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思齊好象聽見少年冷笑一聲,眼前人影一晃,耳邊傳來拳腳相交的聲音。兩下裏竟打了起來。


    拳風撲麵而來,少年身邊的軍士功夫了得,人數雖略少,還是與護衛們鬥了個難解難分。


    少年神色冷峻,一雙如璀璨星晨般的漆黑雙眼定在樂思齊臉上,氣場強大。


    樂思齊見他不過十六七歲年紀,隨隨便便站在那兒,氣勢如山,也不由多看兩眼。一時間,兩人之間用眼神無聲地交鋒。


    隻不過一柱香的功夫,韓先和幾個兄弟已敗下陣來,兩人帶了彩。


    一個軍士在少年耳邊說了幾句什麽,少年看向樂思齊的眼光閃過一抹異彩,微微側過頭。


    這麽一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情形才有所改觀。


    樂思齊忙去安慰已方的人。韓先低聲道:“他們不是一般的軍士,是武林中人。”


    樂思齊訝異,逐一打量那些軍士。有的輕盈,有的沉穩,卻一個個如出鞘的利劍。再看看自己這一方,七八個人,隻有兩三個人有這般氣質。難怪自己人多,反而打不過,這麽快就敗了。


    少年和一個瘦高個子說了幾句話,迴頭看了樂思齊一眼,帶著人走了。


    樂思齊唯有眼睜睜看著,想到若風差點被踹死,心有不甘,徒勞地追了兩步。


    迴到景福樓,大夫已來看過,說是小腿骨折了,將養一段時間就好。


    若風強撐著坐起身,掙紮著要給樂思齊磕頭,道:“謝小姐。”


    樂思齊忙扶住,在床沿上坐了,道:“我們一群人去,沒能討得了好。不過你放心,我總得為你討個說法的。”


    若風感激涕零,抹著眼角道:“小姐快別這樣,奴婢一條賤命,死了也沒什麽。”


    樂思齊怒道:“豈有此理,性命就是性命,哪有什麽賤不賤的。”覺得她太不爭氣。


    若風見樂思齊生氣,嚅嚅的不敢再說。冬兒扶她躺下,給她蓋上被子。


    過了半天,杜唯悄悄過來稟道:“剛才跟韓大哥動手那人是徐國公手下。徐國公戌邊一年有餘,此次是迴京麵聖路經此地。不要說若風隻是一個小丫鬟,就是再有來頭的人家,也不會放在他眼裏。”


    那驛丁好象說過來人是徐國公。樂思齊悚然一驚,道:“沒看到白胡子老頭呀。這些人仗著徐國公的名頭就敢這樣胡作非為麽?”


    杜唯道:“小姐不知道麽?那徐國公隻是一個年未弱冠的少年,並不是白胡子老頭。老徐國公十年前就過世了,獨子蘇瑋七歲上襲了爵,十歲在秋狩上奪了第一名,十五歲為總兵官奉旨守西北,是華廈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總兵官,人又長得俊,是很多京都少女的夢中情人呢。”


    “啊?”樂思齊一聲低唿,那倨傲少年一張美到極致的臉便在眼前晃來晃去。難道說,這人就是那個什麽徐國公?


    杜唯無奈地道:“看來,若風隻能吃個啞巴虧了。”


    任何時代,官二代都是特權人物。想到自己隻是一介布衣,隻能靠著酒樓的生意過日子,與這等勳貴人物強爭,無異於雞蛋碰石頭,不由長歎口氣。


    杜唯勸道:“我曾在京師呆過兩三年,聽過徐國公的名頭,據說他手段狠辣,沒人敢惹,多少勳貴人家在他手下忍氣吞聲。小姐且忍下這口氣。”


    話裏話外的意思,人家多有來頭的人物在這位徐國公麵前都得低頭,何況是咱們一個平頭百姓?


