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陽府呢,妖氣太重。賢良,你跟父皇一樣秉xing純良,千萬別去,去了呀,就像父皇我這樣,要被人弄壞眼睛嘍。”楚徊又是cao心,又是焦急地說。


    “父皇放心,我不去勾引伯母,伯母不會熏壞我的眼睛。”十七歲的楚賢良明年就要娶妻,有道是成家立業,眼看自己就要將許許多多的擔子扛在肩上了,不趁著最後放縱一次去傳說中的益陽府轉一轉,他如何能甘心。


    “你母後說的?”楚徊又羞又惱,年輕時胡鬧的事被兒子知道,總是一件丟人的事。


    “不是,是皇祖母說的。皇祖母還說兒子跟五叔長得一模一樣,要是皇祖父見了,肯定喜歡我。”楚賢良摸著自己的臉,雖沒見過傳說中的三伯、五叔,但看眾人都拿著像楚恆來誇他,可見那兩個長輩比楚徊有出息。


    楚徊氣噎,撫著自己的胸口說不出話來,明明楚賢良是跟他一個模子裏出來的,怎地跟楚恆一模一樣了?


    話說楚賢良三歲的時候,小兒胡鬧,一時躲開奶娘們的眼,就藏在個丫頭身後竄進了康壽宮,被康壽宮裏的宮女送到太後麵前。


    對薑氏心懷怨恨的聞太後,看見楚賢良笑嘻嘻地看她,一顆心都融化了,終於跟薑氏摒棄前嫌,甚至有些巴結薑氏,每每求著薑氏叫楚賢良過去看她。


    楚徊心裏也樂意叫聞太後好受一些,是以除了叮囑薑氏防著聞太後興風作浪外,就睜一隻眼閉一眼,誰知聞太後越來越糊塗,竟然拿了那些事跟楚賢良說。


    “父皇,真看不出父皇當初還想撤藩呢,那三伯母果然跟狐狸一樣狡猾?”


    “……益陽府的妖怪多的是,你莫去。”楚徊無力地勸說兒子,楚律、賀蘭辭、何必問……這些個都是妖怪。


    “父皇,兒子過去了,指不定三伯、三伯母要給我許多見麵禮呢,聽說每年從海外送到益陽府的東西就……”


    “早去早迴。”楚徊眼紅地說道,並非他固步自封,而是他沒楚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不說賢淑三個全被趕出益陽府自力更生,隻說楚靜喬那女兒家,也被送到海外去做什麽女王;每年,楚賢良生日總會收到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東西比益陽府給他這皇帝的貢品還要多……此時一聽說過去了有“見麵禮”,楚徊就心動了,忍不住指點兩句,“別要那些金銀珠寶,賢淑三個都不在,你三伯身邊沒兒子,你過去了,撒個嬌,發個嗔,要點子實在的東西。”


    “……亙州府的泥土?”楚賢良脫口說道,最實在的,就是泥土吧?夠楚徊在冷宮裏種一輩子花草了。


    楚徊惱羞成怒地氣道:“母後當真糊塗了,竟然這話也跟你說?”


    “這是母後說的。”楚賢良說道,瞅了眼自從他懂事之後,提起益陽府就又羨慕又嫉妒又不平的楚徊,嘖嘖了兩聲,心說難怪楚徊這兩年總是心慌,這動輒動怒的xing子該改一改。


    說去就去,楚賢良叫薑氏給他打點行禮,又挑揀要帶過去的人,宮裏頭的公主們聽說了,湊成一堆來看他。


    “賢良哥哥當真要去益陽府?聽說益陽府的大姐姐越發有能耐了?”楚靜喬那曾經的鳳崎公主是皇宮中那群真正公主們心中的一道傷,饒是公主,也要遵從三從四德,可是偏生益陽府蹦出來一個鳳崎公主,那原本是郡主的公主一下子就搶走了公主們所有的光芒,她大權在握,柔情似水又殺伐果決,她擁有世間女子最美好的品xing,和世間男兒最渴求的東西。傳說,天下一半男兒為她手中的權勢傾倒,另一半則沉醉在她的柔情之中。


    楚靜喬,錦王爺、耿王妃之女,傳說中楚徊的私生女;帝師甘康之女甘棠門下唯一弟子,傳說中甘棠一身媚術的集大成者;何必問幹女兒,握有何必問定情信物,卻成了何必問的弟媳婦;四海**八荒唯一的女王……曲折成謎的身世,亦正亦邪的門派,顛倒人倫的情感糾葛,還有那亮瞎狗眼的身份,都令楚靜喬這公主中的佼佼者,成了每一個正經公主心中的一根刺、一道坎,多少公主愛她妒她恨不得成了她。


