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倩一愣,下意識迴頭看了眼那個還站在原地的男人,然後就見男人有朝她笑了笑,那笑容仿佛春風拂過池水一般,一下波動了方倩心裏某一處不知名的地方。


    訥訥地收迴視線,看了看前麵還在疾步的淩蓉蓉。


    迴去的路上,淩蓉蓉接到了白玉英的電話,說她已經迴店裏了,讓淩蓉蓉過去一趟。


    淩蓉蓉隻好跟方倩分開。


    方倩從百來巷出來精神就不太好,淩蓉蓉隻當她是被那青影老頭的鬼氣影響的,讓她迴家趕緊煮碗薑湯喝掉。


    方倩心不在焉地應下,送淩蓉蓉坐上公交車後,才自己打了輛車,迴到家中。


    轉到廚房去洗生薑的時候,就聽到有人敲門。


    擦了擦手,走過去開門,然後愣住。


    男人的背後仿佛披著金光,緩緩而笑。


    方倩愣愣地看向他,然後聽那人問道,“這裏是你的家?”


    方倩不知是點頭還是搖頭好,半晌,才迴過神來,慌慌張張地說道,“是我朋友的,我跟她一起住在這兒。”說著話的時候,臉已經紅了。


    男人輕笑,看了看窘迫又害羞的方倩,手指似是無意地擦過方倩的額頭,轉而朝裏點了下,笑道,“那我可以進去坐坐麽?”


    方倩一愣,連忙點頭。


    兩世齋。


    淩蓉蓉趕到的時候,白玉英穿著一身黑衣,正坐在辦公桌後翻文件,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眼眶微腫,神情黯淡,不過精神倒比淩蓉蓉預料的要好。


    微鬆了一口氣,走過去,張口,“英姨,那晚……”


    才說了幾個字,白玉英就抬手,將她剩餘的話打住,說道,“我都已經知道了。”


    淩蓉蓉眨眼,心說,英姨打聽過了?


    實際是賀亦坤昨天單獨來找過白玉英,將前一晚安華高中發生的事,簡單地跟白玉英講了一遍,白玉英這才知道前因後果的。


    白玉英自己也沒料到昨天賀亦坤會來,畢竟這人,為了接近淩蓉蓉,還拿……那孩子威脅過她。


    想到這,白玉英的眼中不由泛起一陣冷光,不過轉瞬即逝。


    繼續對還站在桌子對麵的淩蓉蓉說道,“你坐,讓你來,是又有個委托,想讓你去看看。”


    “委托?”淩蓉蓉將雙肩膀拿下,放到一旁,坐下。


    白玉英點點頭,站起來,將剛剛還在看的文件拿過來,遞給淩蓉蓉,“是一個老客戶介紹的,我也不好拒絕,你先看看資料。”


    淩蓉蓉接過,打開看。


    原來是h市某個廳長家正在上初二的孫女,最近精神上出現了一點問題,去看醫生都說是精神分裂,可孩子的奶奶非說孩子是被髒東西纏上了,硬要家裏請大仙去看看。


    家人擰不過老太太,隻好找到兩世齋那位老客戶,托了關係,才下了委托,報酬倒不低,隻希望能安老太太的心。


    資料很簡單,隻有簡單的委托說明,連那個孫女的具體資料都沒有,隻知道叫夏蘭希,十四歲。


    見淩蓉蓉已經將資料翻到最後一頁,白玉英接著說道,“你就隻管去看一眼,要真是陰物糾纏,那我就再跟那邊重新商量下報酬。”


    淩蓉蓉點點頭,反正也不是什麽難事。


    見她答應,白玉英也點頭,轉迴身拿起茶杯正要喝水時,忽然又想起來,轉臉問道,“你那天跟李遠去學校,我給你的那個委托,你處理了沒有?”


    淩蓉蓉一愣,眨了眨眼。


    白玉英放下杯子,說道,“委托人叫什麽瑞雪的?”


    “啊!”淩蓉蓉一下站起來,猛拍額頭,“對對!我忘了!哎呀,糟糕糟糕!”


    白玉英看她,著實意外,這丫頭忘掉委托的事,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難道是最近太忙了?累了?


    想了想,說道,“你先別急,蓉蓉,我跟委托人再溝通下,應該能放寬幾天。”


    淩蓉蓉一聽,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有些歉疚地朝白玉英笑,“是我疏忽了,英姨,我下午就去。”


    白玉英點點頭,“嗯,不急,自己要注意身體。”


    淩蓉蓉心裏感動,看白玉英明明已經立刻走到電腦旁開始查看委托人的聯係方式了,可還是這樣安慰自己,抿嘴。


    從兩世齋出來後,走到公交站台等車的時候,淩蓉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掏出手機,找到莫沉的電話,想要按下撥通鍵,可是又猶豫起來。


    正想著待會應該怎麽說呢,旁邊忽然急急忙忙走過來一個人,看都沒看,蹭了淩蓉蓉胳膊一下。


    “嘟——嘟——”


    淩蓉蓉都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手機裏傳來的電話撥打的聲音。


    愣愣眨眼。


    幾秒後,莫沉冷清蕭涼的聲音傳來,“嗯?”明明是冷到極致的音調,而且還隻有一個字,淩蓉蓉卻聽出了一絲親近。


    抿了下嘴,說道,“是我。”頓了一下,又覺得這樣說莫沉也不知道會不會知道是自己,於是趕緊又補了一句,“我是淩蓉蓉。”


    手機那頭的莫沉似乎笑了,繼續應了一聲,“我知道。”


    淩蓉蓉尷尬,摸了摸後腦勺,心說,我這是在幹嘛?


    咽了口口水,決定還是直奔主題好了,眼看著自己要搭乘的公交車似乎遠遠低過來了,說道,“那個,我今天可能不能去幫小輕驅毒了,可以麽?”


    手機那頭是片刻的沉默,然後就聽莫沉沒有質疑也沒有憤怒地淡然說道,“可以。”


    淩蓉蓉掏公交卡的動作頓了一下,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暖流——本以為他會生氣的,甚至不會同意。


    想了想,還是說道,“那個,我今天確實有個急事要辦,而且解毒的藥劑也至少需要一天的發酵,小輕隻要你們堅持喂淡鹽水,是不會有多大問題的,我明天……”


    “蓉蓉。”莫沉清冷的聲音裏,含了一點笑意,“我知道了。”


    這樣溫柔的語氣,加上語調的低沉,讓這句話仿佛是貼在淩蓉蓉耳邊說出來的。


    淩蓉蓉的小臉,一下子就紅了,連貼著手機的那邊耳朵都滾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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