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藍橋,他援筆濡墨思索片刻,又準備了好一陣才落筆寫道:“懸壺濟萬民,盡濟窮達萬戶眾生。”他擱下筆,把兩聯並在一起又讀了一遍,朗聲吟道:“躬身嚐百草,遍嚐甘苦百般滋味;懸壺濟萬民,盡濟窮達萬戶眾生。徐叔叔以為如何?”


    “妙哉!妙哉!”徐秋雨撫掌大笑,拿起兩聯仔細看了看,又把藍橋那聯遞迴給他。藍橋伸手欲接,不料卻無意間碰到女孩的身子,一驚之下手一抖,又把桌上的筆給碰掉了。


    他忙蹲到地上去撿筆,待得再起身時,卻見李靜姝已鋪好了藍橋寫就的下半聯,然後用她獨有的小楷字體在角落上一筆一劃寫下“藍橋”兩個字。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藍橋驚詫莫名地看著麵前的女孩,訥訥地道。


    女孩俏臉微紅,朝他宛然一笑,卻不答他,徑自飄然而去。


    藍橋也不知是激動還是失落,看著女孩的身影逐漸遠去,目光又落迴到女孩為他寫下的落款上。他隻覺那女孩寫的字怎麽看怎麽覺得好看,忍不住用指尖輕輕摩挲。


    徐秋雨嗬嗬笑道:“這丫頭,平時瞧著挺細心的,怎麽今日卻大意起來,也不知被誰攪亂了心緒?”


    藍橋愕然道:“怎麽了?”


    徐秋雨指著門檻邊一隻掉落的香囊道:“走得太急,東西掉了也不知道。”


    那香囊是由三層十兩一匹的杭州絲緞疊在一起,以兩組金線交替穿織而成,觸感輕滑,製式精美,花紋生動。再湊近些,還能嗅到一股讓人提神醒腦的藥香,當然,也伴隨著一縷女孩微弱的體香。


    藍橋把玩著那隻香囊,感受著香囊的氣息以及女孩殘存的體溫,那種奇妙的感覺就像一次與女孩的親密接觸,讓他久久不願釋手。


    徐秋雨撫髯笑道:“你去還給她吧,她就住在東屋。”


    藍橋走到東屋門口,徘徊良久,卻最終沒有敲響那扇門。


    也不知是膽怯還是私心作祟,他竟藏下了那隻香囊,且一藏就藏了八年。


    他不敢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過了一個多月,藍橋傷勢痊愈,向徐秋雨辭行。李靜姝神色平靜地送他到門口,低聲問他道:“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她毫不畏怯地凝視著藍橋,眼神中竟帶著些期許與不舍。


    藍橋垂下頭,想起他即將重新開始的江湖生活,那隻被他藏在胸口的香囊仿佛在發燙。他不敢去看女孩的眼睛,沉默著搖了搖頭。


    “那麽,再見。”女孩的神情迴複冷漠,忽地放足往迴跑去。冬日的陽光下,她的藍色衣裙隨風飄揚著,恰似那至純至淨的天空。


    藍橋至今也忘不掉這段深刻的記憶,徐秋雨藥廬的山野風光也無數次在他的腦海中重現,那裏的八畝藥田九裏長堤仿佛成了他這幾年最眷戀的地方。


    無論處在怎樣危險的境地,隻要想起徐秋雨的藥廬,他就會倍感溫暖和安心。


    藍橋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又穿過屋頂的破洞,直照在他的臉上,刺得他睜開眼又眯起來。


    他翻身坐起,卻不見了李靜姝,忍不住喚道:“小姝。”


    沒有迴應。


    藍橋心中一驚,起身推門而出,卻依舊不見李靜姝的身影。


    不過他總算沒亂了方寸,很快注意到地上一串屬於她的腳印,循著追去,終於在湖邊找到了她。


    李靜姝正蹲在湖邊,用手抖著似乎剛洗過仍濕漉漉的頭發,見藍橋一臉焦急地找來,朝他招了招手道:“我看你睡得香甜,就沒忍心叫你。”


    藍橋見她這副模樣,輕輕舒了口氣道:“你該不是起一個大早自己跑來湖邊洗澡吧?”


    “不行嗎?折騰了一整天,身上髒死了。”李靜姝說著瞪了他一眼道:“難道你想我等你睡醒了再洗?”


    藍橋想起當時和白雪音在廬州附近的河穀練功結束,她第一件事也是跑到瀑布後麵洗澡,不禁咕噥道:“原來女孩子都這麽愛幹淨的。”


    李靜姝黛眉一挑道:“喲,聽公子這語氣,還看過哪個女孩子洗澡啊?”


    “沒……沒有……”藍橋連忙矢口否認道,“我就隨便那麽一說。”


    李靜姝看了看藍橋,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移開目光,繼續專心弄她的頭發。


    藍橋輕歎一聲道:“我幫你吧。”他重新點燃一堆篝火,讓李靜姝坐在旁邊,以掌力送出熱風,沒過多久就為她吹幹了秀發。


    李靜姝不好意思地道:“給公子添麻煩了。”


    “舉手之勞罷了。”藍橋笑道,“為美人效力也是我的榮幸。”


    “公子是否對每個姑娘都這樣說過?”李靜姝一邊整理頭發一邊打趣地道:“你可知道,單是憑你這手幫女人吹頭發的絕技,已可吃穿不愁。”


    藍橋佯怒道:“你也太小瞧我了,要是按這麽說,你也有絕技的。”


    李靜姝奇道:“我有什麽絕技?”


    藍橋想到昨夜用她鞋襪驅散蚊蟲的事,笑笑沒說話。


    李靜姝也不知是否自己悟到了藍橋的意思,俏臉倏地一紅,從衣袋裏摸出一個小巧的金色頭飾戴上。


    藍橋昨夜翻她衣袋的時候見過此物,卻怎麽也沒想到重新梳洗過的李靜姝戴上它會美得如此不可方物。


    那頭飾戴在她的前額上,左右以極細的金絲編織成金鳳展翅的形態,正中則在眉心處墜著一枚水滴狀的白玉,細看仿佛在雲霧下隱著層巒疊嶂,精美異常。


    “怎麽樣?好看嗎?”李靜姝巧笑倩兮地道。


    藍橋忙不迭地點頭。


    李靜姝緩緩解釋道:“這叫金玉展翅,是我九歲時太祖皇帝禦賜的生辰賀禮,說上麵織金墜玉寓意金玉良緣,等我以後嫁人的時候作嫁妝。”


    “原來竟是禦賜之物,失敬失敬。”藍橋驚異地道,“京城多巧匠,也難怪此物如此精美。”


    “東西是好東西。”李靜姝輕歎一聲,又把頭飾摘下收好,有些惆悵地道:“隻可惜十幾年了,還是沒用上它。”


    藍橋知道她是說十幾年了還沒嫁人,正不知該如何安慰,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迴頭一看,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婦人牽著個七八歲的女童正朝他們走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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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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