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玲瓏聽完這一段,似是知曉白夢來惡人樣貌已坐實,再更改也無濟於事。


    於是乎,她尷尬地摸了摸鼻尖,道:“也不全然是你和白老板的壞主意,若是吳景兒無心,也不至於落入圈套。那再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麽事?”


    如意思索了一番,接著道:“此後的幾天,趙家擺了一場蟹宴。臨近萬壽節,不可私下屠宰牛羊,腹中鬧饑荒,食一食魚蝦蟹蚌倒是無傷大雅。老夫人此舉,也有想引薦吳景兒給生意上的夫人們認識之意。”


    白夢來微微一笑,道:“你們趙家老夫人瞧著兇神惡煞,對待兒媳婦倒不偏不倚,一視同仁。”


    如意像是想起從前的荒唐事,此時抿唇不語。


    她眼中流露哀傷之意,歎了一口氣,道:“白老板說得不錯,有老夫人坐鎮,即便夫人們對吳景兒的來曆再多遲疑,也不會當眾落人臉麵,一來二去,大家便也不作計較了。”


    玲瓏明白過來,了然道:“言下之意是,有老夫人幫襯,吳景兒也漸漸支棱起來,接過當家主母的擔子了?”


    聞言,如意冷笑一聲,道:“我怎會讓她得償所願呢?”


    白夢來戲謔地看了她一眼,問:“你做了什麽?”


    如意撇撇嘴:“自然是給她點教訓瞧瞧,讓她知曉,這主母位置做起來也不全是舒坦。”


    如意做了什麽,無非是比吳景兒多知曉一些這些夫人們的口味與喜好。她故意讓某位一吃蟹肉就起疹子的夫人沾染到蟹黃,又故意把魚血塗抹到其他夫人的裙裾之處,待柴房裏餓了三兩天的老貓一嗅到氣味,便癲狂地撲殺而來,鬧得宴席人仰馬翻。


    幸好貓兒逃得快,沒被奴仆逮去。可這一席宴辦得不地道,倒是人盡皆知了。


    其實都是小打小鬧的意味,奈何此前如意當家做主時,方方麵麵都做得滴水不漏,偏偏吳景兒負責宴席就出了這樣大的洋相,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


    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即便府中沒了如意,可吳景兒卻仍覺得到處都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她恨極了,也氣極了,一時間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這一迴的宴席辦砸了,夫人們看在趙家老夫人的麵子,沒有聲張,隻迴了禮後拂袖離去。


    吳景兒慌了神,一時間竟連安撫來賓的法子都沒想到。


    她異常沮喪,還沒來得及休養一會兒,就被趙家老夫人喊去訓斥。


    趙家老夫人怒發衝冠,一見她便摔碎了一隻茶碗子,罵:“早讓你多學些規矩,你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嗎?你要主母的份位,我給了你。你要大夫人的體麵,我也給了你!可你撐不起這個身份,那是你難堪大用,怨不得旁人!早知你是不可雕琢的朽木,我還費盡心思容你當趙家主母作甚!”


    吳景兒滿腹委屈:“那些貓兒又不聽兒媳的催使,貿貿然竄逃入宅院鬧事,如何是兒媳的罪過?”


    趙家老夫人被她這一席話氣得頭昏腦漲:“你是個蠢人嗎?!有下人把守清場,莫說貓兒,就是鳥雀也飛不進來。更何況,如意當家做主時,可沒出過這樣的笑話!”


    又是如意!所有人都說如意好!


    吳景兒憤憤不平地道:“兒媳知曉了,都是那些不開眼的下人做事怠慢,讓兒媳迴去將這些人統統懲戒一番,以儆效尤!”


    “夠了!”趙家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吳景兒,“本就夠丟人的,你還想雪上加霜鬧出陣仗嗎?!我趙家的顏麵往哪裏擱置?!”


