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傳言最大的破綻就在這裏了!成仙飛升的仙人,還從來沒有聽說能迴到下界來的。太玄等幾個知道席雲霆身世的親友,知道席雲霆是被上界仙人送下界的。他的身世,誰也不敢說真就跟傅淩天無關。太玄也隻能咬死了不認,不然他看重的後輩就真的要成為眾矢之的了。太玄掌門化身擋箭牌,把來自四麵八方的質問者頂了迴去。有的修仙者覺得太玄說得有道理,就道歉告辭而去,卻也有的無法輕易被打發。這些人是從須梧過來的,為首的是長陽宮的一位位高權重的長老,他是失蹤了的蕭行初的師兄,名叫謝複耘。謝複耘道:“無風不起浪,驟然傳開的傳言,總歸有幾分是真。這裏邊或許有些地方不可信,但是也有些地方值得商榷。傅淩天確實不可能是席雲霆的生父,傅無魔卻未必和席雲霆毫無瓜葛。不然,他是如何從無魔邪尊手下逃得性命?叫人如何能相信,區區出竅期的修為,竟能從渡劫期邪道的手中生還?”太玄頓時慍怒,帶著怒氣道:“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家席師侄乃是金火極佳雙靈根,天生聰慧過人,自幼勤學苦練,年紀輕輕不到三百壽數就已是出竅期。他乃是戰力最強的劍修,我重玄派上下的驕傲,整個羅辰大天境的修仙者無人不知他得英名。你長陽宮的弟子對上傅無魔有去無迴,不見得別人就一樣的下場。我家師侄能在傅無魔跟前走過幾招,也是帶著瀕死的傷勢迴來的,要不是當時金禪宗的同道們在場,還真保不住他的性命!謝道友就算是嫉妒我重玄有此良才美玉,也不該如此汙蔑!”謝複耘氣笑了:“我嫉妒?太玄真人,少來胡攪蠻纏!你若是真坦蕩,可敢讓我等一查?”太玄皺眉:“你想查什麽?”謝複耘直言道:“席雲霆的真元。和邪修有無關係,一驗就知!”檢驗功法,能立刻分辨出來是邪修還是道修不假。隻不過,席雲霆體內不巧有傅無魔殘餘的邪修真元,根本就無法遮掩。謝複耘到時絕不會相信這是殘留下的,隻會認定這股邪修真元是鐵證!心念閃電般在太玄的腦海中劃過,他立刻做出勃然大怒的樣子,怒喝道:“你這是借機生事!席師侄與傅無魔交戰,被損毀本命劍,又生受傅無魔真元攻擊。他當場重傷,體內經脈殘留著傅無魔的真元,那時在場的金禪宗同道也知曉。你若以此為依據,分明就是顛倒黑白,牽強附會!”謝複耘卻道:“太玄掌門急什麽?時過境遷,這將近三年的時間,他身上的邪修真元也應當被化解排除掉了。若席雲霆真的沒有問題,掌門何必著急拿此事分辨?”太玄真人道:“道友莫非沒聽明白?席師侄毀了本命劍,又被傅無魔重傷,當時傷到了丹田。將養三年,也不過是堪堪養好了身體上的傷勢,因丹田受傷,那些殘餘的邪修真元自然是無法徹底清除幹淨。”謝複耘冷笑道:“太玄掌門說笑了,身為羅辰頂級的仙門,你們會連醫治丹田傷的丹藥都拿不出來。這話說出去,全天下的人都不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在下還是奉勸真人,不要一錯再錯,庇護傅無魔的同黨。”太玄立刻就明白了,謝複耘是有備而來,他一定是知道重玄派曾經請了孟思前來給醫治席雲霆的傷勢。說得更陰謀論一些,謝複耘甚至已經從孟思那裏知道了席雲霆體內詭異奇怪的狀況!這個時候再說出席雲霆又爆掉了新劍,改修心劍劍修,隻會被認為狡辯。太玄知道,無論他說什麽也無法阻止謝複耘了。不管謝複耘這麽做的原因是為師弟報仇,還是借此機會報複兩派以前的恩怨。他是捉住了機會不放,一定要去驗席師侄的真元,借此毀掉他!太玄隻能使出拖字訣,趕緊讓柳韶光去太椹報訊。柳韶光不敢怠慢,飛速趕到了太椹天境堂簷街。