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p>
黃昏時分。</p>
城中不少氏族都收到了華阜的書信。</p>
望著這被繩子係好的‘檢’，每個收信人的態度都不一樣，不過最終，他們還是選擇拆開了‘封緘’。</p>
看著信件裏的內容，眾人神色卻是截然不同。</p>
有人看了幾眼後，直接棄置到了一旁，有人沉思良久, 長長的歎了口氣，隨之將其置於了一旁，但也有人略作思索，當即提筆重新擬了份奏疏。</p>
各大氏族對此態度盡顯。</p>
王府。</p>
夜已深了。</p>
王賁也收到了華阜的傳信。</p>
他沒有急著拆開，而是將其放在桉上，隨後端著一碗湯藥去到了旁邊居室, 這間居室內有著數名侍女，正在服侍著榻上老人, 王賁朝眾人揮了揮手，四周侍女也是連忙退了出去。</p>
王賁步伐輕微的走近。</p>
居室內，一名骨瘦如柴的老人虛弱的昏睡著，不時還扯起了粗重的鼾聲，口水也從微微張開的口中，很是不雅的流到了頸脖，見狀，王賁不禁淚如泉湧。</p>
他輕聲唿喊道：</p>
“阿翁。”</p>
似乎是聽到了唿喚，床上昏睡的老人微微張開雙目，臉色已是一副木然彌留之相，瘦骨嶙嶙的兩腮微微抽搐著, 他緊緊咬著牙關，挺著渾身難以言說的巨大病痛。</p>
若是不熟悉眼前這位老人，恐怕誰也認不出這是曾叱吒風雲的秦國上將軍王翦。</p>
王翦氣息不穩的喘著。</p>
王賁心頭大是酸熱，眼淚忍不住四溢，哽咽的不能成聲了。</p>
“阿翁......”</p>
王賁把湯藥用湯匙盛著，喂到王翦嘴邊，強忍著盈眶的淚水，哽咽道：</p>
“阿翁喝藥。”</p>
“這是太醫令開的藥。”</p>
“阿翁喝了藥，身體就好起來了。”</p>
王翦目光艱難的找到榻邊的王賁，示意兒子扶起自己坐正，王賁連忙把湯藥放在一旁，伸手把骨瘦如柴的王翦扶正起來。</p>
坐正。</p>
王翦渾濁的雙眼清亮不少。</p>
他緩聲道：</p>
“賁兒。”</p>
“你的至誠至孝，為父知道。”</p>
“隻是你為大秦太尉，豈能為我這將死之人，輕易懈怠政事？”</p>
“阿翁......”王賁垂淚。</p>
王翦抬了抬手掌，喘息幾聲，又道：“我們王氏世代相秦，決不做辜負陛下的事，我的時日不多了，我再叮囑你一遍，我們王氏隻有一條祖訓，就是‘忠於大秦、忠於大秦王室’。”</p>
“你記清楚了。”</p>
王賁點頭道：“我知道。”</p>
王翦繼續道：</p>
“賁兒，你性格堅毅篤實，我不擔心你，隻是王離、王平這幾個小輩, 你莫要為他們失了心神，我知道，陛下欲把淑汝許給幼公子胡亥, 但你必須告戒這些小輩，不要參與其中。”</p>
“我王氏相的是王。”</p>
“諸公子中，誰為二世皇帝，我王氏相誰。”</p>
“咳咳。”</p>
王賁連忙拉住王翦的手，急聲道“阿翁，不要再說了，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王氏不會參與這些的。”</p>
“我明白阿翁的想法。”</p>
“擁君之功，的確可保我王氏富貴，隻是一旦出錯，對王氏就是滅頂之災，王氏相王，雖然不會得皇帝歡心，但已足以讓這些小輩守住家業了。”</p>
“我明白。”</p>
“我全都明白。”</p>
“阿翁你不要再說了。”</p>
“喝藥。”</p>
聞言。</p>
王翦點了點頭。</p>
這才張口喝了幾口湯藥。</p>
喝完，王賁也是小心的把阿翁放平在榻上，重新蓋好白布大被，王翦已經再次昏睡過去。</p>
這時。</p>
王賁突然咳嗽起來。</p>
他不敢驚醒阿翁，也是連忙捂住嘴，去到了屋外，連續咳嗽了數聲，這才稍微轉好，隻是剛才捂嘴的手掌，指縫間已溢出了鮮血。</p>
王賁看了眼，並不在意。</p>
隨手用汗巾擦掉，返身去到了書房。</p>
望著華阜送來的書信，王賁眼中也是露出一抹異色。</p>