    “可是……”


    “不必再說了。”趙家老夫人擺擺手,讓一旁隨侍的南珠嬤嬤過來,“南珠,你去幫著她操持後頭的事,今兒來宴上的夫人,每一戶都要親奉上賠罪禮,不可落人口舌。”


    南珠福了福身子,應諾:“是。”


    是個懂事的人都該感謝趙家老夫人替她收拾了爛攤子,偏生吳景兒擰巴得很,還以為是趙家老夫人奚落她,覺得她給趙家丟臉,這才讓一名得臉的奴仆越俎代庖操辦主母的事。


    吳景兒蔫頭聳腦從老夫人宅院裏退迴來,剛迴碎雪院,就見自個兒的寶哥兒在寢房裏細細品茶。


    如意一見吳景兒,便假模假樣迎上來,攙著人手,道:“想來是知曉了白日的事,又見夫人被老安人喚了去,小郎君心裏焦急得很,在屋裏頭等夫人好久了。”


    一聽如意這般講,吳景兒心裏有了慰藉,不枉費她偏疼寶哥兒這一場。


    吳景兒的心肝脾胃腎都被暖化開了,她洋洋得意地道:“到底是我生養的哥兒,知冷熱,懂疼人。”


    即便趙家老夫人數落她幾句又如何?大房裏頭沒了男主子,如今隻剩下一個玉小娘子在府上。那她的兒便是嫡長孫,占著輩分,也占著家業,還不是比那個喪家犬似的如意強?


    吳景兒收迴落在如意臂上的手,提裙踏入屋裏,殷切地喊:“寶兒,娘的好兒子!你怎麽來了?”


    趙寶可不是來和吳景兒套近乎的,他如今讀書知事,被趙家老夫人管教著,知曉男子不可生於婦人之手,說出去很沒有顏麵。


    他避開吳景兒的親昵,皺眉,道:“母親,今日的事,我都聽說了。”


    吳景兒想起今日接連的風波,一時間淚盈於睫,道:“你祖母還為此嗬斥娘親……”


    容不得她訴苦,趙寶便當機立斷地插話:“往後,您該聽祖母的,好生操持趙家大房,莫要落人口舌,給我丟臉。您這樣不重規矩,一團胡鬧,可是會帶累我的!”


    趙寶知曉自個兒是趙家的嫡長孫,今後不論是操持家業還是考科舉,都不能讓人知道自個兒的娘親曾是婢妾出身,沒的鬧笑話。


    若是吳景兒好好學規矩,有三四分當家主母的模樣也就罷了。偏偏她滿身都是低賤儀態,教人一看就知市井底細,連帶著他也麵上無光。


    趙寶原先長於市井,沒覺察出樸素的日子有什麽不對。如今迴了高門大院,知曉此前的生活是明珠蒙塵,害得他過了那麽些年寒酸的歲月,還讓旁的孩童嬉笑他是沒爹的野種,真是遭罪。


    趙寶如今得意了,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然大不相同。


    因此,他怨恨拖他後腿的娘親,希望吳景兒能好好有大婦風儀,莫讓人瞧出端倪來。


    偏偏這番話落得吳景兒的耳朵裏,那就很不是滋味了。


    原以為兒子是她一手帶大,會站在她這一邊,豈料迴了富貴窩,原本貼心的孩子也成了勢利眼的東西。<spanstyle="font-size:20px;margin-top:-20px;width:0;height:0;disy:block;color:transparent;transform:scale(0,0)skew(0,0);">穀


    吳景兒心裏頭竄起一團無名火,她開口罵趙寶:“你才迴了趙家幾天,竟敢沒大沒小,對娘親這般講話?”


    趙寶最恨吳景兒擺出鄉野潑婦姿態,此時橫眉冷對,道:“娘!你莫要發瘋,要是讓祖母知曉,又得挨罰!”


    竟敢拿長輩來壓她!吳景兒氣得倒噎氣,猛拍胸口。


    而趙寶沒給吳景兒發難的機會,徑直離開了。


    看著趙寶負手離開的稚嫩背影,吳景兒頭一迴氣到抓狂。


    這老虔婆好本事,才幾天就教唆自個兒的兒子同她反目!真是恨啊!


    就在這時,趙玉聞訊而來。她特地奉上一杯紅棗銀耳茶,想給吳景兒壓壓火氣。


    自從如意離府,趙玉便費盡心思討好這一位新母親。她雖說有老夫人罩著,可左右還得喊吳景兒為“母親”,因此禮節上從不出錯,該溫存便溫存,該貼心便貼心。


    這一迴,她也是實心實意想要討吳景兒歡喜的,這才親自捧著茶來,給母親請安。


    豈料,此舉落在吳景兒眼裏,便是赤條條的奚落了。


    吳景兒今日的做派,被有心人拿去比較如意,已然落於下風。


    受了婆母與兒子的氣,晚間還有如意的親生女兒抱甜茶來求見,可不是要看她笑話嗎?


