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王八蛋是誰?”


    石清妍正在無語凝噎,恨不得立時將筐子裏的兒子抱出來,就聽那賣軟糕的低沉著聲音咬牙切齒地問。


    石清妍扭頭去看楚律眼中的王八蛋,四處看了看,恍然大悟地低聲道:“王爺是說這群?”下巴微微指向各有發sao的婉約派猛士等人。


    裝作賣糕人的楚律眯著眼睛,狠狠地點了點頭,目光一一掃過石清妍身邊的小白臉們,最後狠狠地剜了何必問一眼,又挖了那最弱不禁風的泠月猛士一眼,心道這水家的病秧子也黏上來了。


    “你聽我解釋……”


    “本王不聽……”


    “你聽一聽嘛。”


    “我不聽……”


    “喂,賣糕的,來塊軟糕嚐嚐。”


    忽地一人隔著幾步揚聲喊。


    “哎。”楚律拱肩縮背地麻溜地答應一聲,就從一個筐裏拿出了一塊熱騰騰的軟糕,滿臉堆笑道:“這位公子請了,不要錢。”手指指向一看就是有錢人的何必問。


    那買糕的見得了便宜,白拿東西不要錢,忙接了就去了。


    “……你怎麽裝的孩子?他們都是西院猛士。”石清妍忙道,因怕孩子冷了,又怕孩子被軟糕燙了,就趕緊地探頭去看。


    何必問忙低聲道:“知己,這地必定有人在暗地裏偷看呢,你仔細一些。”


    石清妍聞言見自己隻能聽到聲音見不得兒子麵,眼睛又濕了,又裝作鬱鬱寡歡模樣,強忍著不探著頭去看筐子裏。


    “西院猛士?”楚律聲音危險地說道,然後拿出糕來一塊塊親自遞給蘊庭猛士等人,“你放心,這筐子裏暖和呢,也悶不著他的……這可是咱們錦王府的能工巧匠們花費了半個月做出來的。”


    蘊庭猛士接了忙先遞給沉水,泠月猛士想依葫蘆畫瓢,將楚律給自己的送給祈年,沒想到楚律遞給他的是一塊硬邦邦的已經冷了的,於是悻悻地看了眼祈年,隻能自己裝模作樣地接了吃了,心裏疑惑楚律怎麽看自己最不順眼。


    石清妍聽楚律這般說,就放心了,心道他們一個王妃,一個賣糕的,就算楚律來了,這也沒法子跟她一起賞燈呀。


    “原本我想混入西院猛士的,如今看來,”楚律瞄了眼西院猛士們,“他們怎變成這麽個小白臉模樣?”


    “好了好了,銀子給你,趕緊走吧。”何必問叫小廝丟了一角銀子給楚律,便令楚律快走,樂不可支地想就楚律這姿色,沒喬裝打扮都不夠格混進西院猛士裏。


    楚律低著頭感激地謝了何必問一聲,擔著扁擔就走了。


    “就這麽走了?”石清妍眼巴巴地看向何必問,心想何必問必定還有其他安排吧,怎麽著都得叫他們互訴衷腸,互訴相思吧。


    “不這樣還能怎樣?”何必問故作驚詫道。


    石清妍愣住,隨即依賴地看著何必問:“知己你必定還有其他安排吧,金風玉露一相逢什麽的,總會有的吧?”


    何必問笑道:“知己你隻管隨著必問逛吧,別叫暗中盯著的人看出端倪。”


    “嗯。”石清妍略點了頭,又隨著何必問向前走,暗中瞧了瞧,隻見這京城果然比益陽府看重那些陳規陋習,益陽府的商家人還算開明,元宵節還許下人開道送家中女人出來逛一逛;官家長輩大度的,也有叫女人們小心地護著臉出來走走的。京城裏,大抵商戶人家都想要攀附官家跟官家結親,於是商戶人家的女人也沒有出來的,隻有尋常百姓家的女人出來走一走,去百病。是以,這滿街的花燈當真便宜了尋常百姓了。


    石清妍忽地瞧見前頭一個人腿腳有些不靈便地拖拖拉拉地向前挪動,問何必問:“那是水幾因?”隻瞧見水幾因一身竹青長衫,此時步伐裏已經遮掩不住病情,“他怎沒在瑞王府跟瑞王妃一同過元宵?”