    “哥哥,我也跟你去。”楚賢良一母的妹妹楚安如身為嫡出公主,在一眾公主中最是崇拜楚靜喬,仗著身份在後宮裏鬧著幾次要出海去找楚靜喬,都被薑氏、楚徊給攔下來。楚徊並非會寵溺孩子的人,因此在楚安如小的時候下定決心下狠手一次就叫楚安如悔改,誰知那次罰得過了,楚安如一條小命險些喪去。等她痊愈之後,楚徊大抵是愧疚,亦或者是怕再出事,就不再管楚安如了。


    楚賢良聽到這話,就後悔早早地張揚開自己要去益陽府的事,於是模棱兩可地說道:“你自己個跟母後說去,若能說動她,我就帶你去。”


    楚賢良原本隻是敷衍地跟楚安如說這話,誰知道,半個月後他領著人出發,楚徊、薑氏當真把楚安如塞在他出行的隊伍裏了。


    用楚安如的話,那就是“父皇一聽說我在益陽府的時候正好過生日,就跟母後盤算著三伯父三伯母送我多少東西當生日禮物,然後就叫我跟著了”。


    楚賢良這自幼養尊處優的人是難以體會到楚徊對銀錢的汲汲以求,是以難以理解楚徊這一聽到有好處拿就趕緊放女兒去的心思。一路小心翼翼地帶著楚安如向益陽府去,越靠近益陽府,越能切身體會到繁華二字,心裏將眾人口口傳頌的“賽京城”三字想了又想,身為皇太子雖覺得朝廷被藩王比下去有些難堪,但又覺得等楚徊老了認命迴冷宮正經地種花去,他也能把朝廷那邊調、教的不輸給益陽府,忽地瞧見在南邊京城還十分稀罕的獨輪車這邊比比皆是,不由地大聲唿妙。


    才下了船,就見錦王府的人已經來接,看過去,卻是眾人簇擁著兩個馬上的女子,一個女子已經盤了頭,雖是婦人,卻依舊一臉嬌憨,容貌不算頂好,但麵皮子嫩得能掐下水;另一個女子是個小姑娘家,這小姑娘家……容貌也算不得頂好,與傳說中美貌的錦王妃一點不一樣,大抵是每常出遊,臉皮子有些黝黑,但一臉燦爛的笑容,一身自信的氣勢,依舊叫這小姑娘在一堆人裏頭顯得格外出眾。


    “賢良哥哥、安如姐姐。”那小姑娘舉著手衝才下船的楚賢良、楚安如喊,親昵的就仿佛他們這堂兄妹不是頭迴子見麵一樣。


    “女王妹妹!靜徙姐姐!”楚賢良、楚安如也不見外,快步向楚女王、楚靜遷走去。


    要說為何楚律的寶貝女兒會取名叫楚女王,那還要從楚女王出生那一日說起。


    據說極愛演戲,且極有演戲天賦的錦王爺楚律醞釀了許多時日,就等著楚女王降生那一日施展出來,不想卻遇到一個不識相,迴家不看日子的人。


    那一日,從海外歸來的何探花何必問以一句“我讓你做女王”成功地搶走了錦王爺的風頭,任憑錦王爺如何哭天搶地,上至德高望重賀蘭淳,下至沒見過世麵的丫頭、小廝,一個個全圍著何必說,催著何必說講述海外之事,全然將楚律忘在腦後。


    男人們佩服何必說有那般毅力,女人們感動於楚靜喬、何必說至死不渝的感情,一個個念叨著“我早看出來公主跟探花定有個結果。”


    哇地一聲,早先被眾人期盼的小姑娘終於出世,眾人醒悟過來,重新圍在房門外。被眾人冷落多時的楚律陰測測地看了何必說一眼,又瞪了那已然陶醉在女王光輝中的楚靜喬一眼,居心叵測地將早先想好的慧嫻、嫻等名字全部拋去,鄭重地給繈褓中小猴子一般的女兒取名為女王。


    楚靜喬這會子已經是大人了,才不會因為楚律那點子小心思就去吃妹妹的醋。隻有何必說有些悻悻的,原本想叫楚靜喬做獨一無二的女王,誰知道被楚律這小肚雞腸的人破壞了,有人在楚靜喬前頭做了女王。


