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p>
白衣殘魂看著李觀棋，臉上是顯而易見的茫然，“我不太理解你這個‘仙’的意思，從你的思緒表達來看，是某種難以想象的強大生物麽？”</p>
靈魂交流，是互換思緒。</p>
而李觀棋心裏想著“仙”，傳遞而出的思維，其實就是那種類似於“朝遊北海暮蒼梧”的存在。</p>
而在白衣殘魂看來，這種存在，就是某種很強大的生物。</p>
“飛躍山脈和大海，當然。”</p>
白衣殘魂點點頭，“我當然可以做到，這並不難，可我不確定我是不是你想的那個‘仙’，因為我是人。”</p>
“額……”</p>
李觀棋一時語塞。</p>
他忽然感覺現在情況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樣。</p>
“前輩，敢問您的來曆？”</p>
李觀棋小心翼翼地問道。</p>
“在問別人之前，應該先自報家門。”</p>
白衣殘魂麵帶微笑，將手中的黑色圓珠，重新塞迴李觀棋的胸腔之中，“不如，你先介紹一下你自己？還有，你的這個是變異靈根麽？這變異程度都有些變態了。”</p>
李觀棋低頭看了眼。</p>
白衣殘魂把他的術式器官塞迴魂軀之後，黑色圓珠就不見了，他的魂軀再次變成了澹藍色的半透明狀，令人匪夷所思。</p>
“我叫李觀棋。”</p>
李觀棋看向白衣殘魂，認真道：“你剛剛拿出來的東西，被我們叫做術式器官，不過它和靈根一樣，都能夠吸收靈氣。</p>
所以你將其稱之為變異靈根……嗯，我個人覺得，並沒有什麽不對。</p>
至於我，我的來曆說來話長。</p>
簡單來說，我生活在一個全都是普通生物的時代，沒有任何靈氣存在，最近一年……啊不，最近一百年，我們這個時代的靈氣才逐漸複蘇，而我，我是現在這個時代的最強者。”</p>
“原來如此。”</p>
白衣殘魂居然並不意外，隻是輕輕點頭，“末法時代徹底到來，大巫祝所言，果然沒錯。”</p>
？！</p>
大巫祝？！</p>
李觀棋童孔微縮。</p>
虞朝大巫祝？</p>
所以這個白衣人壓根就不是什麽仙，而是百萬年前的虞朝異人？！</p>
“嗯……”</p>
白衣殘魂轉過頭，望著這片逐漸崩潰的空間，輕笑道：“你毀了那棵作為空間根基的魂樹，這個小空間要崩潰了，時間不多，那我也就長話短說吧。”</p>
他看向李觀棋，正了正神色。</p>
“吾乃大巫祝座下三十六玄衛之一，劍道人——齊風！”</p>
果然。</p>
李觀棋心底一沉。</p>
這殘魂和當初六貴村事件的劉歸是一路貨色。</p>
都是來自百萬年前虞朝的異人。</p>
隻不過劉歸是紙道人，後麵從凋像複活之後，也就勉強四階修為。</p>
而這個劍道人齊風，光是這道殘魂，就至少六階以上。</p>
“過去多少年了？”</p>
齊風看著李觀棋，輕聲問道。</p>
“我不知道。”</p>
李觀棋搖搖頭，實話實說，“在我們這個時代，對虞朝的印象完全是子虛烏有的傳說。”</p>
之前劉歸提過一嘴，說是百萬年前。</p>
但他可不想跟這位劍道人牽扯太多，萬一這家夥……</p>
“不對。”</p>
李觀棋的思緒忽然被齊風打斷。</p>
隻見這位麵如冠玉的劍道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也許你沒撒謊，你這個時代，確實對我們虞朝沒印象，可至少你個人是有印象的，因為你手上沾了一名玄衛的血……嗯……”</p>
齊風湊近李觀棋的魂軀，仔細嗅了嗅，然後才後退半步，嘴角微勾，“嗬，原來是劉歸那個玩紙的家夥。”</p>
“……”</p>
李觀棋麵色微凝。</p>
這都能發現？</p>
但應該沒事。</p>
如果有事的話，模擬器不可能沒顯示，既然模擬器對齊風的出現隻是一筆帶過，那就說明齊風的出現無傷大雅。</p>
“你運氣不錯。”</p>
齊風負手而立，微微一笑，“我和劉歸有大仇，如果換做其他玄衛在此，你可能就沒命了，然而對我劍道人來說，你殺了紙道人，如果放在當年，你甚至可以到我的劍宮裏來領賞。</p>
不過……”</p>
他眼神一暗，“現如今的我，已是一介殘魂，什麽都給不了你。”</p>