    何必問微微顰眉,心道瑞王妃若看見水幾因這樣,定要痛下殺手了,“……大抵是瑞王妃也對水家失望了吧。聽說鍾側妃有喜了,瑞王府的颯楊公子險些害得鍾側妃小產,瑞王重重責罰了颯楊公子呢。”


    石清妍看向何必問,心說還是何必問的消息靈通,替楚颯楊搖了搖頭,暗道楚恆必定對鍾側妃肚子裏的孩子寄予厚望,也就楚颯楊年幼無知又毛躁,才會在這當口對鍾側妃下手,隻是瑞王妃遠著水幾因,莫不是水家真的將子侄送到燕迴關,將水家病情捅給鍾老將軍了?


    “知己,去必問的酒樓裏看看吧。”何必問也不忍再看水幾因那瘦削的背影,暗道老天不公,怎會叫水幾因這樣的人得病?因又瞧見幾個眼熟的書生,心道千萬別叫那幾個書生看到他這第一才子纏過來。


    何必問正這般想,卻聽那幾個書生忽地指向某處,一人叫道:“是耿才子!”其他人便忙簇擁過去。


    何必問原本遮著臉,此時見眾人沒瞧見他,反倒簇擁著耿業,又依稀聽到那幾個書生滔滔不絕地稱讚耿業為民做主何其英勇何其大義,砸吧著嘴,唏噓道:“必問這才子是勤學苦練得來的,小篾片這才子……罷了罷了,日後必問再不自稱才子了。”


    “當真是造化無常呀,小篾片都能成了才子。就是耿家的官司還要拖著出了十五過堂,也不知道耿家人出來了會不會感激小篾片。”石清妍搖了搖頭,因一心牽掛楚律,便對耿業如何書生如何不大在意,打定了主意何必問說什麽她就做什麽,叫人買了一盞蓮花燈提在手上,就隨著何必問向前走,走了幾十步,就瞧見熙熙攘攘的大街邊上,有一處何必問親自提子的“廿年春”,因這名字古怪,就多看了兩眼,見這廿年春後院裏不住有五色斑斕一看就是十分上等的煙花竄出來,便知這酒樓裏此時坐著的不是尋常人,隨著何必問進去了,就見一與何必問長相仿佛的男子迎了出來。


    “稀客稀客,這邊請。”那男子說道,便將石清妍、何必問二人迎進了酒樓,隨即說道:“後院裏頭幾個小子在放煙花,王妃、必問可要去看看?”


    “這是?”石清妍客氣地請何必問介紹。


    “這是必問大堂兄,何必提。”何必問臉色如常地說道。


    “原來是堂兄,久仰大名,堂嫂呢?”石清妍暗道這位可是娶了何必問夢中情人的那個,那位既然能跟何必問一同探訪上國寺老方丈,就當是與何必問十分親近的了。


    “她來了。”何必提說道。


    石清妍向前一看,就見一女子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嬰孩從後院過來了,看她身形,仿佛是才生過孩子的。


    “堂嫂好。”石清妍忙先瞥了眼何必問,見何必問依舊臉色如常,暗道莫非此堂嫂非彼堂嫂?看過去,隻見這女人神情舉止帶著七分溫柔三分莊重。


    何堂嫂見石清妍一直盯著她看,便笑道:“王妃怎該看的不看?”說完,示意石清妍看她懷中。


    石清妍醒悟到誰家出來逛花燈會帶著小兒,這可不就是他們家的嘛,忙快步上前去,待要接過來,又看了何必問一眼。


    “知己放心,這酒樓今晚上都是自家人。”


    何必問一句話安了石清妍的心,石清妍忙伸手將小兒接過來,撩開遮住小兒臉龐的繈褓,就看見一張比她離開時胖的多的小臉,瞅見那長長的睫毛、滴溜溜轉的大眼,便知這是她家那誰了,“隻一個?”一邊激動著,一邊又有些小小的失望,吸著鼻子強忍著不掉淚。


    “一個就了不得了,三個怎麽帶得過來。”何必問待要去摸一摸那誰的小臉,又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涼,便收了手。


    “孩子餓了,給我吧。這是要抱到我們家去的,王妃想看的時候,就去我們家轉轉。不然一來一迴這麽折騰,小公子哪裏受得了。”堂嫂笑著說完,就要抱了那誰上樓。


    “何家突然冒出一個孩子,不會惹人懷疑?”石清妍忙道,心裏十分不舍,待要將那誰送出去,就見這鬼機靈張著嘴哇地哭了一聲,這一聲下去,樓上就也有一聲啼哭傳來,心道何家是要偷龍轉鳳?這可怎麽好,若是坑了何家小兒,她也不能安心。


