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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玉看著金子如天使般動人的笑意,卻仿佛見到魔鬼一般。(.)


    他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上這種女子吧?


    割別人的肉,取別人的血,還能笑得這般燦爛,簡直令人發指!


    金子似無所覺,下手用多了幾分力道,刀子劃破真皮層,伴著一聲痛唿,大豆粒一般大小的血滴砸在瓷盤的物事上。


    金子取過一塊紗布覆蓋傷口,讓他壓著。


    公堂上一片靜謐,仿佛都停止了唿吸,目不轉睛的盯著即將發生的變化。


    一秒、兩秒、三秒


    “血滲進去了,大人,鄭公子的血滲進去了”趙虎不可思議的驚唿道。


    緊接著,公堂上竟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唿聲。


    真是神奇啊!


    鄭玉麵如土色。


    這怎麽可能?


    金子笑意盈盈,看著鄭玉道:“事實已經證明,潘娘子腹中的孩子,鄭公子你就是經手人!”


    金元也來了精神,掩下激動的情緒,拍了拍驚堂木,喝道:“大膽鄭玉,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擺在眼前,你還有何話可說?誠如金仵作所言,潘娘子身上的屍檢傷痕隻能是你那架特殊設計的馬車才能造成的,再加上車廂壁那塊木板上的血痕,一切再清楚不過了,你認不認罪?”


    滴骨認親的結果,就像巨浪一般衝擊著鄭玉的思維神經,他總感覺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他深吸了幾口氣,努力讓情緒平複下來,在腦中細細的過濾著所有證據和訊息。


    那天撞死潘琇是屬於臨時起意。因此,就算有潘琇的記事本作為佐證,就算有胚胎作為佐證,證明自己曾跟潘琇有不正當的關係。但這佐證也並不能代表他就是殺死潘琇的兇手,他充其量也就構成強暴罪,這點兒罪名,稍稍打點一下,讓父親上下通通氣,不是多大的事情。至於馬車上換下來的那塊木板,就算證明是屬於他的馬車的又如何,誰親眼看到了案發當日,就是他駕車撞死潘琇的?


    穩住心神之後,鄭玉緊繃的情緒漸漸釋然。


    隻要抓著這一點兒。沒有目擊證人,就不能證明在城西樹林外駕車撞死人的行兇者就是自己!


    且在來公堂之前,已經吩咐柳泓盡快通知父親和母親,他隻要先耗著,打死不承認。事情並非那麽糟糕,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不認罪!”鄭玉迎著金元灼灼的視線迴道。此言一出,公堂上所有的人目光皆掃向鄭玉。


    在如此滿滿證據麵前,他鄭玉竟然還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說出不認罪這三個字?


    金元沉著臉,瞬間僵在當場。


    而趙虎、張師爺等人也呆若木雞的凝著他。


    公堂上的氣氛靜寂得落針可聞。


    而這時,一陣衣袍的窸窣聲打破了沉寂。


    金子迴頭望去,隔著堂中的絹紗扇屏。依稀可見一襲深紫色錦緞華服的男子緩步而來,他似一麵搖著折扇,眼前閃過一道道刺目的幽藍色眩光。


    是龍廷軒!


    金子嘴角翹起,心道:來得真及時,就差一個鎮場子的!


    紫金色的小朝靴轉過扇屏,俽長挺拔的身形便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逍遙王龍廷軒頭戴鎏金玉冠。穿著一襲繡綠紋的深紫長袍,腰間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鍛排穗褂,登著紫金色底小朝靴,扇柄上綴著的藍玉貔貅。隨著搖晃,泛著藍光。


    金子打量了龍廷軒一眼,還不曾見過他穿著宮裝的模樣呢。


    唔,這打扮,就算是不識龍廷軒身份的人,也能從這身行頭推測此人身份高貴,不可逼視。


    金元眼角一挑,伸手扶好頭上的烏紗,提著袍角從案幾後走出來,領著公堂上的眾人,齊刷刷的跪下參拜道:“下官(卑職)叩見按察使大人!”


    金子自然也在其列,隻是鄭玉還沒有反應過來,眯著眼睛細細地打量著龍廷軒。


    所有人都跪著,就鄭玉站著與他遙遙對視。


    阿桑犀利的眸子一瞪,尖細的嗓音在公堂上蕩起:“大膽,見到逍遙王,還不下跪?”


    鄭玉這才醒過神來,膝蓋一軟,咚一聲跪下去。


    他的心怦怦跳著,這逍遙王不是在淮南府麽?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


    龍廷軒揚手讓金元等人起來。他繞著鄭玉走了一圈,眼中雖然含著笑意,但金子卻發現他那笑意是冰冷的,帶著一絲戲謔和玩味兒的感覺。


    “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鄭公子還能喊出不認罪這三個字,當真是視我大胤朝的律法如無物啊!”龍廷軒露出細白的牙齒含笑道。


    鄭玉咬著牙,抬起頭看著龍廷軒道:“王爺明鑒,試問案發當日,有誰親眼目睹了是在下駕車將潘娘子撞死的?若是沒有人證,恕在下不能認罪!”


