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叫人把孩子換迴來——本王親自去。”楚律心說如今賢淑三兄弟可是太後等人的眼中釘,馬虎不得,又恨石清妍沒心沒肺,又怨奶娘粗心大意,待要向外走,忽地腳步一頓,暗道自己糊塗了,他們家賢淑乃是寶貝中的寶貝,怎會被抱錯?


    “王妃要坦白從寬,還請快一些,不然遲了,本王絕不會放過你!”楚律心有餘悸,咬牙切齒地等著看石清妍如何說。


    “王爺不去找孩子?”


    “哼,你當本王這樣好糊弄,一句抱錯了,我就信了?”


    石清妍笑著在床邊看賢惠、那誰睡覺,笑道:“王爺英明,原想瞞過王爺的,可惜還是被王爺一猜就中了。臣妾會有此舉,乃是因瞧著王爺不怎麽抱賢淑……”


    “胡說!”楚律果斷地打斷她,隨即心裏想想,仿佛自己真沒抱過他,狡辯道:“他是長子,以後要繼承家業的人,抱他做什麽?慣壞了那還了得?”


    石清妍看楚律理直氣壯的很,就說道:“話不能這樣說,你瞧賀蘭道長一看就是被慣壞的人……”


    “所以他無拘無束,說出家就出家,說不繼承家業就不繼承家業。”


    “至少賀蘭道長人品是好的,也靠得住。你瞧他那弟弟,那可是什麽事都幹得出的主,你再瞧瞧咱們家白菜,早先她可是肆無忌憚,對誰都下得了手的,如今聽了你我幾句好話,多疼她一些,她也常過來抱抱三個弟弟,今兒個還答應大永侯家來人不去拆了二姑娘台。若是往日,白菜定要當著大永侯家叫二姑娘沒臉。這就是有人疼跟沒人疼的差別。”


    楚律方才還覺道理都在自己這邊,此時不由地就覺那道理都去了石清妍那邊,新近楚靜喬是心氣平和了許多,今日自己那般得意,看在楚靜喬眼中她該是醋意橫生的,但都這麽著,也沒瞧見楚靜喬有意做出什麽事來壞了他的興致。心裏這般想,嘴上依舊不服:“婦道人家,懂得個什麽?長子疼不得,不然軟不叮當的,將來如何能硬的起來?”


    “王爺說的是,既然這麽著,咱們別管老大了,叫他在陸家好好地學學什麽叫做男兒當自強。”石清妍說完,千嬌百媚地衝楚律一笑,伸手樓了他的腰肢,“王爺,臣妾這身軟綿綿的肉眼看就沒了,趁著這兩日,叫王爺好好享受享受?咱們鴛鴦戲水去?”


    楚律心知石清妍這是激將法,暗道自己還怕她?看石清妍一直氣定神閑的,暗道今日自己就叫她破功,於是伸手摟了石清妍的臂膀,伸手在她胸前掐了下,“王妃果然善解人意,本王正有此意。”說話間,聽沉水說熱水準備好了,於是攜了石清妍的手,向正房走去。


    進了正房,楚律大喇喇地坐在榻上,心道半個時辰,不需半個時辰,石清妍的慈母之心就要作祟,她就要鬧著去抱了賢淑迴來,到時候自己便可以劈頭蓋臉地教訓她一通。


    石清妍看楚律貌似對賢淑十分放心,笑著將發髻解開,輕輕一甩,滿頭青絲飄下,心知自己此時身子豐腴,因此衣裳半解,有意叫上衣待脫不脫地掛在身上,隻將一對豐、ru襯托出來,微微夾著手臂,就向楚律身邊湊去,待摟住楚律脖子後,先在他脖子上一吻,隨即又細細地向他臉頰上親去,緊緊地將自己的一對豐、ru貼在楚律身上。


    楚律見石清妍百般逢迎,一時間也將賢淑的事拋在腦後,兩人曠夫怨女一般,很是在屋子裏折騰了半日。


    待躺在**之後,楚律看石清妍縮在他懷中睡得安穩,不由地睜大眼睛看向刻漏,見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心顫顫的,恰聽到一聲嬰孩啼哭,雖明知道這不是楚賢淑的,卻也不禁提心吊膽起來,夢裏忽地夢見太後見縫cha針地劫走了楚賢淑,眼睛猛地睜開,摸摸額頭上的一層冷汗,再顧不得旁的,忙翻身起來抓了衣裳套上。


    奔出房門後,就聽沉水問他:“王爺哪裏去?”