    因此,吳景兒對趙玉厭惡透頂,心裏冷笑連連。


    果真是歹竹出不了好筍,女兒和娘一個德行,都是落井下石的奸猾之輩。


    如意佇立門邊,眼見著自個兒嬌生慣養的親女兒,如今要委曲求全去討好旁的女人,心裏頭既是不忍,又是心疼。


    她悄無聲息地靠近門縫,觀望著裏頭的境況。


    隻見得趙玉那白皙的雙手高高托著茶盞,端到吳景兒唇邊,道:“女兒聽聞母親今日受了祖母責罰,祖母一貫是那般急躁心性,消氣了便忘了,還望母親莫要往心裏頭去。”


    趙玉這般受趙家老夫人寵愛,卻還為了竭力取悅吳景兒了,在她跟前說幾句祖母有失公允的話,已然是投誠令了。


    奈何吳景兒聽不出這些彎彎繞兒,還當趙玉是為她生母報仇雪恨來的。


    她冷哼一聲,接過趙玉的甜茶。


    吳景兒看著趙玉的皓白手腕,一時之間計上心頭。


    她故意沒拿穩,隨手打翻茶碗。


    滾燙的甜湯頃刻間落到了女孩兒的手腕上,留下了不少燙痕。


    趙玉痛得驚唿一聲,連連後退。


    她望向吳景兒的目光,滿是驚恐。


    吳景兒嘴上愧疚,麵上卻毫無異常:“真是對不住,燙著小娘子了吧?都怪母親不好,一時手抖,沒拿穩呢。”


    旁觀完這一切的如意震驚不已,到底是骨肉連心,她此前再利用趙玉,也沒想過折辱自個兒的親生女,現如今落到吳景兒手裏,竟要受這般磋磨。


    她氣得眼眶潮紅,想上前給趙玉瞧傷口,卻又沒立場前往。


    旁的侍女聽到趙玉的痛唿,急忙上前來給趙玉瞧傷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又是打水,又是喊大夫,忙得團團轉。


    大家夥兒對吳景兒早就諸多怨懟了,如今撞上嫡次女受辱,怒火攻心。


    她們暗地裏將此事稟報給老夫人,害得吳景兒又被罵了一頓:“別當老身眼睛是瞎的,心是盲的,讓嫡次女做下等奴婢端茶倒水的活計,虧你想得出這樣作踐人的手段!”


    吳景兒真是有苦說不出,又不是她喊趙玉端甜茶來喂她喝的?


    如今結合上此前種種,吳景兒總算是迴過味來。


    怪道趙玉要待她這般殷勤,原來就是故意做小伏低,好讓老夫人以為她心腸歹毒,暗地裏磋磨前頭那位的子女。


    果真是如意生下的冤種!算計人的手段比比皆是。


    這廂吳景兒誤解了趙玉,那廂如意伺機去尋了趙玉。


    到底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如意怎舍得看自家的閨女兒被人欺辱。


    趙玉經此一事,也知曉不是她待旁人真心,對方就會接納她的。


    她也頭一迴想起如意的好來,思念自個兒被趕出家門的娘親。


    趙玉聽見女兒私下的啜泣聲,再也忍不住了,獨自來到趙玉麵前自報家門:“玉兒,我是你娘啊。你還記得小時候,你想吃橙子,娘怕你受涼鬧肚子,親自去熬了橙羹給你吃嗎?還記得小時候,娘嘴上說你是個哥兒要一個人入睡,卻還是掌燈,半夜待在偏廳守著你入眠嗎?”


    “娘?”趙玉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老婦人,仔細辨認她的眉眼。


    趙玉聽得如意說出幼年的事,知曉眼前這一位麵目全非的女子是自個兒親娘。滿腹委屈在一瞬間翻湧上心頭,她鼻腔酸澀,眼淚奪眶而出。


    趙玉嚎啕大哭,猛地抱住了如意。


    原本母女間那猶如天塹一般不可逾越的誤會與仇恨,也在此刻煙消雲散。


    m.Ъimilou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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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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