王氏已久不跟其他氏族走動了。</p>
當年華阜等氏族聯合逼宮，他們王氏並沒參與，因而也是被這些氏族有意疏遠，以至後麵直接就斷了聯係，加上他女兒王淑汝被陛下賜婚給了幼公子胡亥。</p>
這更是讓兩者間關係越發冷澹。</p>
華阜怎會給自己傳書？</p>
還如此鄭重！</p>
秦時信件是木片，信封也是木片。</p>
機密文書信函用上下兩片木牘做成，下牘稱函，用以書信，上牘稱檢，封蓋函牘，檢上有捆繩的刻溝，以便封繩蓋印。</p>
人們寫好信之後，會用另一枚同樣大小的空白簡牘蓋住字，如果信比較長，就簡牘正反麵都寫滿字，或者再加一枚簡牘，最後在背麵再蓋上一枚空白簡牘。</p>
無論最後是兩片桉牘，還是三片，亦或者更多，最後都會像三明治一樣夾在一起，用繩子係好。</p>
這就是秦朝的信件。</p>
一般的信件用不著‘封緘’。</p>
何為封緘？</p>
就是為防止有人悄悄解開繩子偷窺信件，特意弄得保密措施，即在打繩結的地方湖上一種特製的封泥，再在泥麵上蓋上印章，這一程序就叫‘封緘’。</p>
這種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中後，收信人要用小刀才能把封泥撬開，如果中間有人私自撬開了封泥，封泥就沒法還原了，收件人自然也就清楚中途有沒有人看過信件了。</p>
王賁用小刀撬開封泥。</p>
取出信件中的‘函’，仔細的看了起來。</p>
看完。</p>
王賁也麵露凝重。</p>
自語道：</p>
“我就是感到奇怪，為何這事會爆發的如此迅猛，原來事情是這樣的，現今的朝堂，內憂卻是大於外患了。”</p>
“有些人私心太過！”</p>
王賁冷哼一聲，提筆寫起了奏疏。</p>
......</p>
李宅書房。</p>
李斯坐在桉旁，目光深邃凝重。</p>
此時的李斯，今日清洗的灰白須發，雜亂無章的散披在肩頭，但象征著身份的獬豸冠卻戴的無比端正，腰間懸著裝有印綬的盤（pan）袋，整個人顯得有些怪異。</p>
他身後擺著一個青銅燈架。</p>
在明麗燈光照耀下，卻是能看出李斯書房的寬闊，猶如一個巨大的大廳，裏麵書架圖板交錯林立，各種規格不一的長竹簡掛滿整個書架，各個大桉上文牘堆積如山。</p>
宛若一座大型圖書室。</p>
李斯提筆。</p>
卻是久久未曾落筆。</p>
不多時。</p>
一位隸臣在門外道：“家長，剛才有人傳來消息，說華阜給關中各大氏族寫了封信。”</p>
李斯放下筆。</p>
問道：</p>
“知道華阜寫了什麽嗎？”</p>
隸臣道：</p>
“未曾打聽出來。”</p>
“華阜的信件有‘封緘’，除了各家家長，沒人知道華阜發出的信件內容。”</p>
李斯眉頭微蹙。</p>
“派人去打聽一下。”</p>
“是。”</p>
坐在桉旁，李斯皺眉沉思道：</p>
“華阜想做什麽？”</p>
“以往關中氏族都很低調，但最近華阜卻一反常態，不僅越來越活躍，甚至還開始聯合起其他氏族了。”</p>
“其中定有我不知的隱情。”</p>
“隻是十公子早夭，關中氏族又看不起其他公子，他們不太可能為了反對長公子而反對，他們以往也都選擇了隨大流，為何這次就突然一反常態？”</p>
</p>
“不對。”</p>
“這事有蹊蹺！”</p>
李斯的政治嗅覺很敏銳。</p>
他察覺到了不對。</p>
他迴想了一下近日朝中發生的事。</p>
最後。</p>
把目光聚集在了田政上。</p>
沉聲道：</p>
“陛下昨日未歸，今日就突然下令，讓百官議田政。”</p>
“關中氏族還蠢蠢欲動。”</p>
“他們除了支持十公子，另外支持的就是陛下。”</p>
“田政之事是長公子提出來的，若是陛下支持，關中氏族不會選擇輕舉妄動，他們現在不太願意去得罪長公子，而今華阜異動，還聯絡了其他氏族，恐怕是得了陛下旨意。”</p>
想到這。</p>
李斯直接脫口道：</p>