    楚律哪裏顧不得上跟她說話,也顧不得將人家兒子送迴去,一心隻想抱了自己兒子迴來,就叫人準備馬車、馬匹,叫馬車後頭跟著,自己快馬加鞭地向王鈺家奔去。


    眼看快到了宵禁時分,一行當差的官兵守在路上,瞧見一人騎馬狂奔,其他人待要去追,就聽領頭的肯定地說道:“那是錦王爺。”


    “錦王爺這三更半夜的去哪?”


    “八成是去接王妃。”領頭的官兵老神在在地說道。


    “胡說,王妃才剛生下孩子,能去了外頭?”


    “王妃的行事豈是你我能料中的?你等著瞧吧,快去布下絆馬繩,聽我一兄弟說,他半夜攔住了王爺,隔一日去請罪,就得了大筆的賞賜,如今還升了官。”


    一個官兵升官,可不就是天上掉餡餅,叫人眼饞的很。


    於是不需領頭官兵再多說,其他小兵立時調遣了人來,又弄了兩道絆馬繩在楚律的必經之路上等著。


    不多時,果然又瞧見楚律趕迴來,官兵們忙拉好絆馬繩,原以為楚律會跟上迴子一樣早早地勒住韁繩,誰知這會子楚律心急如焚,當真就絆倒了,虧得楚律反應快的很,及早地翻身滾下馬,才沒有被狠狠地摔出去。


    “王、王爺?”一官兵看楚律被摔下馬,立時嚇得屁滾尿流。


    “明知道是王爺,你們還布下絆馬繩?”楚律冷不丁地挨了這麽一下子,此時依舊心跳得厲害,見那官兵說漏了嘴,當即暴怒,揉著有些摔麻木了的手掌,恰摸到手掌上的疤痕,不由地想難不成,自己一不聽石清妍的話,就又開始倒黴了?有些狼狽地站起來,略整了整衣冠,就見領頭的官兵大著膽子跪在他麵前。


    那官兵顫著手替楚律解開腰帶,又將他的左右衣襟調換了一番。


    原來楚律一心急著去抱迴兒子,竟是將衣襟穿錯了。


    領頭官兵待將衣襟整理好後,又跪遠了,心裏嘀咕著這錦王爺定是深更半夜去私會其他女子,又怕被潑辣的錦王妃抓住,是以才會這般著急地將衣襟穿錯“……王爺,卑職什麽都沒瞧見。”


    “卑職們也是。”家有兇悍王妃,王妃又才生下三子,想來此時那王妃是既不溫柔也不會好看的,錦王爺三更半夜出府尋女人紓解一番,也是情有可原。


    “你們沒瞧見什麽?”楚律沉聲道,不待這官兵們答話,又看錦王府的馬車跟過來了,冷冷地看了地上跪著的官兵們一眼,心裏恨不得將這幾個人砍了,但今次委實是他理虧,誰叫他宵禁之後在大街上縱馬狂奔的,但不處置了這幾人,他心裏一口氣又咽不下去。


    “王爺要不要去寒舍將身上的脂粉味洗去……免得叫王妃看出、看出破綻。”領頭的官兵又大著膽子說道,心想自己當真是心細如法,若是叫錦王妃那母老虎聞出味道,錦王爺就慘了。


    楚律一怔,隨即不禁握拳,心想這齷蹉之人以為他去哪了?一邊走向馬車,一邊對跟著他過來的隨從低聲道:“叫這幾個混賬滾去亙州府,就告訴他們是去立功的。”


    “是。”


    楚律坐在馬車裏不住地翕動鼻翼,才剛去了王家才知道,今晚上吳佩依壓根沒迴來,因陸參走了,石清妍就留了吳佩依母子二人在孫蘭芝院子裏住下,自然,那賢淑也沒被抱出錦王府。揉了揉手腕,當即麵沉如水,心道自己又叫石清妍給算計了,聽到一陣歡笑聲,撩開簾子迴頭看去,隻見那群混賬官兵個個以為得了賞賜興高采烈,皺了皺眉,心想有他們哭的時候呢,明知道他路過,還敢布下絆馬繩……


    急匆匆迴府,不等去孫蘭芝院子,就聽人說賢淑已經迴蒲榮院了。


    楚律進了蒲榮院,入了三個小子的屋子,今晚上出去這一遭,也算得上是驚心動魄。


    六個輪值的奶娘見楚律進來,忙慌捂著頭臉避讓到旁的屋子裏去。


    坐在**,瞧見賢淑安安穩穩地睡在賢惠、那誰身邊,見左右無人,就偷偷地將賢淑抱起來,輕輕親了親,罵道:“你那沒良心的娘,若是她當真將你弄沒了,看我怎麽撕了她!”忽地聽到一聲嬉笑,看去,卻是石清妍不知何時裹了衣裳立在門邊,看她鬢發鬆鬆地挽著,神情十分狡黠。


    “哼,給本王迴屋子裏跪著去。”楚律冷聲道,“本王的陽壽都叫你這黑心的女人克去了一半!”


