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舒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聲音軟糯,“大叔,要到了嗎?”


    “快了,”軒轅天睿靠著車壁而坐,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再睡一會兒就到了。”


    “我睡不著了。”舒婉搖頭。


    軒轅天睿寵溺一笑,“那就不睡。”


    靜默了片刻。


    “大叔,你的仇家會一直追殺我們嗎?”舒婉輕聲問道。


    軒轅天睿一怔,“可能會!”隻手抬起她的臉,一雙黑眸一本正經地凝著她,燦若星辰,“你怕嗎?”


    不怕是假的,但是來到這裏後,她隻認識大叔。這些日子以來,大叔對她的好,她看得到、感受得到,而且她本也是他的娘子,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即便怕,她也不能離開他。


    “有大叔在,我就不怕!”舒婉語氣真誠。


    “好!”軒轅天睿低低一笑,大手驟然用力一帶,直接將她卷入懷裏,雙臂將她嬌小的身子緊緊裹住,溫熱的唇瓣貼在她的耳邊,承諾道,“我一定會護你周全,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一股酥酥麻麻自耳垂蔓延開來,舒婉身子一顫,不敢動,也不知該說什麽,就窩在他的懷裏,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被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寵著,愛著,她心裏也是很歡喜的。


    “小七......”軒轅天睿突然輕呢一聲。


    “嗯。”舒婉抬眸。


    如今兩人如此近,鼻息交錯,她如蘭的氣息淺淺落在他的肌膚上、又加上本來就是心頭的女人,軒轅天睿隻覺得心神一蕩,熱血往上一湧,想都沒想,一個低頭,吻住了她。


    舒婉一愣,不知為何,心裏本能的還是很排斥,但她沒有推開,因為,她必須要適應,因為,他是她的夫!


    伸手主動摟住他的脖子,軒轅天睿的身子微微一顫,幾時見到她這個樣子?一時間心魂俱動,身子更是如同澆上了火油,瞬間燃燒起來,他緊緊摟住懷裏的人兒,深深地吻住她......


    不知過了多久,肺中的空氣即將被抽幹,舒婉快要不能唿吸了,軒轅天睿終於依依不舍的結束了兩人的吻,額抵著她的額,粗喘道,“真想要你!”


    舒婉身子一僵。


    “但我知道現在不能。”軒轅天睿嗓音低沉。


    舒婉微微鬆了一口氣,雖然她也決定愛大叔,但要‘愛愛’她還需要一點點時間。


    “可是,”軒轅天睿睨著她,一瞬不瞬,半響,妖孽一笑,“等你生下孩子可要好好補償我!”


    舒婉麵色一紅,嬌嗔道,“誰要補償你!”


    軒轅玦一行趕到北蒙京城時已經亥時(21點),幾人直接住進了康王府。


    康王府客房,一豆燭火。


    軒轅玦坐在燈下,低垂著眉眼,手中摩挲著一塊紅繩玉佩,兀自失了神。


    “爺!”暗五在門口喊道。


    半響,軒轅玦才出聲,“什麽事?”


    “北蒙皇上來了康王府。”暗五迴道。


    “我知道了。”


    軒轅玦把玉佩緩緩放入懷裏,然後起身,一襲黑衣翩躚,大步走了出去。


    王府正廳,落漓一派悠閑的坐在上座,淡淡品茗著手裏的茶。


    “怎麽這麽晚了還來!”洛天抱怨道。


    落漓瞥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這麽多年來,不到夜半(12點)是睡不著的。”


    洛天撇嘴腹誹:你這夜貓子的習慣也不改改,害的別人也不能睡!


    “聽說玦那小子的娘子叫舒婉?”落漓狀似無意的問道。


    洛天抬眸看他,神色狐疑,“大哥問這個做什麽?”


    落漓呷了一口茶,不疾不徐道,“我有舒婉的畫像!”