    楚女王這名字傳到京裏,楚徊看著折子的手抖了抖,照例拿著折子一通大罵,等心氣平和了,想著幸虧楚律嘴下留情沒給那小嬰兒取名為女皇,於是就施恩地發下聖旨,冊封才出生沒多久的楚女王為筱公主。


    因筱公主這稱號不夠霸氣,是以楚徊的聖旨被藏起來,如今錦王府上下都稱唿錦王府最小的姑娘為女王。


    此時,楚靜徙、楚女王接了楚賢良、楚安如,楚靜徙看著楚安如的衣裳,笑道:“你這衣裳看上去就像是家裏的婆婆嬸嬸們穿的。”


    楚靜徙雖沒郡主、公主的封號,但是不像楚靜遷一樣遠嫁,她嫁給了武言曉之子,夫婿雖沒什麽大才,但也是有為之人;且她自幼讀書除了識字,懂個平仄,旁的一概沒學,女則、女戒一律沒見過,在錦王府裏頭又無拘無束被眾人捧著,雖說偶爾有人跳出來說她親娘連姨娘都不是,卻不妨礙她養成了無視高低貴jian規矩禮法的xing子,這有幾分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xing子,在她母妃眼中,就是迂迴曲折地將養成了個小仙子。


    此時,楚靜徙開門見山的話,叫楚安如莫名地覺得窘迫,這京城裏時興的衣裳怎地在益陽府就成了上一輩人穿的了?打眼看過去,這碼頭邊垂柳岸上不時經過的女子的衣裳都比自己這公主的衣裳看著時興得多。


    “把麵紗摘了吧,今兒個日頭不大。等見過母妃,我帶你去買衣裳,銀子我出。”楚靜徙十分大方地說。


    楚安如方才才有幾分埋怨頭會子見麵楚靜徙就讓人下不了台,此時聽楚靜徙這話,立時想起薑氏說過楚靜徙的xing子就是這樣心無城府,忙笑著說:“多謝靜徙姐姐。”說完,將麵紗摘下來,因此地外人眾多,臉上就有兩分羞澀。


    “叫我仙子姐姐吧。”


    楚安如一愣,忙改口道:“多謝仙子姐姐。”


    “安如姐姐穿這衣裳騎不了馬,就叫仙子姐姐陪著你坐轎子,我跟賢良哥哥一起騎馬。”楚女王十分興奮,探著頭向船上看,“那些是生辰綱?來都來了,還這麽客氣。”


    楚賢良一愣,眼睛猛地睜大,笑道:“三伯父的大壽上年不才過了嗎?”記得那會子楚徊為了楚律的大壽急得焦頭爛額,這不舍得賞下去,那不舍得送過去,最後弄個幾箱子自己的書畫,說什麽價值連城,就叫人皇恩浩蕩地送到了錦王府。


    “母妃整四十歲大壽呀。”楚女王睜大眼睛,這麽大的事,竟然楚賢良、楚安如都不知道。


    “……難怪母後說行李別先急著帶,等過幾日一起送過去。”這“一起”二字初聽有些詭異,此時楚安如不禁豁然開朗。


    楚賢良心想薑氏定然知道,楚徊定然不知道,於是薑氏未免楚徊知道了,怕出壽禮就不讓他們兄妹二人過來,就先瞞著楚徊,輕笑道:“生辰綱過幾日就送來。安如跟……仙子姐姐坐轎子,我跟女王妹妹一起騎馬。”說著,就上了下人送來的馬,然後驅馬跟著楚女王一起向益陽城走去,一路上目不暇接地看向大街上模樣麵孔各不相同的人,瞧見個黢黑皮囊的瞪大眼睛,看見個藍眼睛黃頭發的,又張大嘴巴。


    “這是使節……”楚賢良咽了下口水,想起禦書房裏那幾箱子國書,暗道這麽些年隻見國書不見使節,莫非使節都到益陽府來了?


    “不,這是子民。”楚女王聽到一聲聲怪腔怪調的女王唿聲,便舉起手,一邊優地擺手,一邊露出燦爛的笑容。


    “……那早先送到京城的國書?”


