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想了想,問道:“棒梗,你仔細想想,今天跟往常有什麽不一樣?任何情況都別漏掉。”


    棒梗眼神有些閃爍,伸出一隻手指頭戳著嘴角,眼仁往上翻,仔細迴想道:“要說有什麽不一樣……就是昨天我上菜市場去撿爛菜葉子,遇著一個也是撿菜葉子喂雞的老婆婆……”


    杜飛仔細聽著,隱隱感覺問題可能就出在這了。


    棒梗接著說道:“那老婆婆人還挺好,聽說我也是撿菜葉子喂雞,就說給我拿點草藥,剁碎了放雞菜裏,雞吃了不生病。”


    秦淮茹在邊上,聽了直翻白眼兒,沒好氣的插嘴道:“你就信了?”


    棒梗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說什麽好。


    杜飛瞪了秦淮茹一眼:“讓孩子把話說完了。”


    秦淮茹撅著嘴沒再吱聲。


    在這一刻,棒梗忽然有些慶幸,有杜飛能降得住他媽。


    不然出了這種事兒,挨不挨打不說,至少得讓他媽在耳朵邊嘮叨半天。


    棒梗接著道:“其實~原本我也沒太上心,尋思那老婆婆也就是說說。誰知今兒下午到菜市場去,竟又遇上那婆婆了,還真帶來兩根草藥!”


    說到這裏,杜飛已經猜到是什麽,問道:“那東西呢,你都給用了?”


    棒梗咬著嘴唇,連忙搖頭:“我沒敢多放,就切了一小點。”


    說著抬起手,比劃了一個五六厘米的長度。


    這小子也不完全是個楞頭青。


    一開始就想到這草藥可能有問題,但還是抱著僥幸心理,試著放了一些。


    而且,後來老母雞出了事兒,他也猜到是這草藥的問題,這才奮不顧身,拚命去補救。


    剛才裝傻充愣,主要是怕挨說挨打。


    直至剛才,杜飛把老母雞放迴去,兩隻老母雞相安無事,這才敢說出實情。


    杜飛問道:“剩的草藥呢?拿來我看看。”


    棒梗“哎”了一聲,伸手就從雞窩頂上的塑料布下邊,抽出一長一短兩根曬幹的植物。


    杜飛瞥了一眼,心中暗道一聲果然。


    一旁的秦淮茹也認出來,驚詫道:“這不是大煙花嗎!你個死孩子,啥東西都敢往家拿!”


    說著抬手就往棒梗後腦勺拍了一下。


    要擱原先,這一下棒梗一準能躲過去。


    但如今秦淮茹體質提升不少,不僅力氣更大,出手速度也快。


    棒梗還沒反應過來就中招了,一下就被打個趔趄,腦袋瓜子,嗡嗡生疼。


    但他自知理虧,也不敢吱聲,連忙躲到杜飛這邊。


    他雖然不認識,但也知道大煙花是什麽玩意兒,心裏有些害怕。


    杜飛拍拍他後背,說了聲沒事兒。


    又跟秦淮茹嘀咕道:“秦姐,趕緊找地方扔了,別讓人家瞧見。”


    秦淮茹“嗯”了一聲,一把從棒梗手裏把東西奪過去,撅巴兩下,揣進懷裏,一溜煙的往院子外邊跑去。


    棒梗則快哭了,解釋道:“杜叔兒,我真不知道……那老太太看著慈眉善目的,沒想到這麽壞!”


    杜飛道:“人家也不一定是壞心,民間倒是有這個偏方,說養雞喂點這玩意兒,能不得雞瘟。”


    棒梗有些不信:“真噠~”


    杜飛拍他一下,笑著道:“我用得著騙你。行了,家去吧~”


    棒梗“哦”了一聲,有些戀戀不舍的走了。


    心裏想到一會兒他媽迴來,腳步愈發沉重。


    不過接下來,棒梗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鬱悶。


    秦淮茹從外邊迴來,隻到家打個照,才說了他幾句,就又出去了。


    至於是去哪了,不用想也知道。


    棒梗躺在床上,盯著他們家的房門,心裏一團亂麻。


    既希望秦淮茹立即從外邊進來,又希望她別迴來,免得自個挨說。


    帶著複雜的心情,直至棒梗睡著了,秦淮茹也沒迴來……


    第二天一早。


    杜飛從炕上爬起來,下意識的揉了揉兩個腰子。


    昨晚上,他算是見識了火力全開狀態的秦淮茹。


    什麽叫需索無度,哪個叫誅求不已。


    忽然有些明悟,當初賈東旭是怎麽bbq的。


    遇上這娘們兒,也就是杜飛,體質改造過,換個一般的爺們兒誰受得了!


