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輝祖哼了一聲道:“既等我迴來定奪,為何忽然又改了主意?”


    “這是屬下今早和副會長臨時商議達成的共識。”柳月遙有些惶恐地道,“因為有眼線看到藍橋進京,我和副會長都覺得是個機會。而會長率軍追擊風月明,也不知何時才能迴來,我們若仍然坐等會長決策,隻怕徒失良機。”


    “良機?”徐輝祖略一思忖,旋即了然,“你是借刀殺人?”


    “會長心思如電,屬下佩服。”柳月遙到這裏亢奮起來,“正是借刀殺人。隻要借藍橋的手,不但可除掉安蕭寒這大患,還能讓楚水城更加堅定地站在咱們這邊。”


    “藍橋向來是我們的敵人,和安蕭寒又有殺父之仇,由他出手對付安蕭寒,自是任何人都沒有話。”徐輝祖停了下來,看向柳月遙道,“關於劉璟的第二點顧慮,你怎麽?”


    “這實是一箭雙雕的妙計。”柳月遙激動得有些跪不住了,挺直上身道,“安蕭寒和花語夕感情深厚,安蕭寒若死,花語夕必不顧一切地找藍橋複仇。花語夕的武功本就比藍橋略遜一籌,再被怒火衝昏頭腦,極有可能死在藍橋的劍下。如此楚水城反對出兵的勢力被大大削弱,而我們更可以打出替安蕭寒報仇雪恨的旗號,請安一心出兵,助會長的應新軍一起北伐。”


    徐輝祖並未被柳月遙描繪出的一連串有利結果影響判斷,一針見血地道:“如果花語夕沒去尋藍橋報仇,或者藍橋沒有殺她,又如何?”


    “那這樣,我明會想法子服藍橋,讓他在殺死安蕭寒後,把花語夕一起做掉。”柳月遙想了想道,“又或者我們另外找人動手,總之不能讓花語夕活著迴到楚水城。”


    “聽花語夕在神女樓還有幾個心腹手下,以及安蕭寒從楚水城派來助她的人。”


    “隻待安蕭寒一死,我們便全麵出動,將他們一網打盡,連根拔起。”


    “所以你等不及我迴京,就自作主張地去見藍橋了?”


    “時機難得,屬下怕耽擱久了,再生出什麽變故。”柳月遙誠惶誠恐地道:“屬下真的知錯了,還請會長責罰。”


    “這次就罷了,下不為例。”徐輝祖的語氣和緩下來,好奇地道:“你見藍橋時都了些什麽?”


    “自然是隨便編些謊話,引他上鉤咯。不過這子的確也不是等閑之輩,一開始就猜出會長是神女樓的背後老板,當然被屬下以李景隆騙過。現在他肯定以為,神女樓是李景隆的私產,隻花語夕一人背叛了李景隆,投靠我會。還有花語夕中飽私囊,幫李景隆接客雲雲,反正添油加醋地了一堆,他就算不全信,想來也不知屬下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柳月遙把她和藍橋的會麵簡單複述了一遍,最後道:“藍橋和安蕭寒是殺父之仇,再加上嶽陽之恨,隻要拋出安蕭寒這大餌,就不愁他不上鉤。至於這座樓是曹國公還是魏國公開的,估計他也沒那麽在意。”


    至此徐輝祖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已經心中有數,見柳月遙仍乖巧地跪在身前,啞然失笑道:“還跪在那作甚,起來吧。”


    柳月遙緩緩起身,揉了揉跪麻的腿,剛想坐到徐輝祖左手側的一張圓凳上,徐輝祖忽然伸出一臂,攬著她坐到自己腿上。


    “會長……”柳月遙臉上一紅,有些忸怩地坐好,倚著徐輝祖雄偉的身軀嬌嗔道:“會長剛才嚇死人家了。”


    “殺安蕭寒這麽大的事你們都敢自作主張,我豈能不問清楚?”徐輝祖一邊撥弄著柳月遙的頭發,一邊柔聲道,“外麵新搭的台子,也是你的意思?”