    堂嫂笑道:“多出一個是會惹人懷疑,但是不多呢。”說完又去接。


    石清妍清楚地瞧見那誰先扭頭,隨後大約聞到了堂嫂身上的奶味,於是就不哭叫了,哈地笑了一聲,就扭著頭向堂嫂胸口拱去。


    “這小子——”石清妍咬牙切齒道,果然有奶就是娘呀,才剛激動地以為那誰還記得她呢。


    堂嫂接了那誰,又說道:“我們家在外貿易的人多,每年都要送進京幾個在外地生下的孩子迴京養,多他一個也不多,隻是那誰這名字要改一改了。”


    “改成什麽?”石清妍忙問,心道何必說、何必問就罷了,那喝鼻涕實在是太惡心了,何家長輩們一看就是起名字不太靠譜的人。


    “這一輩是什麽字輩?”石清妍懸著心又問,心知楚律最疼那誰,如今是狠下心來想叫自己每常能看他一眼才把他留在京中的,但是她怎麽覺得何家人的名字不太靠譜。


    “不字輩,我兒子叫不禁。”何必提說道。


    “……起名字的長輩跟堂兄有仇吧?”石清妍說著,自己都覺得惡心了,喝鼻涕,還喝不盡。


    何必問忙咳嗽一聲,說道:“知己胡言亂語了,家中祖父、伯父最疼愛大堂兄了。”


    何必提瞅了何必問一眼,隨即便報複地說道:“這位小公子進了我們家,要改名叫做何不管。”


    “那誰、不管……”石清妍一時惦記那誰的名字,就忘了趕著見楚律,“我不管,我兒子前頭的小名兒戲的很,得給他取個好彩頭的名字。”


    “不慍不怒不疾不徐不一不二,這些名字,我們家都用上了。”何必提很是為自己家人丁興旺得意,“剩下不三不四,王妃想用嗎?”


    “哎呀,知己,你堂兄好伶牙俐齒!”石清妍心道何家長輩們跟晚輩們都有仇,這名字起的,上頭有個不一不二的哥哥,下頭名字不是不三不四,外號也必定得是了;且看這何堂兄聽到旁人提他名字便立時這副咄咄bi人的做派,隻怕堂兄幼時沒少因為名字被人欺負。


    “那就不三吧。那誰不是排行第三的嗎?”何必問忙道,“知己快隨著我去後頭,先叫堂嫂抱了不三去,迴頭你再來看他。”


    石清妍看出何必問對大堂兄還是十分敬重的,且大堂兄又很是小心眼,便笑道:“大堂兄,那誰的名字,您瞧瞧能不能給起個像樣的?”


    何必提說道:“方才王妃說我這名字……”


    “好得很,一看便是家中長子該有的名字。”石清妍拍馬道。


    何堂嫂聽著這邊說話,就笑道:“不三那名字委實不好聽,有道是不露章世已驚,就叫不驚吧。”


    石清妍一個大喘氣,心道若是何堂嫂敢給那誰齊名叫做不露,她就叫楚律將那誰領走,這投生在何家的孩子得遭多大的罪呀。


    “還是不三好聽一些,知己這邊走吧。”何必問心想楚律該等急了,催促著石清妍隨著他去後院。


    石清妍目送堂嫂將那誰抱到樓上去,就跟著何必問向後院走,見何必提沒跟著,就低聲道:“這堂嫂可是那堂嫂?”


    “不是,那堂嫂人跟著堂兄在京外呢。”何必問說道。


    石清妍心道看那何堂嫂也是個好人,竟然不是。隨著何必問走,待進了後院第一進,就瞧見一院子的煙花絢爛地綻放,火樹銀花耀眼的很,進了第二進狹小的院子裏,就瞧見一個跟那陽春白雪的火樹銀花十分不搭配的“賣糕人”蹲在後院屋子的屋簷下。


    “他是怎麽進這邊來的?”石清妍心說若是有人盯著看,見楚律跟她前後進來,總會起疑心的吧。


    “這廿年春後頭一排幾家的酒樓、藥房、布行都是必問家的。”何必問說道,“隻是年前熙王、頤王渾水摸魚鬧了那一場後,生意就不大好了。”


    石清妍顧不得去聽何必問說那些生意經,忙一層層將臉上身上包裹住的大氅、紗巾取下來,就見楚律還是蹲著,忙道:“王爺您怎還蹲著?”


    “習慣了。”楚律陰沉著臉說道,原本想混進西院猛士裏充數的,於是可著勁地學他們的粗魯言行,誰承想……那群王八蛋呀!


