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夜已深,屋外適時落了雪。這是冬至後的第一場雪,下得還真是時候呢,雪絮簌簌落到地上,猶如淅淅瀝瀝的雨聲,遮蔽住世間萬物的軌跡。


    有下雪聲掩蓋,沒人能聽到屋內的動靜。他們好似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風雪包裹,受困於四牆一頂的小屋內。


    這裏隻有她和謝林安,他們是被雪夜包庇的有緣人,亦是雪夜舍棄的苦難人。


    隻有她和謝林安在此處呢……夏知秋在心底默默念叨。


    夏知秋能清晰得聽到自個兒咽下唾液的聲音,也能嗅到謝林安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草木香,這是什麽澡豆?是蘭花味的嗎?這香味仿佛是為謝林安而生的,清新淡雅,再合適他不過。


    夏知秋身上有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間流竄,她終於能活動麻痹多時的手指頭了。她迴過神來,直起僵硬多時的脊背,想要起身閃避身後的人。


    還沒等她動身,夏知秋的手腕突然被謝林安扣住了。他不是輕輕一握,而是真正使了一些力氣。他硬朗的指骨鉻到夏知秋柔軟的手臂,那力道之大,讓她心驚膽戰,甚至是有些懊悔。夏知秋一直覺得謝林安是弱不禁風的男子,哪知道他也有幾分力氣,對比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謝林安也算是虎視眈眈的豺狼。筆蒾樓


    她該怎麽辦呢?


    夏知秋垂眉斂目,小聲嘟囔:“謝……謝先生。”


    謝林安嗤笑一聲:“怎麽?你是在……怕我嗎?”


    “我……”按照夏知秋往常的個性,她定然要大大咧咧叫囂了,哪知這一次,她膽小如鼠,竟一句反擊的話都說不出口。


    “看來,是被嚇破了膽啊。”謝林安冷冷地瞥她一眼,道,“既然怕我,日後就記住,無論是哪個男人的寢房,你都不要隨意進去。萬一對方有非分之想,你哭都沒地方哭。”


    說完話,謝林安頃刻間鬆開了手,人也往後推了一大步。


    突然失去了謝林安的桎梏,夏知秋還有些無所適從。


    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看到謝林安在一側拿起帕子,小心翼翼擦拭手掌。那隻手,正巧是握過她手腕的。


    嘖!方才怕歸怕,夏知秋還是覺得自個兒很有魅力的。如今知道謝林安是在戲弄她,還這般嫌棄她,夏知秋又不爽了。


    她不滿地道:“我日日沐浴更衣,身上香得很呢!謝先生何必這麽嫌棄……我又不髒。”


    謝林安懶得理她,斜了她一眼,道:“聽你的意思,還挺期盼被我碰的?”


    他這話說得略有些曖昧,夏知秋摸了摸鼻尖,訕訕一笑:“誤會誤會,我寧願被狗碰,也不要被謝先生碰的,這多別扭啊。”


    聞言,謝林安黑了臉,冷冷道:“此言有理,我就是碰狗也不會碰你的。”


    她也知道,謝林安今日做事出格了一些,全是為了給她提個醒,讓她印象深刻些。謝林安又沒有斷袖之癖,怎麽可能對她感興趣呢?


    飯菜都快涼了,夏知秋急忙拿起筷子先夾叫花雞嚐嚐鮮。


    夏知秋在謝林安的屋內磨磨蹭蹭吃個半天,她似乎還吃出樂趣了,怎樣都不肯走。


    謝林安優良的涵養在這一刻支離破碎,他深吸一口氣,道:“夏大人吃完了嗎?是不是該走了?”


    夏知秋啃著雞腿子,含糊不清地道:“還沒吃完呢!況且我也不打算走,我想留下來陪陪謝先生,你獨自一個人待房裏,夜裏還沒個消遣,多寂寞啊。”


    夏知秋瞥了一眼謝林安的書櫃,那櫃子裏連一本誌怪話本都沒有,可見謝林安的精神世界有多麽貧瘠。


    謝林安冷淡地答:“不用你陪,吃完趕緊走。”


    “謝先生這話就不對了,我這是體貼謝先生,故而有此一問,你怎麽不領情呢?”夏知秋也想知道謝林安這樣的冷麵閻王究竟有沒有朋友,看他成日裏板著一張臉的樣子,也沒人敢和他做朋友吧?