    樂思齊沉默不語。她不是不懂進退的人,隻是心裏十分鬱悶,深唿吸了好幾次,心氣兒才順了些。


    去探過受傷的護衛,每人賞了二十兩銀,才叫了康文,一起去了桂花樓。


    桂花樓現在門庭冷落車馬稀,生意還不到平時的三成。掌櫃程益每天看著空空的座頭眉頭不展,卻一籌莫展。


    薛伯濤從景福樓迴去後,興衝衝把程益叫到麵前,道:“景福樓遇到麻煩了,我們商量個章程,看怎麽把場子找迴來。”


    景福樓遇到麻煩?程益喜出望外,忙道:“東家有什麽好計謀?”


    薑核不是個東西,謫星樓就不要指望了。薛伯濤摸著胡須道:“再找人借口食材變質鬧事怕是辦不到了。我們的人有沒有送來消息,廚房能不能找到縫隙下手?”


    早在景福樓開業前,薛伯濤就已重金收買了景福樓大廚房一個打雜的。原打算在開業當天投毒,造成景福樓的東西吃死人的效應,一下子把景福樓打進萬劫不複的景地,坐等景福樓開樓當天倒閉。


    樂思齊倒沒想到同行對她這麽深的仇恨,隻是覺得廚房重地,生人勿近,下意識防範嚴密。那內奸無法下手。


    景福樓開業半個多月,一切已上正軌。隻有千年做賊,哪有千年防賊?樂思齊再怎麽鬼精靈,也會日漸鬆懈下來。


    程益老於世故,聽東家這麽說,自然明白東家的意思,馬上讓人給收買的雜役送信。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深覺機會來臨,桂花樓即將重振雄風時,小二稟報樂思齊求見。


    薛伯濤冷笑道:“她倒守信,說要過來拜訪,還真過來了。”


    程益湊趣道:“任她奸似鬼,也得喝東家的洗腳水。”


    十幾年來,鎮上並非沒有新的酒樓開張,隻是長的維持不了三個月,短的更是在一個月內關門大吉,根源就在薛伯濤這兒。若是開張前沒有上門遞投名狀,沒有讓薛伯濤滿意的條件,他必定把人家的生意攪黃。


    可是有幾個了解內情,清楚這條潛規則呢?


    傳言說樂思齊後台強硬,薛伯濤才不得不表麵上低頭,心裏隻有更恨。


    不過,他還是放下身段,笑容可掬和樂思齊見了禮,吩咐小廝:“把縣尊大人送我的大紅袍泡一壺來。”


    樂思齊微微地笑,明白他這是顯擺和李翔的關係非同一般。


    薛伯濤便問起上午的事:“……沒出什麽大事嗎?”


    景福樓遇到麻煩已經經過他們的口,在鎮上傳遍了。如薛伯濤之類不僅派人扮成食客去景福樓探個詳細,還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動。聽說,樂思齊得罪了一個比韋公子更大有來頭的人物。此人跺一跺腳,永定府就得抖三抖,何況順慶鎮呢。


    樂思齊先向他道謝:“謝謝薛老板關心,沒什麽事。”


    真的沒什麽事嗎?薛伯濤心裏冷笑,臉上卻像是鬆了一口氣,道:“沒事就好。”接著說起閑話:“鎮上人口不多,上檔次的酒樓卻不少,而且各有特色,像景福樓這樣另辟蹊徑,別出心裁的可真是難得。”


    樂思齊道:“哪裏,景福樓才開業,根基尚淺,哪裏及得上桂花樓根深葉茂,世代經營?最近生意還過得去,隻不過鎮上的老百姓貪圖新鮮,都去嚐個鮮而已,過段時間生意怕是會一落千丈。”


    薛伯濤雙眼一亮,道:“樂老板小小年紀有這樣的能力已經不容易,這份淡定從容更是難得。”


    你不是年少得誌嗎?我就盡力捧你,把你捧得越高,到時候你摔下來摔得越疼。薛伯濤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如果樂思齊真的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或許真的會被他兩句好話忽悠過去。可是兩世為人,經曆生死,這場麵話就變顯得蒼白無力了。


    “借薛老板吉言。”樂思齊笑得十分歡暢,卻馬上轉移了話題:“聽說桂花樓的菜肴很有特色,大師傅是家中祖傳,一向傳子不傳女,可有此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良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若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若珂並收藏良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