    洛天驚詫,瞪大眼睛,“你怎麽會有她的畫像?”


    “我派人送他的!”軒轅玦緩步走了進來,風神如玉,麵色冷峻。


    “我就知道是你,”落漓斜睇著他,抿了抿唇,“老實告訴我,你利用我做了什麽事?”


    “無!”軒轅玦在他對麵坐下,雲淡風輕,“隻是送你一幅畫像而已!”


    “鬼才信!”落漓鄙夷,“你送我她的畫像,但你卻娶了她。”


    “當初不送你畫像,皇上就不會賜婚。”軒轅玦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淡淡道。


    落漓癟嘴,沒好氣的道,“我就知道你怎會好心送我美人畫像,連我想要聯姻也算計進去了吧!”


    軒轅玦不置可否。


    “對了大哥,倉祈太上皇有沒有與你聯係?”想著小丫頭還未找到,洛天心急如焚。


    落漓搖頭,“沒有,即使他在京城,也不一定會聯係我。我們雖然有協議,但他也知道我們兄弟倆同玦是師兄弟,所以他應該不會太信任我。”


    “得快點找到她,她已經九個月了,說不定隨時都會生?”洛天急道。


    “她有了玦的孩子?而且快生了?”落漓驚訝。


    軒轅玦“嗯”了一聲,眸色暗沉。


    京城高檔、豪華的萊城客棧。


    蘇婉在這裏已經住了好些日。


    她本以為,住這麽顯眼的地方,他的仇家豈不是很快就找到這裏!


    大叔說他跟這這家客棧老板很熟,不會泄露他們行蹤,蘇婉才同意住進來。


    後來發現,大叔說的都是真的,現在除了他和她,老魏他們三人都在這裏打上工了——當護衛!


    大叔說他們這樣既可以保護他們,還可以打探消息。


    不過都易了容,如果她要出去也會在臉上戴上人皮麵具。這麵具還真神奇,帶上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小七!”


    軒轅天睿翩然而進,徑直在她身邊坐下,“有沒有那裏不舒服?”


    舒婉嗔他一眼,“一天問幾次,大叔不累嗎?”


    “不累,”軒轅天睿輕撫著她已經隆起很高的腹部,正色道,“你現在隨時都有可能生,一定要謹慎小心。”


    “嗯,我知道了!”舒婉也一本正經的樣子。


    “鬼丫頭!”軒轅天睿失笑,捏捏她的鼻子。


    舒婉躲開,撅嘴,“可不要把我漂亮的鼻子捏壞了。”


    軒轅天睿一怔,旋即朗笑幾聲,寵溺道,“好,不捏壞!”


    康王府。


    “爺,屬下打探的東城,覺得萊城客棧最可疑。”衛二迴稟道。


    軒轅玦眸色一斂,“說說看。”


    “屬下本想夜裏去詳探,發現根本就進不去,那裏防範很嚴,有好幾個護衛的武功都很高,屬下稍有動靜,他們很快就能發現。”


    “還有呢?”軒轅玦眸色沉了沉。


    “屬下白日裏易容去用膳,發現在小二口裏套不出任何話。於是,屬下就易容成三個人的模樣,分別去客棧投宿,給果每次小二都跟屬下說滿客了。”


    軒轅玦默然片刻,看向暗五“你呢!”


    “西城的客棧和酒樓屬下倒沒有什麽發現,倒是覺得一家醫館有些可疑。”暗五迴道。


    “怎麽說。”軒轅玦問道。


    “屬下發現這個泰安醫館的一位陳姓大夫經常晚上出去就診,於是就跟著。開始幾晚都跟丟,帶著他的人警覺性很高。後來終於跟到一次,"喑五抬眸看向主子,“發現陳姓大夫去了東城的萊城客棧。”


    軒轅玦緩緩眯起眸子,若有所思。


    暗五幾人也暗自思付,看來這個萊城客棧一定有問題!


