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奕佳的迴答讓徐文聖等人感覺到無比的震驚!


    徐文聖臉上刹那間一會兒變得漲紅,他的臉像是開了個染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一會兒紫,一會兒青,隻短短時間內,他臉色便連續變幻了幾次。


    辦公室裏麵其他的老師們也是一陣沉默,他們一個個都用無法置信的眼睛瞪著方奕佳,簡直不敢相信剛才這句話是從方奕佳的嘴裏麵所說出來的!


    徐文聖有一種被羞辱的憤怒感,他渾身微微顫抖著,雙拳握緊,作為校長,他無法忍受自己被學生這般捉弄!


    他扭過頭去,雙目噴火的瞪著張登峰,因為這是張登峰極力推薦的“人證”,之前的“馬蓧雪”是易欣極力推薦的“人證”,可這兩個人,一個裝傻,一個幹脆將所有的事情都包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就是你們兩個家夥推薦的“人證”!!


    張登峰猛然間想起方奕佳與郝帥之間的那些“曖昧”,他心中一沉,暗道:該死,我怎麽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方奕佳還真的是在跟郝帥談戀愛啊?之前我猜得果然沒錯!


    再說了,她之前和郝帥也算是一同經曆過患難,感情自然不一般,幫他扛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隻不過……真沒想到她年紀輕輕,膽子這麽大,這樣的過錯也敢往身上背啊?


    張登峰被徐文聖看得坐不住了,他麵容一肅,聲音嚴厲的說道:“方奕佳,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方奕佳微微笑了笑,說道:“我當然知道了!”


    張登峰怒道:“這件事情明明不是你做的,你為什麽要替郝帥擔這個責任?”


    方奕佳此時已經豁出去了,她很是鎮定的反問道:“張老師,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發起的,當然應該一人做事一人當了!”


    徐文聖忍不住了,憤怒的咆哮道:“那你為什麽要罷課?”


    徐文聖發起怒來,氣勢當真不小,方奕佳定了定神,說道:“現在國家已經明文規定,不準節假日補課,為什麽我們二中例外?為什麽我們高一就要承受這麽沉重的功課負擔?為什麽一說罷課,這麽多學生響應?為什麽我們一定要接受這種填鴨式的教學?這樣的學習對我們又有什麽好處?”


    這一連串的為什麽,把辦公室裏麵的老師都問懵了!


    除了徐文聖以外,其他的老師們其實都是知道這種教育體製的弊端的,但是眼下的這種教育體製不是他們能夠打破的,而且當這一切都跟他們的經濟收入掛鉤後,他們就更不可能跳出或者逃脫這樣的樊籠。


    老師們內心深處認可方奕佳的話,但他們認同沒用,徐文聖並不認同這一點。


    徐文聖渾身發抖的怒問道:“你知道二中為什麽評不上省重點中學嗎?你知道為什麽二中學生成績低於全市平均線嗎?你知道每年高考,為什麽二中的名校入學率排名倒數嗎?就是因為你們平日裏太散漫,作業太少,學習太不刻苦!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這個道理你們難道不懂嗎?”


    這些事情方奕佳並不是不知道,但和郝帥點點滴滴的相處過程中,她以往的世界觀和價值觀被一點點的顛覆,尤其是黃山遇險後,郝帥在方奕佳的內心深處深深的埋下了一顆種子,它在悄悄的生根發芽,直到今天,方奕佳才發現這顆種子已經巍然長大,已經在她內心深處占據了極大一片地方。


    方奕佳毫不示弱的再次反問道:“徐校長,那為什麽在你們眼裏麵,像我這樣的好學生,遇到了任何的危險卻從來沒有任何的應對方法,沒有任何的應對措施,既不知道該怎麽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知道該怎麽拯救別人的性命?為什麽我們不懂這些?而在你們眼裏麵的差生郝帥卻懂這些?”


    徐文聖氣得麵色漲紫,他忍不住想要咆哮,郝帥郝帥,又是郝帥,為什麽跟人理論一件事情,居然都被人拿郝帥來說事!


    這個家夥是病毒嗎?為什麽哪裏都有他!