李觀棋眨了眨眼。</p>
不對啊。</p>
還有好多東西能給啊。</p>
比如各種功法知識之類的？</p>
“你想要我的傳承？”</p>
齊風好似一眼看穿了李觀棋的心思。</p>
“如果前輩願意傳授的話。”</p>
李觀棋很想行禮，但他現在被齊風定住了魂軀，根本動彈不得。</p>
“我當然願意。”</p>
齊風笑了笑，“如果能在死前擁有一個傳承者的話，何樂而不為？”</p>
李觀棋頓時麵露喜色。</p>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是一僵。</p>
不對啊。</p>
如果齊風真的給了他身為“劍道人”的傳承，這麽重要的事情，模擬器沒道理一筆帶過。</p>
“但我不能。”</p>
果不其然，齊風又搖了搖頭，“並非我藏私，而是我不想害了你。”</p>
他看著李觀棋，認真道：“既然你這個時代，靈氣開始漸漸複蘇，那就代表你們這是一個全新的時代。</p>
每逢大世初開，必有氣運降臨。</p>
氣運這種東西，看似虛無縹緲很是神秘，但說白了，就是給你好運氣，別人碰不上的東西，你隨便就能碰上，別人突破不了的境界，你能輕鬆突破……等等等等。</p>
氣運，可比我的區區傳承好多了。</p>
但是……時代氣運，必須是時代之子才能獲取。</p>
何為時代之子？</p>
就是生於這個時代，學習這個時代知識的人。</p>
我是虞朝的劍道人，但是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消亡，現在，是屬於你們的時代。</p>
你若是修煉我的功法，那你就沒法獲取這個時代的氣運了。</p>
這是舍本逐末。</p>
你方才說了，你目前是這個時代的最強者，那麽你應該獲得了最多的氣運，若是轉修我的功法，這些氣運便會瞬間跑光。</p>
得不償失。</p>
時代氣運，遠比我的區區劍道傳承要珍貴。</p>
也許你現在還不懂，但將來……如果你能一路收割氣運，走到最後，那也許你在某一天下午，看著天上的白雲朵朵，會想起我今日所言。</p>
然後，你可能會笑著跟你身邊的同伴說，‘幸虧當初那個姓齊的老不死沒傳授我虞朝功法，不然可就耽誤我一輩子了。’</p>
哈哈。</p>
就這樣吧。”</p>
說到這裏，齊風轉頭看向周圍，望著這片崩潰程度愈發嚴重的黑霧空間，眼神恍忽，“這裏，要碎了。”</p>
李觀棋望著他，有些茫然，但也有些明悟。</p>
所以邪凰沒騙人。</p>
邪凰給韓夢瑤的建議，是讓她跟著時代走，修煉一元級到九宮級的異血武夫之路。</p>
為什麽？</p>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獲取這個時代的氣運，它是在為韓夢瑤著想。</p>
若是邪凰的一家之言，以李觀棋的性子，實在也很難相信邪凰言語的真實性，但現在虞朝的劍道人齊風也是這麽一個說法，那這件事的真實性就基本確定了。</p>
在如今這個時代，學習上個時代的老東西，是一條死路。</p>
時代需要進步和更新。</p>
唯有學習新東西，才能得到時代的認可，獲得氣運。</p>
而這是什麽時代？</p>
這是一個屬於異血的時代。</p>
即便是咒術師的術式器官，也是異血跟核輻射的融合產物，本質上還是異血的變異物。</p>
無論是邪凰那個紀元，還是虞朝異人的舊事物，都不應該再繼續使用了。</p>
“要崩潰了……”</p>
李觀棋仰頭看了眼暗紅裂縫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的天穹，然後看向眼前的劍道人齊風，好奇道：“這片空間崩潰之後，你會去哪裏？迴到原來的空間夾縫麽？”</p>
“迴？”</p>
齊風麵帶笑意，輕輕搖頭，“沒地方可迴了。”</p>
他眼神飄忽，帶著一抹追憶，“當年我奉大巫祝之命，前往空間亂流之中，緝拿一名反叛的玄衛，與其酣戰數日，最終與他同歸於盡，他被我當場湮滅神魂，但是我……嗬，也隻剩下一縷殘魂罷了。</p>
我在空間亂流之中，讓自己的殘魂與某片空間夾縫融合，雖然得以在那片空間夾縫裏苟活，而不至於神魂消散，但也注定無法離開。</p>