    沉寂片刻,軒轅玦沉聲道,“把這個陳大夫請進康王府。”


    兩日後。


    這日夜裏,無虛又帶著大夫過來了。


    為了不引人注意,大夫是西城找來的。


    “大叔呢?”


    舒婉問向無虛,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身邊的大夫,在她問出這句話時,眸色轉寒。


    她現在身子很笨重,依賴大叔慣了,隻要大叔不在身邊一會兒,她就有些心慌。


    “主子有些事,很快迴來。”無虛答道。


    “哦!”


    蘇婉嘟嘴,扭頭,正撞入大夫漆黑如墨的深瞳,瞳裏眼波映著清澈的澗水,熒熒生輝,幾分深邃,幾分激動,還有幾分她看不懂的情愫輕漾。


    她心尖一顫,有一種異樣的情感由心底擴散,襲遍全身的每個神經,心開始慌了,想抓住什麽卻怎麽抓不住,漸漸地,唿吸急促起來......


    “夫人?”無虛一驚,作勢要上前。


    “我是大夫,我來!”


    陳大夫繞過他,疾步走到床前。


    大手在她背心輕輕一拂,然後從藥箱裏拿出銀針刺入她的膻中穴。


    稍頃,舒婉果然好轉,她抬眸,看著他,一瞬不瞬,聲音呢喃如風,“我見過你嗎?”


    陳大夫坐到床邊的小杌子上,微垂眼眸,取出銀針放好,然後搭上她的脈,不徐不疾地說道,“當然見過,這段時日不都是在下,每隔幾日來給夫人診脈嗎,夫人難道忘了!”


    一旁的無虛微皺了皺眉,眸內染上狐疑之色。


    舒婉一怔,“是啊,我怎麽忘了呢!”


    方才那一瞬,她隻覺得一顆心像是被無數隻手狠狠地抓撓,痛得她無法唿吸。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這是原主的潛意識?可為何以前沒有過?可又為何是對著陳大夫心痛?可前幾日對著陳大夫她毫無感覺啊......


    舒婉越想腦子越亂,原主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呢?


    大叔說,原主幾月前生了一場大病,意識一直模糊不清,直到她穿越過來......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著胸口掩於衣衫內的玉佩,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平息她心裏的躁動不安。


    陳大夫眸光落在她按在胸口的素手上,不禁彎了彎唇,可是下一瞬,眸色陡然暗沉下來,他微垂眼眸,不動聲色的收迴把脈的手。


    “大夫,我的孩子還好吧?”


    他麵色雖然無異,但蘇婉還是感覺到了他手指的那一顫。


    “孩子很好!”陳大夫神色如常的說道。


    “真的?”


    “真的!”陳大夫語氣篤定。


    舒婉稍稍鬆了一口氣,看來方才是她多想了。


    陳大夫收好東西,垂眸叮囑道,“夫人隨時都有可能生,定要小心,一有異樣要馬上找大夫!”


    舒婉彎唇一笑,“謝謝大夫,我知道了!”


    “小七!”


    這時,軒轅天睿迴來了。


    “大叔!”舒婉滿滿的欣喜。


    陳大夫斂眸,袖中的大手拽了拽,幽深的眸中風起雲湧,片刻之後又歸於沉寂。


    軒轅天睿目光掠向他,“怎麽樣?”


    陳大夫頷首,“大人跟孩子都很好!”


    “好!”軒轅天睿眼裏閃過滿意,轉眸看向無虛,吩咐道,“多付些診金!”


    “是。”無虛應道。


    康王府。


    落天飛奔到軒轅玦住的客院。


    “怎麽樣,是她嗎?”未見人先聞聲。


    軒轅玦垂眸,嗓音冷沉,“是她!”


    “真的?”落天欣喜又激動,“那太好了!”


    “但,她不記得我!”軒轅玦的眸底戾氣隱現。


    落天笑容一僵,“怎麽迴事?”


