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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過外祖父和外祖母後,劉謙又介紹了同胞二弟給金子認識。


    聽樁媽媽說這個二舅舅劉承成家後便在外自立府邸,劉家先祖本就是武將出身,隻是到了憲宗那會兒才抑武崇文,劉謙便走了文官之路,而劉承始終認為男兒尚武才能衛國,因便在京畿處巡檢司謀了個職位。


    金子上前見禮,劉承隻是淡淡的點頭致意,比起劉謙的熱絡態度,他便顯得十分清冷。


    不過這在金子看來,才是正常不過的反應。他們雖為甥舅,有著血脈親情,但十幾年來皆不曾謀麵,一見麵便親熱落淚的模樣,怎麽看都有些做作。


    反觀劉承,言行舉止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偽,神色坦誠,是個直率不阿之人。


    金子沒來由的對這個舅舅有了一些好感!


    劉謙又介紹了庶出的兩個弟弟,自己嫡出庶出的兒女,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在金子麵前一閃而過,等到將在場的家人都介紹完畢後,金子一個也沒有記住,隻有那個冷冰冰的二舅舅劉承,留在了她的腦海裏,或許除了他不作的一麵讓自己感到真實外,還有一點兒,就是他那股冷淡清酷的模樣,多多少少跟辰逸雪有些相似的緣故。


    認了親之後,劉謙便讓大家都入席吃飯。


    吃席不是金子印象裏的大圓桌,一家子圍著圓桌吃飯,而是一人一幾,各類膳食人手一份。這倒是合了金子心意,不必將所有人擠在一塊兒。各自有用膳的空間,是再好不過的了。


    金子被安排在顧氏的下首處,眾人剛坐下。便有丫鬟開始上菜,菜品皆是從老太爺老夫人開始上。按著眾人地位一一端上。


    食不言寢不語是氏族大家的教養習慣,因此,家宴席間,除了老夫人、劉謙和顧氏偶爾光照金子吃飯之外,並沒有多餘的喧嘩聲。(.)


    待席麵撤下後,丫頭們伺候眾人漱口淨手,再上了熱茶湯,老夫人才打開話匣子。問起了金子近些年來的情況。


    老夫人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便毫不掩飾的隻盯著金子看,目光滿是同情和憐憫。


    他們早就聽說了劉雲死後,她生的一雙兒女,兒子被繼室林媛那個惡毒的女人抱養了,而女兒三娘,因從小患了孤獨症,被親人狠心棄之於一隅,差點兒就活不下來。


    後來還因為久病成醫,為了生計。一個閨娘子竟自降身份,拋頭露麵在外行醫。因醫術尚好,無意中邂逅了去桃源縣遊玩的逍遙王。又被逍遙王看重,聘請她去檢驗了庵埠縣的裸屍,為破案提供了關鍵的線索,使得金仵作的聲名一時大噪。


    不過女子行醫操持仵作賤業,到底是落了下乘,眾人同情的目光中,其實還隱隱帶了一些鄙夷和嫌棄。


    金子隻落落大方的說自己過得很好,這倒是讓他們大大的吃驚了一把。


    本以為三娘子定會趁機倒苦水,大肆渲染這些年受的委屈和苛待。引發他們的同情和憐惜,這樣。她一個弱質女子便可伺機在府中常住下來了。


    可金子沒有,隻一臉燦爛如夏花的笑意。告訴眾人,她過得很好!


    頂著克母不祥的名聲,頂著行醫仵作的名頭,多方的壓力下,她竟還能如此從容自若的告訴他們,她過得很好?


    眾人皆覺得不可思議,隻劉承看著金子的目光有些些許變化。


    那目光有種深入探究的急切,種種複雜情感下使得他的瞳仁漸漸變得幽深,然隻片刻後,那漆黑的瞳孔又變得清明無比。


    劉承淡淡的笑了笑,迎著金子望過來的視線,點了點頭。


    老夫人爍爍的眼睛也透著一股子意味深長之意。


    她不由打量了金子幾眼,不像須以委蛇,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見底,坦蕩蕩的,靈韻動人。


    這丫頭倒是個好的,心勁兒挺要強,但卻表裏如一,這點倒是隨了雲丫頭。


    老夫人對金子的好感更甚了,見她如此堅強陽光,言語間沒有怨恨等陰私心機,也便放心了。


    這話題便一句揭過,眾人又聊了一些瑣事,徐徐叨叨的說了一個時辰,見天晚了,老太爺也已經抗不住打起了盹兒,老夫人這才遣了眾人迴去。


    顧氏起身要親自送二老迴屋,卻被老夫人攔了下來,說是三丫頭初來乍到的,府中不熟悉,讓她這個做舅娘的,親自帶過去。


    幾個孫子孫女兒都驚呆了。


    才一會兒功夫,祖母對那丫頭的態度變化也太大了吧?


