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這夥人去向的朱大成氣喘唿唿跑迴來報信:“他們去了鎮西北的大營……”


    邊陲守軍駐軍就在西北,出了鎮約二十公裏的地方。


    樂思齊狐疑地道:“你確定?”


    如果去大營,自然應該騎馬,朱大成兩條腿怎麽跑得過四條腿?


    朱大成連連點頭,道:“小的確實見他們朝西北去,還騎著馬,隻是街上人太多,他們跑得不快,還撞了好幾個人,才出了鎮。”


    樂思齊吩咐套車,帶齊韓先、段勇以及所有的護衛,打算去西北大營和蘇瑋理論。範陽和紀剛趕緊拉住她,一個勁地勸。李朝倒很支持,要不是範陽手快,他早一溜煙迴衙門把衙役都叫來了。讓衙役和軍人對磕,那不是找死嗎?


    樂思齊板起俏臉,喝道:“都給我安靜些。你們各自迴去,該幹什麽還幹什麽,這事你們不用管。”


    李朝梗著脖子喊:“他拿了咱們的人,怎麽不用我們管呢。”


    那被鎖走的食客家眷也不依不饒,跑到景福樓要個說法,同行們樂得瞧景福樓出醜,不火上澆油就不錯了,哪裏指望得上。才半個時辰,景福樓門前再次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因是大過年的,很多人提著買好的年貨圍觀。


    賣零嘴的小販趁機挑著擔子兜售,寒風中叫賣聲密集爆發。


    很多人邊吃烤羊肉串邊指著揮舞雙手要去和蘇瑋拚命的李朝笑,樂思齊忙讓韓先把他帶進屋裏,連哄帶騙才把他安撫住。


    李朝想著自己堂堂縣太爺的兒子,到頭來還得一個姑娘家出麵,鬱悶得不行。


    樂思齊道:“我是景福樓正兒八經的老板,我出麵合情合理,又有什麽不正當了。你頭上還頂著一個當官的爹,人家可是國公,要是得罪了他,你不怕他找你爹的晦氣?”


    提起他那個官迷的爹,李朝無力地坐下了。自己是地頭蛇,人家可是過江龍,光是頭上世襲的爵位,華廈國五個手指都數得過來啊。


    樂思齊又道:“你們幾個在這兒善後,我才能放心去找徐國公把人要迴來啊。要不然我把人要迴來了,景福樓的屋頂讓人拆了怎麽辦呢?”


    李朝的眼睛亮了起來,善後確實很重要。在這萬家團圓的日子,吃頓飯人就沒了,人家家眷怎麽接受得了呢?李朝臉上浮起笑容,道:“那好,善後的事就交給我,你放心去吧。”


    在黑壓壓的人群目送下,樂思齊上了馬車,向西北大營出發。


    越往北走人煙越少,段勇擔心地道:“朱大成到底跟不跟得上,會不會到了撲個空啊?”


    護衛們沒有馬匹隻能步行,來迴幾十公裏怕是天都黑了,到時候別說找人,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樂思齊不時掀開車窗,眺望外麵,恨不得立刻飛到西北大營,揪住蘇瑋的衣領質問他到底想幹什麽。


    前方幾匹馬疾馳而來,當先一人一身黑色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瑩澤的肌膚被黑色一襯,益發醒目。馬頭和樂思齊的馬車擦肩而過時,樂思齊失聲叫道:“蘇瑋!”


    來人確實是蘇瑋,風馳電閃而去,留下一路煙塵。


    車夫聽到樂思齊的唿叫聲,忙調轉馬頭,緊追駿馬。隻是待他轉了馬車,前麵的騎士已不見蹤影。


    韓先上前請示:“這可怎麽辦?我們繼續前行還是往迴走的好?”


    當然往迴走,他離開軍營,還去軍營幹什麽?可是被鎖走的人又怎麽辦呢?樂思齊在心裏狠狠咒罵蘇瑋:“這人,真不是省油的燈。”


    迴到順慶鎮,前麵是一個三岔路口,車夫再次停車請示:“小姐,現在我們去哪?”


