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是可以學的。</p>
怎麽學？用腦子。</p>
多觀察、多總結、多動手，再普通的天賦，都能變得驍勇善戰，要是再加上一條多挨打，則能讓這一過程稍稍加快。</p>
平時多挨打，戰時少流血。</p>
能從挨打中學到多少東西，將決定一位武人花多少時間，從屢戰屢敗轉變為百戰不敗，恰好，安長生經曆了落難翠峰山、原主殘魂現、驚情安寧廟等諸多事件後，心性變得尤為堅韌，不怕疼，不怕傷，不管被薑達止擊敗多少次，他都能時刻保持著學習姿態。</p>
實際上薑達止並不知道，安長生一直在暗動天眼通，認真觀察自己挨打的全過程，然後在休息間歇，於腦海中模擬總結同種情況理當如何應對，所以至少在意識層麵上，安長生從一開始就在進步，隻是進步速度非常輕微，一時半會兒難以傳導到身體之上。</p>
得“心”應“手”，並非易事。</p>
腦中王者手上青銅的選手，簡直不要太多。</p>
想讓身體跟上意識，必須勤加練習，就連蘇大賬房習武初期，都沒少挨他師傅的敲打，安長生自然也逃不了這一遭，但他肯用腦子肯吃苦，便注定比旁人進步快速。</p>
直到量變產生質變，安長生才在某個瞬間，像是開竅一般，體魄不再緊繃，多了幾分靈動，這讓他的出招、格擋、閃躲更有章法，令薑達止無法再一瞬之間，看穿或者引出安長生的破綻。</p>
然後他反抓機會趁勢猛攻，成功迎來武道生涯的第一勝！</p>
當然這對整個武林而言，連微不可查的一小步都算不上，卻是安長生的一大步。</p>
雖然在擊倒薑達止後，這家夥立馬還以顏色，沒再讓安長生抓住丁點破綻，這份態度，卻正中安長生的下懷！</p>
他怕的就是薑達止吃了虧，不肯再給他當陪練，這麽好的新手沙包，還是免費的，安長生是真有些舍不得了。</p>
演武場上，安長生和薑達止對練不停，安長生固然照舊一輸再輸，卻已然有了還手之力，每次對練都能給薑達止造成阻礙，偶爾還能占一些小便宜。</p>
這一幕，讓一眾圍觀的內門弟子，暗自驚奇。</p>
薑達止開始周天蓄氣後，實力在玄字班都能排的上號，哪怕他隻用八分狀態，也應該穩穩壓製安長生，結果宗主真傳反而有了愈挫愈勇的架勢。</p>
他們不敢肯定是安長生天賦異稟還是悟性過人，演武場外遙遙觀戰的圓臉東家和望月樓主，卻是看了個一清二楚。</p>
“安真傳沒有肖劍的鬥戰直覺，也沒有舉一反三的驚人悟性，但他的學習態度格外端正，交手時始終在學習大誌的長處，現在用出虎形三拳，已然同剛開始形成顯著差距，端得是可造之材！”</p>
望月樓主，也就是薑達止的老爹，天字班的最高主管，此刻麵露驚豔之色，對白易沙沉聲說道：“白堂主，你可知我在安真傳的身上，看到了誰的影子？”</p>
“天下第一唄！還能是誰？”白易沙掏了掏耳朵，一臉嫌棄，“我說老薑，別真以為說我家夥計幾句好話，望月樓的批條就能過吧？你這法子，郭洞明早就用過啦！可白某至今沒給他打折，你們這幫家夥啊，就知道算計外事堂和天元居，我掙點錢我容易嗎我？”</p>
薑樓主被戳破心思，眼神訕訕，卻緊跟著正色道：“白堂主，話可不能這麽說！望月樓庫存吃緊是真，我對安真傳的評價也不假！那天下第一還是武道新丁時，不正是與安真傳一般，屢敗屢戰不知停歇麽？”</p>
