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把酒喝上,張紅英就有些刹不住閘了。


    一口一口,沒一會兒就喝了一個臉紅耳熱。


    朱婷看出她的狀態不大對,勸道:「紅英,你慢點喝,是不是有啥事兒,你說出來,別憋著。」


    張忠英笑了笑,眼神有些渙散的看了看朱婷,又看向杜飛,然後低下頭,把麵前的酒杯拿起來一仰脖。


    杯子裏剩下有一兩酒,張紅英一口氣幹了。


    然後打個酒嗝,好整以暇道:「杜飛,姐今天有個不情之請......」


    杜飛一聽,果然來了,但也沒急著拒絕。


    老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


    不管怎麽說,張紅英和朱婷是多年的好友,更何況當初還曾幫過杜飛。


    至少聽她說完,到底是什麽事兒。


    張紅英接著道:「我想請你放老胡一馬。當初是老胡做的不對,但是·····」


    說著張紅英看向朱婷,眼淚掉了下來:「小婷,你還不知道吧~前幾天我在西南聽說,李誌明·····他死了。」


    杜飛和朱婷都是一愣。


    成王敗寇。


    自從李誌明被發配到龍江的林場去,杜飛就沒再關注過這個人。


    倒是沒有想到,再次有人提起他,竟然已經死了。


    不由問道:「怎麽死的?」


    張紅英道:「聽說起了山火,為了救林場的兩個孩子······渾身大麵積燒傷。」


    杜飛皺了皺眉,沒想到李誌明會是這個下場。


    當初李誌明也算是機關算盡了,連黎援朝都落到他的局中。


    如果沒有杜飛,或許他就成了。


    奪了黎援朝的資源氣運,將來成就一番事業。


    可惜······


    至於張紅英說,李誌明英勇救人,杜飛倒是沒懷疑。


    這很符合李誌明的性格。


    雖然是敵對關係,但杜飛不否認李誌明有成為英雄的素質。


    當初在部隊,他就已經做過一次,還受了重傷了。


    隻不過,英雄和敵人,有些時候可以是一個人。


    杜飛哪還不明白她的意思,索性直接挑明:「你想讓胡林從單國迴來?」


    張紅英紅著眼圈點點頭:「我不想哪天聽到他的死訊。」


    雖然她跟胡林已經離婚了,從法律上再沒什麽關係。


    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這個年代的女人非常傳統,絕大多數仍有從一而終的心思,想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到了現在,張紅英仍希望能挽迴這段婚姻。


    杜飛笑著搖頭:「紅英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這個事兒你找我,真是緣木求魚了。胡林是我逼走的嗎?咱憑良心說,從頭到尾我都沒針對過他吧~」


    張紅英抿著嘴唇,還是點了點頭。


    的確,杜飛從頭到尾都沒跟胡林產生直接衝突。


    都是胡林隱藏在背後,幫著李誌明算計杜飛。


    從這個角度,其實張忠英上這裏求情肯定說不過去。


    但話說迴來,邏輯是邏輯,人情是人情。


    說白了,張紅英之所以能來求情,除了她跟朱婷這些年的交情。


    更重要的籌碼,還是她是張正委的女兒,她的麵子人情足夠值錢。


    如果這次杜飛同意不計較胡林的事兒,張紅英就欠杜飛一個天大的人情。


    不過,杜飛並不想要這個人情。


    不是他瞧不上張紅英,而是根本就沒法要。


    因為事情的症結根本不


    在杜飛這兒,是張紅英自個鑽了牛角尖兒。


    杜飛索性把話說開了:「紅英姐,咱有一說一,胡林跟我矛盾大,還是跟黎援朝矛盾大?」


    張紅英咬了咬下唇:「黎援朝。」


    杜飛道:「還是呀!胡林能放下身段,跟黎援朝和解,去單國輔佐他,為什麽?那是因為他在黎援朝那兒看到了一線希望。他為什麽不來找我?因為找我沒有用,就算跟我和解,隻能迴歸原點,還過他原先的日子。如果隻是那樣的話,他何苦幫李誌明,難道安安穩穩過日子不好嗎?」


    說到最後,杜飛拿起酒瓶,給張紅英又倒了一杯酒,然後給自個也滿上。


    接著說道:「說到底,紅英姐,你根本不懂男人。《三國演義》裏,呂布曾說,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胡林,不是誰逼他走,是他自己想換個地方施展才華,成就一番事業。」


    張紅英沉默了。


    其實杜飛說這些算不上什麽大道理。


    張紅英不是不明白,隻是心存一線希望,在自欺欺人罷了。


    現在讓杜飛一番話戳破了,她無話可說。


    看著麵前的玻璃杯,剛倒完的酒,還泛著酒花。


    這時朱婷也說話了:「英子,要不,就大聲哭一場吧~」


    張紅英反而抹了一把臉,抬起頭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擺擺手道:「哭什麽人,不至於!」


    朱婷也沒再勸,她能猜到張紅英的心情。


    雖然已經很狼狽了,卻不想在杜飛麵前弄得更狼狽。


    張紅英盡量平複情緒,夾了一口蘑菇,故意轉移話題,問道:「對了,小婷,楊丁香的事兒你還不知道吧?」


    朱婷詫異道:「丁香?她怎麽了?」同時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張紅英道:「我有個朋友,在民族大學當老師,聽說楊丁香迴到西北,沒多久就下放到內蒙去了。」


    朱婷皺眉,跟杜飛對視一眼。


    前幾天剛收到楊丁香的來信。


    她信上說什麽都好,壓根兒沒提這事兒呀!


