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橋送別了李靜姝,由嶽陽城的北門轉向東門,一路上想著有關她的事,心亂如麻。


    他為人耿直,卻並不愚鈍,從今日送李靜姝出城的情形來看,這位落魄閨秀對自己的情意可謂昭然若揭,隻是礙於風夜菱的存在不方便直接捅破罷了。


    藍橋想起李靜姝最後對他說的悄悄話,她說她後悔了。


    她後悔什麽了呢?是後悔在初識這麽多年後才向自己示好,是後悔拒絕了風夜菱幼時和她“同嫁一人”的玩笑約定,還是後悔別的什麽?


    從藍橋的成長經曆來看,李靜姝是第一個在男女感情上對他產生強烈吸引力的女孩。


    當年在徐秋雨的藥廬裏,她的出現在藍橋的心湖裏掀起了巨大的波瀾,讓他這初開情竇的少年第一次體會到了女孩子的溫柔魅力。


    那時的她就像一隻高高在上的白鷺,一個眼神,一抹淺笑都能讓他心跳加速,而那時的他卻隻敢靜靜仰望,欠缺與她並肩翱翔的勇氣。


    如今時隔多年,當初的漣漪早已平複,她卻又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裏,以前所未有的熱情試圖再度將他融化。這就像一個幼時遙不可及的可笑的夢,不經意間竟仿佛成了真,八年前讓他輾轉反側寤寐思服的人兒,如今已似近在咫尺。


    說不動心就是騙人的。


    如果她能出現在正確的時間,在他陷入與風夜菱的熱戀之前,在他被卷入削藩與靖難的種種是非之前,在他家破人亡之前,他一定將她緊緊擁入懷裏,和她共同書寫屬於他們的故事。


    然而現實的殘酷之處就在於,沒有如果。


    是風夜菱給了他新生她用她最無私最純粹的愛,讓他的內心重新充滿勇氣,麵對人生的一切挑戰,無論是麵對殺父強敵安蕭寒,還是曾讓他夢魂縈繞的李靜姝。


    所以他對風夜菱的垂青充滿感激,感激她的愛讓自己成長,感激她的理解讓自己變得堅強,感激她的陪伴讓自己無論何時何地,內心都充滿無盡的信心與力量。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想到這裏,藍橋暗下決心,如果他還能再遇見李靜姝,如果她還有試圖進一步接近自己的姿態,他一定要和她把話說清楚,讓她斷了對自己的心思。


    想著想著,他已按照風月明之前的交代,來到徐秋雨的藏身處。


    這是城東三十裏外的一所禪院,不算陳舊也談不上新,天氣好的時候香客絡繹不絕,天氣不好則人跡寥寥。


    徐秋雨借住在禪院角落一間僻靜的小屋裏,屋內陳設雖然簡陋,倒也還算幹淨,安一心神色如常地坐在一邊,似乎從不為自己階下囚的身份而感到驚惶失措。


    他的手腳都戴上了漆黑的鐵鐐,看起來足有三四十斤重,嘴裏也被塞進一團毛巾,隻有一雙女孩子般秀氣的眼睛有些訝異地打量著藍橋。


    藍橋明白徐秋雨的難處。他一個人看守著安一心,就算是名列風雲榜上的頂尖高手,也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睜大了眼睛盯緊他。


    一旦有個疏漏讓他出聲求救甚或鬧出更大的動靜,他們此次在嶽陽的行動便有可能一敗塗地。對安一心加以重鐐雖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卻也的確是能讓徐秋雨最省心最穩妥的手段。


    即便能如此想,藍橋仍不由對安一心生出憐意,走上前取下他口中被濡濕了的毛巾,又掂了掂他鐵鏈的重量道:“很難過吧?”


    或許是被毛巾塞口的時間太久,安一心一時還合不攏嘴,過了半晌才緩過來。


    他由藍橋拿著杯子喂了口水,平靜地道:“大哥哥,我知道你們為什麽抓我,也知道你們為什麽又把我帶迴嶽陽。你們是想對付我爹吧?看在這些日子你們對我還不錯的份上,我好心奉勸你們一句話。”:筆瞇樓


    藍橋看著他充大人般的表情,啞然失笑道:“請說。”


    “聽好了,這將是我對你們說的最後一句話。”安一心神情嚴肅,如同篤信鬼神般一字字“預言”似的道:“無論你們有怎樣的計劃對付我爹,最後都一定不會成功。”


    大戰一觸即發,藍橋雖不信他小孩子的妄語,仍因他這句仿佛詛咒的話感到背脊發涼。隻見安一心吃力地抬起被重鐐縛住的雙手,從藍橋手上拿迴毛巾,又費勁地自己塞迴到嘴裏,示意他已再無話可說。


    藍橋無奈,和徐秋雨低語了幾句告知他此行的計劃,把安一心裝進一個大布袋,乘上馬車往嶽陽城而行。


    此時天色已然盡黑,路上的行人也都近乎絕跡。東風門出現在大街前方盡端,烏燈黑火,把守城門的兵士也似乎開了小差,一個不見。


    藍橋坐在禦者的位置駕車,過了汴河上的吊橋便勒馬收韁,減緩車速,和坐在車廂裏的徐秋雨說了聲“進城了”,緩緩進入長達六丈的暗黑門道。


    不知為何他的內心生出一種強烈的不祥感,而也正在此時,勁風倏起。


    如同一陣突如其來的東風,一股強烈到令人窒息的氣勁從東風門的門洞裏壓迫過來。


    偷襲者從後掩至,刹那間藍橋想到對方必是先埋伏在高達數丈的城牆上,把他們進城的情況窺看得清楚明白,再在馬車駛進門道的當兒,貼牆無聲無息地滑下來,從門道頂壁遊過來居高下擊。


    隻從如此身手推之,對方無論內功身法,都已臻至當世頂尖的水平。


    安蕭寒!


    這個可怕的名字一閃而過,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黑中,一道肅殺的劍氣,往藍橋當頭壓下來。


    眨眼間的高速下,藍橋腦海轉過無數可能出現的情況,同時玉和劍閃電般出鞘,“當”的一聲,兩劍交接。


    這並非是藍橋第一次對上安蕭寒,但無論是寒雨劍法還是紫瞳神功,每一次遇上安蕭寒,安蕭寒層出不窮的魔功都能大出藍橋的意料,仿佛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讓人捉摸不透。


    藍橋駭然發覺安蕭寒這看似直截了的一劍竟是包含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道,不但剛柔熱寒有異,且是剛熱之致,陰柔至極。


    他寒雨劍上剛熱的劍氣狂猛如怒潮巨浪,傾瀉狂擊而來,長劍外卻又環繞著一股陰柔寒勁,對藍橋生出無可抗禦的吸卸之力。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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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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