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也啟程去永定府參加應試,股份的事怕是得等到放榜後才能和他們商量了。如果他們高中還好,如果不能高中,跟他們商談的時機就不對。而景福樓要做大,股權非稀釋不可,如果還固守四人的股份,怎麽激勵掌櫃們,夥計們也難免不用心。


    樂思齊早拿定主意,篤定地道:“兩位不要推辭,我們的目標是把景福樓做強做大,隻要市場做大了,還怕分不到蛋糕嗎?”


    這位東家年紀輕不說,還滿嘴的新詞,康文早習慣了,呂簡生一開始聽得雲裏霧裏,現在算是適應了,聽不懂,迴頭再細想。


    把事兒定下來,呂簡生收拾行李,準備迴永定。臨走之前,跟送行的樂思齊道:“我有一事,還請東家允許。”


    樂思齊笑道:“老前輩盡管說。”


    呂簡生搖手道:“我以後在東家手底下討生活,‘老前輩’這三個字萬萬不要提起。”


    執晚輩禮相送,恭立一旁的康文啟含笑道:“東家禮遇,確是我等之福。”


    “是,”呂簡生正色道:“所以我等更應該齊心合力,把景福樓做出名頭來。”


    樂思齊聽了,心下高興,笑吟吟地給兩人曲膝行禮,道:“兩位前輩是我的左臂右膀,有兩位的承諾,景福樓大放異彩指日可待。”


    其實景福樓已成為順慶鎮的達官貴人、富紳宴客首選。隻有在景福樓擺宴,才顯得有檔次。隻不過樂思齊的野心不在一個小小的順慶鎮。


    兩人慌忙迴禮。有那到景福樓就餐的,看到這一幕。不由停住腳步,向同伴打聽這是怎麽迴事,有那不認識樂思齊的,當聽說眼前這位嬌俏可愛的美貌少女是景福樓的東家。不由多瞧兩眼。一時間,景福樓大門口及街邊站滿了人。


    樂思齊感覺到很多射過來的目光,向呂簡生道:“呂大掌櫃有話請說,時候不早,還得及早上路,到家才不會天黑呢。”


    呂簡生人老成精,順著樂思齊的眼角望去,一個個男人全盯著她。於是拱手道:“是這樣,我這個孫子為人率性。不過本性純真,我現在年齡也大了,需要有人在身邊照料,想請東家允許讓呂中在永定分店謀份差事,順便在身邊照料我。”


    呂中既充滿期待,又覺有些不好意思,人家還比他小幾歲呢,可是東家了。


    樂思齊早料到他有此一著,再說,無論如何。看在呂簡生的麵子上也得答應了。其實呂中剛到景福樓跟人發生爭執,過後也就規矩得很了。想必呂簡生暗中警告過他。


    樂思齊當即應諾:“理應如此。我原早有此想法,隻是一來不知呂大哥的誌向,不好開口;二來不知呂大掌櫃的想法。現在好了,呂大哥由呂大掌櫃安排就是。”


    也就是說,在永定分店任什麽職位,由呂簡生說了算,就算他存一份私心,要把孫子培養成大掌櫃。樂思齊也是樂見其成的。景福樓需要大量能獨擋一麵的人才。


    呂簡生叫過呂中,向樂思齊長揖。然後在呂中的攙扶下登車。


    直到樂思齊上樓,大街上的人才散了,有那原本路過的。也喚了車夫停車,入內品嚐景福樓的美食。


    樂思齊雖然名聲在外,真正見過她的人卻不多。她一大早到景福樓,打佯後才離去,與食客相遇的機會實是廖廖可數。


    這會兒在大門口站了一柱香的時間,食客們如見天人,結合以前對她的傳言,更是好奇起來。


    此時,二樓乙等雅座裏,四五個男人就著滾燙的沸水涮著兔肉,蘸了佐料送進嘴裏大嚼。上首坐著一個長相清秀的青年,從鍋裏撈起滿滿一筷子兔肉,卻不放進佐料碟子裏,停筷聽下首一個瘦削青年說街坊對樂思齊的傳言。


    清秀青年是鎮上的世家範家的子弟,名叫範牧,下首相陪的都是世家子弟,隻是實力以範家為首。這範牧既有家世,為人又豪爽,在一群朋友中穩當一哥,說出來的話大家都願意聽,架鷹牽狗,遛馬飲宴的事都他張羅,大家也願意由他安排。


    這天閑來無事,範牧帶了他們到景福樓品嚐兔肉火鍋。兔肉時常吃,可是能吃出獨特味道的唯有景福樓一家。


    大家在範牧府裏會齊,坐了車過來,才到景福樓大門口,一掀簾子,便看見一個絕色美人,娉娉婷婷站在一輛馬車旁與兩個老叟說話,真是紅顏白發相映成趣,越發襯托得那美人姿色出眾。