    朱婷想到什麽,忙道:「小飛,把信拿來。」


    杜飛也想到了,立即起身去小屋,有一個抽屜是專門存放信件的。


    把楊丁香那封信拿出來仔細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杜飛拿著信出來,遞給朱婷。


    信封上寫的地址沒錯,是從新江來的,但仔細看郵票,上麵蓋的卻是內猛的郵戳。


    因為郵戳並不是很清晰,之前杜飛和朱婷都沒仔細看。


    現在看來,張紅英聽說這事兒,還真八九不離十。


    朱婷不由氣道:「這個死丫頭,這麽大的事兒,她居然不說!」


    張紅英從小就跟朱婷要好,知道她跟楊丁香是怎麽迴事。


    所以,在知道楊丁香的情況之後,才會主動通知朱婷。


    免得將來萬一出什麽事兒,朱婷心裏一輩子過意不去。


    等這一頓飯吃完了,張紅英已經有了七八分醉意。


    她要自個迴去,朱婷哪能放心,讓杜飛騎摩托送她。


    杜飛雖然也喝了,卻沒喝多。


    況且他體質特殊,那點酒精早代謝了,現在就算有查酒駕的,他也吹不出來。


    讓朱婷在家等著,杜飛跟張紅英下樓,把她放到摩托車的挎鬥裏。


    並沒送她迴現在住的地方。


    那邊沒個人照應,等杜飛走了,萬一她吐了,再把自個嗆死,那可就沒法說了。


    為了保險,杜飛特地繞遠,直接送到張紅英父母住的部隊大院。


    張紅英父親不在,杜飛跟她媽說了一下情況,這才調頭迴來。


    到樓上剛一進屋,就見朱婷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發呆。


    不用想,肯定是在尋思楊丁香的事兒。


    聽到開門聲,朱婷迴過神兒來,起身過來:「迴來啦~紅英沒事兒吧?」


    杜飛道:「放心,我送到她娘家去了,直接交給她媽了。你先上屋裏躺會兒,我把桌子收拾了。」


    朱婷「嗯」了一聲。


    她知道自個現在的情況,不添亂就是幫忙。


    把朱婷弄到屋裏歇著,杜飛開始收拾殘局。


    杯子盤子都拿到廚房,裝模作樣打開自來水,其實直接丟到隨身空間內。


    轉眼再出來,都已經幹幹淨淨了。


    再拿抹布把桌子擦幹淨,就算完活兒。


    洗完手,杜飛迴到屋裏。


    隻見朱婷靠在床頭上,見他進來不由長出一口氣:「小飛,你說她究竟想幹什麽呀?」


    杜飛坐過去,抱住她。


    心裏多少能猜到楊丁香的心理狀態。


    在母親死了之後,楊丁香有了輕微自我毀滅的傾向,卻沒到自殺的程度。


    就會下意識做出對自己不利的選擇,一次又一次,直至最後··....


    朱婷隱約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會這樣擔心。


    否則,隻是下放到內蒙,在這個時候其實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去的人多了,又不是她一個。


    過了一會兒,朱婷從杜飛懷裏直起身子,拿定主意,懇求道:「把她帶迴來,好嗎?我不能讓她毀了自己······」


    杜飛沒什麽可想的,立即點了點頭。


    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自家媳婦可憐巴巴的,就提這點小要求,有啥可想的。


    見杜飛答應,朱婷提溜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來。


    又靠到杜飛懷裏,小聲道:「有你真好~」不過,答應歸答應,具體怎麽去還得籌劃一番。


    最起碼先得弄清楚,楊丁香那丫頭具體在哪兒呢~


    內蒙的麵積大了去了,縱貫好幾千裏,上哪兒找去?


    另外,杜飛以什麽名義去。


    他現在可不是白身,總不能把工作一扔,說走就走。


    前者,還得找張紅英在民族大學那個朋友,再想辦法順藤摸瓜。


    後者,杜飛思來想去,想名正言順出去,還得找魯光去幫忙。


    結果時隔一天,司裏就下了一個文件。


    為了拓展交易會的產品類別,增加出口貨物交易量。


    由司裏牽頭,各科室抽調精幹人員,奔赴各地考察相關情況。


    杜飛去的地方,正是內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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