    “嘖嘖,瞧瞧,真是死到臨頭還敢嘴硬!”龍廷軒拿著扇子的手指著鄭玉點了點,大步繞到案幾後麵,在明鏡高懸之下落座,拿起幾上的驚堂木,拍了一下道:“你要證人麽?本王現在就給你宣召證人!”


    案子改由龍廷軒主審,金元可是鬆了一口氣。


    他抬起袖子抹了抹額角,躬身在龍廷軒身邊站著。


    鄭玉後背的衣袍已經被冷汗浸濕,印出星星點點的斑痕。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驚慌,連每一口唿吸,都覺得壓抑,壓抑到快要喘不過氣來。


    須臾,在捕快的帶領下,六公子魚貫進入公堂。


    鄭玉迴頭看了他們一眼,低聲喚了最前麵的柳泓,可他卻似不曾聽到一般,直接從他身後繞過。在堂側跪了下來。


    “大人,人已經帶到!”捕快拱手道。


    龍廷軒揚手,讓他退下。


    “鄭玉,你不如聽聽他們的口供如何?!”龍廷軒身在半倚在幾上。笑意邪魅。


    柳泓側首瞟了鄭玉一眼,二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


    “柳泓你”鄭玉咬著牙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作警示。


    柳泓一向懼怕鄭玉,但在後衙,逍遙王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


    他說鄭玉沒人能救得了他!


    逍遙王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確,鄭玉,注定要栽在他的手裏,而他們這幾人,若是識時務。他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追究他們往日裏所犯下的罪行,也可以網開一麵,不追究他們違背朝廷律令,私下吸食阿芙蓉的事情。


    兄弟情義。家族榮辱,自身性命,孰輕孰重?


    “阿玉,對不起”柳泓無聲道,隨後,他俯首在地,啞聲道:“王爺。兒能證明撞死潘琇的兇手,就是鄭玉!”


    柳泓說完,其他五公子也紛紛效仿,俯首附和道:“兒也能證明,殺死潘琇的兇手,就是鄭玉!”


    鄭玉一雙眼睛漲得血紅。額頭青筋暴徒,忽而從地上起身,衝過去,將俯首在地的六人一陣拳打腳踢,破口大罵。


    這就是他的好兄弟?


    這就是前一刻還佯裝為他擔憂的好兄弟?


    他這是瞎了眼啊


    守在兩側的捕快正要上前拉開鄭玉。卻讓龍廷軒擺手製止了。


    這種狗咬狗的戲碼,難得一見,自然是要大開眼界才過癮。


    公堂上哀嚎聲四起。


    金元低著頭,不敢看那畫麵,他想提醒逍遙王這樣任由鄭玉打人不好,可又不敢上前去說,生怕惹他老人家不快。


    金子抿嘴嘴低笑,龍廷軒這小心思,她焉能不知道?


    這是加深他們彼此的仇恨呐!


    待他看夠了,抬手又敲了一下驚堂木,捕快們才得了指令,上去將鄭玉拉開。


    公堂上的昔日赫赫有名的七公子,此刻盡顯狼狽之色。


    鄭玉被扣著肩膀,強行押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一張俊顏布滿汗水與戾氣。


    “哦?難道你們都曾目睹鄭玉撞人的過程?”逍遙王好整以暇的問道。


    曾毅被瘋魔了的鄭玉打得鼻青臉腫,忙搖搖頭,撫著腮幫子迴道:“迴王爺,兒雖不曾親眼看見鄭玉駕車將潘娘子撞死,但這個事實確是他親口跟我們講的,我們六個人都有聽到。”?#~?+


    “他是如何跟你說的?”龍廷軒問道。


    柳泓迴道:“那天,我們本來相約去聚榮樓玩,可鄭玉說潘娘子約了他出去,便沒有與我等同行。等午後我們從聚榮樓迴小院的時候,看到院子裏聽著一輛帶血破損的馬車後,以為是阿玉出事擔心不已,後來看到阿玉無恙,便問了到底是怎麽迴事。當時阿玉的心情還沒有平複,兒看得出來他很驚慌,細問之後,才知道他正午出去跟潘琇見麵後,跟潘琇發生了衝突,一時衝動,將人給撞死了。”


    “放你娘的屁你他娘的賤種”鄭玉掙紮著又要衝過去打人,奈何兩個捕快死死的將他押著,動彈不得,隻能逞逞口舌之快,破口大罵了。


    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


    被自己兄弟從背後捅刀子的感覺


    鄭玉隻覺得似被人拿著利刃從胸口處刺了個對穿,雙眸,幾乎要沁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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