    範牧一見動心。他本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平日裏也常幹些竊玉偷香的勾當。這時跟身邊的人一打聽,原來隻是一個商人,自是不放在眼裏。


    坐在他下首的瘦削青年是他的朋友方川。方家也是世家,隻是發家晚,實力也無法跟範家相比,在這群紈絝子弟中算是三流的世家。不過,紈絝們交朋友也不一定非要講求門當戶對,有時候也需要一兩個湊趣的人。這方川就是了,平常被他們當做取笑的對象,他也會打聽些市井葷話學給他們聽。


    這時,方川正在講前段時間傳得沸沸揚揚的樂思齊與韋哲的傳言。當事人不予迴應,緋聞男主角韋哲又離開順慶鎮,這事兒本來傳了幾天,也就沒人再提了。現在老大問起樂思齊的來曆,方川又從記憶裏把它翻出來,當笑話講給範牧聽。


    在座的人聽後也沒當迴事,一個女子無依無靠,拋頭露麵出來當爐賣酒,自然少不了一些閑言碎語。


    可是方川的話卻觸動了範牧。剛才他特意看了看樂思齊的發型,梳的是少女的發髻,並沒有做婦人打扮。也就是說,現在她的身份是雲英未嫁。沒有父母親人,又沒有婆家,長得又是如此的漂亮。


    範牧任筷子上的兔肉由冒著熱氣到冷卻下來,轉頭對在一旁侍候的小廝道:“去,請景福樓的東家來見。”


    大家天天在一起玩樂,怎麽不知道他打的是什麽主意。


    方川還在說著呢:“聽說那韋哲年少多才,與這樂思齊也是良配……”一句話沒說完,生生被打斷,張著嘴怔怔瞧著他。


    小廝答應一聲是,快速去了。


    很快,門被推開,小廝後頭跟著一個小二打扮的青年,這青年年紀跟範牧差不多,也是二十出頭。


    乙等雅座是彭陽負責的,聽說客人有事傳喚,便進來看究竟。


    範牧見彭陽微微躬身,不亢不卑地道:“客官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時,不由心頭火起,瞪了那出去喚人的小廝一眼,道:“我的話你沒聽清麽?”


    小廝見主子發脾氣,忙跪下道:“小的確實讓這廝把樂東家找來,是這廝自己非要過來的。公子,不關小的事啊。”


    彭陽站直身子,道:“乙等雅座是我在負責,若是有服務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客官直言。樂東家很忙,哪有那麽多時間見這個見那個呢。客官跟我說就行。”


    這叫什麽話!嘩嘩一聲響,範陽手裏的酒杯擲了下來,落在彭陽的腳麵上。


    彭陽腳麵一痛,退後兩步。


    範陽喝斥小廝:“去,把那女子給我找來。”


    小廝爬起來,連滾帶爬地去了。


    樂思齊坐在案前奮筆疾書,拿著雞毛筆寫字,冬兒在一旁磨墨。突然門被推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衝了進來,叉腰道:“你就是姓樂那女子麽?我家公子有事找你,快去吧。”


    冬兒怒斥道:“哪裏來的無禮狂徙。段大哥呢?怎麽胡亂放人進來?”


    樂思齊在雅居小築和景福樓時,侍衛們隻是散居四處,並沒有亦步亦趨地跟著,要不然她豈不是沒有**的空間?乙等雅座距樂思齊辦公的東廂房並不遠,出房門拐個彎就到。也不知小廝從哪打聽到她的所在,冒冒失失地就跑了來。


    小廝和冬兒怒目而視,想到公子的手段,又道:“哎,那女子,我家公子喚你去呢。”


    樂思齊對冬兒道:“喚段大哥進來。”


    冬兒立馬跑到大門口,扯了嗓子喊:“段大哥,韓大哥,你們快點來。”


    小廝可不管冬兒,隻催著樂思齊快點去見他家公子。樂思齊哪去管他,依舊埋頭寫字。


    小廝見樂思齊當他不存在,身邊又沒有侍候的人,膽子大了起來,一個箭步搶上去,動手去拉樂思齊的衣袖。


    樂思齊猛覺有人扯他,扯迴衣袖,抬頭見小廝惡狠狠站在身邊,不由沉下臉問:“你要幹嘛?”


    小廝道:“我家公子找你。”


    樂思齊喝道:“滾出去。”


    段勇和韓先聽到唿喚,搶上樓時,一聲海豚音劃破景福樓的上空。


    冬兒迴過頭,發現小廝站在小姐身邊,自然而然一聲驚叫。


    小廝還想動手要挾樂思齊,冬兒跑上前,一雙粉拳落在他肩上,他顧不得樂思齊,和冬兒撕扯起來。


    段勇和韓先衝進來時,兩人扭打成一團。韓先上前,提了小廝的後領,遠遠把他擲出去。段勇上去踢了兩腳,也是怪小廝太無禮了,段勇一氣之下,全然沒有顧忌,著力處全是小廝的要害。小廝痛得卷起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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