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


    整整數千人……


    看似其貌不揚,原本還以為那魯肅僅有如此能耐罷了,萬萬不曾想到……


    唉!若是他日與他敵對,如何破解此陣?


    若是日後與劉平對敵,豈要如何?


    “諸葛軍師?”一聲詼諧的唿喚打斷了諸葛亮的沉思。


    “嗯……”諸葛亮迴過頭來,望了一眼來人,拱手喚道:“監軍大人!”


    “嗬……”來人正是荀攸無疑,隻見他走至諸葛亮跟前,望了一眼不遠處正搬運著屍體的劉軍,微笑說道:“諸葛軍師,我見你在此觀望良久,莫非是探我軍虛實、以待來日?”


    “監軍大人說笑了……”諸葛亮微微一笑,不動聲色說道:“在下隻是為大司農設下的陣法而心驚,在下實不曾見到如此精妙之陣,昨日見到,心中雀躍啊……”


    別說你,就連我也不曾見到!


    荀攸暗暗撇撇嘴,仰頭惋惜說道:“可惜如此陣法,卻亦是叫張白騎逃了,甚為可惜!”


    “大人說的是!”諸葛亮點點頭,凝聲說道:“這張白騎,不好對付啊!”說著,他又想起昨日反常的天象來。


    天術之妙,非人力可敵……


    諸葛亮心下長長一歎。


    “兩位先生……”不遠處鍾繇走了過來,抱拳笑著說道:“敢問兩位先生,不知大司農現下何處?下官已將關內屍首盡數收斂,我軍將士焚燒至骨灰運往許都,隻是這敵軍屍體如何處置,下官不敢僭越,是故特來詢問大司農,敢問監軍大人以及諸葛先生,可曾見到大司農?”


    “鍾大人言重了,唿在下公達便是……”荀攸笑著拱拱手,與鍾繇見了一禮,隨即指著關前說道:“昨夜戰罷之後,大司農便站在關牆之上,如今,或許仍在此處……嗬嗬,關內建築大多焚毀,大司農便是想歇息也無處歇息啊……”


    “此乃下官失職……”鍾繇低頭告了一罪,轉身對身後不遠處的陳綱說道:“陳綱,速速清理一處,讓大司農歇息……”


    “哦!”陳綱一抱拳,大聲喊道:“末將明白!”


    與荀攸、鍾繇二人一道,諸葛亮來到了關牆之上,一上關牆,他便見到了魯肅。


    隻見魯肅負背雙手,倚在牆邊,望著東麵。


    “大司農!”三人輕喚一聲。


    “哦,是你等啊……”魯肅迴望了一眼三人,隨即望著東麵升起的太陽笑著說道:“可惜你等來晚了一些,不曾見好美好事物……”


    觀日出?這魯肅倒還真是閑情逸致!荀攸心中暗道一句。


    “大司農真乃雅士,我等俗人萬萬不能及啊……”鍾繇笑嗬嗬說道。


    “嗬……”魯肅笑著搖搖頭,望了一眼關內,臉上笑意漸漸收起,凝神說道:“鍾大人此來是……”


    “哦……”鍾繇醒悟過來,拱手說道:“下官乃是想請示大司農,這敵軍屍首如何處置?在下以為,用此滅黃巾士氣,或許……”


    “死者為大!”鍾繇還未曾說完,魯肅便打斷了他的話,搖頭說道:“雖說敵我,不過褻瀆死者之事,不可輕犯,於關後尋找一地,就地將屍首焚燒,掩埋入土……”


    “大司農……”荀攸上前一步,小心說道:“下官以為,應當遣一人以書信告知張白騎,言盡利害之處,有助於我等守汜水關!”


    “在下附議!”諸葛亮想了想,上前拱手說道。


    “嗯……”魯肅皺了皺眉,點點頭說道:“好,公達,此事便交與你來處置,告訴張白騎,若是他想將麾下將士盡數掩埋於汜水關,大可再在進犯,我魯肅絕不手軟!”


    說此話時,魯肅眼神冷峻無比。


    感受著魯肅說此話時的強大氣勢,荀攸不禁感覺背上有些發涼,急忙應道:“是!下官明白了!”


