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市政府大樓,斬烈風連中飯都沒吃就進了機要室,他在裏麵待了好幾個小時。


    直到晚飯前,他來到房間門口,看著緊閉的房門,猶豫了良久。


    最終,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葉安然趴在桌上,似乎是睡著了。


    原本怨氣滿滿的斬烈風不自覺地放輕腳步,來到桌前,斬烈風注意到她的手邊放著一張素描畫。


    他小心翼翼地抽了出來,寥寥幾筆,雖然簡單,卻栩栩如生,勾勒出一張溫文爾雅的俊顏。


    即便不認識,他也猜到……這,就是許錦年。


    紙上還有幾處皺褶,一看就是淚痕幹了之後的印記。


    他有種強烈的挫敗感,她難過的時候、無助的時候,想到的隻有那個許錦年!


    斬烈風握紙的手,輕輕地顫抖著,濃濃的妒意一點點侵蝕著他的理智……


    “還給我。”


    葉安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她坐在桌前,靜靜地看著她。


    斬烈風咬牙切齒地看著她,用力一抖手上的素描畫,“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這麽擅長作畫?”


    葉安然沒說話,隻是站起身,“還給我。”


    斬烈風雙眸猩紅,逼近了她,“他就是許錦年?”


    葉安然依然沒開口,隻是目光別想了他處。


    “他應該慶幸死得早……”


    葉安然眸色微變,蹙眉看著他,“你說什麽?”


    “否則,”斬烈風揚起手上的畫,“我會把他扔進堆填區,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斬烈風——”葉安然美眸瞬間染上怒火。


    “你叫我什麽?”斬烈風的手卡在她的脖頸上,瞬間就捏出了一圈紅印,“記住,你隻是我的奴隸!”


    斬烈風猛地抬手,葉安然一個踉蹌撞向桌角,額頭上瞬間就磕出了血。


    鮮血循著她的額頭,流至眉毛、睫毛,葉安然輕輕拂去,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她差點就忘了,這才是斬烈風的真實麵目——殘忍、暴力,為達目的不惜一切代價……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也許,斬烈風根本就不在乎沈妍若嫁給誰吧。


    對於他而言,想來沈妍若也不過是曾經的一枚棋子,用則取之,不用則棄。


    看著她跪坐在地上,臉上滿是鮮血,斬烈風的心倏的痛了。


    他很想扶起她,可她眼底深深的憎惡卻刺痛了他,看著手上那張屬於別的男人的畫像,他的大腦已經被嫉妒完全攻占。


    畫中的許錦年眉眼間都帶著溫柔的笑,如果不是愛之深、如果不是始終不能忘記,她怎麽會畫得如此生動!


    突然,斬烈風就像是發了狂。


    三兩下,撕碎了許錦年的畫像!


    “不,不……”葉安然滿眼驚恐,俏顏都變得有一絲扭曲。


    研究中心的那一幕,再度浮現在她腦海中——爆炸聲四起,火光夾雜著濃煙,被喪屍所咬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許錦年伏在地上,就在她腳邊,近在咫尺。


    “安安,走!走得越遠越好!”


    “你不會死,永遠都不會。”許錦年的笑凝在嘴邊,一如初見,“安安,我愛你……”


    在葉安然的眼中,此時的斬烈風就像是殺了研究中心所有人、殺了許錦年的強盜!


    她猛地撲了起來,憤恨地推開斬烈風,趴在地上,顫抖著手……


    撿起一片片許錦年的畫像,像是在極力挽救奄奄一息的許錦年。


    斬烈風狂怒不已,大力地拽著她的胳膊,試圖將她拽起來,可葉安然就像是發了狂一樣,全然不管不顧。


    斬烈風一腳揣在她背上,將她踢翻,順勢單膝壓在她胸口。


    “你就這麽在乎一個死人?”斬烈風的聲音都顫抖著。


    “不,許錦年沒有死,”葉安然笑了,笑中帶淚,“他永遠都活在這兒,活在我心裏!”


    “葉安然!”斬烈風捏住她的下巴,眼眸中滿是失望和憤怒,“你的心……真的是鐵做的嗎?”


    “嗬……那也好過你。”葉安然抬頭,鄙夷地看著她。


    “你沒有心,因為你跟外麵的那些東西一樣……”


    “你……就是一具……喪屍……”


    啪!


    斬烈風狠狠地一巴掌打在葉安然的臉上,瞬間她的臉就浮現出一個清晰的五指印。


    葉安然沒有一絲反應,也不再看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碎片上——許錦年的唇,彎出一抹溫暖的笑……


    斬烈風再也不想看到這一幕,轉身大步離開,重重地摔上了房門。


    屋外的守衛早就聽到了斬烈風的狂怒,個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索性斬烈風隻是冷哼一聲轉身下樓。


    剛到樓梯口,他就看到詠歌端著餐盤上來,“將軍,晚飯……”


    哐啷!