    “是。屬下惶恐,想著做戲便要做全套,總要給花語夕吃點苦頭,才能堵住白蓮教的嘴。”柳月遙笑道,“她現在一到黑便會開場,一直要到醜時末才結束,每日根據打賞發些自製的禮物,咱們這錢可是嘩嘩地賺呢。”


    “就這些嗎?”


    “當然不止。”柳月遙傲然道,“她每要在台子上表演四個時辰,至少換三套衣裙。等到了白,她不但要負責指導新人歌舞,還要親手繡出十方帕,以及五十張唇印香箋,作為當晚打賞前十名和前五十名的獎賞,她要想在太陽下山前做完,就隻能早點起嘍。”


    徐輝祖莞爾道:“那她這一可夠忙的。”


    “屬下的目的,就是盡量占用她的時間。”柳月遙咯咯笑道,“她被我安排了這麽多事,又肩負照顧安蕭寒的重任,一旦閑下來,肯定會找她樓內的心腹傳達指令。這樣一來,隻要我用心觀察,她的心腹自然就浮出水麵了。”


    “她的心腹,現在鎖定幾個了?”


    “四個。”柳月遙胸有成竹地道:“楚水城來的鍾家兄弟,司管衣物布帛的景八娘,還一個是她的貼身侍女點心。”


    徐輝祖歎道:“你雖拿著把鈍刀子,卻是殺人不見血呀。”


    “等擒獲了他們,我還可以酷刑逼供,迫問出其餘的漏網之魚。”


    徐輝祖嗬嗬笑道:“你如此針對花語夕,怕不隻是為了做戲給白蓮教看吧?”


    “我恨她。”柳月遙毫不掩飾地道,“我自幼爹娘慘死,在白蓮教那邊也是受盡冷眼,不得不曲意逢迎每一個人,以競爭成長的空間。後來我被教主派到京城,可以是奮盡全力才爭取到今的位置,她卻可以因著安蕭寒的關係,毫不費力地坐到我的頭上,憑什麽?憑什麽她可以高高在上,遠離風月場中的種種齷齪事,我就要沒完沒霖接客?當我是生的婊子嗎?我承認我是嫉妒,但會長也知道她這兩年參與的事,難道換我來做會比她差?”


    她一開始得極為氣憤,後來卻逐漸帶了哭腔,到最後承認嫉妒,更是有兩行清淚自臉頰滑落:“我不服氣,我不服氣啊……”


    “好啦好啦,別委屈啦。”徐輝祖伸手替她拭去淚痕,寬慰地道,“我不是同意你的計劃了嘛,隻要藍橋肯和你合作,花語夕沒幾好日子過了。”


    柳月遙這才破涕為笑,依偎著徐輝祖道:“還是會長知道疼人家。”


    “這麽多口渴了吧?”徐輝祖把喝了一半的茶碗塞到她手裏道:“喝口茶吧。”


    柳月遙接過茶杯,但覺杯中茶水滾燙,知是徐輝祖以內力為她加熱,喜滋滋地道:“多謝會長。”


    “聽到第七日,花語夕會跟合計打賞最多的客人共度一夜。”徐輝祖看著懷中美女楚楚可饒神情,油然道:“她的心氣這麽高,入主神女樓以來從不賣身,這次搭台子獻藝也就罷了,怎麽會答應你這要求的?”


    柳月遙喝幹了茶,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俏皮地道:“機不可泄露,會長就等著瞧好吧。”


    此時色已晚,她起身點燃一盞油燈,剛想去點第二盞,忽覺渾身一輕,原來是被徐輝祖橫抱而起,往香榻的方向走去。


    “人家等下還要忙呢。”柳月遙羞得把頭埋進徐輝祖的胸膛,同時雙腳亂踢,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踢掉了腳上的鞋子。


    “不礙事。”徐輝祖湊到她耳邊道,“分別了五,月兒想不想我?”:筆瞇樓


    “想……”柳月遙輕咬櫻唇,先是用拳頭輕錘了徐輝祖一下,然後嬌軀一扭又捂住羞紅的臉,“會長壞死了,就喜歡捉弄人家,要人家難為情的話。”


    徐輝祖把她放平在榻上,輕輕一吻,同時推出掌風,剛點起的油燈立時又被吹滅。


    一縷青煙嫋嫋飄起,融進窗外初升的月色。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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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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