    “不用你多事,管好你自己。”


    謝林安話音剛落,屋外適時響起了敲門聲。原來是趙金石在外頭喊:“謝師爺,你睡了嗎?”


    聽到趙金石的聲音,夏知秋嚇得屁滾尿流。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內團團轉。


    要是讓趙金石發現她在謝林安的屋子裏,她該怎麽解釋?難不成承認書房裏有外出的狗洞嗎?那豈不是暴露了她很沒有獨處的耐力?她的臉往哪裏擱啊?


    “怎麽辦?”夏知秋小聲問謝林安。


    謝林安此前被她氣得夠嗆,這時也沒打算幫她隱瞞了。謝林安冷笑一聲,起身去開門:“還沒睡,趙兄稍等片刻,我馬上就來開門。”


    夏知秋呆若木雞,這廝還想要引狼入室?!


    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鑽入謝林安的被褥之中,用那油光發亮的手抓住被子,蒙住了頭。


    謝林安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的怒氣一瞬間湧上了頭,怒火中燒。可他還算是有些理智,隻開門,沒將趙金石放進來。


    要是讓趙金石看到夏知秋在屋裏,還睡在他的榻上,那確實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還不打算和夏知秋有什麽牽扯,看見她就煩。


    謝林安問屋外的趙金石:“趙兄,你有什麽事嗎?”


    趙金石把喝剩下的半盅雞湯遞給謝林安,道:“我看夏大人一晚上都沒吃東西,勞煩謝師爺再去勸幾句,這裏有半盅雞湯,讓她墊墊肚子。”


    這雞湯之所以能虎口奪食,從趙金石的嘴裏剩下來,實在是小翠加了太多的補氣血的藥材,喝得趙金石肝火旺盛,嘴角直長燎泡。實在沒法喝了,他這才借花獻佛,給夏知秋留上一小碗。


    “我知道了,有勞趙主簿。”謝林安接過雞湯,重新掩上了門。


    屋內的夏知秋聽得趙金石的一番話,感動得眼淚汪汪。她從被子裏鑽出來,直拍大腿,道:“不愧是跟了我多年的下屬,他這事兒做得,是真的窩心啊!”


    謝林安原本還想嗬斥幾句夏知秋,可此時見她從被褥裏鑽出來,又有一瞬間恍神。夏知秋的發帶不知何時已經鬆垮落地,一頭青絲傾瀉,垂落胸前。她在被褥裏悶了半天,眼角微微有些潮紅,杏眼瓊鼻,帶了幾分女兒姿態。


    謝林安莫名的不知該如何和她講話了,他知道非禮勿視,此時卻忍不住細細端詳夏知秋,好似魔怔了一般。


    良久,他聽得自己那不受控製說出的話語,儼然是在調戲夏知秋:“我的床榻髒了,你該如何賠我?”


    “賠?”夏知秋看了看兩隻油爪子,這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她怯生生地說:“我……我會幫謝先生洗被褥的,真的。”


    “算了。”謝林安頭疼欲裂,輕聲道,“你走吧,迴房睡去吧。”


    謝林安居然不處置她,就這麽輕描淡寫一筆帶過,直接把她放走嗎?


    夏知秋難以置信地問:“真的?謝先生不罵我嗎?”


    謝林安掃她一眼:“怎麽?你還想留下來挨我的罵?”


    “那……那是沒有的。”夏知秋怕他發怒,急忙從床榻上爬下來。她知道闖禍了,不敢逗留,當即便要離開。


    就在夏知秋出房門的前一刻,謝林安突然喊住了她:“等等。”


    “怎麽了?”夏知秋以為謝林安還是不肯放過她,哪知謝林安隻是從箱籠裏拿出一件狐毛披風,搭在她的肩上。


    謝林安細心地幫她綁好係帶,慢條斯理道:“外頭落雪了,你穿著這個再迴屋。若是趙金石恰巧看到你,你也別慌,慢些走。出書房,不想靜靜,不是什麽丟人的事,不值當你躲躲藏藏的。”


    “噯……知道了。”夏知秋的肩膀被一股暖意籠罩著,她看著麵前近在咫尺的謝林安,忽然覺得……謝先生似乎也挺會關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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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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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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