“無妨,二殿下對她用情尚淺!有國師在,想必是出不了什麽岔子!”


    “要成大事者,怎能陷入兒女之情!”


    宮女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塔娜公主說得沒錯,王上對她百般縱容,即便是捅了天大的簍子,他也不會怪罪於她!


    怎知,宮女還未退下,便有侍衛匆匆來報。


    “王上,二殿下提著劍闖去了天牢。誰阻攔他便殺誰,如今已經在天牢殺紅了眼,我等不敢阻攔,特來稟告王上!”


    宮女臉色驚變,語氣微顫地道:“殿下定是去找那姑娘……”


    北冥赤炎眉頭微蹙,他這個弟弟,果真不好掌控!


    “告訴國師,無論他用何種辦法!讓他徹底忘了那個女人!”


    “孤要讓他聽話順從!此生隻做孤手裏的利劍!”


    ……


    聶君珩一路殺至天牢,直至最後再無人敢上前阻攔。


    然而,天牢裏並無淩雪的身影,他將刀架在唯一幸存的獄卒脖子上,猩紅的眼透著令人膽寒的殺氣。


    “我的人在哪!她在哪?”


    此刻,聶君珩再也壓製不住心緒,已然暴怒,鋒利的劍刃也不受控製地嵌入獄卒的脖頸。


    獄卒不敢妄動,為求保命,他語氣慌張地道:“塔娜公主早就帶她離開了……殿下若要尋她,不如去椒陽殿吧……”


    沒找到淩雪,聶君珩已然耗盡了耐心,他眉間一凝,下一瞬,直接解決了這礙眼的獄卒,接著便直奔椒陽殿。


    剛走出天牢,便見天牢外站了上百名精銳,他們身披戰甲,手持武器,想必是受了命令來此牽製於他!


    可當聶君珩提著染血的長劍從天牢內從容不迫地走出來時,他們竟不由自主地後退,無一人敢上前。


    站在他們麵前的男子,眉如刀鋒,銳利而果決,冰冷的眸子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是站在眾人麵前,渾身上下便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嚴。


    聶君珩尚且不知,在北狼國,他們向來強者為尊!他能馭狼王,天生帝王之相,武功更在北冥赤炎之上!


    在眾人眼中,他早已成為不可冒犯的神聖存在!


    然而,這一切,聶君珩都尚且不知。


    他隻知道,今日誰敢阻他,他便殺誰!哪怕將他們屠殺殆盡,也無人能阻擋他去尋找淩雪!


    正當他準備大開殺戒時,眼前數百名精銳竟主動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


    另一邊,塔娜公主還在為淩雪的死沾沾自喜。


    她原本還答應了淩雪臨終的請求,將她送迴大宋,不過,看著她死後依然嬌俏迷人的容顏,她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她想迴歸故土,她就偏不如她的意!


    她偏將她的遺體掛在城樓上!


    偏要她飽受風霜摧殘!


    偏要她不能入土為安!


    偏要她的靈魂永世不得輪迴!


    好似隻有這樣,她才能解了心頭之恨!


    此時,淩雪正靜靜地躺在棺槨裏,蒼白的臉色無一絲血色,胸口處的衣襟已被鮮血染盡,可即便如此,這張臉依舊美得讓人驚歎。


    宮女拿了幾套服飾給塔娜公主過目,道:“既要將她送迴故土,那奴婢就為她換身衣裳吧,她身上的衣物都髒了……”


    “不必換了。”塔娜公主漫不經心地道:“稍後命人將她的屍體掛去城樓示眾!”


    宮女不解地道:“公主不是答應過她……”


    不等她話說完,塔娜公主怒瞪著她道:“答應她什麽?她數次對本公主不敬!讓她自盡而死,已是對她最大的仁慈!”


    “更何況,她身為敵國子民!落在本公主手裏,本就該死!”


    宮女聞言,便不敢再多說什麽。


    塔娜公主抬眸看了一眼天色,忽然問道:“對了,王上那邊怎還未有人迴來傳話?先前派去的宮女迴來了嗎?”


    話音正落,便見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了迴來。


    塔娜公主聞聲一看,正是派去前殿傳話的宮女。


    見宮女神色慌張,塔娜公主一臉不悅地道:“慌什麽?王上可曾怪罪於我?”


    宮女道:“一切誠如公主所料,王上不曾怪罪於您,隻是……隻是二殿下那邊怕是已經知道了什麽,方才已經殺去了天牢……”


    塔娜公主不以為然地道:“二殿下性情衝動,難免做出糊塗之事!王上可曾派人製止他?”


    宮女道:“王上已經派了精兵前去阻攔,隻是奴婢擔心二殿下會找到這來,公主不妨先避一避吧。”


    塔娜公主笑道:“怎麽?你還怕他將我也殺了嗎?”


    “你們別忘了!是這女人自己尋了短見!與本公主何幹?”


    不過,到底還是有些忌憚他的,塔娜公主隨即又緩和了語氣,對眾人說道:“等會兒,他若是突然問起,你們可要實話實說,這女人是自己想不開尋了短見!與我毫無幹係!”


    “另外,你去把國師找來,若他執意要為這女人討個公道,我便讓他將這死人忘個幹淨。”


    宮女聞言,轉身便去請了國師去。


    剩下的幾個宮女不約而同地看了看殿內停放的棺槨,臉上皆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


    塔娜公主便安撫道:“怕什麽?有本公主在,他縱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在我麵前放肆!如今有王上為我撐腰,他還不敢對我怎麽樣!”


    話落,她也瞥了一眼棺槨中躺著的女子,沉思片刻還是道:“罷了,便宜她了,將她那身髒衣服換下來吧,省得礙眼!”


    幾個宮女聞言,忙拿了衣物上前,一人將淩雪從棺槨中扶坐起來,一人便手忙腳亂去替她解身上的衣物。


    可還不等眾人將她衣服剝下,便忽聞殿外一陣慘叫,緊接著殿門被人大力撞開,眾人驚恐地抬眸一看,便看見聶君珩猶如一尊煞神般出現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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