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玉流殿,濮懷瑾尋至寒床上合衣躺下,異樣的感覺也清了大半。


    剛才發生了什麽,他暫時不確定,但少年體內確實有除了靈力外的另外一股力量存在,卻探知不出何源。


    能猶如巨獸般,吞噬對方的靈力且擴大對方的欲望。


    此人絕不簡單。


    好在自己修的是無情道,無欲無求無情無念,輕易擾不了心智。


    可一些浮上心頭的陳年舊事,到底是不該記太深的好。


    濮懷瑾躺在寒床上翻了個身,任由寒氣透過衣裳滲入肌膚,再逐漸侵入肺腑。


    前些日子前往不及地閉合陰隙,掃除妖邪,耗費不少靈力,這次陰隙打開的緣由還未能查清,可妖邪數量之多,對付起來比前幾次都不易。


    左臂上一道半指長的傷口還隱隱作痛,是斬殺妖怪時疏忽所致,妖毒當時就已逼出,創口至今仍未愈合。


    這也不足為奇,他體質特殊,自小很少受傷,可每次受傷都愈合的極慢,還極容易留疤。


    不過這些濮懷瑾皆不甚在意,但雜念纏身,擾亂修行,看來晚些時候還需再清一次六根。


    -


    濮懷瑾走後,裴沐之跟著其他弟子入正明大殿入籍,隨後拜過玄虛仙尊,本來按照規矩,上一十三洲的弟子,都需拜過二尊才算入仙門,隻是華清仙尊中途離席,受拜之事隻能作罷。


    玄玉仙尊笑意溫和,瞧著十分好親近,在他麵前弟子們雖也敬重有加,卻不會有濮懷瑾麵前的緊張局促。


    落空明輕抬起手,依次撫過每一名新弟子的頭頂,以示恩師慈惠。


    掌心落在裴沐之頭上時,目光也隨之柔和下來:“阿裴,你極有慧根,若認真修習,假以時日必有所成。”


    掌心的溫度似曾相識,裴沐之記得,曾經也有人這樣溫柔的摸過自己的頭,可惜以後都再也不會有了。


    聽著落空明的話,裴沐之神色緩和不少,拱手道:“阿裴定刻苦修習,不負仙尊厚望。”


    慕陵舟也湊上來,對著他一頓誇,其他師兄師弟對他愈發另眼相待。


    開靈大會結束後,由大師兄負責帶新弟子去已經各自安排好的寢屋,一眾人邊走邊聊,上前圍著裴沐之想交朋友的不在少數,他隻覺得聒噪,被吵的心煩意亂。


    若早知顯露些天賦會惹來那麽多破事,他就扮個資質平庸的普通人了。


    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真來這一十三洲求仙問道的,得趕緊想個辦法把這群尾巴甩開。


    沒想分完各自的屋子後,一群人又湧進他的屋內來,狹小的空間一時間塞滿了人,甚至氧氣都被分得稀薄,連唿吸也變困難了。


    今日他可是出了大風頭,玄玉仙尊的欣賞,大師兄的誇讚,單單是華清仙尊幫他開靈時,多說的一句話,就足以讓人無比羨慕。


    一屋子人你一言我一語,裴沐之本就不耐煩,現在更是忍無可忍,起身,毫不留情把所有人都推出屋內。


    “我累了要休息,不想奉陪,你們也趕緊各迴各屋吧。”


    就這樣,把原本擠滿屋子的人全部趕了出去,隨手關上門。


    被趕出來的弟子臉上也滿是震驚,似乎不敢相信,裴沐之竟真會下逐客令,還親自動手把人請出來。


    震驚過後,便是尷尬。


    其中除了新弟子外,老弟子也不少,說起來算得上是裴沐之的師兄,即便如此,也同樣沒留情麵。


    一名弟子摸摸鼻頭,出聲緩解窘迫:“那個,資質極佳,天賦又極高的人嘛,多少都有點脾氣。”


    “啊確實如此,”找到台階下,另一個師兄也站出來:“各位師弟初到一十三洲,不如去我屋內坐坐,喝口茶?”


    找到新去處,大家自然紛紛應和,陸陸續續跟著那個師兄離開了。


    聽著屋外終於沒了聲音,裴沐之這才歎了口氣,終於可以清淨一會兒。


    他合上眼眸打算小憩片刻,晚些時候,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玉流殿內,濮懷瑾隻身著素白色裏衣,盤腿端坐寒床之上,雙眸闔上,周身靈力騰升,似雲霧將其包裹。


    突然傳來陣陣敲門聲。


    “進。”


    外麵的人推門進來。


    濮懷瑾閉上的眼沒有絲毫要睜開的跡象,隻是輕聲道:“把東西放下吧。”


    對方明顯一頓,似是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濮懷瑾隻得再重複一遍,說的更清楚些:“將無根水放下,你便可離開。”


    無根水?


    對方眉頭微皺,聲音低沉:“你要清六根?”


    不是弟子逢煜的聲音。


    濮懷瑾這才察覺大事不好,可玉流殿附近都設了結界,此人是如何能夠進來的。


    見他不答話,裴沐之也無所顧忌,一步一步朝寒床走來,語調輕輕,玩味中又帶了些許嘲諷:“哦,我忘了,清六根時需摒棄雜念,否則會走火入魔。”


    說到這兒,濮懷瑾眉頭終於不著痕跡的皺了皺,還是被裴沐之的眼睛捕捉到。


    他嘴角勾起,這次直接在他身側坐下,似是料定了濮懷瑾不會反抗,竟大著膽子將手拂撫上他的胸口。


    濮懷瑾緊閉雙眸,卻完全無法再匯聚凝神,而是感受著那雙大手的溫度在身上遊移動,甚至竟大著膽子,探進他的衣襟內。


    瞧著濮懷瑾萬年冰冷的神情竟有了幾分鬆動,裴沐之冷笑著,隨即又補上一句:“若強行中止,亦會走火入魔,仙尊可想清楚了。”


    邊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而是將他放平,開始剝他的衣裳。


    濮懷瑾雙目依舊緊閉,可忍不住開口質問:“你究竟想作甚!”


