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甲獸的黑乎乎濕漉漉的鼻子抽了一下,似乎是聞到了空氣當中生人的味道。童諾諾見狀趕緊拉著唐汝後退會轉角的地方。


    穿甲獸的鼻子抽啊抽,味道淡去之後,它就沒有再有動作,繼續伸出舌頭在洞口的冰絨草上刷刷的舔。它的舌頭有著很強粘性,每一次舔動都帶走不少冰絨草厚實的葉片。


    唐汝還有些驚魂未定,她說:“怎麽辦?穿甲獸的鼻子都過來了。距離太近,太危險了。”


    童諾諾的心情倒是比剛才安穩多了,他說:“你放心,看樣子這穿甲獸是犯了懶病,嘴邊能夠得著的沒吃光,它不會打洞進來。”


    唐汝想了一下問:“既然是這樣,我們把冰絨草都送到門口,讓它吃不光不就行了?”


    童諾諾說:“這辦法可行!我們試試。”


    於是兩個人分工合作,唐汝發揮身為靈植師在采摘靈植方麵的優勢,也不管品相不品相,直接用法術一片一片的收割。她把收割的冰絨草堆到童諾諾的身邊。童諾諾用儲備的零件現做了一根可伸縮的鏟子,站在轉角處用鏟子把冰絨草一次次的送到洞口。


    根據童諾諾的介紹,穿甲獸又是頭小臉尖,身子大尾巴寬的體格。那縫隙有一個人高,卻隻能塞進穿甲獸的鼻子和嘴巴。想而知那邊穿甲獸的身體有多麽的龐然。這倆人生怕伺候不好穿甲獸,一個不停的采摘,一個不停的往穿甲獸嘴邊喂。


    那邊的穿甲獸未必不知道這邊有人。可是它太懶,在嘴邊有得吃的情況下,才不會費力去打洞抓獵物。


    忙碌了一個時辰,在唐汝和童諾諾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下,摘下來的冰絨草塞滿了洞口。抹了抹汗水,唐汝說:“這些應該夠它吃的飽了吧?”


    童諾諾說:“先看看再說,你先歇著。”


    唐汝又困又累,可是這會兒卻不肯休息,隻能抱著腿坐在那裏盯著洞口。有穿甲獸在那邊大快朵頤,他們就算是餓了也不敢吃東西,生怕食物的味道勾起穿甲獸的興趣。


    沒一會兒,唐汝小巧的腦袋放在膝蓋上,歪著腦袋睡著了。童諾諾看了看,沒有驚擾她,隻自己專注的盯著洞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陣震動,把唐汝也嚇醒:穿甲獸殺過來了?!


    “小聲些。”童諾諾衝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耳邊悉悉索索的聲音在震動之後消失了,沒等倆人高興,就又響了起來。童諾諾無奈的對唐汝說:“它可能是一個姿勢吃得累了,翻了個身。”


    唐汝這下也感覺無語的很,懶成這樣的兇獸也是修仙界一大奇葩了。這會兒她不由得一陣慶幸,這穿甲獸這麽能吃,要不是他倆及時應對,這穿甲獸吃光了洞口那片,肯定過來這邊的山洞。


    翻身換了一個姿勢之後,那堆冰絨草被吃得快要見底。見狀兩個人趕緊又去采摘,重新塞滿洞口。


    之後唐汝和童諾諾交接,童諾諾就迴到轉角處打算小憩片刻。他看著並排躺著的席雲霆和陳瀟,不由有點羨慕。心想著這倆人雖然掙脫不得夢境,卻也比他們這會兒心驚膽戰強。


    吃了四堆冰絨草之後,穿甲獸終於飽了走了。洞口還是那般大小,隻在山壁上留下一片濕滑的粘液,看來之前那些痕跡也是穿甲獸舔的。精神緊繃了快十二個時辰,唐汝和童諾諾心累不已,這比大戰一場還要消耗精神。也沒人再提值守的事,想來暫時再不會有危險就兩人頭對著頭,睡得人事不知。


    此時已經是第五天,並蒂紅的效力終於耗盡。作為第一個碰觸到並蒂紅的人,陳瀟率先脫離夢境醒來。


    就跟太過清晰的夢境會留下印象一樣,睜開眼的陳瀟腦子裏全都是之前的夢,還越想越清晰。剛開始的片段涉及前世今生,很跳,也沒有什麽邏輯,他還能夠理解。到後來卻全都是他被壓、被壓、還是被壓、翻來覆去被壓的情節。


    夢裏會放大感受,盡管屈居人下,在大腦的活躍下,他確實是很爽。隻不過醒過來之後,再怎麽迴味也跟真實的體驗差太多。陳瀟摸了摸身下幹燥溫暖的衣物,遺憾悵然的歎氣。想象得再激|情,也隻是隔靴搔癢。


    夢中的最後一點餘韻消退,陳瀟的腦子終於能夠正常運轉。他記得他是跟大哥進了一個山洞,他留下采摘靈植,怎麽會突然睡著,還做了這個一個離奇的夢。


    以為自己中了什麽招的陳瀟一個激靈從毯子上彈了起來。他起身的動靜太大,一下把已經成驚弓之鳥的唐汝和童諾諾驚動。


    “又來了?”