    可方奕佳依舊在侃侃而談,她說道:“為什麽你們都這樣戴著有色眼睛去看待郝帥?他救過從三樓跳下來的侯天寶,救過在運動場上暈倒的葉霜霜,還救過從懸崖上差點就要車墜人亡的全體一班學生們,更不用說他救過從懸崖上墜落山穀的我!這樣的人,如果說他救人一次隻是意外,救人兩次,隻是巧合,但他三番五次的都能夠救人於必死危難之中,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他不是一個普通意義上的學生,為什麽我們總是要拿普通學生的標準和要求來衡量他?”


    平心而論,張登峰認為方奕佳的話說得極為妥貼,在他心目中,郝帥正是一個不走尋常路的學生,隻不過上有所好,下必效焉,他如果還想在這個學校繼續當老師,他就必須得按徐文聖這一套來,這便是天朝體製的悲哀之處。


    他能聽的進,但徐文聖哪裏聽的進去?


    徐文聖忍不住咆哮道:“夠了,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要長,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要多!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他憤怒的朝著張登峰吼道:“看你教的好學生!”說完,他朝著門外便衝了出去,砰的一聲,將門摔得山響,很快易欣也追了出去,臨出門前迴頭瞥了方奕佳一眼,哼了一聲,一臉的狐假虎威。


    看著徐文聖出去後,辦公室裏麵其他的老師一個個麵麵相覷,教導主任徐峰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緩緩走出了門。


    張登峰在四周老師們目光的注視下,無奈的說道:“方奕佳,這些話,是不是郝帥教你說的?是不是他要你幫他背這個黑鍋?”


    方奕佳毫不猶豫的說道:“不是,這些是我最近的思考所得,是我的心裏話!而且,這件事情的確我是主謀,跟郝帥沒有關係!”


    張登峰忍不住皺眉問道:“你就不怕學校處罰你嗎?不怕你家裏麵的人知道責罰你嗎?”


    方奕佳眉宇間飛快閃過一絲擔憂和畏懼,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堅定與毅然,她斬釘截鐵的說道:“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


    這一番話說得其他的老師們一陣嘖嘖而歎,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能說出來的話嘛!


    這個方奕佳,真是鐵了心要包庇郝帥了啊!


    張登峰歎氣道:“方奕佳,你這樣做,很有可能會讓你高中三年都失去評選三好學生、優秀學生的資格,甚至影響到你日後的高考保送名額,你再仔細考慮考慮,這樣做,值得嗎?”


    方奕佳毫不猶豫的反問道:“張老師,你覺得三好學生、優秀學生這些東西真的就這麽重要嗎?如果真這麽重要,為什麽我們這樣的三好學生、優秀學生,在每每麵臨危難的時候,卻表現得不如一個差生呢?”


    張登峰說道:“話不能這麽說,像郝帥這樣的學生隻是特例,學生還是應該以學業為主,你們年紀輕,社會閱曆少,不知道該怎樣處理危難,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更不要因為這一點就對郝帥產生其他的什麽特殊感情,從而對他包庇照顧。”


    方奕佳臉上微微一紅,她一時間沒有說話。


    張登峰見狀,連忙又說道:“方奕佳,我再最後問你一次,你仔細想清楚了,你究竟是不是這次罷課事件的主要發起者?郝帥已經有許多學生指證他了,你就算包庇他也是沒用的!”


    方奕佳聽到這話,反而有些不害羞了,她頓時冷笑了起來,說道:“原來我活在十年動亂的七十年代嗎?現在還在流行搞這一套?張老師,你固然有很多人指證郝帥,但你別忘記了,光有人證是沒用的,還要講究物證!而且,你既不能百分之百的證明郝帥是主謀,也無法百分之百的證明我不是主謀!”


    這話一說,張登峰徹底死心了,他用手揉了揉鼻梁,疲憊的揮了揮手,說道:“行了,你別說了,去上你的課吧,等候學校的消息和處分吧。”


    方奕佳麵無懼色的點了點頭,轉過了身,走出了門去,她剛關上門,便聽到辦公室裏麵一陣老師們的唏噓聲傳來:“哎呀,現在的學生,真是難教啊!”