    “王爺。”石清妍叫了一聲,就撲到楚律身上,因聞到了一股子油腥混雜著酸餿的味道,不禁將頭仰起來,哽咽道:“王爺受委屈了。”


    “不委屈。”楚律一手摟住石清妍,一手伸著撓了一下頭發,紅著眼圈說道:“哪個王八蛋去當鋪裏買的衣裳,又酸又臭。”


    “是呀,不知哪個王八蛋。”石清妍柔聲含情道,說完,便落淚了,與楚律攜手向屋子走去。


    “……要不,我替你抓抓?”石清妍看楚律一直撓脖子,就出聲道。


    “不必了……為了像個賣糕的,本王足足有七八天沒洗澡了。”楚律又撓了一下。


    陪著過來的西院猛士們聞言依舊若無其事,隻要祈年、沉水兩個姑娘家胃裏不住泛酸水後悔吃了方才的軟糕,雖知道不是時候,但是沉水還是問了:“王爺,賣糕的都這樣?”


    “嗯,你以為柴禾不要銀子呀?一擔子柴火可是要……”楚律一臉“窮酸相”地撇嘴道。


    石清妍忍不住說道:“王爺,這邊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裝這麽像吧?”


    “……習慣了,不能露陷,迴頭還得從這邊出去呢。”


    楚律這話一說出口,就連沉水、祈年都覺得心酸,紛紛想楚律為了來這麽一趟,費了多大功夫呀,這才是真的微服私訪,連民間柴米價錢都打聽了,那會子楚徊去益陽府,可沒這麽折騰。


    石清妍心裏更是起起伏伏,暗道當真為難楚律了,於是吸了吸酸澀的鼻子,待進了屋子,就呆呆地看著他活動筋骨。


    何必問也感慨於楚律這下的苦心,心想若不是自己的人接到楚律捎來的話,當麵自己也認不出楚律來,笑道:“王爺既然來了,那必問就細細與你商議一番安置賀蘭家……”


    “何公子能叫我們夫妻先團聚一下不?”楚律站起身來,袖著手縮著肩膀耷拉著頭跟何必問說話,又看了眼其他閑雜人。


    何必問心想這縮頭縮腦的市井小民在貴公子麵前的慫樣他是學的有模有樣,就算麵對著楚徊,楚徊也不會想到這縮頭縮腦的人會是楚律,“那你們先團聚。”說完,先站著不動,隨即瞧見石清妍臉上微紅,反應過來這“團聚”的深意,於是一邊想著楚律如今這模樣,石清妍哪裏下得了口,一邊領著沉水、祈年西院猛士們退了出去。


    “王妃,清妍!”楚律喊了一聲,隨即又抱了石清妍一下,“我就知道你會出事,果然,來的路上就聽說錦王妃領著石家人在午門外鬧了。”


    “是鬧了一迴。”石清妍說道。


    窗子外,何必問低聲道:“不光鬧了,知己廢了錦衣衛後,還想廢了皇帝的後宮呢。”


    楚律蹙眉勸道:“你管他什麽事呀,這些事要鬧到益陽府鬧去,咱們家後院沒什麽厲害人家的女兒,廢了就廢了,皇帝顧慮多,再則說,在老四腦子裏一個皇帝就算不喜歡女人也要弄一後宮妃嬪擱著,不然他算什麽皇帝?再者說,何公子你躲在窗子外偷聽,實在太下作了吧?”說著,走到窗子邊用力地拍了拍窗子。


    窗子外,何必問跟眾西院猛士們互相看看,料到如今楚律那模樣,屋子裏那兩人做不出什麽事來,就依舊站著不動。


    屋子裏,石清妍拉了楚律的手在凳子上坐下,就問:“賢淑、賢惠叫孫蘭芝看著了?”


    “嗯。過年了,我把颯楓給老五送迴中洲府了,整個後院裏頭就孫蘭芝一個,其他人都攆走了,放心,出不了事。”


    石清妍點了點頭,依舊不放心地說道:“京裏太危險了,若是被老四抓住,老四定會拿了你要挾賀蘭辭、王鈺他們,你多多小心一些,趕緊迴益陽府去。”


    “過了今晚上我就走。”楚律打量著石清妍,伸手待要摸摸她的臉,就見自己手上有些有意養出來的油垢,於是就又收了手,“你瘦了。”


    “我跳繩跳的。”石清妍頭一歪,靠在了楚律肩膀上,“我年前跟太後打架了,都是那老妖婦害得咱們妻離子散。”


    “你忍忍吧,忍幾日,我便想法子將你弄出來。”楚律說道,不自在地聳了聳肩膀,“這衣裳髒的。”


    “沒事。”石清妍紅著眼圈哽咽道。


    “……這七八天裏,我還是洗了下麵的。”楚律見石清妍不嫌棄他這身衣裳,不由地感動起來,於是得寸進尺地主動開口邀請道。


    石清妍一愣,睜大眼睛,詫異道:“這也行?”竟然隻洗下麵?