“陛下對改田政有意見！”</p>
“田政之事確有蹊蹺，是一下子爆發出來的，迅疾如電，大秦田政完備，其實不當發生這種事。”</p>
“陛下恐是有所察覺。”</p>
“開始對原六國官吏進行提防了。”</p>
“朝堂變動在即，若是某些官吏真的生有二心，我倒是要提前做好準備了，避免被牽連其中，這次的田政之事，若是處理不當，恐會成為第二起逐客事件。”</p>
“明日呈上的議政書當慎之又慎。”</p>
李斯神色凝重。</p>
他稍作沉思，提筆寫了起來。</p>
與此同時。</p>
百官也都寫起了議政書。</p>
鹹陽無事。</p>
但一些對政事有敏銳性的官吏，卻是察覺到這次田政的不一般，風平浪靜的鹹陽下，已是暗流湧動。</p>
......</p>
翌日。</p>
秦落衡照常去上課。</p>
他並沒有受到大秦田政的影響。</p>
盡人事，知天命。</p>
他已盡自己所能去幫忙了，若是還不能改變局勢，那也隻能說是大秦命數如此，非是他能改變的。</p>
秦落衡背著書篋走向學室。</p>
臨近學室。</p>
突然有人在背後叫住了自己。</p>
“前麵可是秦史子？”</p>
秦落衡一愣。</p>
迴過頭。</p>
卻是不認識眼前這兩人。</p>
疑惑道：</p>
“你們兩位是？”</p>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露出喜色，上前道：“秦史子，我們兩人是少府安排給史子耕地的隸臣。”</p>
“隸臣達（隸臣安）見過家長。”</p>
見兩人突然對自己行大禮，秦落衡倒是有點不知所措，連忙伸手把兩人扶了起來，驚疑道：“我倒是知道有這迴事，隻是我的田地還沒有下來，隸臣就先安排下來了？”</p>
這算什麽事？</p>
秦落衡當即有點無語。</p>
黃昏時分。</p>
城中不少氏族都收到了華阜的書信。</p>
望著這被繩子係好的‘檢’，每個收信人的態度都不一樣，不過最終，他們還是選擇拆開了‘封緘’。</p>
看著信件裏的內容，眾人神色卻是截然不同。</p>
有人看了幾眼後，直接棄置到了一旁，有人沉思良久, 長長的歎了口氣，隨之將其置於了一旁，但也有人略作思索，當即提筆重新擬了份奏疏。</p>
各大氏族對此態度盡顯。</p>
王府。</p>
夜已深了。</p>
王賁也收到了華阜的傳信。</p>
他沒有急著拆開，而是將其放在桉上，隨後端著一碗湯藥去到了旁邊居室, 這間居室內有著數名侍女，正在服侍著榻上老人, 王賁朝眾人揮了揮手，四周侍女也是連忙退了出去。</p>
王賁步伐輕微的走近。</p>
居室內，一名骨瘦如柴的老人虛弱的昏睡著，不時還扯起了粗重的鼾聲，口水也從微微張開的口中，很是不雅的流到了頸脖，見狀，王賁不禁淚如泉湧。</p>
他輕聲唿喊道：</p>
“阿翁。”</p>
似乎是聽到了唿喚，床上昏睡的老人微微張開雙目，臉色已是一副木然彌留之相，瘦骨嶙嶙的兩腮微微抽搐著, 他緊緊咬著牙關，挺著渾身難以言說的巨大病痛。</p>
若是不熟悉眼前這位老人，恐怕誰也認不出這是曾叱吒風雲的秦國上將軍王翦。</p>
王翦氣息不穩的喘著。</p>
王賁心頭大是酸熱，眼淚忍不住四溢，哽咽的不能成聲了。</p>
“阿翁......”</p>
王賁把湯藥用湯匙盛著，喂到王翦嘴邊，強忍著盈眶的淚水，哽咽道：</p>
“阿翁喝藥。”</p>
“這是太醫令開的藥。”</p>
“阿翁喝了藥，身體就好起來了。”</p>
王翦目光艱難的找到榻邊的王賁，示意兒子扶起自己坐正，王賁連忙把湯藥放在一旁，伸手把骨瘦如柴的王翦扶正起來。</p>
坐正。</p>
王翦渾濁的雙眼清亮不少。</p>
他緩聲道：</p>
“賁兒。”</p>
“你的至誠至孝，為父知道。”</p>
“隻是你為大秦太尉，豈能為我這將死之人，輕易懈怠政事？”</p>
“阿翁......”王賁垂淚。</p>
