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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子在床上躺了半晌,翻來覆去的一直無法成眠。


    她腦海中迴放起了小時候跟父親的對話。


    “爸爸,你為什麽要當醫生?”


    “因為當醫生可以幫助生病的患者,減輕他們的痛楚,讓他們恢複健康”


    “爸爸為何要選擇中醫呢?”


    “中醫和西醫都一樣,隻要能幫助病人,就是大醫!爸爸隻是對中醫更加感興趣而已!就像媽媽對西醫感興趣一樣!”


    “何謂大醫?”


    “大醫在於精誠。精亦即要求醫者要有精湛的醫術,認為醫道是‘至精至微之事’,習醫之人必須‘博極醫源,精勤不倦’。誠,亦即要求醫者要有高尚的品德修養,以‘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感同身受的心,策發‘大慈惻隱之心’進而發願立誓‘普救含靈之苦’,且不得‘自逞俊快,邀射名譽’、‘恃己所長,經略財物’。秉此二道,即為大醫。”


    “爸爸,我不懂!”


    “瓔珞現在還小,長大後,便自然能懂!”


    金子望著帳頂微微出神,琥珀色的眸子瑩瑩流轉著。


    她自認自己不是大醫,但當初選擇從事法醫這一職業,也是受到了父母言傳身教的的影響。


    他們在盡自己之能幫助那些受病痛折磨的患者,而自己,則是想憑借一雙手,一把刀,為亡靈說話,為死者雪冤,弘揚正義,惟願人間太平。


    那些與自己素昧平生的死者,她都願意去幫助,何況那個人還是三娘的妹妹


    盡管人家從不曾當三娘是姐姐,但,這些都隻能歸類於個人素質,個人修養問題。


    她金子,不能跟人家一般見識!


    想清楚之後,金子彈坐起身,撩開帷幔,對依然歪歪扭扭跪在外頭失神的袁青青說道:“起來,幫本娘子更衣,咱們過去梧桐苑瞧瞧!”


    袁青青忙抬頭,身子打了個激靈,噯了一聲,忙撐著竹席起身,腳因為久跪而有些發麻,身子猛地朝前撲去,華麗麗的摔倒在金子的腳下。


    “娘子”袁青青尷尬的仰頭看了金子一眼,苦著臉喚了一聲。


    “都不怪你了,不必行此大禮!”金子故意調侃道。


    袁青青見金子如此調笑自己,便是不生氣了,心中不由鬆快。


    她嘿嘿一笑,忙起身往內廂走去,取出一件幹淨的襦裙給娘子換上。發髻還很整齊,省去了重新梳就的功夫。


    整理停當後,金子打開房門,便看到樁媽媽和笑笑齊刷刷的站在門外。


    “是你這丫頭攛蕞著娘子去的嗎?”笑笑看著袁青青劈頭蓋臉的罵道。


    袁青青看了眼笑笑和樁媽媽的臉色,脖子縮了縮,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奴婢沒有!”


    “不是青青,是我自個兒要去的!”金子開口道。


    “娘子!”


    “娘子”樁媽媽和笑笑聞聲齊齊喚道。


    金子笑了笑,望著外頭潑墨一般黑沉的蒼穹,眸中閃著堅定的熒光,說道:“四娘的病,我能治。她現在請不到郎中,再拖下去會有性命之危。不管她以及其他人怎麽對我,我都無所謂的。媽媽,我隻求自己問心無愧!”


    老爸老媽,我這樣做,你們應該也是高興的吧?


    樁媽媽知道自己已經勸不動娘子了,娘子她個性隨了夫人,外表柔弱,內心卻是剛強堅韌的,隻要她自己認定了的事,旁人再多說,也是無益的。


    就像當初夫人生娘子那會兒一樣。


    產婆和大夫都說這孩子不大好了,保大棄小吧,可她無論如何都不同意,一定要保孩子,就算代價是自己死去,也要孩子平安生下


    樁媽媽的眼眶有些濕潤,她點了點頭,從房門前讓開,隻低低囑咐了一句別累著了,便掩臉走迴正堂。(.)


    笑笑喚了一聲媽媽,又看了看金子,用眼神期許著娘子能聽樁媽媽的話,別去,別讓她們擔心。


    能治好四娘,她們是否會對娘子態度改觀,她們不知道,但若是插手治了,沒治好或者出現了什麽差錯,這責任便是娘子的了,這也是樁媽媽和自己攔著娘子的原因。


    “娘子”笑笑開口喚道。


    “笑笑,你留下來陪樁媽媽,開解開解她。你們都是陪伴著我成長的人,我的個性,你們應該都是了解的!”金子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笑笑的肩膀,施施然走出清風苑。


