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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七章冤枉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本是好事,可不曾想那惡人厲害的很,眨眼的功夫,三個青衣漢子就攜手赴了黃泉。


    楚君竹與柳無峰對視了一眼,真是說不出的尷尬。依常理,敢於出麵架梁子的,總要有幾分真本事,不然的話,折了麵子還算好的,搭上性命才叫笑話。正是這樣想著,所以楚君竹和柳無峰才耽擱了,沒來得及出手。


    也怪那使錘的太是兇惡,一錘一個,幹淨利落沒給人一點喘息的餘地。


    打發了三個礙眼的,黑臉惡漢咧著嘴轉迴了身,先瞅了瞅楚君竹,撇撇嘴,瞄上柳無峰才露了笑意。


    “喂!拿木杆的,把你那袍子給爺脫嘍!”


    柳無峰手裏邊還攥著剛剛折來的木棍,兒臂粗細卻被藐視為木杆,實在讓他哭笑不得。更離譜的是,那黑臉惡漢居然要脫他的衣袍。


    瞟了一眼楚君竹,果然見到的是一副莫名不解的神色,柳無峰悄悄鬆了口氣:幸好楚君竹是不懂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不然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不過,鬆口氣的同時,又是滿腹不解,雖說自家長相也算不差,可總比不得楚君竹的清俊文雅,那這黑臉漢子怎麽?


    “呸呸!”


    柳無峰狠狠啐了兩口,提著木棍就迎了上去。


    “嗬,你這後生可是不要命了。拿根木杆兒也敢試爺的錘子!”


    柳無峰持著的木棍跟人家錘柄差不多粗細,看著確是單薄,難怪黑臉惡漢不放在眼裏。


    卻不知,任何的草木竹枝,到了天涯海閣柳家人手上,都不弱於精鋼利器,木神決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雖然柳無峰被封了修為,但這役使木器的法門卻不受耽擱。


    兒臂般粗細的一根木棒,在柳無峰手中,威力絕對不下一般法器,用來對付鐵錘剛好合拍。


    柳無峰惱那黑臉惡漢心思下作,手底下就沒打算留情,五尺長的木棍輕點著地麵,棍身微微抖著,隻待距離合適,便可暴起一擊。


    許是瞧見柳無峰的鄭重其事,那黑臉惡漢也收了輕狂,雙臂一收一展,拉開架勢。


    兩邊相距十餘丈,柳無峰走的又慢,生生脫出幾分冷厲之氣,就是楚君竹瞧著都有幾分緊張,那黑臉惡漢握著錘子是鬆了緊,緊了又送,圓瞪著兩隻眼睛,狠狠地盯著柳無峰。


    秋風帶著幾分涼意輕輕掠過發梢,幾片薄雲也被吹散了去,亮眼的陽光斜斜的照了下來,讓一雙黑黝黝的錘頭也反射出幾絲亮光來。


    楚君竹眼神犀利,隻一晃眼的功夫,就瞧見那錘頭上似乎有著些怪異的紋飾,並不是圓滑平整的。


    雖說不愛這刀槍劍戟的,但大概意思卻也能明白,這油瓜錘講究的就是光亮圓滑,沒道理在上麵刻花描紋的,有古怪。


    瞧出了不妥,不想柳無峰輕易涉險,楚君竹就趕上兩步,伸手攔了一下。


    柳無峰被封了修為,與人相鬥依仗的是技巧,曉得那使錘的有把子蠻力,便故意拖耗著慢慢往前靠,為的就是蓄勢。畢竟是有過修為在身的,心誌堅毅遠非常人能比,這氣勢一拉起來,對麵那黑臉惡漢就有些吃不住勁兒,屏著氣凝著神,小心著即將到來的雷霆一擊。


    不料楚君竹突然橫插了進來,一下子攪亂了氣勢,讓兩邊同時為之一鬆。


    不等柳無峰開口去問,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聽那隆隆的聲勢,怕不是有十幾騎。


    雖說是鎮子間的大路,但寬也不過丈許,這要是十幾騎衝過來,不讓開一些可是不成。楚君竹拖著柳無峰讓到一邊,對麵那使錘的黑臉惡漢卻有些不情願,拖著錘子磨磨蹭蹭的不大想挪開。


    少頃,十三騎唿嘯而至,馬上一水兒的青衣壯漢,打頭的是一個瘦小臉頰的家夥,掃了一眼路邊的楚、柳二人,臉上扯出一絲冷笑。再轉迴前麵的時候,突然變了臉色。


    “大哥!好像是鼠三兒他們。”


    先前三個青衣人兩個被砸碎了頭顱,隻剩下一個麵皮完整的趴在地上,露出沾著血的半張臉來,那瘦臉漢子眼神倒好,這樣還能認得出來。


    原本瞧見了死人,十三騎就已經緩下了速度,一聽是認識的自己人,便同時勒住了韁繩。


    “大哥!”


    瘦臉漢子提著馬讓開兩步,露出前麵的三具屍身。


    “確是鼠三兒!”


