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座中周國內能排上號的大城市,洛弋郡的清晨永遠都是在忙碌中開始的,為了追趕首班地鐵和早班公交,為了避開早高峰,即便外麵還是霜寒露重,許多人卻都早已匆匆出門,而他們之所以會這樣,也隻不過是想在月底領工錢的時候能多賺幾塊靈石罷了。


    當然,寒林並不在這些人的行列之中,雖然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一身休閑服再加上那張架著眼鏡的幹淨小臉,任誰都見了會覺得這應該是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才對,可他的的確確不是個有工作的人。


    隨便選了個賣早點的攤子點上一碗餛飩,寒林望著周圍的摩天大廈又看了看大街上的車水馬龍,不知不覺間,一抹舒適愜意的微笑湧上嘴角,算起來,自己上一次看到與這類似的風景還是在三千五百一十六年前的地球上,隻可惜一朝到此來,今生怕是迴不去了。


    “不過這幻元世界也算不錯了,千挑萬選了那麽久還是這裏最像家鄉,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怕就是這些小家夥了……”


    想到這裏,他禁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那些在空中駕馭著各類法寶禦空趕路和巡邏的修士們,不得不說,雖然對方的修為入不得自己的眼,但是倒也十分敬業,僅僅三十分鍾他就看見了兩支巡邏隊了。


    “說起來幻元世界靈氣複蘇已然千年了,怎麽修士還都這麽弱啊?”


    “餛飩來嘍,您慢用。”


    正想著,人到中年的男老板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擺在寒林麵前,也不知是不是看這小夥子順眼的緣故,他還附贈了兩碟小菜。


    熱氣騰騰的餛飩所散發出的香味成功的吸引了寒林的注意力,當看到那兩碟小菜時,他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不知可否的笑了笑,拿起湯勺舀起一個皮薄餡多的大餛飩塞進嘴裏,輕輕一咬,滿口生香,一股許久未曾有過得滿足感湧上心間。


    一碗餛飩,數不過二十,餡料也是最為平淡無奇的純肉口味,然而寒林卻吃得極慢,品得極細,仿佛他咀嚼的不是一碗簡單的餛飩而是某種珍貴難得的美味一般。


    落座時朝陽才起,離去兮日上三竿。晌午時分,見攤上的客人幾乎都已散盡了,寒林才咽下了最後一個餛飩,留下一塊下品靈石起身離開,至於老板送的那兩碟小菜,他卻是一口也未曾動過。


    中年男老板自始至終都帶著溫和的笑容,就連寒林要走時也是如此,不過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桌上自始至終未曾被動過的兩碟小菜卻忽然探出了兩條無形無質的細線向他伸了過去,可快要觸碰到寒林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忽然出現,阻止了細線繼續蔓延。


    寒林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繼續往前走,直至拐進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小巷後方才停下了腳步,輕聲道:“出來吧,你身為一方天道之靈竟然對一個小老板用控心術,有什麽事情直接挑明不好嗎?”


    話落,一個身著白色紗衣長裙,麵遮素紗的素雅女子憑空出現在寒林麵前,向著寒林微微欠身道:“不愧是能以冰、符、器三道成就真仙的道德天尊座下第三親傳,之前因一時魯莽出此下策,多有得罪,還請三善道友莫要見怪。”


    伸手不打笑臉人,見對方主動認錯,寒林也沒有過多計較,笑著拱手道:“道友言重了,在下隻不過是師尊門下最不成器的一個,因心境有缺,此生恐怕難以成就金仙道果,隻願以合道境界在這方小世界安度時光耳,斷不必如此客氣,道友若無他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罷,他轉身往巷子外走去,可沒走幾步卻又停了下來,倒不是他還想說什麽,而是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天道之靈又一次來到了他的麵前,一雙暗含著無數玄妙的眼睛直直盯著寒林問道:“你,是當真不明白還是當真不想管?”


