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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貝!”簡桑榆聲音直發抖,剛想問孩子地址,電話就突兀的中斷了。她急得抓著電話“喂”了好幾聲,又按照來電顯示迴撥過去,那邊卻再也沒有迴應。


    簡桑榆茫然的看向邵欽。


    邵欽拿過她的衣服幫她穿上,神色堅定果決:“去找關遲,查這個號碼的地址。”


    簡桑榆這才恍若迴神一般,匆忙係著扣子,手指卻哆哆嗦嗦好幾次都係不穩。


    邵欽穿好衣服,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俯身在她麵前幫她把鈕扣一粒粒係好:“我們離他更近了,別慌。”


    簡桑榆鼻翼微微鼓動著,眼圈發紅,眼底是望不到頭的擔憂:“為什麽會突然中斷,是不是被發現了?”


    邵欽沉靜的眸光內斂深邃,無聲的看了她一眼:“我們爭取時間。”


    麥芽瞠眼看著那隻忽然掛斷電話的手,目光上移,看到了雜貨店的老板娘。老板娘目光兇悍,臉色不善的瞪著他:“你給誰打電話呢?”


    她知道這孩子是陳彪兩口子剛買來的“兒子”,陳彪媳婦兒自打生完女兒陳鬱之後就一直不爭氣,幾年都沒個響。陳彪是老實人,也沒嫌棄過自個兒媳婦,可是依著老輩的規矩和傳統,他不能沒兒子繼承香火啊。


    陳彪這才找老九幫忙——


    麥芽無措的咬了咬嘴唇,狠狠瞪她一眼:“我給你錢了。”


    老板娘冷漠的笑了笑,把五毛錢又塞迴陳鬱口袋裏,還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鬱兒啊,弟弟可是爸爸媽媽花錢買來的,要是跑了,你爸爸媽媽的錢就都沒了。而且爸爸媽媽還會被警察抓起來,到時候你就成了沒人要的孩子,你要看好弟弟。”


    陳鬱吃驚的看著老板娘。


    麥芽眉頭皺得更緊,他都沒來得及說出地址,也不知道爸爸媽媽能不能找到他……


    這事很快就被陳彪知道了,他把麥芽提溜起來夾在咯吱窩裏,拎著往家走:“小兔崽子,還知道通風報信,反了天了了!”


    他一路把麥芽提迴家,麥芽臉都憋紅了。


    等到了家裏,陳彪直接把麥芽給鎖裏屋了,老式的鐵鎖“啪”一聲被他無情扣上,麥芽在門縫裏仰著臉,黑黝黝的眼底寫滿憤怒:“我爸爸一定會來救我的!”


    陳彪冷笑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爸爸?老子現在就是你爸,什麽時候想明白了什麽時候放你出來。”


    陳鬱站在後麵小心翼翼地,好幾次想開口求情,都被爸爸一臉陰沉的嚇了迴去,躲在角落裏不住朝裏屋張望。


    吳春梅一看陳彪發火,也怯怯的在一旁小聲規勸:“就是個小孩子,你何必跟他置氣呢。”


    陳彪坐在桌邊喝水,聞言不悅的瞅了她一眼:“都是你,我就說孩子太大了養不熟,你偏偏要留,這要是警察找來了——”


    吳春梅擰著眉,一臉坦然:“找來怎麽了,我們是花了錢的,讓他們找老九去。”


    陳彪和吳春梅都沒上過學,在他們簡單的思維裏,覺得自己花錢了——掏錢買來的自然歸屬權就是自己的。


    陳彪也沒太把這事往心裏去,隻是餘怒未消,嚴肅的轉身看著角落裏的陳鬱警告道:“以後不許帶他出去,這小子要是跑了我唯你是問。”


    陳鬱抿著嘴唇,委屈的朝媽媽看了好幾眼。


    吳春梅歎了口氣,對陳彪小聲說:“行了,咱們就先關他幾天,小孩子都忘性大,養著養著總會產生感情的。”


    麥芽抓著門閂的手不斷用力,稚嫩的胸膛因為氣憤而不斷起伏著,聽著門外幾人的談天內容,他慢慢垂下頭,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抱著膝蓋坐下。


    屋子裏有點黑,隻從門縫裏投進細窄的一道陽光,麥芽小拳頭握得緊緊的,他相信爸爸媽媽一定能找到他,他的爸爸和媽媽都是最勇敢最疼他的,一定能找到線索來救他!