    楚律為難地說道:“你不樂意也沒事。”說完了,卻又眼巴巴地看著石清妍,“在家那會子,一時好奇吃了兩粒你留下來的藥,也沒個地方去試一試那藥有沒有用。”


    石清妍聽楚律說他因空虛寂寞吃了兩粒去勢藥,便又氣又笑道:“你沒事吃那藥做什麽?你不會自己動手……”


    “咳咳,知己,必問與西院猛士要站遠了。”窗子外傳來何必問的聲音。


    “滾!”一直裝作市井小民的楚律終於拿出了王爺的架勢堆著窗子怒道。


    石清妍噗嗤一聲笑了,瞧了瞧這屋子裏果然體貼地擺著一張床,於是就起身坐在楚律身上,將衣襟撩開一些,露出白白的脖頸,妖裏妖氣地說道:“王爺不在家,小女子寂寞難耐,就便宜你這賣糕人了。一塊軟糕叫你親一下。”


    “多謝王妃垂憐。”楚律笑道,低頭向石清妍額頭上親了一下,隨即便又向她唇上吻去。


    “等、等一等,我要是過了這次有了,這孩子怎麽算?”石清妍一邊解開衣裳,一邊說道。


    “要有了,就叫王爺認下這綠帽子。”楚律方才還怕手上油汙弄髒了石清妍,此時再無顧忌,使出曠夫儲藏已久的**,狠狠地施展了一番許久沒用過的伎倆,瞧見那雙有意弄得粗糙的手撫摸到石清妍白皙如玉的**上,竟覺得有一股子異樣的快感,仿佛真是一個賣糕人天上掉餡餅撞上空閨寂寞的少婦了,於是越發肆無忌憚地施展出十八般武藝。


    三次之後,這兩人歇在**,石清妍就著燈光去檢查楚律頭發裏有沒有虱子,又跟楚律絮叨道:“王爺不該來的,叫那誰一路奔波不說,那誰還險些就叫不三、不管了。”


    楚律長長地一歎,說道:“怎能不過來?過年時趕不過來,元宵節也總要跟你團圓一下,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原不解其意,如今懂了。”


    “王爺——”石清妍眼睛一熱,待看到楚律那黑黑的臉龐,就說道:“王爺不用下這麽大苦功夫吧,瞧這臉黑成這樣。”


    “我又不是老四靠著一張臉來勾引女人的,黑不黑有什麽關係?”楚律枕著手臂,“賀蘭說他跟你父親大哥他們通過氣了,等出了十五他們兩個一聯手,不過半年,就能將熙王、頤王圍剿了。待到那時,皇帝若想要迴亙州府以南的地,就得放了石家、你還有五弟妹迴去。”


    “老五還想要瑞王妃迴去?”石清妍伸手替楚律撓著癢癢。


    “他不好跟我說破水家病的事,聽我說要接了你迴來,便順水推舟地答應了。隻怕五弟妹迴去了,還不如在京城自在。”楚律眯著眼叫石清妍給他撓癢癢,愜意地想不做王爺王妃,做乞丐公乞丐婆也無妨。


    才想著,忽地外頭一陣sao動,隨即沉水過來瞧著窗子道:“王爺、王妃,何公子的下人說皇帝向這條街上來了。”


    楚律一驚,忙拉了石清妍起來穿衣裳,見石清妍還要去拿了這屋子裏留的熱水洗身子,便急道:“王妃,你一時不洗也無妨。”


    “王爺自己穿吧,別管我。皇帝親自來就定會先叫人圍住這邊,不差那擦洗的功夫。”石清妍說道,依舊拿了帕子沾著水擦身子。


    楚律心道石清妍怎到這會子還這麽不急不緩,忙將原本散落在地上的衣裳裹在身上,急匆匆收拾好了,自忖自己個並無破綻,便冷笑道:“定有內奸,不然皇帝怎過來了?”


    “別瞎說,沒影子的事別自己先嘀咕。”石清妍說道,心裏相信何必問定會安排妥當,今日的事,她是見到楚律才知道,西院猛士們自然也是才知道的……


    楚律心急不已,因石清妍沒穿好衣裳不好開門,坐在凳子上,恨聲道:“老四來就來了,本王就裝作與你私通的市井小民,看他拿我怎麽著!大不了一死之後,叫賀蘭他們扶持賢淑,先說我在益陽府病死了,再來替我報仇!”


    石清妍不禁愕然,心道楚律這是寧可被楚徊弄死都不肯將益陽府、亙州府交到徊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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