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人隻知家中小孩兒莫名發了一晚的燒,之後便一切正常。


    但很快,他們便發現這孩子的不正常。


    這個孩子,太過暴虐,小小年紀就極其殘忍冷酷,且戰鬥力超強。


    隻要誰稍稍惹到他,便會被一頓胖揍。


    別說其他同齡的孩子,就是成人也打不過他。


    有一晚,家中來了一個盜賊,被這孩子發現,竟是將盜賊活活打死。


    家人見此,都是恐懼,覺得他可能是中邪,找來巫師為之醫治。


    巫師也隻是個半瓶水的,看來看去,隻是說這孩子天性就是壞的,鬧了半天,隻想了個取名壓製的法子。


    認為這孩子既然內心黑暗邪惡,便以明字壓之。


    從此,這孩子便正式定名為“夜明”。


    隻是這取名壓製之法顯然不奏效,孩子越長越大,性格也越發暴虐。


    隻有負責伺候他的下人會在晚間偶爾聽到其在自言自語些什麽,隻是下人也不敢靠近,聽不清楚。


    梳理迴憶到這裏,夜明便明白自己與夜明將軍的關係到底如何。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相互之間,必須依靠對方來生存。


    在小孩兒夜明成長的這幾年中,他在不斷與魔頭的意識抗爭。


    隻是區區小孩兒的心智,如何比得上魔頭?


    往往都是魔頭意誌處於上風,也是因此,小小夜明顯得極為暴虐。


    到他十三歲時,已經成為全縣最令人聞風喪膽的惡霸,當真是有小兒止啼之效。


    正巧當年朝廷征兵打仗,所有人都明裏暗裏慫恿夜家將這小子送去當兵。


    其實夜家父母自身也很怕這小子,而且當時他們家有十幾個孩子,就是死一個也完全不心疼。


    如此,在眾人齊心之下,這位禍害少爺便被送入軍中。


    當時正是虞國薑皇完全接掌大權,一心平滅六國之時。


    少年夜明從軍,很快便嶄露頭角。


    憑借他那可怖戰鬥力,很快在戰場上建立功勳。


    升任之後,掌握一定兵馬,又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強大指揮能力。


    在戰爭年代,火線提幹是再常見不過的時。


    夜明將軍僅憑一次反包圍消滅敵軍的功勞,便被當時雄心壯誌的薑皇相中。


    有這位帝王提拔,夜明將軍能夠得以完全在戰場上展現能力。


    所過之處,無一可擋者,無論是以少打多,還是大型圍剿戰、殲滅戰,都是全勝。


    隻是有一點,讓眾人對這位勇猛無比的將軍很厭惡。


    那就是他過於殘忍冷酷,從不給對手留活路。


    最誇張的便是一戰坑殺四十餘萬降卒。


    這樣行徑,簡直比禽獸還要禽獸,被無數人唾罵。


    然而,這位卻對此毫不在意,仍舊我行我素,殺生無數。


    神奇的是,就是這樣一個酷愛殘殺之人,居然也有人真心喜歡。


    原來在一次帶兵征討敵國的行動中,大軍誤入一片山林。


    林中多有藤妖葫怪,在此作亂害人。


    夜明將軍帳下不少兵士都被妖怪們害死。


    這位將軍殺人不眨眼,殺妖也是一樣。


    原來,這些年的殺戮,讓他發現一件事。


    殺戮之後,自身力量會極大增強。


    雖然他知道這是體內魔頭的原因,但他仍然欣然接受。


    他自幼便與這魔頭爭鬥,他有自信,自己一定能壓服這魔頭意誌。


    在擁有強大魔力的夜明將軍麵前,山中妖怪無一能敵,很快就被夜明將軍連根斬除,事後還一把火燒光整座山。


    在燒山之時,夜明將軍意外發現一個手上女子。


    有魔頭之力在身的夜明將軍一眼看出這女子乃是狐妖,就要將之除去。


    不料這女子表示自己隻是路過,卻被本地妖怪抓住,要吸幹她的法力。


    還是多虧夜明將軍出手,這才得以活命,還稱夜明將軍為恩公。


    對此,夜明將軍毫不動搖,如果真的感謝我的話,那就去死好了。


    狐女見此絕望,化為原形等死。


    豈料,夜明將軍在看到其狐狸模樣後,居然鬼使神差的停下動作,選擇饒她一命。


    狐妖得活之後,並未選擇離開,反而被眼前之人的霸氣與強大深深吸引,跟著他一起。


    到夜間時,還化為人形,精心打扮,自薦枕席。


    誰知夜明將軍見此,當場大怒,冷聲道:


    “變迴去!”


