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惜雨對蘇思琪一如既往的周到,客套的叫她蘇小姐,吃飯的時侯還給她布菜,怎麽看都是位熱情的女主人。


    蘇思琪突然有些好奇,如果知道自己是被她拋棄的女兒,薜惜雨會是什麽反應?


    她一直恨著從未謀麵的母親,這輩子都不想見那個女人,可是突然間就這麽坐在一起相安無事的吃飯,真是可笑至極。


    不是沒想過有一天,她們會遇上,她一定會狠狠的痛罵那個女人,罵得她無地自容,羞愧難當,哪怕那個女人哭著喊著求她,解釋著當初不得已的苦衷,她也無動於衷,絕對不會原諒。


    拋夫棄女的女人!貪圖享受的女人!這麽多年,她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想過她和父親嗎?真的就能把他們從她心裏抹去?就沒有一丁點的愧疚?


    她仔細打量著薜惜雨,純淨的臉龐,溫潤的眼睛,眼角幾乎看不到細碎的紋,也是近五十的人了,保養得可真好,看上去就象沈貝兒的姐姐。


    大概是她的打量有些唐突,薜惜雨抬眼向她看來,“蘇小姐,菜還合口味嗎?”


    她淡淡的應了一聲:“還行。”


    沈孟青扭頭看了她一眼,有些納悶,每次迴北安的家,蘇思琪都表現得很有禮貌很熱情,怎麽這次……是暈車的症狀還沒過去,所以打不起精神?


    他放下筷子,撫上她的額頭,“頭還暈嗎?”


    蘇思琪有些尷尬,不但對麵兩個女人都看著他們,連沈銘儒的目光都掃過來,在長輩麵前她不習慣太親昵,趕緊把沈孟青的手拂開,“你幹嘛呀,說了我沒事。”


    她說得又低又快,好象是撒嬌,沈孟青嘴角一勾,帶出些許笑意,敢當著他父親的麵撒嬌,膽子變大了啊!


    沈銘儒對蘇思琪跟以前一樣,擺出一副可藹可親的樣子,看似親切,卻又帶著疏離,蘇思琪心裏明白,也並不象以前那樣刻意去討好他,因為薜惜雨的關係,連帶著對沈銘儒,她也提不起精神,沈銘儒是她親母的丈夫,他搶走了父親的妻子。


    每次迴來,沈銘儒照例要叫沈孟青到書房談話,上次鬧得不歡而散,沈孟青連一個電話也沒有打給他過,這次,他想修補一下父子間的關係。


    沈孟青卻不想跟他說話,以他的洞察力居然沒有看出來沈銘儒的真麵目,一直以為他是正人君子,沒想到他比施捷茜壞多了,施女士好歹壞在明處,他卻是防不勝防。


    “去吧,”蘇思琪推了他一把:“難得迴來一趟,陪伯父聊聊天。”


    沈孟青低聲問:“你呢,你做什麽?”


    “我陪阿姨聊天啊,”蘇思琪衝他笑笑,壓低了聲音:“好好說,別吵架。”


    沈孟青想了一下,還是跟著沈銘儒走了,聽聽他想說什麽也好。


    書房裏很安靜,傭人上完茶悄聲退出去,沈孟青站在窗口,看著外麵燦爛的陽光。


    沈銘儒點了煙鬥,一股濃冽的煙草味充斥在屋子裏,他叭嗒了兩口,看著兒子的背影:“孟青,你就是真的不想跟爸爸聊聊?”


    “有什麽好聊的,”沈孟青轉過身來,嘴角噙著諷刺的笑:“聊你是怎麽不擇手段對付我的女人嗎?”


    “孟青,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爸爸承認那次做得有點過份,那件事我們已經討論過了,不是嗎?”


    “我沒說以前的事,我說的是現在。”


    沈銘儒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孟青,你還是認為我現在要對付蘇小姐嗎?”


    “你現在不敢,我說過了,你再動手,我就對你的女人不客氣。”


    “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沈孟青走過來坐下,目光直直的盯著沈銘儒,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什麽來,但是他失望了,沈銘儒表情自然,目光坦蕩,並沒有半點想要掩飾的樣子都沒有。


    沈孟青慢慢的坐下來,心裏暗自哼了一聲,真是個老狐狸,怪不得能騙過他,表麵功夫做得真好。


    沈銘儒也看著他:“為什麽突然間迴來?”


    “思琪想來,我就帶她來。”


    沈銘儒愣了一下,“是蘇小姐要來的?”


    “她最近有些悶悶不樂,所以她想做什麽,我都順著她。”


    “看來蘇小姐比你懂事,”沈銘儒把煙鬥在桌子上敲了敲:“她其實是個好女孩,如果不是……哎,算了,這大概就是命吧。”


    “命?”沈孟青冷冷的看著他:“在你眼裏,一條命算得了什麽?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她的命?”


    沈銘儒歎了一口氣:“你還是不相信我。”


    樓下,蘇思琪在跟薜惜雨聊天,沈貝兒虎視眈眈坐在一邊,好象她會欺負她媽媽似的。


    “阿姨,你真是好福氣,有貝兒這麽漂亮的女兒。”


    薜惜雨含笑看了沈貝兒一眼,寵愛的說:“什麽好福氣,她呀,有你一半乖巧就好了。”


    “阿姨,你當年怎麽不多生幾個,你長得這麽漂亮,伯父也英俊瀟灑,你們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會很漂亮。”


    “你伯父不讓,說生孩子太疼了,我生這一個就把他嚇到了,堅決不讓我再生了。”


    “您不怕貝兒孤單嗎?”蘇思琪盯著她的眼睛:“要是她有個姐姐或妹妹,不是很好嗎?”