    “大司農……”鍾繇抬頭擔憂說道:“大司農在關上一宿,想必已是勞累至極,下官已令人前去整頓,大司農不妨……”


    “鍾大人好意我心領了,我並非很是疲倦……”微笑著望著鍾繇點點頭,魯肅轉身往向荀攸與諸葛亮,凝神說道:“如今張白騎已在此關多次受挫,依你二人之見,可會轉道襲滎陽?”


    “十有八九!”荀攸自信說道:“昨日大司農設下奇陣,雖說被張白騎逃出,然而陣法卻未破,如此說來,張白騎不懂如何破陣,乃是僥幸逃出,必是心有餘悸,又如何敢再圖汜水關?我思日後,但凡大司農所在之處,那張白騎當避讓三分……”


    何止是張白騎避讓三分……


    諸葛亮心中發苦,暗暗歎道:孔明,能敵劉平者,恐怕也隻有你了……


    “這張白騎確實不簡單……”


    魯肅點點頭,隨即搖頭笑道:“不過此陣有如此威力,我倒是也不曾想到,這還是丞相交給在下的……可惜叫張白騎逃了,實為可惜!罷了,事已如此,再言亦是無用,鍾大人!”


    “下官在!”鍾繇拱手應道。


    “我亦知鍾大人辛苦一夜,不過有一事還是要勞煩鍾大人,為謹慎處事,我等當加固關防……”


    “大司農……”魯肅還未說道,荀攸瞥了諸葛亮一眼,笑著說道:“大司農莫非忘了,當初大司農分派任務之時,攸主戰事,諸葛軍師為之善後,如今戰事已罷,恐怕張白騎已有轉道襲滎陽之心,嗬嗬……就要看諸葛軍師如何叫張白騎下定決心了……”


    這荀攸……


    當真不討人喜!


    諸葛亮暗暗嘀咕一句,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大司農,監軍大人說的是,此事應當在下出力才是,不過……需勞鍾大人配合一二。”


    鍾繇望了魯肅一眼,魯肅點頭,隨笑著抱拳說道:“諸葛先生請放心,下官自當配合!”


    “哦,還有一事……”魯肅微微一笑,對荀攸正色說道:“公達,陣亡將士要一一書列在案,不得有誤!”


    “下官明白!”荀攸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心中為之一歎。


    枉我自詡學究天人,不想如今在劉平帳下學到不少書中不曾言及之事……


    緊要之事,當真諷刺!


    “你等去吧!”魯肅揮了揮手,微笑說道:“讓我獨處一會!”


    “是,下官(在下)告退!”三人行了一禮,躬身而退。


    人……因戰事而更顯脆弱……望著天邊紅日,魯肅長長一歎。


    相比於魯肅,如今黃巾大營中的張白騎亦是心情沉重。


    一夜,短短一夜,竟折了一萬五千黃巾弟兄,幾乎是數日來折損將士的總和,更有甚者,極為忠心、極為叫自己信任的大將彭脫,亦因陷入魯肅陣法不得而出,慘遭劉軍毒手……此戰……當真是損失慘重啊!


    此戰,張白騎不怨他人,就連魯肅亦不怨,兩軍交兵,生死攸關,那魯肅如何會不竭盡全力?


    他怨的是自己,怨自己不曾早早想到此事,導致萬餘將士身首異處;他恨的是自己,恨自己急功冒進,中了魯肅詭計!


    “大帥……”望著張白騎眼中的悔恨之意,王當上前勸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大帥莫要如此,否則,彭將軍在天之靈,亦不得安息啊……


    大帥已一宿未曾安歇,還是早早歇息吧!”


    “歇息?你叫我如何歇息?”張白騎眼神一凜,抬頭望著王當說道:“若是他日率軍迴到長安,叫我如何麵對眾弟兄的家眷?如何說?說我張白騎心急冒進,中了敵軍埋伏?不顧眾弟兄,倉皇而逃?”


    “大帥此言差矣……”王當麵色一正,低聲喝道:“當時情景,我等俱是看在眼裏,魯肅既然是萬全準備設下埋伏,若是大帥不早早脫身,恐怕就連大帥亦……”


    “死了更好!清淨!”張白騎一聲冷哼。


    “大帥!”王當大喝一聲,急聲說道:“大帥難道忘了大賢良師遺誌麽?末將不曾忘!為推翻這腐朽漢朝、另令新朝,彭脫可死、王當可死,唯獨大帥,死不得!”