    開始還很客氣的喊著瓔珞,這會兒直接三丫頭了,這親切勁兒,仿佛就是一直養在身邊的親孫女兒啊


    顧氏哪敢不從的,忙應了聲是,與金子一塊兒施禮目送二老在丫頭的伺候下離去,便挽著金子的小手,輕快地踏出了宴客廳,一麵說笑道:“你這孩子,跟老夫人還真是有緣的,那麽多孫子孫女兒,還沒幾個能得老夫人如此特別相待的”


    金子隻客氣的笑道:“兒也很感激外祖母如此厚待!”


    顧氏兀自笑笑,遵老夫人之命,將金子主仆送到了雅怡苑,又好一番噓寒問暖的方才離去。


    主仆四人迴了房,這才鬆了一口氣。


    青青有些誇張的做了幾個深唿吸,說道:“奴婢快憋死了,一家子人說句話,個個盯著娘子看,要換了奴婢,還不得壓力多大呢,再說他們那樣盯著娘子,還能盯出朵花來?”


    笑笑將剛剛收到的見麵禮都悉數放到幾上,一麵迴應道:“這次青青倒是說出了我的心裏話,被各種古怪的眼神看著,真是渾身不自在很,難為娘子還能淡然處之。”


    金子哈哈一笑。懶懶地躺在軟榻上,幽幽道:“我又不是妖精,害怕被他們看出原形不曾?愛看就看唄。難道他們緊盯著我看,是本娘子長得太好看了?”


    難得見娘子打趣自己。青青和笑笑也都跟著笑了起來,附和道:“可不是麽?像娘子這樣的美人,一出場便是焦點,想不看都不行,忍受不住”


    樁媽媽看著外麵也沒什麽人,隻幾個灑掃丫頭守在院外,且剛剛去參加家宴,也知道雅怡苑與其他院子離得遠。便也沒有阻止她們主仆三個說笑,由著她們瘋玩了。


    樁媽媽將錦盒一個個打開,青青看著各色首飾玉器,睜大了眼睛,哇道:“果真是大族出手,不同凡響啊!”


    “去去去,瞧你一臉土包子樣兒!”笑笑戳了一下青青的額頭,打趣道。


    金子隻瞟了一眼,便讓樁媽媽都收起來吧。


    青青見娘子沒什麽興趣,以為這珠釵玉鐲項鏈等首飾不值錢。是她眼淺了,不由歎氣道:“看娘子的表情,便知道不值幾個錢!”


    金子嗤笑一聲。應道:“你這丫頭,說錢多庸俗啊。不過這些東西,加起來,少說也得一兩千兩!”


    一兩千兩?


    青青睜大眸子,兩眼泛著精光,金子都能看出她眼中滿滿的都是錢的符號


    一兩千兩,那可是不少的一筆銀子啊。


    笑笑和青青交換了一下眼神,想來娘子今晚被人盯了一個晚上,也不算吃虧。至少還能有一大筆豐厚的見麵禮收入。


    金子自然不知道這倆丫頭的心思,卸了妝。勻了麵,洗漱後便上榻睡覺了。


    養心殿。


    關於邊關貿易的問題。在吵嚷了近二十天之後,終於還是敲定了下來。


    這段時間,龍廷軒思前想後,終是借著入宮與父皇對弈的借口,將開啟關口貿易,趁機開馬市的想法跟英宗講了。


    韃靼這兩年一入冬就開始下雪,深受雪災之苦,而屬於遊牧民族的他們對於紡織和耕種根本不擅長,大胤朝拿這些能禦寒過冬的食物棉衣跟他們換馬匹,確實是占了大便宜。


    但這種便宜占多了,韃靼哪裏能夠甘心?


    龍廷軒便是想著借著關口貿易的便利,趁機讓人與韃靼馴馬場裏的人暗中簽訂協議,從韃靼那邊引種馬過來大胤朝。雖然眼下四海升平,但大胤朝立國時間尚短,根基還不夠深厚,且之前還有前梁餘孽出來搗亂,韃靼目前也是受天災之禍而不得伺伏,難保他們一旦緩過勁兒後,又開始得隴望蜀,朝廷還是要早做提防,因此開馬市訓騎兵很有必要。


    英宗聽了龍廷軒這個建議,心潮微蕩。


    這個眾人眼中隻懂遊戲人間的兒子,心中潛藏的大誌向可是他們能看得懂的?


    就關口貿易問題,朝臣們吵成了一片,可建設性的提議,卻沒有人提出個像樣的,倒是他這個兒子,一針見血,眼光獨到。


    英宗反複思慮,又跟幾個心腹大臣商議後,決定采取龍廷軒的建議,暗中開辦馬市。


    隻是紙上談兵簡單,真正操作起來,各種步驟接洽等都是幾繁瑣複雜的。


    邊關貿易問題敲下來後,英宗將約談問題交給了惠王去辦,這讓太子一黨甚為不滿。


    朝中之人個個都是人精,眼瞧著陛下采納了周相國的意見,又將這一重擔交由惠王去執行,想必在陛下心裏,惠王的地位是正與日俱增,而太子近年表現屢屢讓人失望,隠有失德之兆,難保一朝觸怒龍顏,被陛下廢黜。


    因一時間,惠王府邸門前更是車水馬龍,朝中各色牆頭草瞅著時機,皆上趕著上門巴結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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