    “作甚?”裴沐之輕笑著品味這二字:“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隨後,他撩起身下人的衣擺。


    劇痛襲來。


    濮懷瑾震驚之餘,更多是難以忍受的屈辱,體內靈力不受控製的亂撞,已是痛苦難忍,此時卻有另一股力量湧入他體內。


    似曾相識,是白日裏開靈大會上,在阿裴身體裏和他靈力想對抗的力量。


    他猛地睜開眼,原本青棕色的雙眸已被染的通紅。


    “是你!”


    語調依舊是冷的嚇人,帶了些沙啞,聽起來比平日少了淩厲。


    裴沐之毫不掩飾,坦然承認:“是我。”


    濮懷瑾接下來欲說出口的話,被頂撞的支離破碎,半晌才強忍住,艱難開口:“你,你是魔。”


    “沒錯。”他還是直接承認


    至此,濮懷瑾沒有再說話,而是一雙眼眸毫無情緒的看著他,似乎此刻在他麵前,自己隻是一隻卑微肮髒的螻蟻,依舊該匍匐在高高在上的華清仙尊腳下,祈求垂憐。


    裴沐之恨極了濮懷瑾這副模樣,當初他亦是這樣的神情,無視自己的苦苦哀求,當著他的麵,將他藏在心底皎潔的明月一箭穿心。


    好一個自詡正義的華清仙尊,還一個無情的濮懷瑾。


    不過瞧他的樣子,好似早已將這件事忘的一幹二淨。


    想來也是,魔物的在他眼裏就是為禍世間的存在,他們的性命在濮懷瑾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正當此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逢煜端著盛無根水的淨瓶,輕輕敲了三下門。


    “仙尊,弟子逢煜,前來送無根水。”


    又短又急促的三聲,仿佛千斤棒槌,狠狠砸在濮懷瑾心上,敲的他發懵,微微撐起身極快速的一口咬在裴沐之的肩頭。


    口齒用力的仿佛真想咬下他一塊肉來,腥甜在嘴中化開也不曾鬆口。


    裴沐之倒吸了口冷氣,極力壓製暴躁,在濮懷瑾耳邊低聲道:“該怎麽迴答,不用我教你吧。”


    殿內半天沒有迴應,可燭火搖曳,應該有人在才對。


    逢煜以為是剛才自己敲的太輕,仙尊沒聽著,於是隻能又敲了敲:“仙尊?”


    唿喚聲讓濮懷瑾混沌不堪的腦海裏恢複一絲清明,他忙鬆開口,平複心緒,強裝鎮定的用依舊清冷的嗓音道:“你先退下吧。”


    仙尊果然在裏麵。


    逢煜有些不解,低頭看看手中的白玉淨瓶:“那仙尊,這無根水……”


    “先退下。”


    濮懷瑾嗓音有些沙啞,似是極不耐煩,仙尊都發話了,逢煜也不敢再停留,猶豫良久,將白玉瓶放在門外,鞠一禮後,匆匆離開。


    裴沐之低頭,見濮懷瑾唇上仍有殘餘血跡,便抬手用拇指抹勻,低聲笑道:“堂堂華清仙尊怎麽跟條狗似的,還會咬人?”


    濮懷瑾倏然歪過頭去,讓對方撫上他嘴角的手落了空。


    目的達到,裴沐之起身從寒床上下來。


    體內似有兩股力量在亂竄,相互衝撞,濮懷瑾雙眸血光更甚,強壓住嗓眼內湧起的腥味,勉勵保持靈識清明。


    沙啞著聲音召來靈器淵塵,猛然起身拔劍,一氣嗬成,眼見就要刺向裴沐之,卻被他閃身躲過,兩指夾住劍鋒。


    裴沐之似是對濮懷瑾的反應很感興趣,似笑非笑:“你恨我,想殺我?”


    本以為他無情道修煉到這種地步,早就斷情絕愛,連恨意這種情緒都不會有了。


    事實也確實如裴沐之想著那樣,在濮懷瑾臉上根本看不見一絲一毫的窘迫,抑或是惱羞成怒,統統沒有,他依舊神色淡淡,每一句話都似在審判一般:“妖魔邪祟,人人得而誅之!”


    “是麽?”


    裴沐之彈開利劍,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撐起下巴,挑眉打量著眼前人。


    已經在極力控製,卻仍舊微微顫抖的身軀,體內靈力和魔氣亂竄,居然還能強忍著催動靈力召來淵塵劍欲誅他。


    不愧是人稱仙界柱石,華清仙尊的濮懷瑾。


    裴沐之的目光順著他半敞的領口,滑到他纖細的腰肢,最後落在小腹上,勾唇一笑,話中似有深意:“你現在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濮懷瑾恍若未聞,一手握劍就要強催靈力,門外卻再次出現敲門聲。


    “仙尊可在?”


    竟是剛離開的逢煜去而複返。


    作者有話說:


    前因後果和細節後續會慢慢鋪開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修無情道的仙尊懷了我的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入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入山並收藏修無情道的仙尊懷了我的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