    袁青青低著頭,小跑著跟了上去。


    笑笑咬著下唇,眼淚掉了下來。


    梧桐苑內,金妍珠的情況不容樂觀。


    靜靜臥在榻上的金妍珠雙頰赤紅,嘴唇已經幹裂起皮,微微渾濁的瞳孔布滿血絲,唇齒張合著,唿吸有些艱難,開始說起了胡話。


    “怎麽辦呐老爺,要不先去請剛剛保安堂的那個大夫再來瞧瞧?”林氏著急得六神無主,帶著哭腔征求金元的意見。


    “那庸醫開的藥都無效,還請他作甚?再等等,欽哥兒一定能請個好大夫迴來的!”金元安慰著,聲音卻因為沒有底氣而微微輕顫著。


    林氏聞聲,又哭了起來,趴在金妍珠床榻邊上,拉著她滾燙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唿喚著:“妍珠堅持住,大夫馬上就來了,堅持住”


    金子走到房門前,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林氏哭得聲音嘶啞,金元倚在矮幾旁黯然垂淚


    她的眸子越過帷幔,看著內廂躺著的人影,恍惚間似看到了‘自己’。


    曾經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掙紮,求存


    而跪在榻旁聲聲唿喚‘自己’的人,是她的乳母樁媽媽和小婢女笑笑。


    相比之下,金四娘,何其幸福,何其幸運,被捧在手心裏、心尖上疼惜著


    眼前的光線陡然一暗,金元抬眼的瞬間,正好迎上金子的瞳眸。


    “父親!”金子盈盈欠身。


    “瓔珞,你怎麽來了?快迴去,你身子弱,不要沾染了病氣才好!”金元緊張道,伸手便要將金子往外頭拉。


    金子的心有些許溫暖,嘴角揚起一抹淡笑,迴道:“不妨事的,兒過來看看四娘!”


    “妍珠不會有事的,瓔珞聽話,先迴去,這邊有丫頭仆婦們伺候著,你呆在這兒,也幫不上忙!”金元勸道。


    金子將金元的手拉下來,看著他鄭重道:“兒能治妍珠的病!”


    什麽?


    金元似沒有聽清楚一般,眨著眼問道:“瓔珞你說什麽?”


    內廂的林氏剛剛也聽到了,忙不迭地從裏頭走出來,抓住金子的手臂哽聲問道:“瓔珞兒,你能治你妹妹的病?這可是真的?”


    林氏現在是心神沮喪,抱著佛腳就開始拜了。


    這要是放在平時,她估計會以為自己失心瘋了,不然,何以會對這個患了十幾年孤獨症的呆兒問出那樣不切實際的話來?


    金元也深吸了口氣,看著金子說道:“是呀,瓔珞,這治病不是玩笑,你幫不上忙,爹爹也不會怪你的,切不可逞強!”


    “兒,真的能治!”金子堅定道,轉身從金元和林氏中間穿過,往內廂走去。


    慕容府這廂,慕容老爺和一眾大夫們都靜靜的跽坐在正堂等候著。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很多人都因為久坐等得是腰酸背痛,可他們卻依然不願離去。


    他們在等待著,見證奇跡的那一刻。


    慕容公子的房間依然緊閉著,隻聽到細微的聲響,還有一老一少鎮定有序的對話。


    丫頭們個個提著十二分的精神,分成兩排站在門外,隨時等候裏麵的吩咐。


    慕容夫人已經堅持不住,昏了過去,慕容老爺忙讓一個大夫去看了,開了安神藥,正在房間裏休息。


    眾人粗粗的用了一些粥,便繼續在外頭等待著。


    有嘈雜混亂的聲音在外院傳來,慕容老爺皺著眉,不悅的看了管家一眼,說道:“發生什麽事了,快去看看!”


    管家應聲去了,不多時,便傳來急促漸近的腳步聲。


    “這位郎君,你不能進去,我家公子正在做手術,不能進去打擾!”管家急急追在金昊欽身後,喘著氣勸道。


    金昊欽腳下猶如生風一般,自來熟的繞過長廊,往慕容府正堂而去。


    他咬牙一聲冷笑:“做什麽狗屁手術要全縣大夫都聚集一堂?你家公子的命是命,其他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


    管家被金昊欽說得一頭霧水,壓根不知道這個渾身充斥著戾氣的男子是來找什麽茬的。


    “哎,你這人咋迴事啊你?我們府上請了多少大夫,礙著你啥事了?”管家吼了一聲,提著袍角急急追了上去。#~&\?這話刺激了正因為焦急而荷爾蒙激增的金昊欽,他的臉瞬間黑沉得像千年老妖,一雙深邃的黑眸滲著吃人般攝人的氣勢,抓起管家的領口,將人提了上來。


    管家被金昊欽的氣勢嚇壞了,腿在半空中蹬踏著,掰著金昊欽拽著自己領口的手,驚恐道:“放我下來,你到底要做什麽?”


    “叫你家老爺出來見我,滾!”金昊欽眼睛赤紅,蠻橫的將管家扔到地上,大聲喝道。


    管家的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劇痛襲來,感覺都快成兩瓣了


    這廝是吃了炸藥麽?


    他作為慕容府的管家,走出去誰不會多給他幾分薄麵?


    誰敢這麽簡單粗暴地對待過他?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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