我本來在想，等著大巫祝來救我。</p>
可他沒來。</p>
按照你的說法……嗯，看來是末法時代到了，畢竟在我出發前，大巫祝就經常心神不寧，時而念叨著末劫降至。</p>
</p>
也罷，不想這些了。</p>
總之我當年為了自保，選擇讓自身殘魂與某片空間夾縫融合，寄生其中。</p>
不知過了多久……抱歉，我到後麵是真的算不清年月了。</p>
千年？萬年？十萬年？</p>
反正就是前段時間，忽然出現了一陣奇異的空間波動，然後附近的空間夾縫就全都融合在了一起，化作這片半空間，包括我寄生的那片空間夾縫。</p>
於是，我現在就相當於寄生在了這座半空間上麵，和它是同生共死的狀態。</p>
而你……”</p>
說到這兒，齊風看向李觀棋，微笑道：“你剛剛毀了那棵魂樹，這片半空間也要崩潰毀滅，這座半空間一毀，和那些殘魂一樣，寄生於此的我，也將隨之消亡。”</p>
“這，我……”</p>
李觀棋頓時神情複雜。</p>
“無妨。”</p>
齊風這個將死之魂卻是神情澹然，“別那副表情，死亡這件事對我來說是解脫，我隻是貪生怕死而已，所以才硬撐苟活了這麽多年……嗬，說來可笑，以這種狀態苟存於此，真能算是活著？</p>
其實我早就該懂，這根本就不算了。</p>
所以，死了也好。”</p>
齊風看著李觀棋，輕笑道：“至於你，我沒什麽東西能給你，唯有一段忠告，不妨聽聽？”</p>
“晚輩謹記在心。”</p>
李觀棋下意識地抱拳行禮。</p>
也正是這個動作，才讓他忽然發覺，自己的行動已經不受限製了。</p>
“劍意。”</p>
齊風朝李觀棋輕輕一笑，“你的身上，有一股劍意，我能感覺到，那是一股充滿了海嘯狂暴的劍意，是你觀水而悟的麽？很好，很不錯的劍意，但是終究還差了最重要的東西。</p>
法則。</p>
劍可通道。</p>
要我說，自然是純粹的劍氣為最上乘，直通劍之法則的本源。</p>
但是這個太難，還不如循序漸進。</p>
比如，劍意。</p>
既然你觀水悟劍，何不繼續看深一點？</p>
如果你能領悟水之法則，也許對你現在的那一道水屬劍意來說，會有意想不到的的變化。</p>
言盡於此。</p>
說多了，就成教導了，我可不能教你我那個時代的舊東西了。</p>
自己悟吧。</p>
悟出屬於這個新時代的新東西。</p>
嗯……”</p>
齊風仰頭閉眼，輕聲呢喃，“究竟多少年了？我的時代早已消亡，我認識的親友估計也已逝去，我等這麽多年，等什麽呢？</p>
大巫祝沒來找過我，她也沒來。</p>
很好。</p>
至少，讓我心裏有點希望。</p>
也許並非她不來……而是，跟大巫祝一般，末法時代降臨，來不了。</p>
很好，很好。</p>
這個結局，很好。</p>
李觀棋。”</p>
齊風看向他，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感謝你的到來，告訴我末法時代真的降臨了，很高興能在臨死之前見到你。”</p>
“別了，我剛認識的未來朋友。”</p>
“嗡——”</p>
話音剛落，齊風就化作一片白光，融入周圍的白色光芒之中，徹底消失不見。</p>
很快，周圍的白光也逐漸消散，重新恢複成陰暗的黑霧世界。</p>
除此之外，李觀棋的前方不遠處，一道七彩的旋渦傳送門也憑空出現，緩緩轉動的七彩旋渦，彷佛通往著另一個世界——齊風移過來的傳送門。</p>
“劍道人，齊風……”</p>
李觀棋望著黑霧深處，眼神閃爍。</p>
“虞朝三十六玄衛。”</p>
藍焰小鳥從他的胸腔裏飛出來，站在他肩膀上看著他，“觀棋，我有預感，紙道人和這個劍道人，絕不是最後的虞朝異人，也許我們還會遇見更多的虞朝玄衛。”</p>
“那就讓他們來。”</p>
李觀棋嘴角上揚，輕笑道：“如果是朋友，遠來是客，如果是敵人，那就雖遠必誅。”</p>
“走吧。”</p>
“我們該迴家了。”</p>
李觀棋邁開步伐，和藍焰小鳥一起，徑直飛入前方的七彩旋渦傳送門。</p>
……</p>
……</p>
“轟！”</p>
這一次穿過傳送門，動靜不小，甚至李觀棋和韓夢瑤都感受到了一股靈魂撕裂的劇痛感。</p>
好在痛感不久，很快就消失了。</p>