王翦抬了抬手掌，喘息幾聲，又道：“我們王氏世代相秦，決不做辜負陛下的事，我的時日不多了，我再叮囑你一遍，我們王氏隻有一條祖訓，就是‘忠於大秦、忠於大秦王室’。”</p>
“你記清楚了。”</p>
王賁點頭道：“我知道。”</p>
王翦繼續道：</p>
“賁兒，你性格堅毅篤實，我不擔心你，隻是王離、王平這幾個小輩, 你莫要為他們失了心神，我知道，陛下欲把淑汝許給幼公子胡亥, 但你必須告戒這些小輩，不要參與其中。”</p>
“我王氏相的是王。”</p>
“諸公子中，誰為二世皇帝，我王氏相誰。”</p>
“咳咳。”</p>
王賁連忙拉住王翦的手，急聲道“阿翁，不要再說了，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王氏不會參與這些的。”</p>
“我明白阿翁的想法。”</p>
“擁君之功，的確可保我王氏富貴，隻是一旦出錯，對王氏就是滅頂之災，王氏相王，雖然不會得皇帝歡心，但已足以讓這些小輩守住家業了。”</p>
“我明白。”</p>
“我全都明白。”</p>
“阿翁你不要再說了。”</p>
“喝藥。”</p>
聞言。</p>
王翦點了點頭。</p>
這才張口喝了幾口湯藥。</p>
喝完，王賁也是小心的把阿翁放平在榻上，重新蓋好白布大被，王翦已經再次昏睡過去。</p>
這時。</p>
王賁突然咳嗽起來。</p>
他不敢驚醒阿翁，也是連忙捂住嘴，去到了屋外，連續咳嗽了數聲，這才稍微轉好，隻是剛才捂嘴的手掌，指縫間已溢出了鮮血。</p>
王賁看了眼，並不在意。</p>
隨手用汗巾擦掉，返身去到了書房。</p>
望著華阜送來的書信，王賁眼中也是露出一抹異色。</p>
王氏已久不跟其他氏族走動了。</p>
當年華阜等氏族聯合逼宮，他們王氏並沒參與，因而也是被這些氏族有意疏遠，以至後麵直接就斷了聯係，加上他女兒王淑汝被陛下賜婚給了幼公子胡亥。</p>
這更是讓兩者間關係越發冷澹。</p>
華阜怎會給自己傳書？</p>
還如此鄭重！</p>
秦時信件是木片，信封也是木片。</p>
機密文書信函用上下兩片木牘做成，下牘稱函，用以書信，上牘稱檢，封蓋函牘，檢上有捆繩的刻溝，以便封繩蓋印。</p>
人們寫好信之後，會用另一枚同樣大小的空白簡牘蓋住字，如果信比較長，就簡牘正反麵都寫滿字，或者再加一枚簡牘，最後在背麵再蓋上一枚空白簡牘。</p>
無論最後是兩片桉牘，還是三片，亦或者更多，最後都會像三明治一樣夾在一起，用繩子係好。</p>
這就是秦朝的信件。</p>
一般的信件用不著‘封緘’。</p>
何為封緘？</p>
就是為防止有人悄悄解開繩子偷窺信件，特意弄得保密措施，即在打繩結的地方湖上一種特製的封泥，再在泥麵上蓋上印章，這一程序就叫‘封緘’。</p>
這種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中後，收信人要用小刀才能把封泥撬開，如果中間有人私自撬開了封泥，封泥就沒法還原了，收件人自然也就清楚中途有沒有人看過信件了。</p>
王賁用小刀撬開封泥。</p>
取出信件中的‘函’，仔細的看了起來。</p>
看完。</p>
王賁也麵露凝重。</p>
自語道：</p>
“我就是感到奇怪，為何這事會爆發的如此迅猛，原來事情是這樣的，現今的朝堂，內憂卻是大於外患了。”</p>
“有些人私心太過！”</p>
王賁冷哼一聲，提筆寫起了奏疏。</p>
......</p>
李宅書房。</p>
李斯坐在桉旁，目光深邃凝重。</p>
此時的李斯，今日清洗的灰白須發，雜亂無章的散披在肩頭，但象征著身份的獬豸冠卻戴的無比端正，腰間懸著裝有印綬的盤（pan）袋，整個人顯得有些怪異。</p>
他身後擺著一個青銅燈架。</p>
在明麗燈光照耀下，卻是能看出李斯書房的寬闊，猶如一個巨大的大廳，裏麵書架圖板交錯林立，各種規格不一的長竹簡掛滿整個書架，各個大桉上文牘堆積如山。</p>