一到了這邊,他就發覺這邊的氛圍還算是祥和,幾乎沒有人談論席雲霆的相關傳聞。這讓他稍微放下了點心,等見到了陳瀟他們,還有心情誇讚他們應對得好。陳瀟笑道:“其實我們並沒有做什麽,起初消息傳來的時候,太椹的修仙界也議論了幾天,沒等白師伯動手彈壓,就自動自發的平息了。”柳韶光一怔,隨後就笑了:“這些人倒是乖覺,知道這個時候還指望著你來救太椹,自然不會做出招惹你不快的事來。”也正是因為得罪不起陳瀟,也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抬起來對席雲霆說三道四。柳韶光道:“如此正好可以借勢,讓謝複耘铩羽而歸。”陳瀟和席雲霆對看一眼,陳瀟搖了搖頭,說:“謝複耘來者不善,太椹修仙界抵擋不住長陽宮的逼迫。”柳韶光有些驚疑,“難道長陽宮敢犯眾怒?”席雲霆這時開口道:“他以傳言為由,打定主意要檢驗我是否邪修,這事和太椹目前之危本質上並無瓜葛。他隻需巧言幾句,就可以四兩撥千斤,剝開二者的聯係,讓太椹修仙界無法插手。”柳韶光眉頭皺起,席雲霆輕歎一聲:“大師兄不必為我憂心,此事我早就已經有定論,也有心理準備。”“什麽定論?”柳韶光問。陳瀟說:“隻怕這一次的謠言,說得都是真的,雲霆真是傅淩天的兒子,傅無魔的弟弟。”柳韶光又氣又怒道:“這等荒誕之言,我半個字都不信!你們也是好笑,輕易就上當受騙!這種時候,不思量該如何辟謠,胡思亂想作何?大家都費盡心力的製止人們聽信,反倒是師弟你這個當事人——不能讓背後造謠生事的人得逞!”席雲霆看著柳韶光不說話,半晌等柳韶光冷靜了些,他才說:“多謝師兄對我的維護。”他仰頭看了看陳瀟,陳瀟正用柔和又充滿鼓勵的目光支持著他,讓他心底滋生源源不斷的勇氣,“那次傅無魔稱我為‘無咎’,放我一馬,我就曾猜測,關於我的身世,其中內情不會簡單。這次傳言,算是讓我心中的疑問塵埃落定。”席雲霆道:“當日師父曾言,送我到羅辰的那道光,極有可能來自上界,是位仙人的力量。更加印證了傅淩天是我生身父親的可能。”柳韶光往身後的椅子裏跌坐,雙手無力的撐著膝蓋。盡管也有猜想,可真的很不願意相信事實真的如此。“唉!”柳韶光也不知道該恨什麽,狠狠的一錘身邊的茶幾。陳瀟坐到席雲霆身邊的位置上,對柳韶光道:“柳師兄,現在可不是頹然的時候。傳言爆發的突然,傳播的又太快太廣,我和雲霆都認為,很有可能是邪修在背後推動,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傅無魔。”是啊,普天之下,也隻有傅無魔幹肯定席雲霆就是“無咎”,就是他的兄弟!所以根本就不用去考慮別人,一逮一個準。柳韶光的眼睛裏頓時就冒了火,咬牙切齒的道:“他這是要把小師弟往死裏坑害,逼的他眾叛親離,身敗名裂,在正道待不下去啊!”陳瀟沉著聲說:“謝複耘這麽死抓著雲霆跟邪修有關不放,他顯然很確信,這裏邊應當也有邪修那邊的人煽動。邪修在道修的領域或許不方便活動,可別忘了,傅無魔手下有不少投靠了他的道修。”席雲霆道:“為了逼我,他們的行動一定不隻是傳播這些內容。現在因著瀟弟的關係,太椹幾乎不受影響。若是瀟弟的風水大陣完成,隻怕連那些傳言的負麵影響也會被人們刻意淡忘。邪修一定不會坐視他們的行動變成無用功,煽動正道人士出麵對付我,是必然。”柳韶光點了點頭,謝複耘就是那個被借的刀。“這麽看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謝複耘搞什麽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