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軍訓總算是從室外挪迴了室內,八月的青山驕陽似火,這下午要是再跟上午時那樣高強度的蹲幾節軍姿,別說李文波他們了,就算是程立學都覺得吃不了,上午時一些體力弱的女生已經暈了好幾個了,08年,青山市還是有許多家裏情況比較差的窮苦人家的,特別是像林初恩這種從大山裏走出來到一中上學的寒門子弟,因為家庭條件比較差的原因,身體是沒那麽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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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根李文波這些常年不運動鍛煉的富家子弟可不同,他們撐不下去,是因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慣了,身體太缺乏鍛煉,這一高強度訓練,自然是哪裏都疼,因此隻是身體上受些苦,但絕對不會出問題,但像是林初恩他們這種營養跟不上的,一旦出問題就會是大麻煩。</p>


    05年的青山四中就曾因為軍訓死過人,但其因為學校勢力比較大,再加上死的又是窮苦子弟的子女,無權無勢,這件事情甚至於連青山市都沒出去,就被學校給壓下來了,但這還是導致第二年中考有大量的學生分數達到了四中的錄取線,但卻寧願去上五中六中也不願意去四中,而也正是因為如此,現在的青山市在高中排名中,五中已經超過了四中。</p>


    因此現在的軍訓並不敢真正的讓學生高強度的訓個一整天,畢竟蹲姿算是軍訓裏最為累人的訓練了。</p>


    當教官李昌宣布下午的訓練在室內的時候,班內所有人都歡唿了起來。</p>


    所謂的室內訓練,不外乎就是教教軍歌而已,這算是軍訓裏學生們最為喜歡的課了。</p>


    教了幾首軍歌,李昌在講台上講起了一些在部隊的事情。</p>


    教室內的許多學生聽的津津有味,對於男生來說,很多人心中都有一個軍人夢。</p>


    對於軍人,程立學始終是保持著許多尊敬的,因為當國家麵臨危難時,他們是真上。</p>


    老舊的吊扇在頭頂嗡嗡的旋轉著,林初恩雙手托著腮幫聽著教官在講故事。</p>


    教室內很安靜,跟初中在青陽時的氛圍有著很大的反差。</p>


    別說是上課,就是中間下課時,許多人隻要沒事,都會在靜靜地看書。</p>


    程立學看了眼旁邊的林初恩,軍帽下束著長長的馬尾,恬靜的臉蛋上有著獨屬於這個時代的清純與美好。</p>


    林初恩的皮膚是真的好啊,即便是經曆了幾天的軍訓,也依舊吹彈可破,有時候程立學真的忍不住想去摸一下,感觸這名在青山一中的新生中已經傳開了女孩兒的臉頰會有多粉嫩,這些天,她受到的表白可不少呢。</p>


    她不是白徵羽,會給人造成很大的壓力,因為其父母的關係,即便喜歡也不敢向其表白。</p>


    沒有身份背景的壓力,再加上林初恩又給人弱小可憐的形象,表白的人自然如過江之鯽。</p>


    “怎麽膽子又變得小了起來?”程立學能發現,進了市一中的林初恩,似乎比之前的她還要怯懦。</p>


    有著不輸這世上任何女孩兒的相貌,又有著中考排名前十的傲人成績,這樣的女孩兒如果都自卑,那天底下還有不自卑的女孩兒嗎?</p>


    “啊?”手捧著臉蛋聽著教官講故事的林初恩愣了愣,似乎不相信這是程立學在跟自己講話。</p>


    自從那次操場送水結束後,兩人就再沒怎麽說過話了。</p>


    林初恩知道這是為了什麽,所以也挺好的,在高中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聽課學習,等考上大學,那再考慮其它的也不遲。</p>


    十年苦讀來到最重要的高中階段,林初恩是知道自己當下該幹什麽才是最好的。</p>


    越是經曆過苦難的人啊,就越懂得珍惜上天給過自己的每一次機會。</p>


    更何況,談戀愛是要錢的,她沒錢,總不能一直讓對方付出自己安然接受吧。</p>


    她不是那樣的人呢。</p>


    “沒變小啊!”林初恩輕聲道。</p>


    “那為什麽走路還低著頭呢?”程立學問道。</p>


    “怕被人看到相貌後會喜歡。”林初恩小聲道。</p>


    程立學:“……”</p>


    “你能再自戀點嗎?”程立學笑著問道。</p>


    “真的啊!”林初恩很認真地說道。</p>


    林初恩什麽時候都會臉紅,但唯獨在對自己相貌的自信上從來不會。</p>


    程立學笑著搖了搖頭,這姑娘有時候還真有趣。</p>


    隻是她說的是假的嗎?</p>


    看著眼前那張恬靜漂亮的臉蛋,程立學無法否認她長的確實很漂亮的這個事實。</p>


    這個女孩兒身上,有種淡淡的靜,能讓周圍的人都隨之靜下來。</p>


    程立學一直都覺得,如果有個老尼姑看到她,應該會阿彌陀佛的說一句你跟佛門有緣,隨我剃度出家吧。</p>


    但靜的反麵是燥,在有些時候,麵對她時,程立學也有一個成熟人所沒有的煩躁。</p>


    在青陽的那半個學期,程立學何止一次的做出過許多不合常理的越矩行動。</p>


    “有很多人跟你表白?”程立學問道。</p>


    “嗯。”林初恩點了點頭。</p>


    “哦。”</p>


    程立學望哦了一聲,然後看著黑板上李昌寫下的《軍中綠花》的歌詞,沒再說話。</p>


    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媽媽。</p>


    他忽然有些想母親了。</p>


    那是一個與林初恩同樣溫柔的女子。</p>


    看著程立學沒有再與她說話的意思,林初恩才轉過身繼續發起了呆。</p>


    這是最後一節課,教官開始講起了他曾經上學時的的故事。</p>


    “我們每個人在少年時都會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最重要的是你是否能敢於邁出這一步,當年你們的教官就沒那麽勇敢,如果我能像現在這般勇敢,即便當時被拒絕,心裏也不會有太大的遺憾了吧。我希望你們在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時,不要像當年的我一樣,要勇敢的踏出那一步,因為老天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就永久的錯過了。”李昌道。</p>


    他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但沒有勇氣表白,在進部隊當兵三年後再迴家時,那女孩已經嫁為人婦。</p>


    蔥蔥少年,幾多遺憾。</p>


    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便是少年時遇到喜歡的人時沒勇氣,有勇氣時再也遇不到自己喜歡的人了。</p>


    我們的人生,擁有太多的湊合與將就。</p>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首歌,《軍中綠花》。”李昌道。</p>


    在全班寒風飄飄落葉的歌聲中,那個一直手捧臉蛋歲月靜好的女孩潸然淚下。</p>


    有些事,不去想,不願想,但這並不是代表著沒發生過。</p>


    05年延平街道上的那場車禍,林初恩怎麽忘記,又拿什麽去忘記?</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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