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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雲:


    本是禾田一泥塘,多經風雨已蒼涼;好漢也恨自此過,為有纖手算八方。


    且說這天壽口中一席話,那晁蓋大喝一聲,將內外湧出數人,將上下困住,俱是孔武漢子,雖未持刀槍,卻有搏虎之勢。


    天壽心下警戒,麵上一團笑容,燭光裏蕩漾璀璨,著實難見。


    那使女將一手把住劍柄,正待發作時候,天壽笑道:“豈有已謀而無膽的晁天王?以我之見,必是使人布下筵宴,隻怕多有叨擾,待事成時候,要少分些金銀?”


    晁蓋愕然,那屋內卻鑽出吳用來,一團和笑,按住發作莊客,語與晁蓋道:“哥哥莫非不記得夢裏七星?既是敢來,必定有膽,何必動容?這等人物,看扈從個個雄扈,腿幹大類常人,果然定是燕雲之地出身的,如此豈不更好?待那金珠寶貝到手,倒也不懼出甚麽差錯,最好!”


    燕雲之地,漢人眾多,契丹以漢兒唿之,廣有手段者,不知千百,天壽仰慕漢家流韻,久在中原行走,身邊隨從,自是選自漢兒裏本領高強者,她自身雖有些微胡人風貌,女扮男裝之下終究明珠燦爛,使人望而自慚,不敢久視,倒也不虞旁人看出。


    當時晁蓋就了天壽的話勢,大笑道:“都說北地產英豪,果然不假,某心裏方有個主意,竟教一口道出。”當時命莊客們備好筵宴,款待天壽四人。


    而後,一行九人避入內堂裏,吳用有心考較,便問天壽道:“畢竟怎生取它生辰綱,正好請教?”天壽笑道,“我等乃是初來乍到的,於地形不知,於道路不知,先生廣有謀略,隱然便是軍師,隻聽先生便是。”


    她也心內吃驚,那公孫勝雖不十分仙風道骨,一雙眼眸極是靈動,自不必說,晁蓋兇猛無懼,吳用智珠在握,便是那粗鄙劉唐,看似無腦武夫,話裏總有些看留,幾人中,無一不教她極是豔羨,中原人物,何其多也!


    晁蓋乃教劉唐細說勘察地形,劉唐笑道:“今歲這生辰綱,既是要走江湖裏路,俺心內便有分寸――官道裏人來人往,左近百十裏方圓,教江湖中好漢三裏一卡五裏設哨困成一鍋,休說他數十人,便是數百人不得有膽經過,隻好有小道裏行走。俺打問十數裏之內,行走江湖的不計其數,都說要北上往京師,鄆城縣必定路過。因此,撿城外有一處小道,喚作黃泥崗處,當是下手地帶。隻是有一樣不好,彼處並無人煙,行腳漢子時常路過,若要使江湖中手段賺它,隻怕不易。”


    天壽心內暗道:“這樣人物,武藝精熟,心思縝密,倘若於我國裏,成就不在一方鎮守使之下,蒼天垂愛漢人,何其不公!”


    吳用乃以圖紙,繪出鄆城縣方圓內地理,雖甚粗劣,卻一目了然,細看之後,拊掌而笑:“彼必自黃泥崗過,劉唐兄弟所言絲毫不差,卻不想,今歲山東降雨甚寡,正是六月天氣,三五日之內,必定燥熱幹旱,這黃泥崗上,行腳人等雖有,定然不甚多,正是他這一夥腳夫最好行程,必自此處過。隻是江湖裏手段用不得,小生卻不以為然,此一處,正好行那江湖裏手段!”


    天壽心內又道:“此人倒也是個清明的,堪作一軍軍師――隻是不知,他怎知三五日裏,定然不遇風雨?”當時問之,吳用手指公孫勝笑道,“公孫先生,可唿風喚雨,他若不願,天奈之何?”


    便是那使女,心內也道:“甚麽唿風喚雨,倘若果然有這等人物,我國皇帝,怎生能教那奸邪小人迷惑,滿朝文武也束手無策?必定是個能知天文地理的!”


