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們和弘毅先生同船共渡,論的是江湖身份,做的也是保護朝廷棟梁這等光明磊落的差事。”藍橋輕籲了一口氣道,“可現在,藍楓協助燕王在清河畔擊敗盛庸的事早已傳遍天下,弘毅先生作為天子駕前最有氣節的忠臣名士,自不肯再和我有任何瓜葛。”


    李靜姝神色一黯,沉默了半晌才又展顏一笑道:“我一個小女子,也管不得這些家國大事,既說好了盡地主之誼,總不能半途食言。”她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座大宅,含笑道:“跟我來吧。”


    這是本地大戶孔家的宅院,比李祺的弘毅廬更要奢華。


    孔家是江浦有名的地主,名下有江浦縣近四成的稻田,以及三成的茶莊,人丁興旺,財勢雄厚。


    他們家財萬貫,卻鮮有欺壓鄉裏的醜事,不但經常幫扶縣裏的窮家小戶,對弘毅廬的李祺更是敬重之至,聽說李祺的愛女來訪,立時有一位三十來歲的美婦人笑靨如花地迎了出來。


    “這是孔家的三姨太周氏,整個莊園都是由她操持。”李靜姝一邊向藍橋等人介紹,一邊向周氏蹲了一福,甜甜地喚道:“周姨,這麽些年不見,你看起來一點也沒變,還是小姑娘一般的水靈,難怪孔老爺子這般愛寵。”


    周氏連忙擺手道:“大小姐嘴可真甜,不愧是天仙一般的人兒,這兩位貴客是……”


    李靜姝看了藍橋和白雪音一眼,笑道:“這位是我遠房的表哥,帶著他新納的夫人來江浦玩的。”不知是否為了報複,李靜姝故意把白雪音說成是藍橋的小妾,還狡黠地朝她眨了眨眼,又接著道:“怎麽樣,我表哥是不是豔福不淺?”


    周氏有些羨慕地打量著白雪音,附和道:“可真是個惹人憐的美人兒。”


    李靜姝油然道:“我這次來,是想借用貴府的廚房和後院,招待我這兩位朋友吃個便飯。”


    周姨笑道:“大小姐想吃什麽,吩咐妾身一聲便成,咱家裏各種食材都是現成的,還有從京裏請來的廚子,保證讓大小姐滿意。”


    李靜姝笑著搖了搖頭道:“廚子就不必了,我想親自動手,你隻管提供地方就行。”說著她從袖裏摸出幾張寶鈔,遞到周氏麵前道:“放心,不白吃你的。”


    “大小姐這說的哪家話?”周氏看也不看那幾張寶鈔,推辭道:“以咱們兩家的關係,隻借地方弄吃的這點小事,還拿這些作甚,太見外了,大小姐快收迴去。”


    李靜姝不為所動地道:“關係再好也不能白占你便宜不是?到時候傳出去說我爹仗勢欺人,縱容惡女在本地大戶蹭吃蹭喝,就不好聽了。”


    周氏隻笑得前仰後合,還想推拒,終拗不過李靜姝,隻得手下。她殷勤地領眾人進到後院,招唿他們在一間景色雅致的竹篷內落座,又吩咐丫鬟上茶,最後走到李靜姝身邊問道:“大小姐還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


    李靜姝也不客氣,湊到她耳邊說了一些可能用到的食材器物,周氏連連點頭,最後道:“各位貴客輕慢用,妾身去去就來。”


    周氏走後,竹篷內隻剩下藍橋、白雪音、李靜姝以及一個看來隻有十四五歲的小侍女。


    李靜姝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侍女赧然道:“奴婢香蘭,見過大小姐。”她不待李靜姝吩咐,主動為三人弄好茶碗和茶葉,又在爐上煮沸一壺山泉,澆進茶碗裏去。


    江浦茶的茶葉一片片如剪下的指甲蓋般彎曲著,既像美人月牙似的笑眼,又仿佛側倚榻上的海棠春睡,被滾沸的山泉水一激,紛紛嬌慵無力地伸起了懶腰,變得舒展起來。


    茶湯開始變得青綠,好像把竹篷外遠山一點點一滴滴的盎然春意都吸聚其中,被泄進篷內的陽光一照,又如翡翠一般透亮無瑕。那濃得化不開的碧潤之意蕩漾在繪有紅梅釉彩的白瓷茶碗裏,兩相對比正如冬去春來,既有冬的寧澈,又有春的生機。


    香蘭有著和茶葉一樣彎彎的笑眼,粉裏透紅的俏臉像極了茶碗上栩栩如生的紅梅。她羞澀得低著頭,不敢和客人有目光接觸,隻專心地侍弄著茶具,把沏得恰到好處的江浦茶依次奉給三位客人。


    李靜姝首先接過茶碗道:“我雖說在這裏長大,卻也多年沒聞到江浦茶的香氣啦。”她微眯著眼,似乎極是享受,鼻尖不住在茶碗上方移動。


    等香蘭雙手捧著第二碗茶送到藍橋身前,藍橋伸手去接。由於茶碗的尺寸很小,他幾乎無法避免觸碰到香蘭春蔥般的手指。


    香蘭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小臉羞得通紅,眼見二人手指就要碰上,李靜姝忽然睜開了眼睛,大叫一聲道:“好茶!”


    “啊!”香蘭被她嚇了一跳,手一顫便把茶湯灑了出來,正潑在藍橋準備去接的大手上。


    “公子……”香蘭嚇得麵色慘變,連忙跪倒,連磕了幾個頭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沒什麽大事,快起來吧。”藍橋和藹地笑著,眼中沒有任何責怪之意。


    香蘭爬起身,剛想替藍橋擦拭,李靜姝早搶先一步拿出手帕,小心替藍橋吸去手上的茶湯,又在他手邊輕輕吹氣。


    藍橋老臉一紅,訕訕地收迴手道:“不要緊的,你……”


    李靜姝見香蘭定定地看著自己,哼了一聲道:“看什麽看,笨手笨腳的,還不退下?”


    “是。”香蘭連忙逃命似的退出竹篷。


    藍橋看著香蘭去遠的身影,打了個哈哈道:“香蘭,有道是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好名字,好名字哈哈!”


    李靜姝接替了香蘭的位置,重新為藍橋沏好茶道:“呦,橋哥哥什麽時候也學會調戲女孩子了?還不敢當麵調戲,偏等人走了才說。”


    藍橋哂道:“什麽叫也學會,瞧不起人嗎?我早是情場老手了好吧。”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接住茶杯,同時毫不顧忌地在李靜姝手上捏了一把道:“我和菱兒好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雪妹妹,你看他!”李靜姝把第三杯茶遞給白雪音,同時大嗔道,“還說自己是情場老手呢,情場老手哪有當著咱們兩大美女的麵說別的女孩子的?這分明是沒把咱們放在眼裏啊。”


    白雪音想起往事,也忍俊不禁地道:“李小姐這話倒沒說錯,想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連我名字也叫不出來,還要靠弟弟提醒,真是笨死了。”


    兩女你一言我一語,述說藍橋往日的糗事,倒開始熟絡起來。藍橋被他們晾到一邊,尷尬地道:“嘿,我肚子餓了,什麽時候有吃的啊?”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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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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