    麥芽心裏始終充滿希望。


    關遲這邊通過座機號查到了地址:坐落在止嶗山山溝裏的黑崖坉,戶名是一個叫做李雙城的農民。


    有了這條線索就好辦多了,即使天色有點晚、天氣也不算太好,縣裏的刑警還是盡職的開了警車,帶著邵欽三人往黑崖坉出發了。


    出發的時候邵欽注意到兩個刑警臉色凝重,甚至帶了配槍,他低聲問一旁的關遲:“會有危險?”


    關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避開簡桑榆,壓低嗓門:“這種村子一般都特別團結……以防萬一。你到時候一定要冷靜,咱們聽兩位同誌的意見,他們有經驗一定可以製服這些村民。”


    邵欽沉默的跟著關遲上了警車,簡桑榆坐在他身側,兩人的手緊緊相扣,卻誰也沒有再說話。


    前方顛簸的山路崎嶇緊湊,車子在狹窄的土路上艱難前行著,越往裏林子越深,寒氣逼人。深不見底的叢林間似乎暗藏著未知的恐懼,隨時都可能被反噬一口。


    g省秋季多雨,前兩天磅礴的雨勢讓道路泥濘不堪,陰沉沉的天更是讓人心生不安。


    正在開車的劉隊抬眼看了看晦澀的天空,暗暗皺眉:“千萬別下雨才好,這山裏一下雨可就危險了。”


    關遲好奇的接道:“會有什麽危險?”


    另一個刑警是個年輕人,聽到關遲的話就不自覺笑了笑:“你是城裏人不太懂,還是不嚇唬你了。現在正是雨季,希望咱們人品別出問題才好。”


    較於年輕刑警自以為是的冷幽默,關遲卻表情凝重,下意識的朝窗外的天空張望。


    灰蒙蒙的天蒙了一層湛黑的雲層,幾縷汙濁的墨黑又將那雲層劈開,整個山穀好像被扣在了鍋底,入目淨是烏黑。


    邵欽扭頭看了眼簡桑榆,力道極輕的捏了捏她的手心:“怕嗎?”


    簡桑榆的膚色在暗濁的天色裏看起來宛若白玉,眸色澄淨,她微微搖頭,堅定的迴答:“不怕,麥芽還在等我。”


    邵欽對著她輕輕一笑,手指扣得更緊。


    天色似乎更黯了一些,不知道是夜幕即將降臨,還是因為陰天雲層厚重,再加上周圍的樹蔭越來越茂盛,簡桑榆隻覺渾身發冷。


    車子再往前開一點,她隱約間好像聽到奇怪的聲響,就好像火車轟隆隆從遠處駛了過來,帶起一陣風聲,穿過葉縫。


    “這裏還有鐵軌?”


    簡桑榆奇怪的朝林間看去,卻完全沒注意到前座的劉隊和年輕刑警臉色一變,劉隊馬上熄了火,把車子停在路邊。


    尖銳的刹車聲在靜謐的林間迴蕩。


    關遲疑惑的傾身趴在椅背上:“怎麽了?”


    “噓——”劉隊示意他噤聲,整個人卻神情緊繃,嚴肅的側耳細細聆聽著什麽。


    邵欽也不禁皺起眉頭,恍惚間……好像……


    “快開車!”


    邵欽和年輕刑警一起開口,簡桑榆嚇了一跳,她從沒見過邵欽如此緊張的模樣,想開口詢問,身體卻被邵欽抱得很緊。


    “摟著我。”邵欽低聲在她耳邊吩咐,英氣的五官肅然冷凝,目光深遠的直逼前方。


    簡桑榆直覺或許有什麽事要發生,她心跳加速,卻乖乖的偎進邵欽懷裏,雙臂用盡全力的箍緊邵欽的腰際。


    那陣轟鳴聲越來越大,與此同時劉隊飛快的發動車子,簡桑榆都沒敢睜眼,隻覺得好像雪崩一般有巨大的聲音打破了方才的寧靜,那聲音洶湧澎湃,卷起了無數的巨石和駭浪。


    “操,這是——”關遲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身後發生的一切。


    離他們的車子不遠,渾濁的泥水夾雜著巨木和岩石,噴張著肮髒的大口一路吞噬著山坡山的草木,路邊原本遮天蔽日的樹林瞬間歪歪斜斜倒進了那泥漿裏,以更加迅猛的姿勢朝山坡下衝了過來。


