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要參加科考?,徐嗣諭有些意外,他拿著帕子的手在空中頓了頓,臉上的水順著麵頰落在了剛剛換上身、還留著褶皺的嶄新白sè淞江棉布中衣上,眼角的餘光卻落在妻子表情溫和從容的臉龐上。


    成親快兩年了,可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隻有短短的五個月。雖然每個月都有書信來往,但再見到丈夫,項氏還是很緊張。


    不知道今天的衣服他不會覺得太yàn麗了?剛才大家都上去和他打招唿,她怕公公婆婆覺得她輕佻,一直默默地站在婆婆的身後,還是婆婆讓她和他見禮,她這才朝著他福了福,不知道他會不會誤會對他太冷淡。


    心裏七上八下的,隻好說些熟悉的事來緩解這種不安。


    “是啊!”她接過丫鬟手中的寶藍素麵杭綢直裰,聲音繃得有點緊,“母親還親自去了趟弓弦胡同,請舅舅幫著五叔推薦了個西席……如今五叔每天辛苦攻讀到半夜呢!”


    “走科舉是很辛苦的。”,徐嗣諭沉yin道,“不過,五弟有這樣的決心,我倒是很佩服。”說著,他想到剛才在祖母那裏見到徐嗣諄的事,“我聽四弟說,他如今已經開始幫著父親管裏庶務了。父親每天閑著無事,告訴六弟描紅,和六弟玩雙得……”


    “嗯!”項氏幫徐嗣諭套上直裰,“很多管事和xiǎo廝都說四叔宅心仁厚,待人寬和!”


    從前隻覺得這個弟弟膽子xiǎo”沒想到幾年不見,他已贏得了府裏管事、xiǎo廝的擁戴。


    徐嗣諭微微一愣。


    項氏已過來幫他穿衣。


    徐嗣諭很快迴過神來。


    這次迴來,他的感觸特別的深。


    原來還不諳世事的兄弟,一眨眼,好像都長大了!特別是徐嗣誡,竟然和他一樣選擇了走仕途。


    “相公!婆婆聽說您要迴來參加鄉試,怕相公熱著了,早早就讓人把垂綸水榭收拾出來。”項氏一邊幫徐嗣諭穿著衣裳,一麵低聲道,“說那邊涼快,相公可以安心讀書。立夏的時候就讓我搬過去。是我想著公公、婆婆還住在原來的屋子,我這個做媳fu怎麽能貪涼快搬過去,就暫時沒有搬。嗯等相公迴來了拿個主意……”


    “既然是母親的意思,我們就搬過去吧!”既然是母親的一片好意,他欣然接受。


    “那妾身稟了母親,就和丫鬟收拾箱籠吧!”項氏道,“母親那裏,相公還是去道聲謝吧!說起來,婆婆這兩年對我照顧有加。別說是讓我立規矩了”就是高聲說話的時候都沒有。就是親自生的”也不過如此?”


    兩人正說著,有xiǎo丫鬟進來:“二少個,二少nǎinǎi,太夫人那邊的姐姐過來,說宴席已經擺好了,請您和二少nǎinǎi過去坐席。”


    “看什麽?”十一娘坐在鏡台前綰著發髻,透過鏡子”正好可看見坐在臨窗大炕上的徐令宜,“是薑先生的信嗎?”,徐令宜收了信:“不是!是項親家!”


    十一娘轉過身去:“都說了些什麽?是為了諭哥鄉試的事嗎?”


    “嗯!”徐令宜說著,走到十一娘鏡台旁的錦杌上坐了,xiǎo聲地道,“讓我打聽今年誰是主考誰是陪考,快馬加鞭地派人告訴他。投其所好很重要!”,十一娘有些井訝。


    “薑先生也說過同樣的放。”徐令宜的聲音更低了,“隻是薑先生這麽多年沒有涉足官場了,對那些人有些陌生。考官喜歡些什麽,隻有我們自己打聽。可我聽項親家的口wěn,好像隻要我們能提前打聽由誰主考,他就能打聽出主考官的偏好似的!”


    這種事,變化莫測,十一娘也不好多說:“反正兩家都是讓你打聽,你不如打聽打聽!”


    徐令宜點頭,連著幾天出mén,但都在下午之前趕迴來檢查謹哥兒描紅。謹哥兒見父親這樣的重視,也跟著重視起來,功課完成的一絲不芶的。


    八月初九的鄉試,到了七月底才宣布由工部shi郎和順天府教訓任考官。


    初八的晚上百正,趕在關城mén之前,項大人親隨趕到了徐府。


    “老爺說,劉shi郎祟尚魏晉之風,喜歡“luàn世必行重典方可安人心;盛世則必行仁義”方可定人之xing也,這句話。”


    徐令宜親自把話帶給徐嗣諭。


    徐嗣諭關了mén在書房一個人細細地琢磨著項大人的話。


    第二天,徐家所有的人都起了早。拜了祠堂,給徐家的列祖列宗上了午、磕了頭後,徐嗣諭提著十一娘給他準備的考藍、吃食去了考場。


    三場考下來,徐嗣諭自我感覺不錯。又正好逢著豐秋節”一家人在穹淩山莊賞月、吃月餅。


    徐嗣誡向徐嗣諭請教科考的事,徐嗣勤、徐嗣諄很感興趣地在一旁坐著聽。


    方氏、項氏和十一娘等人一起陪太夫人說著家常話。


    謹哥兒則和詵哥兒在那裏竄上*下的,惹得誠哥兒眼紅,吵著不讓五夫人抱,要和兩個哥哥一起玩。


    歆姐兒就板著臉訓詵哥兒:“隻知道自己玩。”


