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君珩落入北狼人之手的消息很快傳入軍中。


    王魁稟道:“太子的人將聶將|軍一路追至玉雪峰,等末將帶人尋過去時,隻找到幾具北狼人的屍體,末將若是沒猜錯的話,郡主和聶將|軍應當是被北狼人帶走了。”


    夜淩霄聞言,麵色陰沉如墨,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身體還是止不住微顫。


    齊未央見狀連忙上前將他扶住,語氣擔憂地道:“你傷勢未愈,一定要冷靜下來。”


    夜淩霄強壓著情緒,語氣沉沉地問道:“北狼人那邊可有何消息?他們要如何才肯放了淩雪和君珩?”


    王魁道:“北狼人沒有放出任何消息,想必是不會輕易放了他們的。”


    齊未央著急地道:“朝廷那邊可有增派援兵?我們不能放任他們不管!”


    “已快馬加鞭讓朝廷增派援兵了,可……”王魁欲言又止,最後他歎了口氣道:“可朝廷不知何故,遲遲不肯出兵。”


    夜淩霄沉了沉心緒,道:“皇帝病重,太子手握重兵,自然是先想著他的皇位!”


    齊未央氣憤地道:“國家存亡之際,他竟隻想著當前的利益!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成為一國之君!”


    夜淩霄緩緩走出營帳,抬頭看了看天際,隻見天空烏雲密布,沉沉的陰雲好似要壓下來一般,讓人感到無比壓抑。


    夜淩霄似有所感地道:“要變天了!”


    朝堂之上。


    太子看著北境送來的書信,由此得知衛遠安刺殺聶君珩任務失敗的消息。


    他勃然大怒地道:“真是一群廢物!這麽多人都殺不了一個聶君珩!如今聶君珩平安迴到北狼國,後麵再殺他簡直比登天還難!還不知道他會如何報複本宮呢!”


    這時,白譽堂提議道:“如今戰事緊迫,幽都城岌岌可危,北狼人隨時可能率領大軍突破城門,太子應該先出兵援助才是。”


    齊銘也道:“首輔大人所言極是,還望太子下旨出兵!”


    太子正猶豫,徐閣老卻站出來道:“北狼人兇殘狡猾,先前派出的五萬將士如今都無一生還!可想而知,是夜淩霄帶兵無方!”


    “如今我朝元氣大傷!依微臣看,太子不如先派出使臣談和,我軍將士先養精蓄銳,保存實力,再另擇將帥,帶兵突圍!”


    “更何況……”徐閣老緊接著又道:“皇上如今病重,還是……皇上龍體重要啊!”


    太子立刻聽出了他話中之意,假意思索一番,才道:“閣老所言有理,如今我軍元氣大傷,應當先養精蓄銳,一切便按閣老所說,先派使臣談和!”


    白譽堂道:“太子這是要棄幽都城的百姓和將士而不顧了嗎?”..


    太子聞言,不由大怒:“首輔這是何意?我乃當朝太子,所做的一切當然是為了大局著想!”


    白譽堂義正言辭地道:“太子這是隻顧當前利益!太子這般做法,不是明君所為!”


    “大膽!”太子忍無可忍,他沒想到白譽堂竟敢讓他當眾下不來台,無疑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若是以往他興許會容忍他一二,可如今這皇位他已勢在必得,正好趁此機會鏟除異己!


    “你如此出言不遜,本宮便代替皇上懲治懲治你!”


    說著,太子大手一揮,當即下令道:“來人!首輔擾亂朝堂,以下犯上!是為大不敬!將此人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朝堂之上無人敢出聲,紛紛低垂著頭,生怕惹禍上身。


    畢竟這半邊天都已在太子手中,白譽堂此時與他作對,無異於是在自尋死路!


    白譽堂冷哼一聲,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侍衛雖是聽命行事,可依著白譽堂在朝中的聲望,一時也不敢對他無禮,隻畢恭畢敬地上前道:“首輔大人,請吧。”


    白譽堂離開時,側眸與齊銘對視一眼,兩人什麽也沒說,又好似達成了某種默契。


    散朝後,太子便迫不及待留下徐閣老在書房議事。


    徐閣老道:“太子今日未免太過衝動,如今明目張膽地就將白譽堂打入天牢,難會落人口實!”


    太子急切地道:“本宮已顧不得這些!他敢當朝頂撞本宮,就是沒將本宮放在眼裏!本宮沒殺他已是仁至義盡!”


    徐閣老擔憂地道:“可白譽堂在朝中黨羽眾多,如今貿然將他打入天牢,恐會再生事端!”


    “那便不等了!”太子心急如焚地道:“本宮一刻也等不了了!若是等到夜北承迴京,本宮的皇位便不保了!”


    “太子是想?”


    太子沉思了片刻,最後咬牙道:“今日我便讓那老東西讓位於我!”


    “他若再猶豫不決!本宮便讓他活不過今夜!”


    徐閣老思索片刻,道:“白譽堂是個大麻煩,若此時不除,恐怕再無機會!太子既已下定決心強取皇位,不如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好!”太子雙手一合,道:“此事便交由你去做!務必要做得幹淨!”


    徐閣老道:“殿下放心,今日之後,朝堂之上,再無人敢與殿下作對!這皇位也非您莫屬!”


    天牢內,鐵柵森嚴,陰冷潮濕,白譽堂一身素衣在獄卒的押送下被送了進來。


    然而,在這冰冷的天牢之中,白譽堂並未遭受任何酷刑,獄卒們非但沒有對他動粗,從始至終對他都畢恭畢敬,不曾有半分怠慢,甚至還專門為他準備了一間幹淨的囚室。


    在送他進入牢門前,為首的獄卒恭敬地道:“白大人,今夜就先委屈您了,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小的便是。”


    白譽堂點了點頭,淡定自如地走了進去。


    不多時,獄卒又為他送來禦寒的衣物和剛泡好的茶水,道:“夜裏天寒,大人保重身體。”


    白譽堂微微頷首,沉聲道:“多謝。”


    獄卒聞言,左右看了看,刻意俯下身子,壓低著聲音與他道:“這天牢中危機四伏,大人還需謹慎才是。”


    白譽堂何等聰明之人,又怎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徐閣老一直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定然會趁此機會解決掉他!


    想到這,白譽堂道:“多謝兄台好意。”


    獄卒道:“白大人言重,這宮中的爾虞我詐,小的們心中自有一番衡量,您在我們心裏一直都是一位正直無私,心懷大義的好官!如今奸臣當道,大人身陷囫圇,小的們人微言輕幫不上什麽忙,隻能盡這點綿薄之力。”


    說著,獄卒小心翼翼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交予白譽堂之手,輕聲道:“還望大人多加保重。”


    白譽堂將匕首藏於袖中,再次道了聲:“多謝。”


    獄卒怕人起疑,囑咐完這些便若無其事退下了。


    白譽堂走到角落的石床上,透過天窗看向外麵的天光。


    此刻,日光西沉,天色漸暗。


    今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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