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爸聽出杜飛話裏話裏有話,抬了抬手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杜飛道:“其實從勃氏上台開始,穌鵝就注定不斷在周邊撿軟柿子。”


    朱爸來了興趣,掐起嘴裏的雪茄道:“哦?此話怎講?”


    “那我就跟您獻獻醜。”杜飛笑著,好整以暇道:“說到底還是勃氏得位不正,為了壓製謝列瓶一係,必須爭取大多數地方派支持。他個人魅力有限,就隻能輸送利益。”


    說到這裏,杜飛不由得想到前世。


    最終穌鵝崩解,根子就在這裏開始的。


    一般中央王朝為了加強集權,主流都是‘改土歸流’。


    勃氏反其道而行之,好好的自己製造了一大票‘土司’……


    杜飛繼續道:“同時,為了倚重君方製衡地方,勃氏對君方過於放縱……”


    說到這裏,杜飛不由歎口氣:“軍人需要榮譽,榮譽源於軍功,而軍功又來自於戰爭。”


    朱爸這時接茬道:“所以你判斷,這次隻能讓他們清醒一時,接下來還會不斷尋釁。”


    杜飛點頭道:“這是必然的,除非……他們找到新的目標。”


    說到這裏,杜飛腦子裏不由得想到了位於種花西邊,那個被譽為‘帝國墳場’的內陸小國。


    朱爸沒再說話,轉而含著一口煙陷入思考。


    杜飛也沒打擾,在一旁默默等著。


    約麽四五分鍾,朱爸迴過神來,正色道:“小飛,如果是你,接下來會采取什麽策略?”


    杜飛愣了一下,適可而止,笑著道:“爸,這個我還真沒仔細想過。”


    朱爸卻不依不饒:“沒想過就現在想,你個滑頭跟我這兒還藏拙。”


    杜飛撓撓腦袋斟酌道:“您要非讓我說,那我說了您可別跟我較真兒。”


    朱爸瞪眼道:“少廢話,讓你說你就說。”


    杜飛嘿嘿道:“要按我說,咱們這次占了便宜,得了裏子。現在在國際上,明眼人都知道,咱們戰鬥力不減當年,尤其在美地那邊,咱身價水漲船高,正好跟他們漫天要價。隻要能讓對頭不痛快,老美絕對舍得下血本。”


    杜飛頓了頓,繼續道:“可話說迴來,咱有了裏子,就得讓穌鵝把麵子找迴來,讓他有台階就坡下驢,不然被架起來,肯定沒法收場。迴頭在麵子上過不去,就算不想打也得打了。”


    說到這裏,杜飛心裏有些憋屈。


    還是實力不夠。


    要是實力夠,什麽裏子麵子,小孩才做選擇,老子都要!


    杜飛晃了晃頭,深吸了一口煙,按捺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接著道:“對了,爸,還有個事兒,我覺著咱應該提前準備準備。趁著這個機會,咱得想辦法,重返連合國。這個時候美地想利用咱牽製穌鵝,肯定不會攔著……隻要他不下絆子,咱們稍微運作運作,肯定大有希望。”


    朱爸一聽,不由深深看了杜飛一眼,不免有些震驚。


    之前他雖然知道杜飛很有謀略,尤其在大局上,很有獨到見解。


    但杜飛能說出這番話,還是出乎他預料。


    過了幾秒,朱爸伸手拍拍杜飛:“小飛,能有這番見解,在你們這輩兒你是第一。”


    杜飛嘿嘿一笑:“爸,第一我可不敢認,您在家誇誇我就算了。”


    第二天一早上。


    杜飛順道帶著朱麗一起來到單位。


    走到中院辦公室,杜飛正要往自個辦公室走,卻被朱麗“哎”了一聲叫住。


    杜飛腳步一頓,迴頭看向她。


    朱麗猶豫一下:“那個……今晚上我迴四合院,就不去四嬸兒那兒了。”


    杜飛詫異道:“你跟小澤他姥姥說了嗎?”


    過去半個多月,到了四月份局勢出現緩和,朱麗不想再去機關大院那邊。


    一來上下班遠,二來總坐杜飛的摩托車不是迴事兒。


    每次看到杜飛,她都不由想到借種,偏偏又張不開嘴,心裏糾結極了。


    朱麗道:“等下我給四嬸兒和小婷打電話。”


    杜飛沒再多言,他這個妹夫似乎沒什麽立場挽留。


    朱麗走進辦公室,坐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氣,不由得看著桌上做了一半的小虎頭鞋發呆。


    這是她給小正澤做的。


    朱麗是真喜歡小孩兒,最近好幾次做夢夢到自個也生了一個小寶寶,胖乎乎的比小正澤還可愛,笑嗬嗬叫她媽媽。


    恰在這時,一個腦袋突然從門外探進來:“朱麗姐~”


    周曉白叫了一聲,看到桌上的小虎頭鞋,不由得眼睛一亮:“哎呀!真好看,朱麗姐,這是你做的?”