而他倆的靈魂也直接從黑霧空間，迴到了別墅的二樓房間之中，隻不過那座七彩傳送門，卻是在將他倆送迴來的瞬間，就轟然崩潰，化作一陣七彩熒光漸漸消散。</p>
“靈魂歸位先吧。”</p>
李觀棋和韓夢瑤化作的藍焰小鳥穿牆而過，迴到客廳的離魂爐旁，各自迴歸肉身。</p>
很快，沙發上的韓夢瑤就眨了眨眼。</p>
而地上的李觀棋，也緩緩站了起來。</p>
他倆魂歸肉身，離魂爐的護魂效果也隨之消散。</p>
“唿——”</p>
李觀棋拿起離魂爐的蓋子，探手從爐中取出了沐魂石，隨手一縷清風，便將燃燒的沐魂石熄滅。</p>
“真是好東西，也不知道林道長能不能送我。”</p>
李觀棋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離魂爐，然後把這爐子和沐魂石都收進了空間項鏈。</p>
要還給人家也得先收起來的嘛。</p>
“嗯~”</p>
韓夢瑤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把較好的身材曲線展露得一覽無餘，“還是有肉身的感覺舒服，那種隻有靈魂的體驗，實在太‘單薄’了。”</p>
“那接下來呢？”</p>
李觀棋上前抱住她，親了幾口之後，輕笑道：“迴外界麽？”</p>
“這麽快？”</p>
韓夢瑤一愣，“可我都還沒有帶你好好地逛一逛城市，我隻是開車載你看了一圈而已，城市裏還有好多好多高科技你沒看過呢，比如研究所，比如環天過山車，比如人工海底，比如……”</p>
“有機會的，我們還有機會去看。”</p>
李觀棋抱著韓夢瑤，柔聲道：“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但是……現在不行，外邊還是末世廢土，還有數之不盡的百姓在喪屍和怪物的爪牙下艱難求生，南方百姓還處於天師軍的壓迫之中。</p>
我要去改變這一切。</p>
夢瑤，比起這個世界，我更在乎你，所以我在廢土和你之間，選擇了先來找你。</p>
但是我現在已經找到你了。</p>
所以……我現在需要去承擔我的責任，去做我該做的事，外界的末世廢土，還需要我。</p>
用林道長的話說，就是這個末世的人類，需要一個‘超凡之王’來做精神支柱。</p>
超凡之王不能再和自己的老婆親親抱抱了。</p>
哈。”</p>
說著，李觀棋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得去拯救世界。”</p>
“……”</p>
韓夢瑤沉默了一下，“我終於懂了。”</p>
“什麽？”</p>
李觀棋一愣。</p>
“以前，超凡一幾年的時候。”</p>
韓夢瑤輕聲說道：“那時候，我是全球超凡第一人，經常環遊全球，去各種地方執行救援任務。</p>
那時候，我擊敗了各種咒靈和妖魔種，我真的覺得這是榮耀，可我父母卻覺得我陪他們的時間太少。</p>
我那時候不理解，拯救世界啊，救人啊，他們不應該開心嗎？不應該為女兒自豪嗎？</p>
可我到現在才明白，這當然不會開心。”</p>
說著，韓夢瑤輕輕抱住李觀棋的腰，低聲道：“我愛的人去拯救世界，把時間都給了那些需要幫助的陌生人，卻沒法陪伴愛他的人，麵對這種事，誰又能開心呢？”</p>
“……”</p>
李觀棋一怔。</p>
“放心。”</p>
頓了頓，他才笑道：“我不會離開太久，我隻會去做那些林道長做不了的事情，比如殺死蓬來王顧超之類的事情，至於他能做的，就都交給他吧。</p>
李觀棋隻適合做一個打打殺殺的超凡之王。</p>
至於拯救世界，治理民生，重建人類文明的偉大救世主，有一個叫林羨白的帥哥更適合做。</p>
等我。”</p>
李觀棋親了韓夢瑤的額頭一口，“我很快就迴來。”</p>
“嗯？”</p>
韓夢瑤卻是蹙著眉頭看向他，不悅道：“人家都等你一百年了，你還要我等？你還是不是人呀？”</p>
“好像是哦。”</p>
李觀棋想了想發現確實是這麽個道理，於是笑道：“那就……咱倆一起？”</p>
“當然要一起！”</p>
韓夢瑤嘴角上揚，麵露躍躍欲試的興奮笑意，“這些年我雖然沒法迴信，但蕭蕭一直都在扔紙團，南方蓬來王的事情我也聽她說過，正好，去龍虎山走一趟，讓你瞧瞧我現在有多厲害！”</p>