    “穿甲獸餓得這麽快?!”


    陳瀟的心還在急跳,聞言頓時道:“穿甲獸出現了?”


    童諾諾仰頭看原來是陳瀟醒了,他鬆了口氣倒迴去:“你可算是醒了,我還沒睡夠。你盯一會兒,餓了吃口糧,不要自己煮東西,怕把……招過來……”說著說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竟是又睡著了。


    倒是唐汝細心一些。她站起身,把燈盞弄得亮了點,走到陳瀟的跟前看了看他的臉色和眼睛。她說:“你睡了四天四夜,效果是比采摘下來的要強。”


    迴想了一下自己的經曆,陳瀟一下明白了:“我是因為那個有兩個小花苞的植物才陷入昏睡的?”


    唐汝點了下頭:“下一次遇見陌生的靈植,千萬不要貿然行事。還好這並蒂紅隻會讓兩個人同時做一個夢,並沒有什麽其他傷害。”


    陳瀟一僵,臉色巨變:“你說什麽?兩個人?做一個夢?”


    唐汝不解他為何這種反應:“是啊。你碰到的並蒂紅一個人消完能量需要十天左右。席道友擔心你的身體吃不消,就跟你一塊入夢境,也好讓你早日醒過來。”唐汝指了一下旁邊還沒醒的席雲霆,“想來過一會兒,席道友就會醒來了。”


    原來那不是單純的夢!雖然是做夢,卻比親身也差不多!大哥好心幫他,他竟然害得大哥跟他一塊做那種夢!


    因為有前科,陳瀟直接認為是他的錯。一臉崩潰的捂住腦袋,蹲下身。想他這是造了多大的孽,竟用黃色廢料汙染大哥的清淨世界。


    他該用什麽臉麵對大哥?不如還是這會兒就一頭撞死,可以直接避免尷尬了。陳瀟認真思考畏罪自殺的可能性。旁邊唐汝眨眨眼,打了個哈欠躺迴去繼續睡。


    陳瀟跟個鵪鶉一樣蹲在角落,小心翼翼的盯著席雲霆的俊臉。他咬著唇,滿心滿眼滿臉都是糾結。一會兒是磕頭認錯?還是厚著臉皮強行打哈哈岔過去?


    很後悔剛才沒有問問唐汝,這個坑死人的並蒂紅夢境結束之後,大哥會不會像他那樣記得這麽清晰。隻不過他這會兒記得這麽清楚,也不敢指望席雲霆醒過來會不記得。


    陳瀟苦惱的揉臉,要是大哥很生氣,要跟他絕交怎麽辦?


    就在陳瀟內心百轉千結時,席雲霆醒了。纖長濃密的睫毛張開,燈盞的光亮落入黑曜石般的眼睛裏,璀璨的跟夜空當中的星辰一樣。這還是第一次陳瀟這麽近距離看到席雲霆醒過來的樣子,一時竟然呆住了。


    席雲霆坐起身,一隻胳膊撐著毯子,一隻腿支撐起來。他望著陳瀟,目光因著夢境的印象而有些火熱。隨後神智清醒過後他臉色微變,不自在的板起了臉。掩下赧然,席雲霆抿了下唇角:“瀟弟……”


    五天水米未進的昏睡,讓他的聲音沙啞低沉。那一聲,震得兩個人的心弦顫動。


    席雲霆輕咳一聲,陳瀟趕忙先開口:“多謝大哥幫我。是我之前太莽撞了,貿然的就去采摘不認識的靈植。還連累了大哥……那個什麽——我——”陳瀟實在說不下去了,到底他的臉皮沒有那麽厚,麵紅耳赤的直吭哧,“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席雲霆也很不好意思,不過卻還是強自不漏異樣的說:“這沒什麽。瀟弟隻是還太年輕,等到日後經驗更足,就不會再犯這樣的失誤。”他絕口不提夢中的事,這隻是一次機緣巧合下的意外,倆人之間不應該因為這個而產生什麽變故。


    大哥沒生氣,也沒跟他計較。陳瀟鬆口氣的同時,內心不由得有些異樣。一塊做了那種夢,大哥沒有異常的表現,是不是說他們之間還是有可能的?


    最後兩人都決定再提起夢中的事,不管是陳瀟的秘密和過往,還是之後的纏綿悱惻。然而,這場夢境到底是揭破了阻隔倆人之間的無形屏障,再也沒辦法迴到之前那樣的平靜。


    陳瀟和席雲霆吃過東西,喝過水後,童諾諾和唐汝相繼醒來。山洞裏邊的冰絨草喂了穿甲獸大半,還剩下一小半。四個人分頭采摘,隻用了半天就一掃所有的成熟冰絨草。隻可惜,再沒有發現過並蒂紅。


    出了山洞,他們繼續在裂穀當中探查,童諾諾和唐汝各有收獲,陳瀟後來盡管心不在焉,也敲了不少的冰石礦。


    算著日子,他們離開裂穀,又到席雲霆發現的那個草甸抓了幾隻雪雁。抓到此行的目標之後,再沒有停留,他們趕在陳瀟二十歲生日之前返迴的靖國都城。


    五月裏的一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這天正是陳瀟名牒上的生辰,期盼已久的成人禮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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