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紕漏出的有點太大,管事根本就兜不住,就請人去叫聚寶齋的老板。老板親自出麵,給買到問題機關的那人賠罪,並鄭重表示不但退迴全部靈珠,還要贈送給對方一件法器賠禮。法器跟第一件上拍的那個簪花類似,也是一個女修款式的飾品。


    到這個時候,中年男子麵子裏子都迴來了,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他接受了道歉和賠禮,表示這件事到此為止。畢竟這批資源是沈氏王族提供,他要較勁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己。


    一群人很掃興的走了,老板在那裏訓斥管事,責怪他上拍之前為什麽沒有好好的檢查一下。管事一邊擦汗一邊承認錯誤,內些卻有些委屈,這麽一大堆物資堆過來,哪裏有人手一一檢查。不過這個事情出了之後,管事再不敢大意了。材料、丹藥也就罷了,法裝和法器、機關都要記得先查驗一遍。


    在一旁觀看的陳瀟等老板走了,才過來問管事:“這座有問題的機關,聚寶齋還出售嗎?”


    管事見他感興趣,還挺奇怪:“這機關都壞了,買迴去也沒有用。要是閣下對機關感興趣,明日上拍的精品當中還有其他類型的機關。”


    陳瀟輕描淡寫的說:“在下平日裏就有收藏機關的愛好。壞得正好,完好無損的我還收不起。反正這伏龍骨留在聚寶齋也隻是空占地方,管事不如處理給我。”


    管事想想賣了迴籠點靈珠也好,更何況難得遇到感興趣的人。他撚了撚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試探的出了個價錢:“既然閣下喜歡,那麽就五千靈珠帶走。”


    陳瀟眯了眯眼睛,定定的望著他:“管事可不厚道。這機關已經是廢品,五千靈珠太高,我頂多出兩百!”


    一個要五千,一個給兩百。童諾諾在一旁強忍露出怪異的表情,影響陳瀟殺價。其實要他來說,五千靈珠能買到這樣一個向機關宗師作品學習的機會很值得。


    童諾諾就那麽看著管事跟陳瀟開始進行價格拉鋸,生怕出什麽差錯。心就跟坐過山車一般,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談了有半個時辰,陳瀟最終以一千二百靈珠買下了機關伏龍骨。為了不露餡,他沒讓童諾諾上前,而是自己支付了靈珠,把伏龍骨裝進了儲物盒。


    三人從聚寶齋走出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透了。出來之後伏龍骨被轉移到了童諾諾的機關盒當中,他抱著盒子一陣傻笑。陳瀟卻還有點不滿意:“本來還能更低,那個管事太難搞了。”


    席雲霆無言的看了陳瀟一眼。管事肯定不認為難搞的那個是自己,他被陳瀟殺價殺得都快崩潰了。最後能談到一千二,未嚐沒有管事急著去吃飯,想要趕緊打發了他們的功勞。


    席雲霆憑良心說了一句:“這個價錢尚算公道,畢竟有成本在內。”伏龍骨算是上佳防禦利器,本身機關宗師花費的心思和材料投入就不小。要不是因為現在被廢了,單單隻是機關部件上的材料就要超過這個價。


    陳瀟說:“我也是看在成本的份上。要不然隻憑著他們是白得來的,一百靈珠都很賺。”這是沈氏王族搶奪的戰利品,根本就沒有花費一分一毫。


    席雲霆難得無言以對。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說什麽。他發現瀟弟說的這話雖然有哪裏不對勁,可是竟然很有道理。


    童諾諾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伏龍骨上,要不是陳瀟時刻注意著,他又要把自己弄丟了。有了伏龍骨,童諾諾又開啟了閉關模式。整天關在房間裏邊不出來,三餐都要人送進去。


    沒了他夾在中間,本來陳瀟想要邀請席雲霆繼續在都城的尋找美食之旅。可是席雲霆卻早早的出了門,隻給陳瀟留下了一句他有事要辦的留言。


    猛然落單陳瀟還挺不習慣,他獨自走在都城的大街上,放眼四顧,有種不知道目的的茫然感。沒了席雲霆,他竟然連看精致品美食的興致都提不起來了。


    什麽時候起,跟大哥同進同出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做任何事都有人陪伴,喜怒哀樂有人分享。這經曆是師父也不曾給他的,更是任何一個人也沒辦法做到的。席雲霆竟然在無知不覺當中成了如此重要的一個人,地位並不輸方顧多少。


    腦海當中響了一個炸雷,讓陳瀟如夢初醒。他苦笑一聲,他還在那裏壓抑衝動,卻不知道對方已然進駐心中。


    想想席雲霆日常的舉動,有時排斥,有時親近,而有人又顯得有些拒人於外。這讓陳瀟摸不清對方的態度,不敢輕舉妄動。以席雲霆的性格和脾氣,一旦他厭惡了誰,那絕對再沒可能往來。更何況重玄遠在羅辰,要是對方拂袖而歸,他想要去找都沒有辦法。