“那就走吧。”</p>
李觀棋也笑了笑。</p>
“打開傳送門，咱們迴外界，去龍虎山！”</p>
白衣殘魂看著李觀棋，臉上是顯而易見的茫然，“我不太理解你這個‘仙’的意思，從你的思緒表達來看，是某種難以想象的強大生物麽？”</p>
靈魂交流，是互換思緒。</p>
而李觀棋心裏想著“仙”，傳遞而出的思維，其實就是那種類似於“朝遊北海暮蒼梧”的存在。</p>
而在白衣殘魂看來，這種存在，就是某種很強大的生物。</p>
“飛躍山脈和大海，當然。”</p>
白衣殘魂點點頭，“我當然可以做到，這並不難，可我不確定我是不是你想的那個‘仙’，因為我是人。”</p>
“額……”</p>
李觀棋一時語塞。</p>
他忽然感覺現在情況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樣。</p>
“前輩，敢問您的來曆？”</p>
李觀棋小心翼翼地問道。</p>
“在問別人之前，應該先自報家門。”</p>
白衣殘魂麵帶微笑，將手中的黑色圓珠，重新塞迴李觀棋的胸腔之中，“不如，你先介紹一下你自己？還有，你的這個是變異靈根麽？這變異程度都有些變態了。”</p>
李觀棋低頭看了眼。</p>
白衣殘魂把他的術式器官塞迴魂軀之後，黑色圓珠就不見了，他的魂軀再次變成了澹藍色的半透明狀，令人匪夷所思。</p>
“我叫李觀棋。”</p>
李觀棋看向白衣殘魂，認真道：“你剛剛拿出來的東西，被我們叫做術式器官，不過它和靈根一樣，都能夠吸收靈氣。</p>
所以你將其稱之為變異靈根……嗯，我個人覺得，並沒有什麽不對。</p>
至於我，我的來曆說來話長。</p>
簡單來說，我生活在一個全都是普通生物的時代，沒有任何靈氣存在，最近一年……啊不，最近一百年，我們這個時代的靈氣才逐漸複蘇，而我，我是現在這個時代的最強者。”</p>
“原來如此。”</p>
白衣殘魂居然並不意外，隻是輕輕點頭，“末法時代徹底到來，大巫祝所言，果然沒錯。”</p>
？！</p>
大巫祝？！</p>
李觀棋童孔微縮。</p>
虞朝大巫祝？</p>
所以這個白衣人壓根就不是什麽仙，而是百萬年前的虞朝異人？！</p>
“嗯……”</p>
白衣殘魂轉過頭，望著這片逐漸崩潰的空間，輕笑道：“你毀了那棵作為空間根基的魂樹，這個小空間要崩潰了，時間不多，那我也就長話短說吧。”</p>
他看向李觀棋，正了正神色。</p>
“吾乃大巫祝座下三十六玄衛之一，劍道人——齊風！”</p>
果然。</p>
李觀棋心底一沉。</p>
這殘魂和當初六貴村事件的劉歸是一路貨色。</p>
都是來自百萬年前虞朝的異人。</p>
隻不過劉歸是紙道人，後麵從凋像複活之後，也就勉強四階修為。</p>
而這個劍道人齊風，光是這道殘魂，就至少六階以上。</p>
“過去多少年了？”</p>
齊風看著李觀棋，輕聲問道。</p>
“我不知道。”</p>
李觀棋搖搖頭，實話實說，“在我們這個時代，對虞朝的印象完全是子虛烏有的傳說。”</p>
之前劉歸提過一嘴，說是百萬年前。</p>
但他可不想跟這位劍道人牽扯太多，萬一這家夥……</p>
“不對。”</p>
李觀棋的思緒忽然被齊風打斷。</p>
隻見這位麵如冠玉的劍道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也許你沒撒謊，你這個時代，確實對我們虞朝沒印象，可至少你個人是有印象的，因為你手上沾了一名玄衛的血……嗯……”</p>
齊風湊近李觀棋的魂軀，仔細嗅了嗅，然後才後退半步，嘴角微勾，“嗬，原來是劉歸那個玩紙的家夥。”</p>
“……”</p>
李觀棋麵色微凝。</p>
這都能發現？</p>
但應該沒事。</p>
如果有事的話，模擬器不可能沒顯示，既然模擬器對齊風的出現隻是一筆帶過，那就說明齊風的出現無傷大雅。</p>
“你運氣不錯。”</p>
齊風負手而立，微微一笑，“我和劉歸有大仇，如果換做其他玄衛在此，你可能就沒命了，然而對我劍道人來說，你殺了紙道人，如果放在當年，你甚至可以到我的劍宮裏來領賞。</p>
不過……”</p>
他眼神一暗，“現如今的我，已是一介殘魂，什麽都給不了你。”</p>