白易沙瞥了他一眼，揮指掃過整個演武場：“就這裏就現在，起碼有二十個弟子符合你的描述，總不能都是天下第一的材料吧？老薑啊，望月樓生意不好，我比你還著急，但是你的條子實在離譜，給你批了，聚氣大陣立馬關停！要我說，你們還是把沒指望的格物項目撤一撤，先把注意力投到弟子培養吧，天字班這三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p>
薑樓主心頭一苦，天字班的困境，他比誰都清楚，可好苗子是急不來的！</p>
見弟子遲遲不成氣候，薑樓主便希望在教習、助教那邊取得突破，聯手攻關難度極高的格物項目，震動大夏，挽迴頹勢。</p>
但那些格物項目，真要容易完成，也就不會“震動大夏”了，其中最出名的一項，便是催發資質後天成長，可迄今為止，隻有莫老頭勉強能夠宣告成功，但目前依舊沒有批量催動後天覺醒的可能。</p>
正因如此，白易沙才建議薑樓主放棄劍走偏鋒，收收心抬抬手，不要眼高手低，理應注重務實。</p>
嘭！</p>
一聲悶響自演武場傳來，薑達止應聲倒地。</p>
白易沙看著一拳致勝的安長生，心說總算有點武人的樣子了，他突然想起什麽，急忙對薑樓主說道：“話雖如此，你可不能敷衍了事啊！宗主的功德你收了，就要好好開小灶！我敢說，你要是把我家夥計教出來，望月樓這潭死水，遲早能攪活咯！”</p>
“唉……白堂主放心，薑某自當盡心盡力。”</p>
……</p>
夕陽西下，夜色升騰。</p>
演武場不再熱鬧，飯堂開始匯聚人群。</p>
安長生和薑達止從飯堂打了飯，跑到文瀛湖邊對湖共飲，頗有些不打不相識的味道。</p>
往嘴裏塞了個饅頭後，安長生總算活了過來，有心思一解心中好奇：“你真不怕死了？”</p>
</p>
“當然怕！怕得要死！”</p>
腮幫塞滿了飯菜的薑達止，突然停止咀嚼，沉聲說道：“可再怕也得上啊！不然真沒機會啦！我之前一直覺得有宗門有老爹有師傅，我就能一輩子高枕無憂，但自打知道你那天去了安寧廟，我就知道，有些事情，肯定躲不開了……”</p>
“我那是情況特殊。”安長生完全可以不去冒險，但他有必須冒險的理由，“以你的條件，躲著點總能吃喝不愁！”</p>
“可事實就是躲不開啊！就算沒有紅蓮魔教，你以為這大原府城就能太平？你入門沒幾天，有些事情不清楚，但我是知道的！府城真沒有表麵上那麽平靜，敬月宗、令德書院、魚龍衛和落凰城，每年都是有死亡指標的，指標之下隨便死，朝廷不會過問！”</p>
薑達止咽下嘴中食物，使勁兒撓頭，壓低聲音對安長生說道：“前段時間，執法堂利用你釣魚執法一事，還記得吧？”</p>
“嗯，莫非這裏另有隱情？”</p>
“那當然！就是因為有位深受愛戴的而立師兄，不明不白的死了，宗門無法給出合理解釋，這才導致弟子生怨！一開始，宗門公布的死因是城外遇險，可不知怎麽的走漏風聲，讓弟子知道是死在城內，結果直接炸開了鍋！”</p>
安長生麵露詫異：“按照實情解釋清楚不就行了，何必掩飾？”</p>
“事實是，根本沒法解釋得清！”薑達止神色凝重，“一旦把真相和盤托出，別說宗門，整個府城都要炸鍋！”</p>
“為啥？”</p>
“因為府城有異！”</p>
