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劉匡福和楊誌剛這倆貨分開人群,擠到前麵。


    之前杜飛倒是沒注意他倆。


    自從杜飛結婚後,到外經委上班,跟他們交集越來越少。


    倒是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到蔣東來手底下了。不過轉念一想,倒也尋常。


    他倆這歲數,正趕上下香,必須得找個單位掛著。


    如今二大爺在軋鋼廠算是頭麵人物,再加上蔣東來知道老楊跟杜飛這層關係,他倆到保衛科上班就順理成章了。


    要說這倆貨是真機靈,知道抓住露臉的機會。劉匡福嘴快,話音沒落就拉著楊誌剛出來。


    楊誌剛忙叫了一聲“杜哥好”。


    隨即倆人麻利的扯著一根麻繩綁到沈博大腿根上,咬牙鉚勁一拽,登時紮個結實。


    末了,這倆貨怕止不住,對了一個眼神,默契的抬起腳,蹬在沈博的傷腿兩邊又較了較勁。


    沈博本來就不是什麽硬漢,這下又是一聲慘叫疼的滿頭是汗,差點暈厥過去。


    有一說一,杜飛讓人止血真是止血的意思。


    沒想到劉匡福和楊誌功這對臥龍鳳雛還有這種操


    作。


    杜飛也隻能說一聲“幹得漂亮”。沈博早就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


    最終沈博還是沒暈過去,被架到杜飛麵前。


    臉色煞白,疼的滿頭冷汗,活像一條落水狗。杜飛瞅他一眼,抬手看了看表道:“帶後邊去。沈博打起精神,掙紮了一下,叫道:“杜飛,你想幹什麽非法拘禁,濫用私刑嗎!”


    不等杜飛說話,旁邊的楊誌剛這次出手極快,搶在劉匡福前麵,一腳踹在沈博傷口上:“特麽的,就你廢話多!


    沈博煞白的臉色瞬間脹得通紅,傷口的劇痛令他張大著嘴,卻慘叫不出聲。


    杜飛仿佛沒看見楊誌剛的舉動,淡淡道:“先關到後院去。”


    又看向劉匡福和楊誌剛這倆貨:“你倆也去,給我看好了。


    倆人“哎”了一聲,屁顛屁顛跟去。


    要說今天,從頭到尾,最露臉的就是這倆貨。


    隨後,蔣東來帶人迴去。


    汪大成則帶著兩個手下留下。


    有他在,杜飛這裏不管幹什麽,都是協助偵查。完全不存在私設公堂,濫用私刑的問題。


    不過,抓住沈博隻是第一步。


    沈博隻是個馬前卒,這次真正的目標是他背後的文主任。


    大概過了十分鍾。


    楊廠長領著人過來。


    跟楊廠長一起來的,除了一個垂頭喪氣的年輕人,


    還有8270廠的保衛科長和兩名幹事。


    杜飛瞅了那名年輕人一眼,抬抬下巴道:“就是


    他?”


    楊廠長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痛心疾首道:“就是這個吃裏扒外的,為了五百塊錢就把自個賣了。”


    那年輕人“噗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道:“經理隨他媽,都沒有口糧本,我..我真是...“


    我我是豬油蒙了心,我媳婦是農村戶口,三個孩子


    杜飛撇撇嘴,他這個情況跟當初秦淮柔家差不多。


    但8270廠的正式工人,一個月保底就是32塊錢。


    這個人還是被一大爺挑出來的技術骨幹,操作的


    是最新的機床,一個月加上績效獎金,能拿到四十多。


    四十多塊錢養活一家子,肯定不算富裕,也苦不


    到哪去。


    說白了就是利欲熏心罷了。


    杜飛懶得跟他掰扯,直接道:“廢話少說,就問你想死想活?“


    那人一個激靈,連忙道:“想活,我想活!”


    杜飛道:“想活就說實話,就一次機會。”


    那人點頭如搗蒜。


    杜飛沒再看他,給汪大成使個眼色,讓他去審訊


    這人。


    隨即迴到中院的辦公室,給朱爸打去電話,匯報了這邊的情況。


    朱爸聽完,不由嗤笑一聲,輕蔑之意,溢於言表。


    杜飛知道,這邊已經開始了,接下來就該朱爸出


    手了。


    至於朱爸會怎麽做,杜飛也沒多問。


    眼下他隻管把自己手頭的事情做好就足夠了。


    打完電話,十幾分鍾後,汪大成拿著兩頁審訊記錄迴來。


    這名被收買的工人供述的,跟杜飛之前猜測差不


    杜飛快速掃了一眼。


    多。


    沈博的路數很簡單,說白了就是釣魚。


    讓8270廠幫著加工火箭零件,除了圖紙本身有問


    題,還收買這名工人故意出錯。


    而有了火箭零件出錯的結果,原因就更好辦了。隻要今天身沈博帶人把杜飛抓住,怎麽說還不是


    由得他


    就是得先把磨卸了,然後才能殺驢。


    眼下朱爸和杜飛是什麽情況,國家經濟困難,朱爸勉強撐著。


    杜飛更是去年一年就搞到幾千萬美元的進項,還從布什家族那邊白嫖了一個紡織服裝集團。


    別說火箭零件是栽贓陷害,處處透著疑點,就是真有此事,僅憑這個也撼動不了杜飛的位置。


    杜飛聽完,不由得撇撇嘴。


    老話說,卸磨殺驢,是啥意思?