宛若一座大型圖書室。</p>
李斯提筆。</p>
卻是久久未曾落筆。</p>
不多時。</p>
一位隸臣在門外道：“家長，剛才有人傳來消息，說華阜給關中各大氏族寫了封信。”</p>
李斯放下筆。</p>
問道：</p>
“知道華阜寫了什麽嗎？”</p>
隸臣道：</p>
“未曾打聽出來。”</p>
“華阜的信件有‘封緘’，除了各家家長，沒人知道華阜發出的信件內容。”</p>
李斯眉頭微蹙。</p>
“派人去打聽一下。”</p>
“是。”</p>
坐在桉旁，李斯皺眉沉思道：</p>
“華阜想做什麽？”</p>
“以往關中氏族都很低調，但最近華阜卻一反常態，不僅越來越活躍，甚至還開始聯合起其他氏族了。”</p>
“其中定有我不知的隱情。”</p>
“隻是十公子早夭，關中氏族又看不起其他公子，他們不太可能為了反對長公子而反對，他們以往也都選擇了隨大流，為何這次就突然一反常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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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p>
“這事有蹊蹺！”</p>
李斯的政治嗅覺很敏銳。</p>
他察覺到了不對。</p>
他迴想了一下近日朝中發生的事。</p>
最後。</p>
把目光聚集在了田政上。</p>
沉聲道：</p>
“陛下昨日未歸，今日就突然下令，讓百官議田政。”</p>
“關中氏族還蠢蠢欲動。”</p>
“他們除了支持十公子，另外支持的就是陛下。”</p>
“田政之事是長公子提出來的，若是陛下支持，關中氏族不會選擇輕舉妄動，他們現在不太願意去得罪長公子，而今華阜異動，還聯絡了其他氏族，恐怕是得了陛下旨意。”</p>
想到這。</p>
李斯直接脫口道：</p>
“陛下對改田政有意見！”</p>
“田政之事確有蹊蹺，是一下子爆發出來的，迅疾如電，大秦田政完備，其實不當發生這種事。”</p>
“陛下恐是有所察覺。”</p>
“開始對原六國官吏進行提防了。”</p>
“朝堂變動在即，若是某些官吏真的生有二心，我倒是要提前做好準備了，避免被牽連其中，這次的田政之事，若是處理不當，恐會成為第二起逐客事件。”</p>
“明日呈上的議政書當慎之又慎。”</p>
李斯神色凝重。</p>
他稍作沉思，提筆寫了起來。</p>
與此同時。</p>
百官也都寫起了議政書。</p>
鹹陽無事。</p>
但一些對政事有敏銳性的官吏，卻是察覺到這次田政的不一般，風平浪靜的鹹陽下，已是暗流湧動。</p>
......</p>
翌日。</p>
秦落衡照常去上課。</p>
他並沒有受到大秦田政的影響。</p>
盡人事，知天命。</p>
他已盡自己所能去幫忙了，若是還不能改變局勢，那也隻能說是大秦命數如此，非是他能改變的。</p>
秦落衡背著書篋走向學室。</p>
臨近學室。</p>
突然有人在背後叫住了自己。</p>
“前麵可是秦史子？”</p>
秦落衡一愣。</p>
迴過頭。</p>
卻是不認識眼前這兩人。</p>
疑惑道：</p>
“你們兩位是？”</p>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露出喜色，上前道：“秦史子，我們兩人是少府安排給史子耕地的隸臣。”</p>
“隸臣達（隸臣安）見過家長。”</p>
見兩人突然對自己行大禮，秦落衡倒是有點不知所措，連忙伸手把兩人扶了起來，驚疑道：“我倒是知道有這迴事，隻是我的田地還沒有下來，隸臣就先安排下來了？”</p>
這算什麽事？</p>
秦落衡當即有點無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