    總之,這位有些奇怪的將軍深深吸引著這個來自塗山的狐女。


    雖然大部分時間她都隻能以狐狸本來形象陪在這位身邊。


    好在,經過多年相處,各種軟磨硬泡,總算能讓這位接受自己人形模樣,最終做了夫妻。


    後來,在這位將軍的多年征戰之下,薑皇終於滅掉六國,一統天下。


    隻是當時北邊還有戎狄來犯,甚是煩人。


    有人建議修築長城以防戎狄,夜明將軍聞之大怒,殺此建言之人,請命帶兵殺入戎狄境內,以絕後患。


    薑皇應允,許其出兵。


    這一戰,夜明將軍殺入戎狄所在草原,不分男女老幼,俘虜近百萬人,幾乎將當時戎狄九成以上的有生力量都拿下。


    隨後,這位更是展現出古今未見的極致殘忍,將這近百萬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也因這一次的殺戮實在太過可怖,夜明將軍再也無法控製自己,被體內的魔頭完全取代,化為第一次魔劫之主。


    從此,天宮離去後的第一次魔劫,開始出現。


    第一劫主魔頭便如如今的夜明,隻不過他很特殊,身為劫主魔頭,卻沒來得及殺一個人。


    因為在他出現之後,便見一生著一金一紫異色雙瞳之人帶著天下各派修士前來圍攻。


    那領頭的夜明再熟悉不過,不是別人,正是長大後的楊鹿鳴。


    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就是第一劫主,還是被老楊帶人消滅的。


    隻是老楊並沒有趕盡殺絕,將他打敗之後,秘密封印起來。


    那地方,也就是後來的“夜明將軍祠”。


    因為此事影響太大,太過惡劣。


    從此以後的曆史上,無論是當朝統治者還是修行界,都很少提及夜明將軍相關之事,甚至還有許多人自發在從事抹去其相關事跡的事。


    直到如今,大多數人都隻知道曾經有過這麽一位殘暴強大的將軍,完全不知具體之事。


    找迴這些記憶之後,夜明也是長歎一聲:


    “沒想到我居然是第一劫主,還是最菜的一個!”


    這不是瞎說,自從天宮離去,他掀起第一次魔劫開始,後麵的曆次魔劫都要傾盡全天下修士及妖鬼之類的力量才能勉強扼殺。


    別的不說,就說第二次魔劫之時,當時正玄門都差點兒被滅門,隻剩下唯一的真傳弟子在苦苦支撐,後來才好起來的。


    之後的每次魔劫也都是如此影響巨大。


    再看他自己?


    一個人都還沒來得及殺,就被老楊帶隊,滅了,實在是恥辱!


    難怪現在修行界幾乎都沒人提及第一次魔劫。


    實在是真的不值一提。


    親自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夜明鬱悶了好久。


    鬱悶之後,夜明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第一魔劫乃是夜明將軍所化,自己既是魔頭,又叫夜明。


    別人可能不知道,正玄門怎麽可能不知道?


    但卻從未過問此事......


    如此想著,立馬聯想到老楊頭上。


    看來,老楊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做了很多啊!


    這樣的話,當初他拿自己當“泥巴”玩兒的事就算了,不跟他計較。


    弄清楚一切的前因後果之後,夜明摸摸自己的胸口,也算是知道為何會成為與所有魔頭都不同的存在。


    一切的源頭,都要追溯到那位“無上大能”給自己的完美良心上。


    若是沒有這顆千年前的良心在冥冥中引導,自己絕不可能有今日。


    明了這些之後,再看向手中同心鎖,夜明也是有些唏噓。


    昔日與自己共生之人最終毀滅在自負上,雖然不算是自己殺了他,但本質上也差不多。


    根據自己的記憶,再對比現存的曆史記錄。


    夜明發現,這些後世之人倒是挺會編的,幾乎已經將當初夜明將軍之事的影響壓縮到最小。


    對此,夜明倒不打算再公布真相之類。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好了。


    將同心鎖拚好,放迴石像手中,再輕輕一揮手,為其拭去血淚。


    悄然轉身,緩緩關上房門,離開這座府邸。


    塗山緣淺等還在府外等待,見他出來,妙彤最為關心情況,下意識問道:


    “情況如何?”


    說完,又害羞起來,趕緊躲到丹雯身後。


    夜明笑道:“想起了一些事。”


    聽他說想起來了,妙彤頓時不顧羞澀,很警惕的問:


    “那你和紅袖先輩......”


    “我就是純粹的魔頭,不是夜明將軍,某種程度上算是紅袖的仇人。”


    “不是他就好。”


    妙彤說著,鬆了口氣,隨後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又羞又臊,再想到就算不是,這位也和自己無緣,又是一陣傷感。


    見妙彤情感複雜至此,樂五音自身也有點兒小小失落,裝作關心妙彤的樣子,拉著她手。


    隻是她的手無比冰冷,沒有給妙彤帶來任何溫暖。


    “多謝族長邀我來此,助我憶起前事,在下感激不盡。”


    塗山緣淺見此,嘴上說著客套話,暗中卻是以秘術傳音給夜明:


    “神君若是真心感謝,不妨娶了妙彤丫頭。


    你身為陰司之君,有三宮六院也是正常。”


    夜明聞言,隻是婉拒。


    塗山緣淺再傳音詢問:


    “我觀神君並非不喜妙彤,為何不應?”


    “願得一人心,隻得一人心,餘者不掛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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