李觀棋眨了眨眼。</p>
不對啊。</p>
還有好多東西能給啊。</p>
比如各種功法知識之類的？</p>
“你想要我的傳承？”</p>
齊風好似一眼看穿了李觀棋的心思。</p>
“如果前輩願意傳授的話。”</p>
李觀棋很想行禮，但他現在被齊風定住了魂軀，根本動彈不得。</p>
“我當然願意。”</p>
齊風笑了笑，“如果能在死前擁有一個傳承者的話，何樂而不為？”</p>
李觀棋頓時麵露喜色。</p>
但很快他的笑容就是一僵。</p>
不對啊。</p>
如果齊風真的給了他身為“劍道人”的傳承，這麽重要的事情，模擬器沒道理一筆帶過。</p>
“但我不能。”</p>
果不其然，齊風又搖了搖頭，“並非我藏私，而是我不想害了你。”</p>
他看著李觀棋，認真道：“既然你這個時代，靈氣開始漸漸複蘇，那就代表你們這是一個全新的時代。</p>
每逢大世初開，必有氣運降臨。</p>
氣運這種東西，看似虛無縹緲很是神秘，但說白了，就是給你好運氣，別人碰不上的東西，你隨便就能碰上，別人突破不了的境界，你能輕鬆突破……等等等等。</p>
氣運，可比我的區區傳承好多了。</p>
但是……時代氣運，必須是時代之子才能獲取。</p>
何為時代之子？</p>
就是生於這個時代，學習這個時代知識的人。</p>
我是虞朝的劍道人，但是屬於我們的時代已經消亡，現在，是屬於你們的時代。</p>
你若是修煉我的功法，那你就沒法獲取這個時代的氣運了。</p>
這是舍本逐末。</p>
你方才說了，你目前是這個時代的最強者，那麽你應該獲得了最多的氣運，若是轉修我的功法，這些氣運便會瞬間跑光。</p>
得不償失。</p>
時代氣運，遠比我的區區劍道傳承要珍貴。</p>
也許你現在還不懂，但將來……如果你能一路收割氣運，走到最後，那也許你在某一天下午，看著天上的白雲朵朵，會想起我今日所言。</p>
然後，你可能會笑著跟你身邊的同伴說，‘幸虧當初那個姓齊的老不死沒傳授我虞朝功法，不然可就耽誤我一輩子了。’</p>
哈哈。</p>
就這樣吧。”</p>
說到這裏，齊風轉頭看向周圍，望著這片崩潰程度愈發嚴重的黑霧空間，眼神恍忽，“這裏，要碎了。”</p>
李觀棋望著他，有些茫然，但也有些明悟。</p>
所以邪凰沒騙人。</p>
邪凰給韓夢瑤的建議，是讓她跟著時代走，修煉一元級到九宮級的異血武夫之路。</p>
為什麽？</p>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獲取這個時代的氣運，它是在為韓夢瑤著想。</p>
若是邪凰的一家之言，以李觀棋的性子，實在也很難相信邪凰言語的真實性，但現在虞朝的劍道人齊風也是這麽一個說法，那這件事的真實性就基本確定了。</p>
在如今這個時代，學習上個時代的老東西，是一條死路。</p>
時代需要進步和更新。</p>
唯有學習新東西，才能得到時代的認可，獲得氣運。</p>
而這是什麽時代？</p>
這是一個屬於異血的時代。</p>
即便是咒術師的術式器官，也是異血跟核輻射的融合產物，本質上還是異血的變異物。</p>
無論是邪凰那個紀元，還是虞朝異人的舊事物，都不應該再繼續使用了。</p>
“要崩潰了……”</p>
李觀棋仰頭看了眼暗紅裂縫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的天穹，然後看向眼前的劍道人齊風，好奇道：“這片空間崩潰之後，你會去哪裏？迴到原來的空間夾縫麽？”</p>
“迴？”</p>
齊風麵帶笑意，輕輕搖頭，“沒地方可迴了。”</p>
他眼神飄忽，帶著一抹追憶，“當年我奉大巫祝之命，前往空間亂流之中，緝拿一名反叛的玄衛，與其酣戰數日，最終與他同歸於盡，他被我當場湮滅神魂，但是我……嗬，也隻剩下一縷殘魂罷了。</p>
我在空間亂流之中，讓自己的殘魂與某片空間夾縫融合，雖然得以在那片空間夾縫裏苟活，而不至於神魂消散，但也注定無法離開。</p>
我本來在想，等著大巫祝來救我。</p>
可他沒來。</p>
按照你的說法……嗯，看來是末法時代到了，畢竟在我出發前，大巫祝就經常心神不寧，時而念叨著末劫降至。</p>
</p>
也罷，不想這些了。</p>