    “王爺這話嚴重了吧?”石清妍走過去,在床邊坐下,看楚律將她推開,就摟著楚律的脖子,看向那一直在睡的賢淑,笑道:“老大呀,你將來大了娶了媳婦可不能忘了你娘我,你娘我今晚上為了叫你父王抱你一迴,可是費了老大的勁了。”


    楚律斜睨她一眼,暗道自己若不將她罵得狗血淋頭,就枉做了一世男子,“你這糊塗女人,竟然敢拿了這事玩笑……”


    “噓,仔細弄醒了他。”石清妍依舊掛在楚律脖子上低頭親了下賢淑,“早說了有人疼的孩子才更招人疼嘛,你這可偏心不得,不然以後老大掌持了家業,心裏想著:呔!你們這兩個小子從小將父王霸占到大,終於輪到我翻身做主,叫你們嚐一嚐當初我被父王冷落的滋味。”


    “胡言亂語,老大怎會這般心胸狹窄?”楚律說著,就又順著這話說:“我瞧著老四就很有些心胸狹窄,不然他也不會登基沒幾年就動了撤藩的糊塗心思。”


    “正是。”


    “是你個頭,滾出去!”


    “好端端說話呢……”石清妍心道這人翻臉怎比翻書還快。


    “滾出去!”楚律心裏雖站了石清妍這邊,但臉上哪裏抹得開,未免石清妍日後再做出這事,隻能此時就不給她好臉,叫她好好反省一番。


    “滾就滾。”石清妍也不惱,笑嘻嘻地就裹著衣裳出去了。


    “老大,等你懂事了,父王一定要將你母妃把你抱錯了的話說給你聽。”楚律歎息道,也不管奶娘們還等著迴來繼續看孩子,將楚賢淑放下後,就在這床邊躺著歇息了。


    因覺今晚上石清妍鬧得不像話,楚律接連幾日來了這蒲榮院,也隻去看賢淑三人,便是留宿,也隻是住在賢淑三人的屋子隔間裏頭。


    如此過了幾日,忽地一日,楚靜喬就急匆匆地過來跟石清妍告狀:“母妃,外頭人都說父王在外頭養了外室,據說父王衣衫不整、滿身脂粉味地半夜從外頭迴來。”


    “沒有的事。”石清妍坦然說道。


    楚靜喬納悶石清妍怎麽這般相信楚律:“母妃,你且防著一些——早先人家不敢給父王送女人,如今聽說父王有外室,好些人弄了些稀世美女要送給父王呢。”


    “都是誰送的?”石清妍問,心說有個楚靜喬在外頭就是方便,什麽消息都靈通的很。


    “好些人家呢,那葉家就送了,就是那一心要跟母妃娘家和解的葉家,聽說京裏已經查封了葉家的宅子,葉家老爺都被錦衣衛看著了,是以葉家急著想求王爺替他們家上折子求情呢。”


    “葉家人如今住在哪裏?還是好人樓?”


    “是呢。據說還纏著小舅舅呢。”


    “有空叫人盯著你小舅舅一些,省得他在益陽府閑來無事就上了葉家人的當。”


    “是。”楚靜喬答應著,因跟石漠風來往不多,是以跟石漠風的關係也隻限於他既是石清妍的小哥哥,又是何探花的好友這事上。


    又過了兩日,那楚律包養外室的話傳得越加兇猛,因懶得分心去搭理這事,石清妍也不去管,等到大永侯家來人,見來的是大永侯的二弟兩口子,待將楚靜遷害怕的孫蘭芝、竇玉芬還有趙銘家的等厲害管事都支開,就叫楚靜遷領著董淑君、蕭纖妤兩個姨娘去見人。


    楚靜遷xing子雖十分懦弱,但一時半會強撐著做出一副大方得體模樣還是能夠著,又見董淑君、蕭纖妤二人得了石清妍的吩咐,對她十分的尊重,舉止間不由地就又多了兩分從容的氣度,是以那大永侯家二夫人孟氏見了她,還是十分滿意的,待坐下後,你來我往的寒暄幾句,孟氏看出楚靜遷所知不多,但也算得上老實本分,就暗自點頭,心想這樁親事也算合適。


    楚靜遷也並非全然不會看人臉色,見孟氏對她滿意的很,心裏也歡喜,就笑道:“不知京裏如今怎樣?如今該還是暖和的吧?”