    被稱作大哥的名叫李堂,是個濃眉方臉的中年人,看著倒是副堂堂正正的樣子。


    皺著眉頭,掃眼楚君竹和柳無峰,再看了看那使錘的黑臉惡漢,心裏便有了計較。


    鼠三兒是青衣會的眼線,平日裏盯個梢,打個悶棍,下點兒藥什麽的,壞事可是沒少做。瞧今兒這架勢,十有**被跟梢那兩個年輕後生時,被使錘的黑臉家夥給料理了,是一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戲碼。


    青衣會勢力不小,統管著三鄉五鎮,光是鼠三兒這樣的眼線,就安排了不下千人,饒是青衣會富足,也養不起這麽多人,所以通常都是由著他們自找吃食。青衣會在後麵給撐撐腰,出了事兒幫忙照拂一些。


    李堂是青衣會的三當家,為人比較方正,向來瞧不慣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但又不好撒手不管,隻得沉著臉下了馬來。


    其實他倒是誤會了,鼠三兒三人確是跟梢過來的,但因顧忌著楚、柳二人的種種怪異之處,就隻是跟著沒有動手。不料半途卻蹦出個使錘的惡漢來,先是錯愕,隨即大喜。


    才覺得自家動手沒把握,就冒出來個幫忙試探的,如何不喜。


    隻是喜過之後又有些著惱,刀槍棍棒用什麽不行,偏偏要使錘,而且看那個頭還是超過百斤的大錘,簡直是欺人無眼嘛!


    有幾分氣力,看要背身形是能估量出來的,眼前這位雖然臂膀還算粗壯,但腰盤卻單細了些,絕對使不動百斤大錘。就是說,那一對油瓜錘十有**是空心木塗上黑漆,專門糊弄外行人的。


    自覺所猜不假,便沒了瞧戲的興趣,反正糊弄住了還是被拆穿了都沒什麽意思。不如自家借著機會出手,演一出拔刀相助的戲碼,然後再使藥迷翻那兩個後生,才叫穩妥。


    打定了主意,便吼一嗓子站了出來,哪成想那錘卻是真的,可憐兄弟三人,被人家一錘一個輕鬆料理掉,死的好不淒慘,而且死後還被自家人鄙視,更可憐的是,還沒的辯白,端的是委屈之極。


    李堂本不想親自動手,可瞧著鼠三兒三人死的淒慘,這使錘的家夥怕是真的有些本事,底下人未必就敵得過,不如自己出手把握些。


    而且,因曉得自家這邊沒什麽道理可講,便悶著不出聲,背著手往前去。


    “嘶……”


    站在路邊的楚君竹一眼便瞧出了那背著的一雙鐵手。


    “又是鐵手印!”


    兩年前是第一遭,兩月前是第二遭,如今已經是第三次遇見鐵手印了,楚君竹是既驚詫又感慨。


    做為法嚴宗嫡係的天涯海閣自然不會不認得鐵手印,不過柳無峰卻不驚反喜。楚君竹雖然能認出鐵手印來,但卻不如柳無峰清楚詳細,瞧這青腫透黑的成色,也就是個初學乍練,最多不過三五個月的火候。


    由此可知,法嚴宗仍沒斷了私下裏偷傳法印的舉動,自己這邊的算計,就又多了幾分把握。


    這邊兩人心思各異,那邊卻已經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說起來這鐵手印對上重錘還真是應題。以短搏短,講求的就是個靈活機變,重錘總比不過空手輕巧,大開大合硬碰硬的招式很難施展開,隻覺得處處受憋。


    不過法器畢竟是法器,李堂的鐵手印又是初學乍練,剛開始還不覺得如何,磕碰多了,手掌就有些發麻,十指更是隱隱作痛。李堂明白,這是到了極限了,再強撐下去的話,這一雙手掌很可能會廢掉。偏偏對麵那黑臉的家夥仍舊一副龍精虎猛的樣子,生似舞了半天錘的是旁人一樣。


    “楚兄,那錘……怕是法器。”


    這半天,柳無峰也瞧出了蹊蹺,便是再有長勁兒,也沒這樣使錘的,想來合理的解釋,便隻有法器了。楚君竹點了點頭,也讚同柳無峰的猜測。


    “嗬,這法印對上法器,倒是有些個熱鬧可看。”


    法器還好,總有些品階不高的流落在外,法印卻曆來是不外傳的,就算天涯海閣是嫡係,也沒得學。如今卻是人人得用,隨意可學,柳無峰心裏邊難免有些不痛快。


    “要見勝負了。”


    眼見拖延下去,於自己不利,李堂便開始冒險搶進,想欺近內圈兒去。那使錘的黑臉惡漢自然不肯答應,一雙鐵錘舞的更加緊密,隻聽得嗚嗚的作響。


    李堂幾次三番不得近前,反倒硬架了兩錘,震得手掌直抖,不得以退開兩步。


    這一退,就給了對方發揮的機會,隻見兩錘一磕,一個提步上撩,碩大的錘頭直奔李堂麵門而來,招架不得的李堂隻得再退。


    正此時,楚君竹忽聞弓弦輕響,隨即是一聲厲吼,循聲看過去時,卻見那使錘的黑臉惡漢左臂膀處正正的插著一枝鐵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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