    “就是啊,連方奕佳都這樣,其他的學生怎麽帶啊?”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方奕佳聽了哂然一笑,仰著驕傲的下巴走迴了教室。


    她剛走進教室沒多久,便瞧見郝帥背上背著單肩書包,從教室門口走了進來。


    這個男生依舊是一臉的笑容,隻不過這時的笑容在一班的學生們眼裏,卻格外的複雜。


    有些人看見這笑容,便覺得他是在譏諷這些出賣他的人,是在嘲笑鄙夷他們的沒義氣,因此許多同學低下了腦袋。


    而一些像馬蓧雪這樣裝傻充愣,蒙混過關的學生們則用關切好奇的目光看著郝帥,想要知道他究竟最後會有一個怎樣的結果。


    而像方奕佳這樣將一切後果都往身上背的女生卻是用一種驕傲而得意的目光看著郝帥,似乎做了一件什麽了不得的事情,渴盼著郝帥來誇獎自己。


    郝帥何等聰明之人,他被老師單獨喊到辦公室呆了整整一個早自習,便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迴到教室後,他目光一掃,有人愧疚,有人虛心,有人關切,還有人……居然拿著熱切而喜悅,得意而興奮的目光看著自己,一副邀功請賞的模樣……


    他瞬間心裏麵便跟明鏡似的!


    郝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緊緊的盯著方奕佳,他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幫我背黑鍋了?”


    方奕佳還沒來得及邀功請賞,便嚇了一跳,她看著郝帥陰沉的麵孔,心中咯噔一下,暗道:郝帥,該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我,我隻是不希望他被開除啊!


    方奕佳有些慌亂緊張的小聲道:“你,你怎麽知道?”


    郝帥用手指了指方奕佳的臉,說道:“你就差沒在臉上把這幾個字刻在上麵了。”


    方奕佳下意識的用手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心虛的小聲道:“哪裏有!”


    郝帥沉著臉,說道:“誰讓你自作主張了?”


    方奕佳心裏麵既感覺到委屈,又覺得難過,她小聲道:“人家……怕你因為這件事情被開除而已嘛……”


    郝帥微怒道:“所以你就招唿也不跟我打一個,就替我背黑鍋了?你當我是什麽人?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擔責任的膽小鬼嗎?”


    方奕佳都快哭了,她眼淚水不住的在眼眶裏麵打著轉,小聲說道:“我,我隻是,隻是……”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但她忽然間心中一動,想到了什麽,便抹著眼淚說道:“我當初答應了霜霜,等她迴來的時候,會替她照顧好你的,我不能違背我的諾言。”


    郝帥聽到這句話,頓時默然,他其實內心深處是極為感激方奕佳替自己背黑鍋的,否則,自己是鐵定被開除學校的,那自己的老媽氣成什麽樣可就說不準了。


    他之所以不高興,是因為方奕佳自作主張,而沒有跟自己打一聲招唿,他不希望在別人的眼裏麵,自己是一個膽小鬼,不敢承擔錯誤與責任的懦夫。


    郝帥盯著方奕佳看了一陣後,緩緩的問道:“真的隻是這樣?”


    方奕佳點了點頭,一臉委屈的哽咽道:“當然是這樣了!”


    郝帥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以後別這樣了,不管怎麽說……謝謝你吧!”說著,他朝著方奕佳笑了笑,說道:“為了報答你替我背黑鍋,我請你吃好吃的,怎麽樣?”


    方奕佳看著少年的笑容,這才破涕為笑,心中頓時覺得之前承受的壓力和委屈全部都值得了,可是,她內心深處又不由自主的冒起一個念頭來。


    自己,真的是這樣想的麽?


    長腿美少女想起自己最為要好的朋友,忽然間內心深處浮現起一陣愧疚罪惡之感來,但她看見郝帥那英俊的相貌和嘴角天生壞壞的笑容,美少女心中的愧疚感很快便又拋到了一邊。


    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明明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在搶自己最親密朋友的男友,很是不妥,但她此時已經中了一種叫“郝帥”的病毒,從而病根深種,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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