    “王當……”張白騎麵色一滯。


    “彭將軍臨死之時可曾怪大帥一句?不曾!戰死於汜水關內的弟兄臨死之時可曾怪大帥一句?亦不曾!如今迴到大營,營內八九萬黃巾弟兄可曾怪大帥一句?仍是不曾!魯肅劉平名播天下,確實不好對付!”


    “……”張白騎麵色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大……大帥?”


    “說的是!”張白騎笑意一收,鏗鏘說道:“我乃是繼承師尊遺誌之人,如何可輕言放棄,王當,多謝了!”


    “額……”王當見張白騎迴複常態,訕訕說道:“隻要大帥不怪末將冒犯便好……”


    “哼!”張白騎瞥了一眼王當,哂笑說道,“若是你陪我飲幾杯,我便不怪!對了,此處無人,莫要末將末將的,聽著煩!”


    “是!末將……啊不,王當遵命!”


    吩咐將士從軍中取來一壇子酒,王當躬身為張白騎滿上,小聲問道:“大帥,魯肅那陣法著實厲害,極為麻煩,大帥可有破陣之法?”


    “拿出方才嗬斥我的氣勢來!”張白騎瞥了王當一眼,取過酒碗飲了一口,惋惜說道“我觀那陣,或許是‘八門炎遁陣’,不過與我所知,倒是有些詫異,昨日我在陣中,確實見到那‘八門’,便是火焰最為密集之處……不過,此八門分別是何門,我便推算不出了,就算叫我用時盤推算,亦要一炷香功夫,而且此陣,隨著日月時辰而改變,要破陣,便唯有在一個時辰之內,找出陣腳所在,隨後再推算出八門之中,何門才是真正‘生門’、‘景門’、‘杜門’……然而昨日我卻未曾見到陣眼……也不知這魯肅如何弄的,或許是他改了陣法吧……”


    “陣……還能改?”王當瞪大著眼睛問道。


    “當然不能胡亂改!”張白騎哂笑一聲,望著杯中酒水說道:“魯肅此人,我不曾見過,看不透……”


    “這魯肅焉能有如此能耐?”王當詫異問道。


    “嘿!”張白騎輕聲一聲,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苦笑說道:“估計是出自劉平之手,有道是君子欺之方,魯肅,劉平惜何物?有何弱點?我等皆是不知,難以對付啊,就算汜水關內就區區五千人,我誠為忌憚!再者,時不與我,當是要趁袁紹未敗劉平之前,奪下兗州、豫州,布下重防,否則,一旦袁紹得勢,占據天下七洲,就算是我,亦難以與其抗衡!可惜這汜水關……就好似擋在我等麵前一座巨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如此下去,何時可踏足兗州?我等豈是有這個閑工夫陪魯肅在此消磨?該死的家夥!”


    “大帥……”王當舔舔嘴唇,小心說道:“既然汜水關難攻,那魯肅難以對付,不如我等便襲他處……”


    “嗯?”張白騎眼神一緊,皺眉說道:“此話怎講?”


    王當連忙從懷中取出隨軍攜帶的行軍圖,指著行軍圖說道:“大帥請看,此乃汜水關,此乃洛水,起於三崤,途徑宜陽、永寧、洛陽,於汜水關之處連接黃河,越過洛水,汜水關東南處,便是滎陽……”


    “棄汜水關而取滎陽?”張白騎皺皺眉,喃喃說道:“汜水關如今唯有五千兵馬,若是棄之,我等來日犧牲,豈不白費?”


    “大帥亦說,時不我待……”王當低聲勸道:“魯肅非常人,若是攻破此關,我等將士恐怕仍要犧牲萬餘,更要緊的便是,此關亦非一日可破……”


    “恩,此言有理!”張白騎點點頭,歎息說道:“僅魯肅一人,便可抵數萬兵馬,不過……王當,汜水關距滎陽多少日程?”


    “若是按末將行軍推算,汜水關距滎陽約一日光景……”


    說罷,王當麵色一黯,訕訕說道:“不過那魯肅便不好說了,他從許都趕至汜水關,亦隻用了兩日,若是他率軍從汜水關前往滎陽,半日可至吧……”


    “若是如此,他便是自尋死路!”張白騎冷笑一聲,凝神說道:“馬孟起雖勇武過人,然而缺乏韜略,更兼兵少,是故失此良機,若是那魯肅敢在我眼皮底下急行軍,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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