    哪有磨還沒卸就先把驢殺了的道理?


    這是什麽概念!


    也就沈博,想當然的以為隻要扳倒杜飛,他就有


    機會接手消防器材公司這一攤兒。


    卻不想想,他有沒有能力操持這麽大的盤子。


    拿到口供,杜飛來到關押沈博的房間。


    沈博倒在地上臉色煞白。


    腿上的槍傷雖然止血了,緊勒著大腿,血脈不通,


    都發紫了,時間長了怕是得截肢。


    杜飛掃了一眼,隻當是沒看見。


    反正也活不長了,截不截肢的都無所謂。


    就衝沈博這孫子跟劉愛國打算給朱婷和小正澤下


    藥,杜飛就沒打算讓他們活著。


    隨手把複寫的審訊記錄丟到沈博身上:“看看吧,還有什麽補充的?”


    沈博忍著疼撐起身子,看了一眼審訊記錄,冷哼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杜飛一笑,無所謂道:“還想等你姨夫救你?”被說中了心思,沈博默然不語。


    杜飛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這次他恐怕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嘍~”


    沈博驀的抬頭,嗓子幹澀沙啞:“你什麽意思!”杜飛一句話沒說,再借轉身出去。


    其實到了這一步,杜飛根本沒必要來見沈博。


    他過來就是要惡心人,讓沈博彷徨、猜疑、惴惴


    不安。


    雖然為了配合朱爸那邊,不能立刻弄死沈博,也得讓他不得好活。


    身體傷痛,心理壓力,會讓他明白什麽叫度日如年。


    處理完這些,杜飛沒在單位多待。


    徑直趕奔醫院,把朱婷和小正澤接迴機關大院。這幾天她們娘倆兒在醫院過的提心吊膽的。


    朱婷雖然有股子英氣,但女人當了媽媽,就不一


    樣了。


    之前聽說有人要給她孩子下藥,杜飛能明顯感覺到朱婷眼神中的殺意。


    那種眼神,轉化成語言就是,誰敢弄我兒子,老娘要他的命!


    但這樣的羈絆也不可避免成為負擔。


    為了將計就計,到醫院後朱婷的神經就緊張起來。


    這幾天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也就是朱婷體質好,要換一般人,早熬不住了。


    杜飛這才急著把她接迴去,隻有迴到家,才有安


    全感。


    果然,抱著孩子迴到家,朱婷簡單洗洗,倒頭就


    杜飛坐在床邊,抱著揮舞著小手抓他下巴的小正澤,看著旁邊熟睡的妻子。


    睡。


    朱婷平時睡覺從不打唿嚕。


    此時卻一聲接著一聲是真乏了。


    還時不時皺著眉頭,不知道夢到了什麽。


    杜飛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握住朱婷的手,心裏則在思忖,接下來的狀況?


    麽結果?


    沈博的姨夫不是一般人,這次朱爸出手,會是什


    雷霆一擊,犁庭掃穴,還是功虧一簣,放虎歸山....


    這個結果杜飛並沒有等多久。


    隔天沈博一幫人,劉愛國,還有那名被收買的工人就被帶走了。


    三天後,最終塵埃落定。


    文主任由於身體原因離崗休養。


    沈博在看守所得知這個消息,瞬間就崩潰了。


    原本他還有一線希望,他姨夫還能救他。


    雖然杜飛跟他說過,他姨夫自身難保,但他並不


    相信。


    直至此時,最後的信念終於崩潰了,絕望頹喪,一夜白頭。


    沈博心知肚明,他姨夫根本經不住查。


    一旦下來,牆倒眾人推,有些事兒肯定捂不住。至於劉愛國,還不如沈博。


    剛被抓時,他就傻了,一個勁懇求,要見自己的


    妻子。


    奢望張蘭去求她爸救救自己,但從頭到尾張蘭都沒有露麵。


    非僅如此,他還收到了張蘭離婚的要求。


    跟離婚申請書一起來的,還有一隻烏鴉落在關押劉愛國監室的小鐵窗外邊。


    劉愛國目瞪口呆,繼而無能狂怒。


    他並不傻,恰恰相反,這個年代能考上大學更說明他相當聰明。


    事到如今,怎麽可能還想不通,是張蘭把他賣了。


    但在狂怒之後,劉愛國整個人像被掏空了,靠著牆軟軟的滑下去,把腦袋埋在膝蓋裏,嚎啕大哭起來。


    他知道,自己這次徹底完了。


    哭了一陣,劉愛國衝西南邊,大概是他老家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起身,緩緩解下褲腰帶,套在了自己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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