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說的更怪異了,沈雁行再怎麽有出息,沒靈根不能修仙也是一個致命的缺點。拿他那些能修行的哥哥跟他比較,怎麽看也是哥哥們更得歡心。席雲霆垂著眼,麵上沒有什麽表情,陳瀟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沈永河不著邊際的說了一陣,席雲霆才在一個恰當的時機,開口詢問:“沈雁行在外遊曆,有沒有寫信迴來,告知國主他的行蹤?”沈永河這才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有的,有的。”他吩咐旁邊的王宮總管,把沈雁行的信件拿過來。沈永河解釋的說:“雁行離家在外,隻在初到一個地方的時候,才會發來一封信報個平安。上一次寫信迴來已經是半年多,再加上信在路上走的時間,恐怕他已經不在原地了。”席雲霆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等王宮總管把放信的匣子捧過來,陳瀟問過沈永河就一一拆開看了看。他沒有仔細的看信的內容,隻看了開頭寫的地址就遞給席雲霆,自己立刻換下一封。席雲霆拿開放在茶幾上的茶杯,蘸著水寫下一個個地名。沈永河好奇的過來看,這些地名是按照時間寫下的,能明顯的看出,沈雁行在順著一個方向走。細細思索了一下,沈永河恍然大悟,趕忙吩咐人把地圖拿過來。“原來這孩子一直在順著陸路的沿途國家在遊曆,他下一個途徑的地方,定是岱國!”沈永河看著地圖得出了這樣的答案。席雲霆站起身,對著沈永河淡淡的說:“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行蹤,我們這就告辭了。”沈永河極力挽留:“怎麽剛來就走?兩位難得來一次,一定要讓我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我已經吩咐了膳房,備下了豐盛的宴席,還請二位仙師,務必給我這個薄麵。”席雲霆行事風格一貫的與人疏離,可這人是瀟弟徒弟的父親,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好真太過冷淡。他皺了皺眉,說:“既如此,我們就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啟程。隻不過,宴席就不必了。我已辟穀,隻給瀟弟準備簡單的飯菜就可。”沈永河並無被拂了意的惱意,笑了笑轉頭對王宮總管說:“就按照席仙師的吩咐去辦。”說罷,他就讓王宮總管帶著倆人離開了禦書房,自己則又迴到議事廳繼續之前打斷的政務。王宮裏邊有幾個宮室是經常打掃的,就預備著隨時有貴客來,可以立刻入住。倆人進去之後,席雲霆直接揮退了侍候的宮人,陳瀟才開口說:“沈國主的變化好大,態度變得太奇怪了。”席雲霆卻輕歎一聲,“他到底沒能經得住王權的誘惑,過分的沉溺在凡俗權勢帶來的欲望當中。”陳瀟怔了一怔,“有嗎?”席雲霆說:“一念讓人生,一念讓人死。隻有意誌強大的修仙者,才能夠抵禦這種執掌他人生死的無上權利。修仙家族的家主,隻用在重大事物上做出指示,不必事事親躬,太浪費時間。”陳瀟這才覺出這其中的意味,“對啊,王城有專門的政務機構,他沒有必要親自去主持這些。”現在想想,比起上一次見,沈永河身上少了一些修仙者的超然物外,變得更像是一個世俗的皇帝。再聯想到沈永河字裏行間透露出來的意思,顯然很厭煩那幾個爭權奪勢,想要早日被確立為王儲的兒子。也就難怪更喜歡對他的權利不會產生威脅的沈雁行了。陳瀟琢磨了一下,說:“說不定,雁行就是因為不耐煩這些改變,才外出進行遊曆的。要不然靖國這麽大一個國家,還不夠他修習風水術?”席雲霆撫了一下他的發,“現在想這些也沒用,等見到他才能知道他為何會遠走。”還有個內情席雲霆沒說,隨著陳瀟的名氣越大,沈雁行背靠他,政治資本也就越雄厚,他那些哥哥們說不定要拉攏他站隊。現在瀟弟已經夠煩心了,還是不要讓他更煩惱。緩了片刻,陳瀟才想起值得開心的事:“這次迴去岱國,正好可以順道看望一下叔叔一家。雖然他們不是我真正的親人,可我既然承了憨娃的身體,就該還這份因果。更何況,這也算是我與他們的緣分。”席雲霆抬手握住他的手,陳瀟翻過手,與他緊緊相扣。倆人坐的近,陳瀟就身子一歪,靠到了席雲霆的胸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連趕了兩天的路,陳瀟有點累,這會這麽舒服,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慢慢的閉上了眼,睡著了。席雲霆感受到陳瀟的身體重心整個靠了過來,心裏不由的軟成一片。他輕輕的調整了一下陳瀟的頭,讓他睡更舒服。自從正式的求了婚,陳瀟顯得更加的親近和依賴他,讓席雲霆很是欣喜。他很喜歡這種變化,說明兩個人的關係和感情都更進一步了。因不善用語言表達,席雲霆更努力用行動去表現他對陳瀟的愛。以往,他的心中偶爾還會感到焦慮和急躁,這會兒也全都沉澱了下來,舒適的沉浸在安寧當中。讓席雲霆尤其享受這段兩人獨處的時間,隻覺得這時間能夠更久一點就好了。轉天,婉言謝絕了沈永河的再次挽留,陳瀟和席雲霆繼續趕路,直接飛往岱國。陳瀟的方向感佳,席雲霆又是走過這個路線,沒有出現走錯路的情況。隻從清晨飛到了下午,他們就順利的來到了陳瀟工作過一年多時間的郡城。幾年過去,郡城的變化不大,陳瀟還記得道路,引著席雲霆往他之前買下的房子去。那房子現在讓叔叔一家人居住,院子不大,房間又少。陳瀟自然是不打算帶著席雲霆在那裏過夜,隻是趁著天色還早,就過去打聲招唿。隨著周圍的環境越發的熟悉,陳瀟的情緒忍不住高昂起來,他指著巷子裏邊的一家門戶:“大哥你看,這家的風水也是我給看的。這戶人家姓黃,主婦黃嬸熱情和善,當年對我很是照顧……”他正說話,身後傳來似曾相識的聲音,遲疑的說:“是……小憨迴來了?”陳瀟一扭頭,身後站著一個上了年歲的婦人,那模樣正是黃嬸。比起臨別時,黃嬸變得老了,不過穿著幹淨,氣色紅潤,顯得很健康。陳瀟含著笑,看著黃嬸點了點頭:“黃嬸,是我,剛還正說到你呢。”席雲霆也跟著半轉身,黃嬸隻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周身的氣場給震懾住。黃嬸就感覺有什麽東西壓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她再不敢看,趕忙移開視線。“啊,是……是嗎?”黃嬸緩了一下神,才慢慢衝著陳瀟露出一個笑,“小憨……不對,應該稱唿你為陳仙師。你變化好大,長高了,也成熟了很多,讓老婆子我都不敢認。”陳瀟溫和的說:“黃嬸還叫我小憨就好,當初我還在這裏住的時候,多虧的你們一家人照應。大家不是親戚勝似親戚,黃嬸不用這麽跟我客氣。”黃嬸趕忙擺手:“哎呦,可不能這麽沒規矩,會被人責怪的。不是說陳仙師你,而是其他的仙師也會怪我不敬的!”陳瀟一聽,隻好作罷。黃嬸適應了點陳瀟的變化,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他一下,欣慰又為他感到驕傲,“哪想到當年那個瘦弱的少年會出落成如今的樣子,更是成了一位了不起的仙師。這世間的變幻,真是讓人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