    斬烈風抬手一掀,餐盤跌落在地。


    還沒等詠歌明白過來怎麽迴事兒,他就逼上前揪住了她的衣領,“你們這群叛徒!”


    詠歌臉上浮現出慌張,“將軍,我……我真的不是……”


    斬烈風的脖頸上青筋暴露,如果眼神能殺人,詠歌早就死了一萬次了。


    “姐姐!”


    忽然,詠歌想起了葉安然應該在房內,她忙手腳並用亂蹬,口中唿喊著她,“姐姐,救救我!”


    斬烈風的心情驟然差到了極點,他猛地鬆手,詠歌跌坐在樓梯欄杆上。


    “滾!”


    斬烈風怒斥一聲,詠歌忙不迭爬著下了樓。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安然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她將許錦年的畫像碎片放在桌上的煙灰缸裏,一把火燃著。


    看著跳躍的火光,葉安然的美眸浮現出淺淺的笑意,但旋即,便被無盡的冰冷取代……


    詠歌迴到地窖,搬來了特意從廚房帶迴來的椅子,放在角落裏,踩在上麵努力地伸手去夠。


    她的手指剛好能觸碰到最頂上那塊磚,她用力推了推,發現紋絲不動。


    詠歌不由得愣了下,上次那張紙條是從這兒扔下來的,難道外麵還有什麽阻擋,堵住了磚塊?


    詠歌鬱悶地下來,自從上次那張紙條後,她已經好幾天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了,不知道組織到底希望她現在做什麽。


    留在市政府的每一天,她都接觸不多什麽重要的人,有這種功夫還不如多出去刺探點消息呢。


    嘎吱。


    地窖門響了,詠歌嚇了一跳。


    自從斬烈風允許她出去廚房幫忙後,除了樓梯口原本站著的守衛,很久都沒人來了。


    可當看到門口走進來的人時,詠歌不由得喜出望外。


    “姐姐,怎麽是你?”


    葉安然一言不發地走進來,轉身關上了門閂。


    詠歌狐疑地看著失魂落魄的她,“姐姐,你怎麽了?”


    葉安然搖頭,苦笑了下,她還沒開口詠歌低唿一聲,“姐姐,你臉上怎麽有血?”


    “沒事,不小心蹭到的,不是我的。”葉安然的傷口早就好了,她隻是忘記了擦掉血跡。


    詠歌仔細看了看這才放心,“姐姐,該不會是……斬烈風吧?”


    她忽然想起自己送晚餐時斬烈風的狂怒,現在看來八成跟葉安然有關。


    葉安然沒有迴答她,隻是靠在牆角,閉目坐著。


    “姐姐……”


    “詠歌,我有點累了。”葉安然輕聲開口。


    詠歌識趣地閉上了嘴,隻是擔憂地看著她,片刻後葉安然終於睡著了,傳來均勻的唿吸。


    詠歌長出了一口氣,她盤腿坐在葉安然麵前,細細地打量著她。


    良久,她認真地開口,像是許下承諾……


    “姐姐,我一定會就你出去,一定。”


    ……


    “將軍。”蕭炎來到機要室外,敲了敲門。


    “進來。”


    斬烈風的聲音很陰沉,顯然餘怒未消,蕭炎推門進去,反手關上。


    “怎麽樣了?”斬烈風抬頭掃了他一眼。


    “將軍,蘇紹凜並沒有把火羽焚燒倉庫的消息送出去……”


    蕭炎話未說完,斬烈風眸色微凜,抬頭看著他,蕭炎閉上了嘴。


    斬烈風深吸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敲著桌子。


    “將軍?”蕭炎試探著開口,“焚燒倉庫一事龍少勢必會徹查到底,拖得越久,對我們越為不利。”


    “你去放消息,小心點,”斬烈風點頭,“至於紹凜那邊……暫時不用管。”


    直到蕭炎離開,斬烈風揉了揉額頭,靠在椅背上。


    他不自覺地迴想起昨晚,在他變異的情況下,葉安然拖著他四下躲避,一定很無助、驚慌……


    他倏的站起身,驚得帝爵跳了起來。


    看著帝爵,他不由得想起葉安然喂它的樣子,既欣喜又害怕。


    他的拳攥在了一處,一咬牙,邁步離開了機要室。


    迴到房門外,斬烈風猶豫著抬起了手,他剛想推開門,旁邊的守衛硬著頭皮開口。


    “將軍,葉安然……不在房裏。”


    “你說什麽?”斬烈風神色一變,一把推開門,發現果然沒人,“她人呢?”


    守衛指了指樓下,“她去了地窖……”


    他話沒說完,斬烈風大步衝下了樓。


    來到地窖門口,斬烈風麵色鐵青,一腳踹開了門。


    “姐姐。”詠歌忙不迭搖醒睡著的葉安然。


    斬烈風站在門口,冷冷地打量著葉安然,這個女人未免也太不識好歹!


    自己給她高床暖枕,她不要,給她錦衣玉食,她也不要,卻偏偏要睡在這個破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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