    “前途未卜啊……”陳瀟喃喃自語。


    “老師?您怎麽在這裏蹲著,讓弟子好找。”沈雁行詫異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他今日好不容易從王宮脫身,去行館找卻沒找到人。問了行館的人員才知道他們的去向,等到客店問了童諾諾老師的行蹤,沈雁行又出來沿著街道尋找。


    找了五條街,才在一個牌樓底下看到蹲在那裏顯得跟個小可憐似的陳瀟。要不是他身上穿得好,人也幹幹淨淨的,說不得就有人要把他當成流落窘境乞討的。


    “雁行啊。”陳瀟眨了眨眼站起身。他麵貌頓時一變,若無其事好似剛才蕭瑟的人不是他一樣。“怎麽有空出來了?王宮的事忙完了?”


    “不是,我是偷溜出來的。有事情想要向老師請教。”沈雁行說。


    陳瀟看了看沈雁行身後的護衛周正,“老師暫時在都城又不走,有什麽事這麽要緊跑出來問?也不怕招惹你父王生氣。”


    沈雁行不在乎的說:“我不過就是被拉著作陪,誰樂意每天應酬不認識的人。去那裏不過坐著跟背景板一樣,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跟老師學習。”


    弟子家裏是王室,陳瀟也不好插手,就算說都沒辦法深說。他輕歎一聲:“不是有事找我請教,到底是什麽事?”


    沈雁行神情凝重的說:“我跟老師學習了一段時間,對風水有了些了解。最近有個發現也不知道對不對,就想要問問這是不是風水上的問題。”


    “哦?”陳瀟感興趣的看他,“什麽問題?”


    沈雁行左右看了看,來來往往都是人,並沒有人注意他們。他就壓低聲音對陳瀟說:“我覺得都城,尤其是王宮的風水很有問題。自從我們入住王宮之後,事情反倒不那麽順了。我的兄弟這麽快分封親王,去了封地,未嚐沒有這個原因。他們走後王宮內的日子安順了一段,最近人一多,又是有各種的事情冒出來。”


    陳瀟臉色慢慢嚴肅起來:“都是什麽事?”


    沈雁行說:“有的是一些小矛盾引起的衝突和糾紛,也有的純粹就是意外。總是讓人見點血,受點傷。可是這事情一件兩件是意外,接連發生就不是巧合了。我發現之後,又專門問了都城府的官員,不隻是王宮當中,都城內外也有這樣的事情。原本都城內的舊惡勢力被連根拔起,本應該是很平靜的。可是最近又有好多夥人戾氣上頭,為了掙水、掙磚等建房材料鬥毆。等我去看卷宗的時候發現,已經為此死傷了三四十人。老師,這是不是很不尋常?”


    陳瀟嗯了一聲,點頭說:“很像是風水引發。看來你的兄弟分封到各地隻是暫時緩和了這種現象,如今再聚到一起,積蓄許久就爆發了。”


    沈雁行被肯定有些高興,可是他更多的卻是疑問:“我按照老師所教導,在王宮到處看了,宮室的格局並沒有問題,房屋也都是完整的。外邊道路也沒有衝煞,地形位置也不妨礙。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裏?”


    陳瀟搖頭說:“我現在也不能肯定,隻能去實地看一看。既然你說王宮沒有問題,那麽我們就去看看產生衝突的地方去看看吧。”


    有了正事辦,陳瀟立刻提起了精神。在周正的帶路下,他們一路向著城市邊緣走去,那邊住的都是平民百姓。因為之前戰亂的影響,城內城外發生了鬥法,到處都在建房。雖然都城府撥出了款項,可是建材的價格節節攀升,並不是人人都能立刻重修了房子。總有一些人家因為各種原因,拖到這一年才重建房屋。本來用料就很緊張,還有人跟他們搶,怎麽不火氣上湧,衝突頻起。


    陳瀟他們來到的這片區域建築明顯不如前邊的,連建築進度也很慢。沈雁行低聲說:“今年大雪,這邊還沒蓋好就被壓塌了。就是因為著急重新把房子蓋起來,才跟別人起衝突鬥毆。”


    迎麵過來幾個人,大冬天也隻打著赤膊,身上扛著木料。這幾個人看到陌生麵孔,立刻露出防備的表情。


    “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他們有敵意?”陳瀟問。


    沈雁行說:“這是怕我們是哪家請來的幫手。”


    陳瀟幾人沒有靠近,雙方隔著遠遠的距離錯過。離得近了,陳瀟能看到對方臉上隱約有煞氣繚繞,不隻是一個兩個,而是這一群人每個人都如此。


    這情況,很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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