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有一張沾染汽油的紅鈔壓在寧知許行李箱最底層。


    當初他向寧文韜妥協,除了母親希望他離開嫿城外,最大的原因就是想帶著陳安歌過更好的日子。


    讓他不用一日三餐喝開水吃饅頭,烈日炎炎還要穿著修車服鑽到車底給人家修車,就為了多賺三十塊錢。


    可他還是欠陳安歌的。


    還也還不清。


    曾經的日子灰暗到令寧知許不願提及不願迴憶,在那一片荒蕪之中,陳安歌這個兄弟是他唯一的光,是心底唯一柔軟的地方。


    所以。


    在陳安歌和南意之間,他放棄的是南意。


    “你以後什麽打算?”


    兩人異口同聲,連沉默之後開口時間都出奇地一致。


    寧知許挑眉,眉宇工整,依舊漂亮精致的無可挑剔:“你先說。”


    陳安歌戒不了煙,手指總是無意識地去摸褲袋裏的煙盒,又隻得作罷。


    細長的桃花眼眼尾拖著一抹紅,襯得那張臉更為妖冶:“經營台球廳,等你出來,老子就他媽賴著你了。”


    就知道是這個迴答。他要是坐十年牢,陳安歌會等他十年。坐二十年牢,陳安歌會等他二十年。


    打也打不走,罵也罵不走。


    賊幾把黏人。


    不知道的以為他倆有啥事呢。


    少年勾唇,隨手摸了把頭頂冒茬的短發:“好好經營台球廳,別等我出去之後,你在街邊要飯流浪呢。還有…..”


    “知道。”陳安歌蹙眉,不耐打斷他的話:“給南意交房租。忘不了。”


    寧知許眼裏蘊著笑,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模樣。


    “快到她生日了,再幫我帶句話。”


    ——“好。”


    祝南意生日快樂。


    隻此一句,再無其他。


    最後,陳安歌要走之際,少年站起身,屈指在玻璃上叩了兩下。


    兩人麵對麵站著,隔著一道玻璃,是兩張不同卻又都異常精致奪目的俊顏。


    陳安歌鬆鬆垮垮站著,沒個正形:“有話就說。”


    社會你許爺那張臉可不是吹的。


    即便都剃了寸頭,也帥的驚天動地,一笑,顛眾生。


    玻璃麵上兩人的身影倒映重疊,少年薄唇微動,無聲告訴他:“兄弟,好好的。”


    你和南意都要好好生活,然後等我。


    “我操你媽的。”


    桃花眼裏泛著紅,男生還是摸出煙盒,動作熟練重複過千百遍,這一次卻手抖著磕出一支煙。


    薄唇咬住煙頭,打火機銀質金屬蓋子發出的清脆響聲劃破空氣,獄警沒能攔住他。


    煙霧縈繞,那張妖孽的臉隱在薄霧之後,眼瞼處綴了一顆淚滴。


    *


    *


    韓理步行送南意迴家,沈伯開車在後麵遠遠跟著。


    男生很會找話題,路途根本不會無聊。


    小姑娘卻興致缺缺。


    不是對他的笑話。


    是對這個人。


    快到南家別墅區,南意忽然停下腳步,韓理跟著她停下,手裏還抓著剛在夜市給她買的發光氣球。


    小姑娘輕抿唇角。垂眸,睫毛輕輕忽閃,沒接他遞過來的氣球。


    “韓理,把紋身洗掉吧。”


    剛剛,她看到了。


    ny。


    是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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