    “正下著雨呢,也算不得暖和。”孟氏笑道。


    “不知二嬸嬸可聽說過徐州牧樓家?我們府上有位樓家出來的側妃呢,上年樓家的舅舅也來過我們錦王府。”楚靜遷小心地打聽著,偷偷看了眼董淑君、蕭纖妤,暗道這二人不像孫蘭芝、竇玉芬那樣多嘴撩舌,且她們二人原跟樓晚華要好,想來她們不會去跟石清妍告狀。


    “怎會沒聽說過,至於你們家那位側妃,我也去京中錦王府拜會過她,很是個和氣的人。”


    “側妃人在京中?她可好?”楚靜遷忙追問道,心裏驚喜不已,原當樓晚華已經死了,不想她還活著。


    “二姑娘跟樓側妃十分要好?說來,樓側妃是個百裏挑一的好人兒。”孟氏循循善誘道。


    楚靜遷見孟氏狀似十分看重樓晚華,忙道:“我自幼是養在側妃膝下的……”


    “二姑娘錯了,樓姨娘進府沒幾年,你怎會自幼養在她膝下的?”董淑君雖不狂妄,但也有兩分看人臉色的能耐,看孟氏的神色,隻覺得這孟氏臉上的和氣太過了,很有幾分惺惺作態的模樣,有心提醒楚靜遷莫再提樓晚華。


    楚靜遷被拆了台,就有些尷尬,心裏怨懟董淑君不給她臉,畢竟除了石清妍,樓晚華在府裏位份最高,人又知書達理,養在她膝下總是好事,忙補救道:“雖隻是養了我幾年,但滴水之恩當湧泉迴報,我心裏是記得樓側妃的恩的。”


    “二姑娘知恩圖報,不愧是錦王府出來的姑娘。”孟氏奉承道。


    董淑君偷偷瞥了楚靜遷一眼,心說叫她自己作去,她一個姨娘替她cao什麽心。


    “側妃可有提起過我?”楚靜遷忙問,又覺樓朝日年前是不知道樓晚華迴京的,如今該已經知道了,“可是樓家人接了她迴京的?說來好笑,年前樓家舅舅還不知道側妃迴京了呢。待將這事說給樓家舅舅聽,定能叫樓家舅舅羞上一羞。”


    楚靜遷原不善言辭,此時有意說這話,一是為了顯得自己大方、風趣,二是叫孟氏知道她雖不得錦王妃寵愛,卻跟樓家十分親近。


    孟氏依舊端著笑,又引著楚靜遷說起她跟樓晚華的事。


    楚靜遷難得見有人肯聽她說話,一時有些得意忘形,隻當自己在王家曆練了一番,早已今非昔比,於是滔滔不絕地將與樓晚華的來往一一道出,說到暢懷處,便有意端莊地笑,說到動情處,又欲言又止地抹淚。


    蕭纖妤、董淑君二人看向那自以為十分會看人臉色、會說話的楚靜遷,麵麵相覷地陪著坐,心裏隱隱覺得等會子楚靜遷就慘了。


    說了小半日,楚靜遷口舌有些幹了才送了孟氏去石清妍那邊,心裏對大永侯府是十分滿意,暗道這大永侯府的二夫人都這樣和藹和氣,大永侯夫人也該是差不離。


    石清妍見楚靜遷、董淑君、蕭纖妤領著孟氏過來,看董、蕭二人的臉色,就知道楚靜遷又辦砸了事,但看楚靜遷滿臉笑意似乎是對自己今日的表現十分滿意模樣,就又糊塗了。


    “王妃,大嫂子有幾句體己話,要跟你這親家說一說。”孟氏有些不好意思地衝楚靜遷、董淑君、蕭纖妤笑。


    楚靜遷忙道:“二嬸嬸與母妃說話吧,我們且去了。”說著,一邊告退,一邊盤算著如何求了孟氏替她捎信給樓家,畢竟樓晚華待她情深意重,她又不似楚靜喬背後有錦王府,她委實該給自己尋了助力。