    迴景福樓還是有別的什麽地方可以找到這個混蛋?樂思齊看了看天色,吩咐把車停在路邊,讓段勇去把杜唯叫過來。


    杜唯還沒趕到,前方塵土起處,蘇瑋一行幾騎又疾馳而來。


    樂思齊朝韓先示意了一下,韓先一個縱步上前,攔住蘇瑋的馬頭。


    奔馳的駿馬唏津津一聲嘶鳴,人立起來。


    蘇瑋高倨馬上,對從馬車裏下來的樂思齊道:“你在這裏呀,難怪我找你不著。”


    樂思齊意外,仰望他的臉,問:“你跑來跑去的,就為了找我?”


    蘇瑋靜靜望她,像是不屑於迴答,又像是不滿她的質疑。


    樂思齊隻好道:“聽說你在景福樓拿了很多人,為什麽拿人?人拿到哪裏去了?能不能放出來讓我帶迴去?”


    一連串的問題讓蘇瑋不知怎麽迴答,就在樂思齊以為他會掉頭而去時,他突然伸出手。他的手潔白無繭,通體透明,定眼一看,清晰的紋路下有隱隱約約的血管,好象血在流動都能看得一清一楚。


    樂思齊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手晃了一下,放得更低更近了。


    樂思齊緩緩伸出自己的手,還沒碰到他的手,手上一緊,整個人離開地麵,竟被他提了起來,坐在他身前。


    樂思齊驚唿一聲,忙摟緊他的腰,道:“你想幹什麽?”


    感覺到纖手觸碰到後腰,蘇瑋渾身僵硬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道:“哪來那麽多問題。我帶你去領人。”


    西北大營長期駐軍,軍營是用紅磚建的瓦房,並不是帳蓬。


    一間隻有幾平方的房間裏,康文呆呆地坐著。自從被帶進這裏,無論他怎麽叫,怎麽央求,門外像標杆似的士兵完全不予理會。喊得嗓子啞了,手也拍疼了,康文隻有老實在這間像審訊室的房間裏老實坐著。


    門吱的響了一下,康文不知在想什麽,像沒聽到。


    樂思齊見他頭發散亂,半天不見恍若變了個人似的,不由心疼地喊他,道:“康大總管,你怎麽了?”說話間,淚花就湧了出來。他可是年近花甲的老人,經不起嚇的。


    康文聽到樂思齊的聲音,慢慢抬起頭,一個箭步攔在樂思齊身前,對蘇瑋道:“我家東家無辜的,你別傷害她。”


    樂思齊忍不住淚眼婆娑,輕抱康文的手臂,道:“康伯伯,他沒傷害我。我們是來放你出去的。”


    不一樣的稱唿讓康文很不習慣,他迴頭看了樂思齊一眼,道:“東家快別這麽稱唿我,尊卑有別。您是我的東家,我本來就不該連累你的。”


    樂思齊扶康文在椅子上坐了,道:“沒有。是景福樓連累您。國公爺說,他們在景福樓發現敵國的奸細,為了防止風聲泄露,才假裝打架生事而把人帶走的。您是遭了池魚之殃。”


    康文的眼睛明亮起來,望向自從進來便沉默不語的蘇瑋。蘇瑋點了點頭,道:“我晚上還要帶幾個同僚過去吃飯,你幫我留一個雅座。”


    現在哪裏有雅座,除夕夜的席位早在一個月前就訂滿了。


    可是康文還是點了點頭,道:“是。”


    攙扶康文走出西北大營,眼望前路,一片茫茫。樂思齊被蘇瑋帶走,車夫猶豫了一下,才趕來。可是軍營前自然不允許停車,車還沒停穩就被趕開了。


    樂思齊咬了咬牙,道:“我們慢慢走迴去吧。”


    或者能在來路上遇到自己的馬車也不一定,要不然走二十公裏路,累也累死了。


    身後馬蹄聲響,一個中年男子道:“樂小姐,國公爺有命,著我們送你倆迴去。”


    兩乘馬站在轅門外,馬上的人牽著韁繩走了走來。


    直到景福樓樓前,樂思齊也沒遇到自己的馬車和韓先等人,心裏不由著急起來,一路並沒有見有人打鬥,也沒有馬車的蹤影,人為什麽又不見了呢?


    ………………


    又有點晚,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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