    朱麗調整表情,點點頭:“給我小外甥做的。”


    周曉白拿起來嘖嘖讚道:“姐,你針線活兒真好!我都不會。”


    朱麗笑道:“你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你媽哪舍得讓你做這個。”


    周曉白吐吐舌頭。


    朱麗道:“行了,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一大早找我幹啥?”


    周曉白年紀小麵皮薄,被說破心思,有些臉紅,小聲道:“哪有……我就是想您了。”


    朱麗笑道:“不說算了,我可要上班了。”


    周曉白忙改口:“那個,朱麗姐,您原先不是在文工團嘛~這個星期天,有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您能不能給我要兩張票。”


    朱麗還當是什麽事兒,隻要周曉白迴家一說,幾張票要不來。


    估計這丫頭覺著自個上班了,是個大人了,沒好意思跟她爸媽開口。


    朱麗道:“嗐~我當什麽事兒呢。等下我打個電話,讓人拿幾張來。”


    周曉白連忙道謝,這才蹦蹦躂躂走了。


    朱麗也沒耽擱,立即拿起電話撥到文工團去……


    另一頭,杜飛也在打電話:“哈哈~布什先生還記得我?”


    電話那邊,布什笑道:“當然,杜,你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種花人。”


    杜飛道:“我可以把這當成對我的誇讚。”


    布什道:“當然,我個人對您和您的國家充滿了好奇和善意,一個綿延幾千年的文明古國,聽起來就非常神奇。”


    杜飛客氣寒暄幾句,主動提出:“布什先生,如果方便,中午一起吃頓便飯怎麽樣?”


    布什並不意外。


    實際上,接到杜飛的電話,他就猜到肯定有事,不然杜飛不會主動找他。


    快到中午,杜飛提前來到約定的砂鍋居。


    地方是布什選的,說最愛吃這裏的砂鍋白肉。


    杜飛倒是稀奇,沒想到這位還好這口兒。


    但老外說話素來愛誇張,大概就是吃個新鮮罷了。


    杜飛則無所謂。


    到了之後,點了砂鍋白肉,外加三個下酒菜,讓他們先做著。


    杜飛看時間差不多了,正想到門口去看看。


    卻見一個身材高大,穿著灰西裝,黃色趟戎褲子的老外推門進來。


    “嘿~杜,見到你很高興!”布什非常熱情。


    但他知道種花人不習慣擁抱,伸出手跟杜飛握了握。


    “我也很高興,布什先生。”杜飛笑著把他往裏讓。


    在店裏吃飯的人不少,都看向這邊。


    這個年代老外非常稀罕,布什早就習慣了,笑嗬嗬道:“杜,不用這麽客氣,你叫我喬治就行,朋友都這樣叫。”


    “好的,喬治,我們是朋友。”杜飛把他帶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兩人一邊等著上菜一邊閑聊。


    不一會兒,先上了一個小涼菜,杜飛把事先備好的酒拿出來。


    布什好奇道:“杜,這是什麽酒,茅台嗎?”


    杜飛嘿嘿道:“白幹,聽說過嗎?65度衡水老白幹,在巴拿馬得過獎。”


    “沃特?”布什瞪大眼睛:“65度!你確定這不是在喝酒精?”


    外國雖然也有高度酒,但多是兌水或者加冰,直接幹65度的,幾乎沒有。


    杜飛笑著道:“喬治,這裏是種花,你要入鄉隨俗。”


    說著拿酒杯給他滿上一杯,足足有二兩。


    杜飛一邊倒一邊說:“慢慢喝,不要急。”


    布什有些好奇的端起來聞了聞。


    濃重的酒精味有些嗆鼻子,然後淺淺的嘬了一口,頓時眉毛眼睛皺到一起。


    杜飛也端著喝了一小口,招唿道:“吃菜吃菜,壓壓酒氣。”


    在德克薩斯住了二十多年,布什的酒量不差,現在又是壯年,很快就適應了。


    今天這一頓也算是真正的‘吃香的,喝辣的’。


    酒過三巡,杜飛漸漸說起正題:“喬治,你應該知道,不久前在我們跟穌鵝的衝突。”


    布什放下餐具,擦了擦嘴道:“當然,我的朋友,你們狠狠教訓了在那些傲慢的蘇連人。”


    杜飛笑了笑:“謝謝你,喬治。事實上,我從來不認為美g應該是種花的敵人。當年麵對東洋鬼子,我們曾是一個戰壕裏的戰友。可惜……”


    說到這裏,杜飛演技上線,一臉痛心疾首:“愚蠢的杜路門把我們推向了戰場……”


    杜飛早就知道,要想跟一個人成為朋友,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起罵他另一個敵人。


    布什當然不傻,他早就意識到,杜飛請他吃飯的目的。


    事實上,他們在一起談什麽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杜飛的邀請,表達出一種前所未有的積極姿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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