    “可以叫四叔燒了。”


    楚賢良想起那句“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不由地想古人就這一句話沒欺負他,其他的全都是哄著他呢,忽地頭上被一東西輕輕砸了一下,忙伸手接住,微微一嗅,聞到一股沁人的馨香,再看,就見一匹駿馬立在路邊,馬上坐著個膚白如雪頭戴烏紗的美人兒,不由地愣住。


    “賢良哥哥被賀蘭大人看上了,果然父王說得對,賢良哥哥跟五叔一樣招女人喜歡。”楚女王高興地說道。


    楚賢良溫潤如玉地衝那楚女王口中的賀蘭大人一笑,心想這就是益陽府的女官?這等樣貌的女子入朝為官,朝堂之上哪個人有心思商議朝政?不敢亂收東西,就將手中香囊丟了迴去。


    “鄉下地方上來的吧?”那位賀蘭大人也不氣惱,手裏捏著香囊,就驅馬走過來。


    “鄙人從京城來的。”楚賢良含笑道。


    “原來是從京城那鄉下地方上來的。”賀蘭大人手上捏著香囊,輕輕一嗅,鳳眸一轉,一個秋波就向楚賢良蕩漾過去。


    楚賢良強撐著不失態,卻還是覺得臉頰有些微紅,暗道這女子,實在是,太奔放了。


    “賀蘭大人素來風流不羈,葷素不忌,賢良哥哥莫怪。賀蘭大人,我們要急著迴王府見父王、母妃。”楚女王見楚賢良窘迫了,忙替楚賢良解圍。


    風流不羈、葷素不忌……楚賢良不由地覺得自己被天雷轟頂了,賀蘭家可是京城裏有名的最守規矩,最老派的人家。


    “既然女王那麽說,那臣就不打攪了。這位公子,俺住在王府大街東拐百米再北拐千米處,你閑時可去那邊找俺。”


    “……好。”楚賢良咬牙,心想自己寧死也不去找這位賀蘭大人,等那賀蘭大人上下將他打量完一遍就走了,他不禁想自己是不是不該這麽低調,是不是該將自己皇太子的身份表明,“這位賀蘭大人,為何自稱為俺?”


    “她有個一模一樣的雙生姐妹,怕人家將她跟她妹妹弄混了。”楚女王說著,等進了外城牆,見楚賢良不停地打量,就疑惑了,“賢良哥哥在找什麽?”


    “……馳名全國的益陽城外城牆內溫柔鄉、銷金窟……”楚賢良隻覺得自己果然沒什麽眼界,看什麽都新鮮。


    “早遷到南疆去了。”據說南疆那邊有些地方極為荒蕪,且不適宜耕種,又無礦藏,於是石清妍就勸說楚律將勾欄、賭場都遷到那邊去,一大群美女、賭徒、浪子隨著去了南疆,也叫那原本荒蕪的地方露出了繁華的苗頭。


    楚賢良心說自己生遲了,若是早生一些,大抵就能見識到眾人口中傳頌的塞外飛鷹與江南黃鸝打架的場麵,據說兩種美人爭風吃醋,香汗淋漓,場麵極為旖旎、綺麗……瞧見後頭轎子停了,心說楚安如怎地又不懂事了,急等著去見楚律、石清妍呢。


    楚賢良、楚女王等了一會子,就見楚靜徙、楚安如從成衣店裏出來了,楚安如換上了一雙羊皮小靴,頭上戴著氈帽,帽子上長長的孔雀翎飛起,正襯得身上那件雞心領子的胡服上的羽毛藍寶石胸針。


    “胡服不是這樣的吧?”楚賢良臉上有些泛紅,泛紅的原因不是因為楚安如,而是因為看見幾個穿著短襦袒**脯的女人。


    “好看就行。安如姐姐真好看。”楚女王迭聲將不值錢的稱讚聲灑出。


    楚安如手扯在袖子上,腳下高跟的羊皮小靴噔噔地響著,對楚賢良笑道:“我給娘還有奶奶也買了兩雙。”


    太後她老人家穿不上吧……楚賢良不好潑楚安如冷水,訕訕地一笑,催著楚安如上轎子,就跟著楚女王向內城門去。


    這一路上楚賢良不停地目瞪口呆,原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再見不得什麽能夠叫他吃驚的事了,誰知道一進錦王府大門,就聽一個丫頭來對他們說道:“王妃跟王爺原本在前廳等著太子、公主,不想王妃在前廳腳扭了一下,動了胎氣,王爺送她去蒲榮院了。太子、公主去蒲榮院見王爺、王妃吧。”