    “太上皇給她吃了‘前塵逝’。”


    “什麽?‘前塵逝’?”洛天急得直跳腳,“這個藥吃了可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洛天在屋內走來走去,神情焦灼,“怎麽辦,怎麽辦,難道就讓她忘了我們?”


    “當然不是!”軒轅玦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黑眸深邃。


    “你能找到解藥!”洛天頓步,一臉殷殷看著他。


    “這種藥根本沒有解藥!”


    洛天泄氣,眸內焦急更甚,“那你有什麽辦法?”


    “雖沒有解藥,但冪婆婆的‘唯一’正好跟‘前塵逝’的藥效相抵!”軒轅玦沉聲說道,“這個‘前塵逝’本就是冪婆婆師姐所製。”


    “當真?”洛天眸光熒然一亮。


    軒轅玦“嗯”了一聲。


    “等把小丫頭救出來,我們就帶她去找冪婆婆?”洛天興奮道。


    等等,聽說冪婆婆兩個月前在滄祈治好婧然的病後,就到處雲遊去了,這天大地大,那裏才能找到她啊!


    洛天一下子又泄了氣。


    軒轅玦眼梢輕抬,“還記得舒陽掠走蘇婉那次嗎?”


    當然記得,還是從他手上掠走的……洛天一下跳了起來,驚唿,“舒陽有‘唯一’!可是,他掉下懸崖死了,藥還在嗎?”


    “這個‘唯一’,現在在他表哥馬濤那裏?”軒轅玦沉聲道。


    蘇婉失蹤,馬濤無意中得知,他去找過他,問他需不需要他幫忙,他當時說,不需要!


    後來他走之前,猶豫半響還是把他從蘇陽處得到“唯一”的事告訴了他。


    他說,這件事因蘇婉而起,現在蘇陽不在了,他決定把“唯一”交給蘇婉處理。


    “藥在就好!”落天狂喜,“那小丫頭不就可以恢複記憶了!”


    又過了幾日。


    黃昏時,天已然全黑。


    躺在軟榻上的舒婉,肚子突然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起初她以為隻是腹中的孩子在踢她,因為自她穿越以來,這樣的情況屢見不鮮,很多時候她因此徹夜的睡不著。然而,孩子這樣的折騰,卻讓她能感受到腹中的他在一天天的成長。


    她正想著忍忍就過去了,忽然察覺那痛越來越強烈,痛到她幾乎無法承受。


    “大叔——”


    坐在她身邊的軒轅天睿一驚,“怎麽了,小七?”


    舒婉已經疼得滿頭大汗,“我好像......好像要生了......”


    軒轅天睿麵色凝重,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三兩步走入內室將她平放在床上,“小七先忍忍......”


    然後轉身朝門口喝道,“無虛,讓產婆準備!”


    他一早就備好了三個產婆和一個大夫,也一早讓她們住進了客棧隨時待命。


    舒婉躺在寬大的床上,疼的額頭冒汗,麵色發白。


    一個婆子拿了被子遮在半空中,另兩個產婆不斷的在她旁邊道,“用力,吸氣,用力......”


    軒轅天睿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斷的給她擦汗,不斷的柔聲說著安慰的話。


    “小七乖,來,用力,很快就能見到孩子了......”


    舒婉已經汗濕了衣裳,麵色慘白毫無血色。


    站在屋頂的男人,耳邊是她慘烈的痛唿聲,一聲聲如刀子一般,幾乎割裂他的心髒。


    他閉了閉眼,強忍著不讓自己衝進去。


    “什麽時候動手?”洛天也很煩躁,真恨不得替她生。


    “孩子一生下來就行動!”軒轅玦聲線繃成一條直線,極力壓抑著。


    寢室內,舒婉已經叫的聲音都啞了,她緊緊抓著軒轅天睿的手,指甲都劃破了他的肌膚,他不覺得疼,因為更疼的,是此刻火急火燎的心。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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