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諾諾一噎,對比其他人,他的反應是有一點慢,不過就隻有那麽一點好嗎!童諾諾惱怒成羞,臉頰染上紅暈,“放開我!”厲牧野笑眯眯的,“你不是有事想要問我,還不趁著這個機會問。”童諾諾臉色一正,道:“你到底為什麽那麽仇視常人修仙者?”唐汝也是異族人,也偶爾會因為身份而吃虧,受到過歧視,可卻不向厲牧野那麽憤世妒俗。厲牧野對常人修仙者冷漠無情,有時候那種陰鬱和冷酷,是從骨子裏邊透出來的,這種情況太不尋常,一定另有原因,造成這種仇恨。厲牧野的笑容淡去,他把童諾諾放下,扭過頭,不想迴答的態度很明顯。童諾諾歎一口氣,“你不想說。可我卻不想這樣,總受你反複無常的情緒影響,讓我困惑……”厲牧野迴過頭看著他,目光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那眼神看的童諾諾不自在,他先是感覺羞怯,隨後又忽然為這情緒而生氣。光覺得厲牧野反複無常,他自己情緒多變得也不逞多讓。厲牧野鬆開他,看著因為主人距離太遠,而自動尋迴來的小尋,“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會救唐汝嗎?”童諾諾不明白他怎麽忽然提起這件事,“你不是說,因為你們都是少數部族。”“對。”他點了點頭,吸口氣又緩緩的唿出氣,“還因為,我們的遭遇很像,都遭受過非人的迫害。”童諾諾瞪大了眼,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結結巴巴地說:“什麽?你的意思是、是我想的那樣嗎?你也曾經被吳虛子那種壞蛋虐待過?”厲牧野讓他的樣子逗樂,淺淺的牽動了一下嘴角,他搖了搖頭:“不單是我,是我們整個部族,甚至是我們整個天境,都被控製在魔掌當中,活得生不如死。”童諾諾難以置信,“道修的領域當中還有這樣黑暗的地方?”厲牧野表情陰沉,“怎麽沒有,修仙界有不少天境被一手遮天,我們部族不過是格外倒黴,生在了錯誤的地方,落在了一方狠毒的勢力當中。”童諾諾覺得腦袋有些眩暈,他道:“那你是怎麽脫身的?”厲牧野看了他一下,那一眼格外的複雜,他道:“說起來,這件事還跟你和你的朋友有著莫大的關係,正是因為那一次在寒山城的失敗,才真正擺脫桎梏。”童諾諾神情一凜,嚴肅道:“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麽迴事?”“我的部族,叫做籬菽,天生跟獸類親近,又有特殊的傳承之法,經過培養,總能出現優秀的馭獸師。我家鄉所在的天境,被掌控在一個大宗門當中,整個天境都臣服在他的統治下……”厲牧野咬著牙,表情變得猙獰而充滿仇恨,“隻有我的部族因傳承之法,被當斂財的工具壓榨,被當成奴隸,肆意對待,任意羞辱,鞭打和虐待,更是家常便飯!”第417章 求助無門童諾諾活了快要兩百年,從來沒有聽聞過如此野蠻的事,他從未明白奴隸是什麽,也就根本無法理解籬菽族是何等處境。他難以置信的道:“怎會這樣,難道就沒有正道人士仗義執言嗎?”厲牧野搖了搖頭,說:“當整個天境都被掌握在一人手中,從上至下隻有一個聲音,也就沒有人能夠撼動這一切。仗義執言?沒人肯。有也不過是以卵擊石,唯一死而已。”籬菽族被壓迫了無數年,甚至不被允許組成家庭,所有族人都被當成畜生對待,沒有成為馭獸師才能的男女隻有一個作用,那就是生育後代。他們不被允許形成自己的文化,也沒有文字可以記錄下悲慘的曆史,可他們仍舊是不甘心的,仍然在反抗著。“我從小就被帶離族中,和其他同齡同族被圈養在深山當中,接受馴獸師的培養。籬菽族的傳承之法是以血脈進行,一旦成功,就能從傳承人那裏獲得他所有的學識和記憶。”厲牧野嘲諷的說,“他們以為隔絕我們,又不讓我們使用文字,我們就會忘卻遭受的欺壓和淩辱,馴服的接受他們的控製。可當他們發現永遠無法讓我們馴服,就會用酷戾的手段進行折磨,用威嚇使我們畏懼聽命。”厲牧野的聲音輕聲說道:“你知道嗎,我們居住的地方到訓練的地點有一條鋪滿台階的小道,每過幾年,就有馴獸師在台階的盡頭被斬首。那是不甘臣服的同族,試圖反抗或者是逃跑,被抓迴來刻意押到那裏,當著我們的麵被殺掉。