    楚賢良扭頭看了看天,薑氏生楚安如的時候,也有三十五六了,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伯母有了?伯父都那麽大歲數……”楚安如還要說,瞧見一個長者負著手過來,看那人穿著打扮,料到是楚律,就忙閉嘴,於是乎就咬到了舌頭,心想原來楚女王相貌隨了楚律了。


    “賢良跟本王進來,安如,”楚律蹙了蹙眉,心想楚徊這閨女隨誰了,一點都不像是楚徊、薑氏,咋咋唿唿的,不,眼力勁隨楚徊了,“去蒲榮院去,你伯母給你留了許多南洋果子。”


    “多謝伯父。”楚安如忙跟楚賢良給楚律見了禮,因稱唿的是伯父,於是雖是皇太子,楚賢良又領著楚安如給楚律磕頭,權當做隻行家禮。


    楚律扶起他們兄妹兩個,拿了手在楚賢良肩頭拍了拍,“好孩子,聽說快娶妻了?想要什麽禮物?”


    “伯父看著給唄。”楚賢良涎著臉笑道。


    “你父皇沒提點你?”楚律心知楚徊那xing子肯放了楚賢良來益陽府,必定有所圖。


    “父皇說要實在的。”楚賢良直言相告。


    “實在的?明白了。”楚律點頭,領著楚賢良進書房。


    楚賢良也不知道楚律明白個什麽,就跟著楚律進了書房。


    楚安如隨著楚靜徙、楚女王向蒲榮院去,進了屋子裏,果然明間裏擺著許多新鮮的罕見的南洋果子,到了裏間,就瞧見一個嬌小的女人坐在榻上。


    因這位是傳說中調、教出鳳崎公主的人,楚安如便打起精神來,一邊心想這人怎不像是傳說中的那麽強悍,看著神色當真溫柔祥和,笑著喊:“伯母。”


    石清妍早看見楚安如了,見她跟薑氏不大像,眉眼跟聞太後像的很,就笑道:“安如果然是個大美人,可許人家了沒有?”


    楚安如害臊地低頭,轉而莫名地吐出一句話:“我等著有人來接我去做女王。”


    “……也不能隻等著,瞧見好的,你得自己出手。”石清妍拉著楚安如的手說道,心想太後總算對薑氏做了件好事,叫薑氏的閨女繼承了她的美貌。


    楚安如漲紅了臉,嘟嚷道:“成日裏留在宮裏,哪裏能見到什麽人。”繼而委屈地看著石清妍,“伯母叫伯父勸勸父皇,母後說,父皇已經跟一戶人家討價還價商議聘禮嫁妝了,父皇這是要將我給賣了。”


    “沒事,別急,你父皇賣不了你。”石清妍心說楚徊越發鑽到錢眼裏,早先他雖表裏不一,但看著也是個飄逸脫俗的人呀,如今怎地淪落到這地步?因身子不方便,就叮囑楚女王領著楚安如去吃水果,去益陽城裏逛,閑時自己也跟楚安如兄妹說說話。


    不知不覺,離著石清妍的生日就近了,京城裏的生辰綱經了三催四請之後,終於姍姍來遲地送來了,大抵是明白石清妍比楚律難打發,還有生怕兒子女兒受委屈,於是楚徊不敢送幾箱子自己的書畫過來,叫薑氏張羅著送了幾箱子的錦緞玉器過來。


    日子越來越近,從外地迴來的人便也越來越多,賢良終於跟賢淑、賢惠、那誰兄弟團圓了,四兄弟大抵是因為名字的緣故投緣的很,成日裏有說不盡的話。


    等到石清妍生日前一天,終於,上一年楚律生日也沒趕迴來的楚靜喬趕迴來,隻說那一日,賢良等人紛紛出了錦王府大門相迎,隻見大街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忽地周遭鴉雀無聲,隻聽得一陣陣軲轆聲傳來,便見端坐在金色步輦上的楚靜喬露麵了。


    楚靜喬曾打理益陽府十餘年,為益陽府遲遲不嫁,是以益陽府百姓對她敬佩的很,忽地一人喊出“鳳崎公主”,於是其他人也跟著排山倒海一般地大唿公主。


    步輦之上,楚靜喬舉起手,周遭立時安靜下來。


    “不要叫我公主。”楚靜喬再迴益陽府,感慨良多,慢慢地將手放下,端正、威嚴地說道:“請叫我女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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