    這卻不是她沒了見識,天壽自$淫蕩小說http://.shubao2/ss12/1.html</a>幼聰慧伶俐,萬事好求,行軍作戰裏,也甚善知天文,三五日推算不得,一兩日裏風雨雷電,她卻不曾有一時說錯。


    眼看天壽,果然她眼目裏有欽服顏色,卻不畏懼,心內知之。


    吳用又道:“如此,倒有個好計較――扮作行路客商,可往崗上等候他來,前頭撒下探子,遠遠望見一行健壯腳夫,即刻來報,我等推車上崗,前頭等他,不愁不入彀中!”


    一旁天壽道:“如此也甚好,便依學究先生!”


    晁蓋歎道:“夢裏隻見七星,如今已有九人之多,隻怕違逆天意,不能佑我,如之奈何?”


    天壽以目睇之,心道:“此人雖有雄心,肚量卻甚小了些。所謂七星之說,想必大半都是托辭,倘若是他根底的人手,休說九個,便是十九個,他也必然決口不提。如此,想是生怕到時分贓,我方人多勢眾勞以蠻力――隻是如今所在的,隻有八人,又一個,那是誰人?”


    當時計上心來,也不教這幾人小覷自家,口內說道:“倒也不難――天意難違,本是合該。學究先生這計策,本是好的,何不多些計較,也有個好周全?”


    眾人忙問,天壽如此這般分說,一齊稱讚,無不服者。


    吳用又道:“既如此,隻好請劉唐兄弟,往白日鼠那廂走一遭,教他幾日裏休要憊懶,時時聽用!”


    晁蓋甚是不齒那白日鼠為人,揮手道:“教他知曉,哪裏這般著急?明日裏再去不遲,趁早最好能教他安穩些,今夜趕去說了,想是這廝也心不在焉,又往賭坊裏走!”


    吳用公孫勝麵麵相覷,無可奈何。


    一夜無話,翌日起身,各人自有安排,陸續出得晁蓋府上去,縣城內雞飛狗跳,原來董平引軍已在內中,眾人晚間相聚,說及時候,各自大喜。


    又翌日,不及晌午時候,晁蓋使人將眾人取迴,楊誌押運生辰綱,已在東平府境內矣。


    於是這一日傍晚,眾人將大車裏,藏好了樸刀,滿滿裝足七車膠州大棗,早早歇息,天壽與那使女,將備好衣物枕邊安置,又擦拭了兵刃,往馬廄裏看了晁蓋安排好兩匹駿馬,十分溫順,天壽心內不屑,索性不多瞧一兩眼,也自去歇了。


    歇息飽足,眾人一起起身,各備齊整,天壽與那使女扮作遊學士子,褡褳中安置妥當,先往黃泥崗而來。隨後自有晁蓋四人,合著天壽兩個扈從,將大車推動,繞開官道,擦黑也在黃泥崗下客店裏歇了。


    天不見大量,一行便已起身,又恐生等太久,自在安坐半晌,日頭升起時候,方催促起身,推了車子,取小道往山崗深處來。


    天壽兩人冷笑,那使女往林裏去,不片刻歸來,當時又往山崗裏行一兩裏路,樹蔭下閉目歇息。


    待正午時分,那天氣正熱得緊,日頭裏的毒辣,烘出山崗林裏的水氣,將個崗子上下,罩得蒸籠一般,縱然樹蔭叢裏,也覺一身黏糯,譬如貼著七八斤搗成的糯米飯般。


    往遠處看片刻,天壽雙目難耐疼痛,那地裏熱氣,騰騰嫋嫋,將黃泥道路也折成波瀾裏倒影一般,忙教使女警惕看了,斜倚樹根上,正要歇息片刻。


    驀然,使女低聲叫道:“莫不正是他這一行?”