    杜飛舔舔嘴唇迴味,不由罵了一聲“妖精”,才開始穿衣服。


    簡單吃了一口早飯。


    杜飛推車子往外走,正好在中院看見取車子的秦京茹。


    雖然跟聾老太太住迴到後遠去,但秦京茹的自行車還放在中院。


    杜飛看見秦京茹,麵上仍跟過去一樣,問道:“京茹,今天怎麽就你自個?秦姐呢?”


    秦京茹迴頭看見杜飛,眼神閃過一絲複雜,撅了噘嘴,想不搭理,臨了卻沒忍住,小聲道:“我姐說不舒服,讓我幫她請假。”


    杜飛往賈家瞅了一眼,心裏幸災樂禍,讓你昨天逞能。


    隨後,秦京茹跟杜飛也沒多說別的,來人出了四合院,就各奔南北。


    杜飛來到街道辦。


    今天是星期一,大夥兒的精神狀態都不錯。


    隻有朱婷有些沒精打采的。


    杜飛一問才知道,原來昨天張紅英竟跑到她家住的,倆人悄咪咪的,聊到後半夜。


    杜飛問聊的什麽,朱婷臉一紅,死也不說。


    估計是些少兒不宜的。


    等到中午,杜飛跟大夥一起,正準備上小食堂。


    卻剛出門口,就傳來一陣“突突突”的動靜。


    杜飛一看,竟然是汪大成騎著摩托車來了。


    不由得愣了一下,上次去醫院探望汪大成。


    他雖然傷勢不重,但也被捅了一下,居然這麽快就出院了!


    汪大成臉色還行,開著挎鬥摩托停在邊上,笑著衝杜飛道:“老弟,沒想到我這麽快就出來了吧~”


    杜飛走過去,關切道:“怎麽沒多待幾天?好利索再說。”


    汪大成的臉上笑意收斂,歎道:“案子還擱在那,我咋能住得下去。”


    杜飛道:“對了,正好我有一個朋友,最近剛調到分局去,迴頭我請你們,認識認識。”


    汪大成當即就懂了,應了一聲道:“那沒問題,等手頭這案子完事兒的。”


    杜飛也是提一嘴,讓汪大成知道有這迴事,不是當務之急。


    轉又問他,今天有什麽事兒?


    汪大成專程騎摩托車過來,不可能就為跟杜飛打聲招唿。


    汪大成揚了揚下巴道:“上車~咱找地方細說。”


    杜飛看出汪大成這不是小事,跟朱婷打個眼色。


    朱婷點頭也沒多問,便先走了。


    杜飛則一屁股坐到挎兜裏。


    汪大成一擰油門兒,“突突突”一溜黑煙,揚長而去。


    在路上,尤其遇到顛簸的地方,杜飛能看出汪大成的臉色不大好看。


    嘴角時不時抽抽兩下,顯示在忍著疼痛。


    不過杜飛也沒說廢話。


    既然王大成傷還沒好就從醫院跑出來,肯定有必須出來的理由。


    汪大成駕駛摩托車一路往南,眼瞅著快到市局,卻往東邊一拐,鑽進一條胡同。


    在裏邊七拐八拐,最後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院門口。


    這小院兒雖然不大,但大門十分寬敞,門檻子也給鏟平了。


    杜飛下車把門推開,汪大成直接騎著挎鬥摩托就進了院兒。


    到院裏,汪大成熄火,杜飛反手關上院門。


    幾乎同一時間。


    就在院子對麵的電線杆和房簷上,撲閃著翅膀降落下來十幾隻烏鴉。


    剛才杜飛跟汪大成出來,就把小黑給叫了過來。


    他倒不是防著汪大成,而是讓小黑在外邊守著,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隻是杜飛沒想到,這次小黑竟然不是自己來的,還帶了十幾個部下。


    一群烏鴉落到一塊兒,反而不顯得那麽突兀。


    在院子裏頭。


    杜飛一邊打量,一邊跟汪大成進屋。


    這是一個東西北,三麵有房的三合院,南邊隻有大門和院牆。


    院裏紅磚鋪地,顯得十分整潔。


    西屋是廚房,的裏邊往外冒著熱氣,不知道在蒸什麽東西。


    汪大成走在前邊,倆人一前一後進了上屋。


    而杜飛進去,卻是吃了一驚。


    隻見屋裏還有倆人,坐在一張八仙桌旁邊,正是他三舅陳中原和秦鋒秦科長。


    包括汪大成在內,仨人都穿著便裝。


    杜飛走過去叫了聲“三舅、秦叔兒”跟著一塊兒坐下。


    心裏估計,今天怕不是小事兒。


    從陳中原和秦鋒身上不難察覺到,兩人壓抑憤怒的情緒。


    杜飛開門見山,直接問道:“三舅,這是出什麽事兒了?”說著又看了看秦鋒和汪大成:“您跟秦叔兒這是唱的哪出?”