    “孟夫人有何話要說?”石清妍笑道。


    孟氏見石清妍這屋子處處都是紫檀木的家具,掛屏屏風無一不華美精致,隻是那案幾上沒像旁人家那樣擺上花瓶等物,那桌角、腳蹬上不是裹上了錦緞,就是鋪上了皮毛,心道這錦王妃還怕磕到絆到嗎?怎地四處裹得這樣嚴實,“臣婦早先竟不知二姑娘是府上樓側妃養的,更不知二姑娘跟樓家這樣來往密切。”


    “來往密切?這從何說起?我可沒見過二姑娘跟樓家通信。”石清妍自若地說道,自信在她的掌持下楚靜遷沒法子跟樓家來往。


    孟氏也心知楚靜遷方才是為了虛張聲勢,才有意說得跟樓家十分親近;但眼下她就有心跟樓家來往密切,日後未必不會一意孤行地往樓家湊,“原不該臣婦來說這話,但嫂子不方便離了京城,隻能叫臣婦這做嬸娘的來說了。早先樓徐州牧私自調兵到了益陽府邊上,那事在京城裏宣揚的沸沸揚揚,誰不說樓徐州牧擁兵自重。早有不少人上折子彈劾這事。這事就等著熙王、頤王那邊的事了了再處置呢。”樓家敢領兵鎮壓在益陽府邊上,便是要跟錦王對著幹的意思,如此錦王自然不會容他;如今錦王府就占了亙州府,待平定了熙王、頤王後,錦王府勢力更大,更不會放過樓家。楚徊少不得要因忌憚錦王府懲治了樓家。這領兵打仗的事哪有沒有三五年的,三五年後再處置樓家,那時楚靜遷嫁進了大永侯家,又不分內外地跟樓家親近,豈不是要連累了他們大永侯家?若是為此與錦王府疏遠,那還不如不結這門親。


    石清妍立時會意,心說這孟氏當真目光高遠,難怪大永侯家叫了她來,笑道:“徐州牧這事做得委實不對,被人彈劾也是情有可原。”


    “是呢,臣婦一直想著,這二姑娘是不是被樓側妃迷惑了?她年紀小,又重情,被人一時迷惑也不為過。大了總會改好,定不會像那些沒輕沒重的禍害了夫家滿門。”孟氏心裏也納悶楚靜遷是怎地了,就連董淑君都稱唿樓晚華姨娘,她偏要恭恭敬敬地稱唿一聲側妃,若說她重情,卻很是不將錦王妃放在眼中;且早先不是說她謹慎訥言的嘛,今日話那般多,竟有些得勢就猖狂的苗頭,xing子很是不沉穩。這般看來,楚靜遷是一夠糊塗二沒眼力勁三容易小人得勢,若她不是錦王府的姑娘,萬萬進不得他們大永侯家的門。


    “孟夫人說的是,隻是這姑娘終歸是要在夫家過一輩子的,到底如何,還有賴夫家嚴加管教。”石清妍心知此時再為楚靜遷辯解也沒有用了,這孟夫人眼光毒辣的很,楚靜遷到底如何,她怎會看不出,又見孟夫人有些疲憊,就叫蕭纖妤領了孟夫人去她院子裏歇息,待孟夫人走了,又叫了董淑君來問話,聽董淑君將楚靜遷如何說了一通,不由地哭笑不得,暗道自己支開了楚靜遷怕的人,是為了叫楚靜遷挺起胸膛,誰知楚靜遷不僅挺起了胸膛,還輕飄飄地漂浮起來。隨即又令楚靜遷並她的丫頭婆子們進來,打量一番,看楚靜遷穿著一身芙蓉色衣裙,打扮得也很是大方典,但江山易改,本xing難移,怎麽瞧著,都不像是大家閨秀,“你覺得孟夫人如何?”


    “孟夫人很是親切溫和。”


    “你覺得你方才在孟夫人麵前表現如何?”