    “泥石流。”


    劉隊堅毅的五官繃得很緊,握著方向盤的手手背上經脈可怖的一根根暴跳著,他嘴唇抿成直線,一直緊迫盯著前方猛踩油門。


    他們身後的土路開始塌陷,原本就不算緊實的土層一塊塊凹陷下去,關遲迴頭看了一眼,馬上冒出一身冷汗。


    就在他們車尾氣消失的地方,道路已經斷裂成了幾塊,黑沉沉的無底洞深不可測,邊上的泥土正簌簌往下滑裂。


    那股比洪水還要迅猛的泥流以極快的速度將山坡上的蒼勁大樹連根拔起,氣勢駭人,力道兇猛。


    劉隊顯然是有經驗的,泥石流與洪水、地震不同,隻能往兩邊跑避開它,而且不能沿著溝壑江道的地方開。他一直猛踩油門,腳都在顫顫發著抖,既要避開泥石流,又要注意前方的艱險路況。


    警車此刻就好像一尾逃生的小魚,在湍流麵前卑微狹小,卻負隅頑抗。


    簡桑榆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快要被邵欽給揉碎了,他火熱的胸膛緊緊護著她,劇烈的心跳聲就覆在她耳邊,每一下都好像擂鼓一般震撼。


    不知道過了多久,邵欽的身體才鬆懈下來,他冰涼的手指握著她的,聲音低啞:“沒事了。”


    簡桑榆沒有看到之前那一幕有多麽膽戰心驚,但是她可以感受到邵欽剛才那一刻的緊張和動容,他把自己護得嚴嚴實實,此刻卻眉目清朗的望著她,眼裏滿是寵溺的說著“沒事了。”


    簡桑榆隻抬頭看了他許久,圈在他腰間的手卻沒鬆開。


    邵欽怔了怔,眼底浮起笑意,複又將她重新抱緊。


    車子又開始平穩前行,車裏隻有五個人,大家俱都沉默著平複劫後餘生的慨然心情。


    天終於完全黑了下來,車子還在泥濘不堪的土路上艱險前進,借著車燈可以看到一路破敗、麵目全非的植被。


    邵欽摸了摸簡桑榆微微濡濕的額頭,在她鬢間吻了下:“睡會。”


    簡桑榆趴在他腿上卻一直沒閉眼,車廂顛簸著,警車的防震係統不算好,她好幾次被磕得臉頰重重擦著邵欽的腿。


    邵欽便用幹燥溫暖的手心攤在她臉頰下麵,讓她安穩的睡在自己手心裏。


    邵欽一路的體貼和溫柔簡桑榆不是沒有感覺,她這麽靜靜睡在他燥熱寬厚的掌心裏,更是五味雜陳心思煩亂。


    車子忽然間停了下來,她順勢起身一看,這才驚愕的發現前麵的路已經斷了,因為泥石流的衝擊,地麵造成了無數巨大的溝壑。


    劉隊下車查看,車裏靜悄悄的,連平時話多的關遲都一聲不吭坐在那裏,沉默著。


    誰也沒有說話,簡桑榆和邵欽的心情更是沉到了穀底。


    劉隊叉腰站在那深不可見的溝壑之前,皺眉看著前方,車燈暖黃色的光影將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覆在前方。


    車裏的幾個人都呆滯的看著他,簡桑榆的手心越握越緊,在她想要跳下車的時候,忽然傳來劉隊嘹亮的驚唿:“你們快下來,坑裏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算是今天12點的,晚上我盡量吧,能碼一定碼出來,剛開始上班請大家多體諒


    我情節進展無能,本來以為能寫到重逢後的第一次h,結果……?t?t?我隻能到時候盡量寫得精彩一點了,希望猥瑣的作者能爆發出來吧,嗷嗚~~


    ps:我沒有拖情節,下章出來你們就明白為什麽要安排這些磨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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