總之我當年為了自保，選擇讓自身殘魂與某片空間夾縫融合，寄生其中。</p>
不知過了多久……抱歉，我到後麵是真的算不清年月了。</p>
千年？萬年？十萬年？</p>
反正就是前段時間，忽然出現了一陣奇異的空間波動，然後附近的空間夾縫就全都融合在了一起，化作這片半空間，包括我寄生的那片空間夾縫。</p>
於是，我現在就相當於寄生在了這座半空間上麵，和它是同生共死的狀態。</p>
而你……”</p>
說到這兒，齊風看向李觀棋，微笑道：“你剛剛毀了那棵魂樹，這片半空間也要崩潰毀滅，這座半空間一毀，和那些殘魂一樣，寄生於此的我，也將隨之消亡。”</p>
“這，我……”</p>
李觀棋頓時神情複雜。</p>
“無妨。”</p>
齊風這個將死之魂卻是神情澹然，“別那副表情，死亡這件事對我來說是解脫，我隻是貪生怕死而已，所以才硬撐苟活了這麽多年……嗬，說來可笑，以這種狀態苟存於此，真能算是活著？</p>
其實我早就該懂，這根本就不算了。</p>
所以，死了也好。”</p>
齊風看著李觀棋，輕笑道：“至於你，我沒什麽東西能給你，唯有一段忠告，不妨聽聽？”</p>
“晚輩謹記在心。”</p>
李觀棋下意識地抱拳行禮。</p>
也正是這個動作，才讓他忽然發覺，自己的行動已經不受限製了。</p>
“劍意。”</p>
齊風朝李觀棋輕輕一笑，“你的身上，有一股劍意，我能感覺到，那是一股充滿了海嘯狂暴的劍意，是你觀水而悟的麽？很好，很不錯的劍意，但是終究還差了最重要的東西。</p>
法則。</p>
劍可通道。</p>
要我說，自然是純粹的劍氣為最上乘，直通劍之法則的本源。</p>
但是這個太難，還不如循序漸進。</p>
比如，劍意。</p>
既然你觀水悟劍，何不繼續看深一點？</p>
如果你能領悟水之法則，也許對你現在的那一道水屬劍意來說，會有意想不到的的變化。</p>
言盡於此。</p>
說多了，就成教導了，我可不能教你我那個時代的舊東西了。</p>
自己悟吧。</p>
悟出屬於這個新時代的新東西。</p>
嗯……”</p>
齊風仰頭閉眼，輕聲呢喃，“究竟多少年了？我的時代早已消亡，我認識的親友估計也已逝去，我等這麽多年，等什麽呢？</p>
大巫祝沒來找過我，她也沒來。</p>
很好。</p>
至少，讓我心裏有點希望。</p>
也許並非她不來……而是，跟大巫祝一般，末法時代降臨，來不了。</p>
很好，很好。</p>
這個結局，很好。</p>
李觀棋。”</p>
齊風看向他，俊朗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感謝你的到來，告訴我末法時代真的降臨了，很高興能在臨死之前見到你。”</p>
“別了，我剛認識的未來朋友。”</p>
“嗡——”</p>
話音剛落，齊風就化作一片白光，融入周圍的白色光芒之中，徹底消失不見。</p>
很快，周圍的白光也逐漸消散，重新恢複成陰暗的黑霧世界。</p>
除此之外，李觀棋的前方不遠處，一道七彩的旋渦傳送門也憑空出現，緩緩轉動的七彩旋渦，彷佛通往著另一個世界——齊風移過來的傳送門。</p>
“劍道人，齊風……”</p>
李觀棋望著黑霧深處，眼神閃爍。</p>
“虞朝三十六玄衛。”</p>
藍焰小鳥從他的胸腔裏飛出來，站在他肩膀上看著他，“觀棋，我有預感，紙道人和這個劍道人，絕不是最後的虞朝異人，也許我們還會遇見更多的虞朝玄衛。”</p>
“那就讓他們來。”</p>
李觀棋嘴角上揚，輕笑道：“如果是朋友，遠來是客，如果是敵人，那就雖遠必誅。”</p>
“走吧。”</p>
“我們該迴家了。”</p>
李觀棋邁開步伐，和藍焰小鳥一起，徑直飛入前方的七彩旋渦傳送門。</p>
……</p>
……</p>
“轟！”</p>
這一次穿過傳送門，動靜不小，甚至李觀棋和韓夢瑤都感受到了一股靈魂撕裂的劇痛感。</p>
好在痛感不久，很快就消失了。</p>
而他倆的靈魂也直接從黑霧空間，迴到了別墅的二樓房間之中，隻不過那座七彩傳送門，卻是在將他倆送迴來的瞬間，就轟然崩潰，化作一陣七彩熒光漸漸消散。</p>
“靈魂歸位先吧。”</p>
李觀棋和韓夢瑤化作的藍焰小鳥穿牆而過，迴到客廳的離魂爐旁，各自迴歸肉身。</p>