    詵哥兒嘻嘻笑,轉身又和謹哥兒跑了口氣得歆姐兒直踩腳。大人們卻看著有趣,哈哈大笑。


    穹淩山莊歡聲笑語,十分熱鬧。


    謹哥兒要迴屋睡覺:“明天一大早我還要起來蹲馬步呢!”,說著,打了個哈欠。


    十一娘聽著不知道有多高興,抱著謹哥兒就左右親了一下:“娘送你迴去!”


    詵哥兒聽了也吵著要迴去。


    太夫人正興高采烈地和徐嗣諄、十一娘、五夫人、方氏等人在猜謎語,這樣一來”謎也就猜不成了。


    太夫人不由笑道:“那我們也散了吧!”語氣裏帶著幾分不舍。


    徐嗣諄就留謹哥兒,對十一娘道:“母親,讓謹哥兒玩會再走吧!您這一走,太夫人這邊也散了。難得大家都興致勃勃。”又道,“實在不行”明天歇一天”後天再開始蹲馬步也不遲。”


    太夫人並沒有阻止徐嗣諄的挽留,顯然想大家都留下來再玩一會。


    詵哥兒朝謹哥兒望去,就看見謹哥兒苦著xiǎo臉:“不行啊!龐師傅說了,習武一天也不可以丟下。如果丟下了”就前功盡棄了。我要迴去睡覺。”說著,撤jiāo般地拉了拉母親的手,催促著十一娘快點走。


    十一娘想了想,笑著商量謹哥兒:“要不,娘在這裏陪祖母,父親陪你迴去歇息。你看怎樣?”,謹哥兒現在最喜歡和徐令宜在一起,聞言立刻跑到屏風另一邊拉了正在和徐令寬說話的徐令宜:“爹爹送我迴去睡覺!”,徐令宜已經聽到那邊的動靜了。這樣熱鬧的場景,謹哥兒卻主動提出來迴去睡覺。做為父親”他既欣慰,又自豪。


    他高興地答應了謹哥兒。


    詵哥兒看了,也吵著要徐令寬送他迴去睡覺。


    徐令寬看看好笑:“你一個人在家裏,可別又嚷著要來。”


    詵哥兒鼓了腮綁子:“六哥可以,我就可以!”


    “行啊!”徐令寬說著,索xing把兒子頂到了肩膀上,一路下了穹淩山莊。


    徐嗣讒看著搖頭。


    二夫人卻望著徐令宜和謹哥兒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過了中秋節,鄉試的結果出來。


    徐嗣諭再次落榜。


    二大人微微有些失望。


    徐嗣誡卻咋舌:“二哥這樣好的學問都落榜了!”


    “好事多磨嘛!”十一娘笑道,“看樣子,我們諭哥兒還要再努力努力!”


    徐嗣諭訕訕然地笑,情緒低落了好幾天。


    徐令宜和他去登西山,迴來又接到薑先生和項大人的信,他的心情這才好起來。


    在家裏過了重陽節,徐嗣諭準備迴樂安。


    太夫人有些舍不得:“過了年再迴樂安吧!你一去三年,家裏的人都很惦記。”


    “天降大任於其人,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徐嗣諭笑道,“祖母,你要相信我,定能通過老天爺的這些考驗。”


    他相心滿滿的,太夫人自然隻能鼓勵。


    十一娘卻商量徐令宜:“,要不,讓項氏陪他去樂安吧!年輕夫妻,不能總這樣分隔兩地吧?難道他一日不中進士”夫妻兩人就一日不團圓不成?”


    “行啊!”徐令宜想了想,笑道,“有媳fu在身邊照顧,我們也可以放心些!”


    太夫人知道了,連連點頭,si下和杜媽媽道:“這樣一來,我也可添個重孫了!”


    項氏自然十分歡喜,迴娘家去辭行。項太太百感jiāo集。nv婿為了舉業到安樂讀書,她於情於理都不能阻止,可nv兒嫁到徐家連頭連尾三年,一無所出,她心裏的擔心、焦慮也不是別人能想像的。


    徐嗣諭去安樂的前一天,項太太特意來拜會十一娘,送了孩子們一些衣料飾品,在太夫人麵前說了很多恭維的話,在徐家用了晚膳才迴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和兒子一起送nv兒nv婿出城,直到徐嗣諭倆口子的馬車連影也不見了才迴城。


    徐嗣誡因此更用功了。


    轉眼間,到了永和十四年。


    “薑家九xiǎo姐,今年要及笄了吧!”過了三月初三,十一娘和太夫人商量著去薑家提親的事,“,還是請了黃三nǎinǎi吧!讓她去薑家探探。風。我們這邊也好準備成親的事。”


    十一娘笑著應了,挑了八耕匕盒去了永昌侯府。


    黃三nǎinǎi很爽快地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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