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君珩無視周遭的一切,就這麽抱著淩雪大步跨出了天牢。


    宮人們見狀無不震驚失色,獄卒更是不敢阻攔,唯有塔娜公主一臉鐵青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


    厚重的石門打開,天牢外一片燈火通明,許久不見天日的淩雪隻覺得如獲新生。


    她依偎在聶君珩懷裏,臉上帶著幾分疲憊,本就白皙的肌膚此刻更顯蒼白。


    聶君珩步伐堅定,胸膛傳來的跳動有力又溫暖,讓淩雪感到無比安心。


    “我們要去哪裏?”她輕聲問他,極度虛弱的身體讓她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去我的宮殿,總不能再讓你留在那樣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淩雪不再多問,她很累,她已經許久不曾睡一個好覺。如今在他懷中她終於不再可以安心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淩雪什麽都不再理會,緩緩閉上了眼睛,靠在他懷裏很快便沉沉睡了過去。


    正值夜間最冷的時候,房間內卻溫暖如春。


    可房間內不論多麽溫暖,淩雪卻依舊覺得寒冷。


    聶君珩握著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很涼,腳也很涼,可臉和額頭卻滾燙如鐵。


    “再去添點銀炭!”聶君珩立刻吩咐身後的宮女在屋裏添置炭火,又添了幾張暖被。


    淩雪縮在被褥裏,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嘴裏還是喊著冷。


    聶君珩將她抱在懷裏,捂著她,可怎麽也捂不熱她的手。


    她的手如寒冰,額間卻冒起熱汗,整個人脆弱不堪,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隻有鼻尖微弱的唿吸證明她還活著。


    聶君珩心裏很慌。..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般慌張。


    “怎麽了?”


    “到底怎麽了?”他不明所以,隻無措地抱著她,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可火寒毒已深入骨髓,她早已感知不到男人的體溫,唯有漫無邊際的痛苦不斷吞噬著她。


    “再去加一盆炭火!”聶君珩大聲吩咐宮女,情緒已有些失控。


    正當這時,一名宮人戰戰兢兢走了進來,稟報道:“殿下,王上讓您即刻去前殿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聶君珩凝眉道:“有何事晚點再說!”


    “可是……可是王上……”宮人臉色為難,畢竟在這北狼國,還無人敢違抗北冥赤炎的命令。.c0m


    然而,眼前這位主兒顯然也是不好惹的。


    “滾出去!”聶君珩顯然失了耐心。


    宮人看了一眼聶君珩懷中抱著的女人,什麽也沒說,低下頭默默退了下去。


    這時,宮女又添置了一盆炭火進來,屋內的溫度更高了,幾個在旁伺候的宮女都受不住這溫度,一個個熱得大汗淋漓。


    可是,即便如此,淩雪的狀態並未得到好轉,現如今連人也陷入了昏迷之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聶君珩終於感覺到不對勁。


    她這樣的症狀,顯然不是普通的受寒著涼!


    “去叫老太醫過來!馬上!”


    宮女不敢耽擱,立刻便出門去請老太醫。


    老太醫步履蹣跚,好一會才趕了過來。


    一進殿門,老太醫抬眼便見聶君珩一臉陰沉的看著他。


    老太醫本就畏懼聶君珩,如今見他用這般充滿殺意的眼神看著自己,更是嚇得雙腿發軟,一下子便跪倒在地。


    “殿……殿下恕罪,下官腿腳不便,來晚了……”天知道這已經是他最快的速度了,奈何他如今已到了花甲之年,腿腳實在不便……


    聶君珩收迴目光,冷聲道:“聽說你醫術高明,今日若是治不好她,本殿下便將你碎屍萬段!”


    “啊?”老太醫驚恐地抬頭看向他,聲音顫抖地道:“下官雖從醫多年,可也不是華佗轉世,哪能什麽病都能治好呢?”


    治不好就要他的老命,這不是純心跟他這個老人家過不去嗎?


    聶君珩站起身,冷哼一聲,拂袖轉過身,道:“廢話少說!治不好她的命,便用你的命來償!”


    老太醫欲哭無淚,隻得自認倒黴,硬著頭皮上前替床榻上的女子診治病情。


    當他來到床榻前看清榻上女子麵容時,當下不由一驚。


    “這不是……不是榮昌公主嗎?”


    他隻當自己是老眼昏花看走了眼,畢竟,這已經過了十多年,當初的榮昌公主怎可能還保持這般稚嫩的模樣?


    “什麽榮昌公主?”聶君珩不悅地看向他。


    老太醫想了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眼前的人絕不可能是榮昌公主!頂多與她長著一張極其相似的臉罷了!


    “是下官老眼昏花了。”當年的往事不堪迴首,老太醫也不敢細細迴想,便很識趣地閉了嘴,老老實實替淩雪診了診脈。


    隻是,當探清她的脈象時,老太醫的臉色卻越來越沉。


    聶君珩見他遲遲不說話,便道:“如何了?”


    老太醫如實稟道:“這姑娘的病恐怕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且毒性已經深入骨髓,若不及時救治,恐怕活不過一個月。”


    說著,老太醫眉頭緊皺,眉宇間寫滿了疑惑。


    他十分不解,這火寒毒是他當初親自調配,全天下僅他一人有這獨門手藝,可如今這罕見之毒,怎會轉移到了這姑娘身上?


    看著淩雪稚嫩的麵孔,老太醫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難道,她竟將肚子裏的孩子平安生了下來?


    想到這,老太醫方才恍然大悟。


    原來,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注定。


    他親自調配的毒藥,注定要他親自來解……


    思及此,老太醫便對聶君珩道:“這毒也不是不能治,隻是,下官這還差一味藥引,若無此藥引,此毒,天下無解!”


    聶君珩道:“什麽藥引?”


    “雪蟾,隻需一隻雪蟾煉製入藥,下官便能徹底解了這姑娘體內的火寒毒。”


    “隻是……”老太醫為難道:“這雪蟾世間罕有,唯一的一隻被收藏在了紫金殿,需得有王上手諭方可進去,殿下若真的想要救這姑娘,恐怕得征求王上同意……”


    聶君珩道:“這麽晚了,不必打擾他休息!”


    “他同不同意,雪蟾我也勢在必得!”說完,他推開殿門,足尖一躍,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到老太醫追出來,隻隱約見著一道殘影消失在了紫金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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