    陳中原的手指有節奏地敲了幾下桌麵,言簡意賅道:“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我們這邊~很可能有內奸!”


    杜飛也吃了一驚,這事兒非同小可。


    沒有確鑿證據,隨便懷疑戰友,這可是大忌。


    杜飛看一下秦科長。


    秦科長眼鏡片下,一雙眼睛陰鷙無比。


    杜飛十分識趣,並沒刨根究底,問他們怎麽發現有內鬼的。


    現在對於杜飛來說,怎麽發現的,甚至究竟誰是內奸,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這種情況下,陳中原和秦峰把他叫來,是什麽意思?


    杜飛隱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陳中原接著說道:“現在有個任務想交給你。”


    杜飛心說果然!


    杜飛一臉堅定道:“三舅,您說,保證完成任務。”


    到了這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掉鏈子,更不能有任何退縮抵觸的情緒。


    討價還價,虛與委蛇,都沒有意義。


    如果這次是陳中原單獨找他,就是還有迴旋餘地。


    既然秦鋒和汪大成都在,如果杜飛再拒絕,仨人也不會逼他,隻是以後……


    所以,杜飛二話不說,堅決表態。


    還是那句話,態度必須積極端正。


    至於說到最後,能不能辦好,是能力問題,還有一定的運氣因素,就不是杜飛所能把控的了,嘿嘿~


    對於杜飛的態度,陳中原和秦鋒都相當滿意。


    陳中原拍拍杜飛肩膀:“小飛,我知道你手底下有幾個得用的人……”


    這幾次,杜飛發現各種線索,大多推給下邊的人手。


    這也是為什麽,他一定要拉攏雷老六、魏犢子、老楊這些人。


    關鍵時候,就像現在,他真能拿得出人。


    否則前邊說那些借口不就穿幫了。


    杜飛當即道:“三舅,這沒問題,我立即把他們叫過來聽您指示。”


    陳中原擺擺手道:“不用,你自個的人自個使喚,叫來給我幹啥。”


    杜飛點點頭,也沒再堅持。


    這其實是陳中原在做給秦科長看,表明杜飛的人就是杜飛的,不能因為這次,有所接觸了,就給挖過來。


    秦鋒沒吱聲,算是默認了。


    陳中原接著道:“其實這件事跟你也有關係,上次你不是提供線索,說劉衛國就是劉光北,很有可能就是日本人野原廣誌。”


    杜飛點頭。


    陳中原繼續道:“現在經過調查,已經可以證實,你的判斷沒錯。兩年前野原廣誌以修改曾用名的名義,把名字改成劉衛國後,在他身邊出現的,所謂的妻子張芳,也是一個日本人。曾是特高課的成員,日本投降後,轉投閻xi山,解放後一直潛伏在唐shan,三年前來到京城……”


    杜飛一邊聽著,一邊暗暗驚訝陳中原這幫人的效率。


    這才幾天功夫,竟然把來龍去脈全都給摸清了。


    跟之前杜飛的猜測也是大差不差。


    但如果僅僅這些,應該不至於讓陳中原跟秦鋒這樣謹小慎微。


    果然,接下來才是重點。


    陳中原道:“這個張芳,假裝信佛的居士,經常出入西城的天寧寺。根據掌握的線索,上一次逃走之後,王文明並沒離開京城……”


    杜飛總算明白了,原來又涉及到了王文明。


    上次功虧一簣,讓化身魏老師的王文明金蟬脫殼,這令車中原他們非常被動。


    本來是露臉的事兒,結果給辦砸了。


    所以,再次發現線索,才會格外小心謹慎。


    之所以要用杜飛的人。


    一來,可以掩人耳目,防著有可能存在的內奸。


    二來,也能壓住消息,萬一再讓王文明跑了,不至於產生太大副作用。


    等陳中原把情況說完。


    杜飛大腦飛速轉動,總結道:“三舅,也就是說,您跟秦叔兒懷疑,這個張芳跟王文明暗中有聯係,聯絡的地點,就在天寧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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