    急忙放眼去看,果然那黃泥路上,逶迤行來一夥挑夫,約莫十數個人,甚是健壯,袒露了雙臂,將脖頸上壓了挑擔,前後挑子,晃悠悠似他些雙腿,往那崗下小店前頭方站住腳,人群裏一陣怒叱,那一行人,又不得已挑起行程往崗子上來。


    天壽大喜,自知定是楊誌一行,忙與使女牽了銜環的馬,悄然往崗上行了片刻,林影擋了背影時,方快加一鞭,飛馳上來。


    晁蓋一行,也正半路裏等候,兩廂分說,他七人當時大振精神,推動大車飛步往崗子深處而來,天壽與使女,也在日頭下暴曬片刻,滿身潮紅時候,聽崗下腳步聲起,忙往道下林蔭裏閃來。


    轉眼間,那宿酒嘔吐物般作嘔天氣裏,湧上十數個挑夫來,一路走,渾然搖搖欲墜,前頭幾個,卻尚有力氣咒罵不止。


    再往當中看時,果然有一條大漢,著紅褐布衣,踏了薄底皂靴,腰間挎一把腰刀,手中又持一把三丫扣樸刀,一身力氣,麵容警惕,正生了半麵青痧,天壽心道:“此人定是青麵獸,他一行,便是那生辰綱押送的!”


    那青麵漢子,正是青麵獸楊誌,自江州以來,日夜警惕擔心,如今崗下時候,生恐那店子乃是強人所在不敢久留,催促上崗,小道裏又見馬蹄印跡,愈發不敢大意,待見樹蔭下兩人並坐歇息,先看那馬匹,果然是出了汗的,又打眼將天壽兩人上下打量,見她兩個麵容俊秀奪目燦爛,僮子打扮的滴溜溜一雙笑容眸子將自家麵貌打量,自慚形穢,當時打消探問的心,垂目黯然自她兩人前頭快步而過。


    方上崗來,那一行健軍,眼見這裏林深影濃,十分涼爽,登時歡唿,楊誌又待催促,奈何府中奶公講情,眼見那軍士果然已是寧死不肯行路,隻好應允,鼾聲起時,隻好抱刀警戒。


    陡然,馬鑾鈴響,驚起楊誌看去,卻是方才那兩個士子,騎馬上崗,十分不愛惜坐騎,楊誌心下長歎,又見他兩個打馬快奔,聽言語十分歡喜,心道:“果然是兩個吃不得苦頭的,這些許路程,縱然酷熱,飛馬奔走,哪裏生困?這裏涼快幹淨,想他行不片刻又待歇息,當真富貴人家不知疾苦。”又念年少時候,他雖家教嚴苛,卻也有如這兩人一般時候,愈發潸然。


    正這時,林裏人影憧憧,鬼祟陰影一閃而過,楊誌一躍而起,大叫一聲拔步追去,將這健軍們驚醒,俱各忐忑,慌忙聚集謝奶公身旁,不片刻,楊誌怏怏而歸,待問時,道是幾個販棗客人,不免又一通嗤笑,再行歇息,楊誌忽覺略有疲憊,立時警醒,卻知身心疲憊,自忖這十萬貫金珠寶貝,倘若果真前頭有強賊,別人依靠不得,隻好一人拚命,當時也不提催促的話,微微合了雙目,耳聽那兩個士子指點風景說笑見聞,又忽而埋怨天氣酷熱,主人般那個道:“若有一口水酒,也能解渴――都要怨你,山下那店子裏也有買賣白酒的,你如何不肯隨手打些帶了?”


    那年小的忙道:“這處人煙也無幾個,誰知哪裏甚麽出身的安排?倘若是個黑店,郎子出門,帶了百金,倘若教他見財起意,白酒裏灑了藥謀財害命,怎與員外分說?倘若是個謀財害命的,隻怕早入他彀中。郎子是個讀書的,不知人心險惡,卻不知這些了。”


    那兩人便是一通爭吵,楊誌一笑,疲憊稍解。


    便此時,那崗上深林裏,驀然一陣清風,寒徹入骨,日頭之下,似有冰氣冉冉,偶爾點點鳥鳴,雖是平穩,卻似夜梟催魂,寒鴉啄骨,地心裏也蔓延一股寒氣,如有猛虎悄然窺伺。


    楊誌一個激靈,待躍起要叫趕路,隻聽來路處村歌一聲,有人唱道:“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內如湯煮,王孫公子把扇搖。”一聲落,又一聲起,那歌者甚有中氣,漸漸近來。


    楊誌持刀探看,漸漸顯出個人來。


    這正是:


    莫道風波惡,更有蛟龍生。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迴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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