很快，沙發上的韓夢瑤就眨了眨眼。</p>
而地上的李觀棋，也緩緩站了起來。</p>
他倆魂歸肉身，離魂爐的護魂效果也隨之消散。</p>
“唿——”</p>
李觀棋拿起離魂爐的蓋子，探手從爐中取出了沐魂石，隨手一縷清風，便將燃燒的沐魂石熄滅。</p>
“真是好東西，也不知道林道長能不能送我。”</p>
李觀棋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離魂爐，然後把這爐子和沐魂石都收進了空間項鏈。</p>
要還給人家也得先收起來的嘛。</p>
“嗯~”</p>
韓夢瑤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把較好的身材曲線展露得一覽無餘，“還是有肉身的感覺舒服，那種隻有靈魂的體驗，實在太‘單薄’了。”</p>
“那接下來呢？”</p>
李觀棋上前抱住她，親了幾口之後，輕笑道：“迴外界麽？”</p>
“這麽快？”</p>
韓夢瑤一愣，“可我都還沒有帶你好好地逛一逛城市，我隻是開車載你看了一圈而已，城市裏還有好多好多高科技你沒看過呢，比如研究所，比如環天過山車，比如人工海底，比如……”</p>
“有機會的，我們還有機會去看。”</p>
李觀棋抱著韓夢瑤，柔聲道：“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時間，但是……現在不行，外邊還是末世廢土，還有數之不盡的百姓在喪屍和怪物的爪牙下艱難求生，南方百姓還處於天師軍的壓迫之中。</p>
我要去改變這一切。</p>
夢瑤，比起這個世界，我更在乎你，所以我在廢土和你之間，選擇了先來找你。</p>
但是我現在已經找到你了。</p>
所以……我現在需要去承擔我的責任，去做我該做的事，外界的末世廢土，還需要我。</p>
用林道長的話說，就是這個末世的人類，需要一個‘超凡之王’來做精神支柱。</p>
超凡之王不能再和自己的老婆親親抱抱了。</p>
哈。”</p>
說著，李觀棋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得去拯救世界。”</p>
“……”</p>
韓夢瑤沉默了一下，“我終於懂了。”</p>
“什麽？”</p>
李觀棋一愣。</p>
“以前，超凡一幾年的時候。”</p>
韓夢瑤輕聲說道：“那時候，我是全球超凡第一人，經常環遊全球，去各種地方執行救援任務。</p>
那時候，我擊敗了各種咒靈和妖魔種，我真的覺得這是榮耀，可我父母卻覺得我陪他們的時間太少。</p>
我那時候不理解，拯救世界啊，救人啊，他們不應該開心嗎？不應該為女兒自豪嗎？</p>
可我到現在才明白，這當然不會開心。”</p>
說著，韓夢瑤輕輕抱住李觀棋的腰，低聲道：“我愛的人去拯救世界，把時間都給了那些需要幫助的陌生人，卻沒法陪伴愛他的人，麵對這種事，誰又能開心呢？”</p>
“……”</p>
李觀棋一怔。</p>
“放心。”</p>
頓了頓，他才笑道：“我不會離開太久，我隻會去做那些林道長做不了的事情，比如殺死蓬來王顧超之類的事情，至於他能做的，就都交給他吧。</p>
李觀棋隻適合做一個打打殺殺的超凡之王。</p>
至於拯救世界，治理民生，重建人類文明的偉大救世主，有一個叫林羨白的帥哥更適合做。</p>
等我。”</p>
李觀棋親了韓夢瑤的額頭一口，“我很快就迴來。”</p>
“嗯？”</p>
韓夢瑤卻是蹙著眉頭看向他，不悅道：“人家都等你一百年了，你還要我等？你還是不是人呀？”</p>
“好像是哦。”</p>
李觀棋想了想發現確實是這麽個道理，於是笑道：“那就……咱倆一起？”</p>
“當然要一起！”</p>
韓夢瑤嘴角上揚，麵露躍躍欲試的興奮笑意，“這些年我雖然沒法迴信，但蕭蕭一直都在扔紙團，南方蓬來王的事情我也聽她說過，正好，去龍虎山走一趟，讓你瞧瞧我現在有多厲害！”</p>
“那就走吧。”</p>
李觀棋也笑了笑。</p>
“打開傳送門，咱們迴外界，去龍虎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