    薜惜雨輕笑了一聲,“姐姐是要不到了,她是我第一個孩子,妹妹嘛,當初想過,但她爸爸不讓生了。”


    蘇思琪在心裏冷笑,否認得真幹脆,她以為自己不會傷心,畢竟跟薜惜雨沒有什麽感情,可是聽到這話,心裏還是刺了一下。


    她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伯父對你可真好。”


    沈貝兒在邊上插嘴:“我爸媽恩愛那是出了名的,但是跟你有關係嗎?不要以為傍著我哥,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我家裏出入,告訴你,我們都是看在我哥的麵子上,才給你半分好顏色,等我哥玩膩了你,一腳踹開,你以為你還有機會上這裏來?也不看看,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薜惜雨喝斥女兒:“怎麽這樣說話,讓你哥聽到又是一頓好罵。上樓去。”


    蘇思琪發現沈貝兒在諷刺自己的時侯,薜惜雨很安靜的聽著,臉上沒什麽表情,等她說完,才數落沈貝兒。


    一個千金小姐說了這樣不得體的話,做母親的沒打斷她,也沒叫她道歉。話裏話外隻是顧及著沈孟青。


    她想,她有點了解薜惜雨是什麽樣的人了。


    這種女人,看似優雅,性情柔和,方方麵麵都照顧得極周到,骨子裏卻是自私淡漠,沒有什麽是非觀念,一切以丈夫和女兒為重。


    沈貝兒不肯走,說:“媽,這個女人不簡單的,我走了,她欺負你怎麽辦?你可別被她騙了,她在哥麵前裝,在我們麵前可不需要裝什麽。”


    這話倒提醒了蘇思琪,嗬嗬一笑,“沈貝兒,你錯了,我在誰麵前都不裝,有什麽說什麽,比如你吧,剛才那些話真不象是千金小姐說的,別人一聽,還以為你是有媽生沒媽教的小太妹。”


    沈貝兒眼睛一瞪,“蘇思琪,你敢罵我是小太妹,我媽坐在這裏,你也敢罵?”


    蘇思琪淡淡的說:“為什麽不敢罵,做錯了就要罵。再說,你能罵我,我為什麽不能罵你?”她又看著薜惜雨:“阿姨,不是我說你,你這樣慣著她,就是助紂為虐,將來可沒什麽好下場,以為是天王老子嗎?想罵誰就罵誰。”


    薜惜雨臉上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笑容有些不自然起來:“蘇小姐,我知道剛才貝兒那樣說你不對,但你也不能說她是有媽生,沒媽教……”


    “我說錯了嗎?”蘇思琪一臉風平浪靜,聲音卻帶著微微冷意:“您不覺得自己的女兒象個罵街的潑婦嗎?”


    沈貝兒氣得臉都紅了,她們母女兩個對一個蘇思琪好象都落了下風,她恨恨的看著蘇思琪:“你才真正是有媽生,沒媽教的野種!”


    這話一出來,薜惜雨臉色一變,看得出是真的怒了,伸手打了沈貝兒一下:“你再胡說八道,下個月叫你爸停你的卡。”


    沈貝兒沒好氣的瞟了蘇思琪一眼,沒再吭聲。


    蘇思琪還是很平靜,“你怎麽知道我有媽生沒媽教?”


    “你的情況,我們家當然要了解清楚的,怎麽會不知道。”


    “對,你說得很對,我有媽生,沒媽教,”蘇思琪嘴角浮起一絲譏諷:“因為生我的那個女人不配當我媽,更不配教我,她隻是一個自私自利,拋夫棄女,貪圖享受的女人,這種人能教出什麽好來?我很慶幸她早早離開我,離開我爸,沒有她,我和我爸才可以平靜快樂的生活。”


    沈貝兒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會,又扭頭看薜惜雨,一張臉漲得通紅,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薜惜雨一臉平靜,嘴角甚至微有笑意,“蘇小姐,你別激動,不管怎麽說,你媽媽都是給你生命的人,這樣說她總是不好的。”


    “她拋棄我二十幾年,做出這樣令人發指的事情,難道我罵她幾句都不可以嗎?”


    “也不是不可以,隻是你這樣跟貝兒有什麽區別,你罵貝兒是潑婦,那你自己呢?”


    她端坐著,姿態優雅,輕言細語,仿佛是好意勸慰,但語氣中帶著一絲暗暗較量的冷然。


    這一刻,蘇思琪突然意識到,薜惜雨並不象外表看起來的那樣柔弱,她一點也不簡單。


    這時侯,沈孟青從樓上下來,沈貝兒馬上告狀:“哥,蘇思琪剛才罵我是潑婦,還說我是有媽生沒媽教的小太妹。”


    沈孟青臉一沉:“一定是你先出言不遜,你說什麽了?”


    沈貝兒頭一低,不敢吭聲了。


    沈孟青走過來拖著蘇思琪上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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