為的就是警告我們,不可生出這樣的心思。每一次,總有幾個體弱的同族受到驚嚇生病,連我也曾經因此而做過噩夢。”童諾諾怔怔的看著他,胸口一陣悶痛,“厲牧野……”厲牧野自嘲的說:“其實我應該知足,對比動輒被懸掛起來剝掉衣服活活曬死示眾的族人,我們這些人死的至少好看些。”對厲牧野來說,最殘酷的不是遭受過的鞭打,也不是族人經受的虐待,而是發生這一切時,周遭看到的常人修仙者那種平靜的樣子。好似那是一件天經地義,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讓他感到不寒而栗。他們籬菽族不應該遭受這一切!這也不該讓人覺得習以為常!厲牧野仇恨著控製籬菽族的大宗門,更憎恨那些覺得這很正常的常人修仙者。“我們從築基期開始,就被分成組,以小團隊的名義到各個小天境曆練。起初是捉一些不太入流的兇獸練手,等熟練了,就會被帶著前方大一點的天境,危險的兇獸地域,抓價值高的兇獸馴化,再轉賣給出價購買的仙門。外出時,每個人至少有三個宗門弟子看守,金丹期以上更是高至五人。”童諾諾恍然:“當初和你在一起的那幾個金丹期,都是看守你的?”厲牧野點頭:“為防止意外,每次曆練都會更換看守,最大程度降低風險。”他轉過頭來,看著童諾諾說,“那一次,宗門接受了一樁委托,要抓捕一隻烏眼青幼獸。我受了處罰剛剛痊愈,就受了指派去了庚生小天境。到了庚生小天境不久,看守我的那小隊宗門弟子,卻要求以我的名義在知世堂發布匿名任務,招募人手。”童諾諾正是接了這個任務,加入到了隊伍當中,才引發了後來一係列的事情,不由聽得更專注。“後來我才知道,寒山城鍾家另有委托,要一隻成年兇獸。鍾家出價不菲,這隊宗門弟子貪財,想要私下承攬這樁生意,在抓捕烏眼青幼獸任務的同時,順帶完成這樁,賺個外快。”童諾諾喃喃道:“原來最初,曆練任務目的真是烏眼青幼獸。”厲牧野搖頭,“捕一隻烏眼青幼獸,以我當時的實力,獨立就能夠完成。正是因為想要母獸幼崽一網打盡,那隊看守才和鍾家內外勾結,發布匿名任務,招來人做犧牲品。幼崽的價值比起幼獸更高,迴到宗門用幼崽繳了委托,他們定會得到宗門的讚賞,這可謂是一石三鳥之計,也怨不得他們鋌而走險。”“出發之後,他們告訴我此行的目標是烏眼青母子,我盡管知道兇險,也無任何說話的權利,隻得按照他們說的去辦,否則等此次迴去,隻有更加嚴酷的懲罰。”童諾諾迴想起當初,跟他們打交道的都是那幾個金丹,厲牧野從始至終就很少露麵,更是在夜晚從不出現。那五人言必稱要請示厲牧野,可實際上也隻是他們說,真正如何做的,他們根本就看不到!“如他們所願,有犧牲品分散母獸的注意力,我順利的抓了幼崽,又以幼崽為質,沒怎麽費力的捕捉了母獸。”厲牧野眸光泛冷,“讓他們意外的是,碰巧這時公獸送來食物,狂性大發,他們不得不分散而逃,而我正好抓住這個時機,從他們的看管之中逃脫。”童諾諾禁不住的叫道:“你從那個時候起,就從他們手中逃掉了?”厲牧野點頭,說:“那時他們忙著逃命,顧不上追我。當然也可能他們根本就不在意我的逃脫,隻等迴去宗門稟告,自會有人前來捉拿我。可後邊的發展,大大的超出了他們的掌握,半途中,鍾家的人假稱前來策應,不僅把所有知情的曆練者滅口,還把他們五個也給囚禁。”“我深知,若是讓這幾人活著迴宗門,迎接我的將是無窮無盡的追捕。於是,鍾家人以他們的性命做要挾的時候,我就假裝順了鍾家人的意現身。當時母獸和幼崽都在我的手中,我把母獸交給鍾家人,要求他們利用職權之便,完結了匿名任務。被關押在地牢中後,我殺了那幾個宗門弟子逃脫。本來鍾家人派了不少人滿城追捕我,可就在這個時候,你們迴到了寒山城。為了不敗露陰謀,他們不得不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你們身上。”“因為你們,謀亂的計劃不得不提前開始。母獸被放出,在城中製造了大亂,韓家的城衛隊和精銳盡出,四處鎮壓作亂的幾戶大家族。我那時就潛伏在城中,把見過我的,知道一些內情的鍾家人全都殺掉了,以免我的消息傳到宗門。”厲牧野笑了一下,“本來如果一切順利,宗門前來查探情況,隻會知道所有人死在了鍾家的手中,關於我的追查也會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