    “若是魔道想在此界再掀腥風血雨,本座自然會出手相助,可在這之前嘛,”寒林慵懶的打著哈欠道,“本座迴到這滾滾紅塵中隻想安安靜靜的頤養天年,我可是個三千多歲的老人家,而且還要時刻準備渡劫,很多事情實在是不想管也管不了了,還望道友勿怪。”


    “你……”


    天道之靈感覺現在應該是自己自誕生以來最為憋屈的時刻,幾十萬年來,眼前這位可能是唯一惹到自己卻又讓她無可奈何的存在了,看來天界傳言並非空穴來風,原本說這位三善真仙是出了名的心善仙懶時她還不信,可現在,她卻是信了……


    “好在玄都大法師早有準備,當日便向我傳授了應對之法,隻是不知到底有沒有用。”


    想到這裏,一襲白衣的天道之靈清了清嗓子,用一副無奈的口吻歎息道:“唉,既然如此那也沒辦法,我庇護的這方世界眼看著也快不行了,三善道友若是想要遊戲人間的話還是另換一處吧,否則若是哪日牽連了道友,豈不是要我與人教結下天大的因果嘛。”


    本來聽到上半句的時候寒林還挺高興的,可一聽完後邊這半句他頓時就蒙了,原本裝出來的那副慵懶冷漠的神情也被瞬間破功,毫不顧忌形象的嚷嚷了起來:“我說道友啊,這到底是你飄了還是本座拿不動刀了,我這一沒惹事生非二沒胡作非為的,你憑什麽趕我走啊?”


    內心十分忐忑的天道之靈見對方居然反應如此強烈,頓時心中有了底氣,接著歎息道:“道友這是哪裏話,我也是實屬無奈啊,你說若是這裏天下太平的話,我又怎麽會不讓道友在此遊曆呢,你可是人教親傳啊,能來我這兒那簡直是讓這世界蓬蓽生輝啊。”


    “可關鍵是這裏不太平啊,若是魔道察覺到了你的存在,派來高手圍攻你怎麽辦,這裏是小世界距離兜率宮又遠,萬一你出點什麽事,那可不是我能擔待得起的啊,所以你啊,另外再擇良處吧。”


    寒林這下更是著急了,沉吟半天,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道友啊,本座勸你善良,這次出門我可是奉師尊之命下來磨礪心境的!”


    “道友啊,你這是說的哪裏話,難不成你忘了我們這些小世界的天道之靈可都是從三界天道衍生出來的。”天道之靈最不怕的就是他拿靠山說事,開玩笑,能在三界混出名堂的誰身後還沒個大佬當靠山啊。


    “……”


    經過了半個時辰的“友好交談”,寒林晃晃悠悠的走出了小巷,相比之前的滿麵春風,此刻的他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就連之前最為喜愛的摩登風景此刻在他的眼中也變成了灰白色,尤其是當他想到剛才天道之靈那一臉得意的樣子,心中就更是來氣了。


    “裝什麽裝啊,要不是你這裏的文明程度和本座家鄉最像的話,誰稀罕來啊,我就是一個退休的真仙,又沒礙你的事又沒占你便宜還是天尊親傳,憑什麽來欺負我啊,別以為你說了事後會送功德給本座抵消因果業力我就會輕易原諒你,等迴去了一定找二師兄……”:筆瞇樓


    想到這裏,寒林忽然停下了腳步,腦海中不斷閃過當日自己在二十九重天的萬界殿內選定下凡的世界時,二師兄玄都大法師臉上那老父親般的微笑,莫非,莫非……


    三十三重天內的兜率宮中,剛剛向師尊匯報完小師弟下凡磨礪之事的玄都大法師忽然心有所感,向幻元世界的方向望了一眼,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這小子還是那麽聰明,這麽快就猜到了。”


    而站在街道上的寒林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仰起頭衝著天上擠出一個頗為難看的笑容,果然不出所料,自己肯定又是被自家二師兄提前安排的明明白白了,也難怪剛才那天道之靈像是吃定了自己一般,也罷,從六歲至今自己被套路了那麽多迴,倒不差這一次了……


    “難怪大師兄常年都在昆侖修煉,連一個想要退休的小師弟都不放過,嗬嗬,這麽多年,我走過最長的路終究還是二師兄的套路啊……”


    一邊感歎著仙生不易,寒林一邊暗地裏比了個法訣,一道旁人肉眼無法看見的複雜符籙瞬間出現在了他的手裏。


    戀戀不舍的摩挲著手中的符籙許久,寒林終究還是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散!”


    話落,無形的符籙瞬間化作點點靈光四散開來,這一刻,寒林敏銳的察覺到自己與周圍的一切似乎少了一道隔閡,仿佛直至此時這個世界才真正接納了他。


    “也罷,一切隨緣吧。”


    正想著,寒林忽然聽到了一陣嘈雜的喧囂聲,仙識掃去,不遠處竟有一群人聚在那裏,隻是不知要幹什麽。


    “算了,先去登記身份要緊,熱鬧什麽的迴來再看吧,反正都忍了三千多年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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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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