    楚靜遷不知道石清妍這是什麽意思,偷偷看她臉色,見她不喜不怒,心裏打起鼓,想不出自己哪裏錯了,隻覺得自己個今日陪著孟夫人談笑風生,兩人十分投契,“……多虧了母妃教導,女兒今日沒太給王府丟臉……”


    “當真沒丟?”石清妍輕笑道。


    楚靜遷心裏顫顫的,撲騰一聲跪下,磕頭道:“還請母妃指點,女兒不知哪裏錯了。”


    楚靜喬的丫頭婆子們也不明就裏,忙也跟著跪下。


    “我沒那好心苦口婆心地對你一勸再勸,也沒那麽多事替你苦心籌謀。你還是領著姨娘們院子裏針線的差事,在王府裏耗費個三五年,就去了大永侯府吧。隻是身為你嫡母,我最後勸說你一句,別把在大永侯府的日子想的太好,你如今還沒過門,人家就已經先防著你連累了他們滿門。若是日後你被他們鎖在院子裏,人家也是先打過招唿的,我與你父王也救你不得。”石清妍說道,原當楚靜遷xing子軟綿好**,如今看來,她遠比楚靜喬難**的多,楚靜喬好歹能聽得進人話,楚靜遷是一門心思地鑽牛角尖,看著綿軟,實際上執拗的很。自己盡了嫡母的職責就算了,誰有那閑心為她煞費心神——指不定,楚靜遷心裏想的還是日後幫著樓晚華扳倒她這沒良心的毒婦呢。


    “母妃,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楚靜遷忙道,因今日話多,嗓子有些幹,不明白孟氏跟自己投契的很,怎會翻臉就說她的壞話。


    “放心,絕對沒有誤會。”石清妍又對楚靜遷的奶娘等人吩咐道,“看好了姑娘,叫她莫再去王家了,王家的爛攤子就叫孫姨娘負責收拾了。日後姑娘也不必來給我請安了。”


    楚靜遷一怔,見自己是將石清妍得罪了,左思右想後,顫聲問:“母妃可是因女兒惦記著樓側妃就惱了?女兒實在是想念她的很,一時情難自禁,女兒對母妃尊敬的很……”


    “送了你們姑娘迴去吧。”石清妍對楚靜遷的丫頭婆子吩咐道,暗道若將樓家三五年後要倒黴的事說出,楚靜遷必然不會再似早先那般話裏話外暗示孟氏她跟樓家親近;但她憑什麽要費了口舌跟楚靜遷說?明知道是匹白眼狼,還要費了心思去養,那不是有病嘛,眼下楚靜遷就已經有了還沒過河就要拆橋的行徑。


    “是。”丫頭、婆子們聞言忙唯唯諾諾地拉了楚靜遷走。


    楚靜遷嚇得落了淚,被婆子們強拉著迴了怡然樓,依舊不知自己哪裏錯了,委委屈屈地要去尋孟氏問個明白,又被婆子們攔住不放她出去,如此就隻能悶在屋子裏啼哭。


    楚靜遷的丫頭們原瞧著益陽府打了勝仗,錦王府水漲船高,楚靜遷領的差事也多了,就當她們能夠隨著楚靜遷去了大永侯府過好日子,萬沒想到,這般天時地利人和的情勢下,楚靜遷也能折騰得未進大永侯府就先被大永侯府嫌棄,且還是嫌棄她會連累了人家滿門。於是原本一心要做了陪房陪嫁的,如今都改了心思,紛紛盤算著另謀出路。


    楚靜遷見石清妍當真不似早先那般調、教她,丫頭們對她也失了心,越發著急,幾日便瘦的脫了相,明知跟楚靜喬關係不親近,卻還是忍不住想去抓住楚靜喬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求楚靜喬替自己跟楚律說好話,日日叫人盯著楚靜喬的屋子看,因楚靜喬每日早出晚歸,總找不到個見她的時候,隻能苦苦挨著,待聽說孟氏已經離開了錦王府,自己再沒有叫孟氏改觀的機會,便又在心裏氣惱石清妍不將話說明白,若石清妍清楚地說出她哪裏錯了,她亡羊補牢也來得及。


    苦等了幾日,終於一日聽說楚靜喬迴府了,楚靜遷忙領著幾個早已與她離了心的丫頭去路上迎接楚靜喬,這麽一迎,卻見楚靜喬進了蒲榮院。


    楚靜遷戰戰兢兢地在蒲榮院門外站了站,看楚靜徙穿著綠衣紅裙一溜煙地跑進了院子裏,就大著膽子邁了進去,等到了門外,就聽有人啼哭:“還請王妃替臣婦做主,臣婦家女兒已經被石七舅爺汙了身子,再嫁不得旁人……”


    “王妃莫聽她胡說,我是叫公主陷害了!”


    “母妃,舅舅誣賴女兒。”


    楚靜遷聽到屋子裏亂哄哄的聲音,越發不敢進了,又看祉年一副領著她去清算針線賬冊的架勢,隻能隨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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