“哪個異？”</p>
“異物的異！單是敬月宗管轄的城南地界，便有五個無法抹出的天道異物，那而立師兄就是死於宗門派發的監管任務，死在一家暗中化為大型異物的客棧當中！”</p>
怎麽學？用腦子。</p>
多觀察、多總結、多動手，再普通的天賦，都能變得驍勇善戰，要是再加上一條多挨打，則能讓這一過程稍稍加快。</p>
平時多挨打，戰時少流血。</p>
能從挨打中學到多少東西，將決定一位武人花多少時間，從屢戰屢敗轉變為百戰不敗，恰好，安長生經曆了落難翠峰山、原主殘魂現、驚情安寧廟等諸多事件後，心性變得尤為堅韌，不怕疼，不怕傷，不管被薑達止擊敗多少次，他都能時刻保持著學習姿態。</p>
實際上薑達止並不知道，安長生一直在暗動天眼通，認真觀察自己挨打的全過程，然後在休息間歇，於腦海中模擬總結同種情況理當如何應對，所以至少在意識層麵上，安長生從一開始就在進步，隻是進步速度非常輕微，一時半會兒難以傳導到身體之上。</p>
得“心”應“手”，並非易事。</p>
腦中王者手上青銅的選手，簡直不要太多。</p>
想讓身體跟上意識，必須勤加練習，就連蘇大賬房習武初期，都沒少挨他師傅的敲打，安長生自然也逃不了這一遭，但他肯用腦子肯吃苦，便注定比旁人進步快速。</p>
直到量變產生質變，安長生才在某個瞬間，像是開竅一般，體魄不再緊繃，多了幾分靈動，這讓他的出招、格擋、閃躲更有章法，令薑達止無法再一瞬之間，看穿或者引出安長生的破綻。</p>
然後他反抓機會趁勢猛攻，成功迎來武道生涯的第一勝！</p>
當然這對整個武林而言，連微不可查的一小步都算不上，卻是安長生的一大步。</p>
雖然在擊倒薑達止後，這家夥立馬還以顏色，沒再讓安長生抓住丁點破綻，這份態度，卻正中安長生的下懷！</p>
他怕的就是薑達止吃了虧，不肯再給他當陪練，這麽好的新手沙包，還是免費的，安長生是真有些舍不得了。</p>
演武場上，安長生和薑達止對練不停，安長生固然照舊一輸再輸，卻已然有了還手之力，每次對練都能給薑達止造成阻礙，偶爾還能占一些小便宜。</p>
這一幕，讓一眾圍觀的內門弟子，暗自驚奇。</p>
薑達止開始周天蓄氣後，實力在玄字班都能排的上號，哪怕他隻用八分狀態，也應該穩穩壓製安長生，結果宗主真傳反而有了愈挫愈勇的架勢。</p>
他們不敢肯定是安長生天賦異稟還是悟性過人，演武場外遙遙觀戰的圓臉東家和望月樓主，卻是看了個一清二楚。</p>
“安真傳沒有肖劍的鬥戰直覺，也沒有舉一反三的驚人悟性，但他的學習態度格外端正，交手時始終在學習大誌的長處，現在用出虎形三拳，已然同剛開始形成顯著差距，端得是可造之材！”</p>
望月樓主，也就是薑達止的老爹，天字班的最高主管，此刻麵露驚豔之色，對白易沙沉聲說道：“白堂主，你可知我在安真傳的身上，看到了誰的影子？”</p>
“天下第一唄！還能是誰？”白易沙掏了掏耳朵，一臉嫌棄，“我說老薑，別真以為說我家夥計幾句好話，望月樓的批條就能過吧？你這法子，郭洞明早就用過啦！可白某至今沒給他打折，你們這幫家夥啊，就知道算計外事堂和天元居，我掙點錢我容易嗎我？”</p>
薑樓主被戳破心思，眼神訕訕，卻緊跟著正色道：“白堂主，話可不能這麽說！望月樓庫存吃緊是真，我對安真傳的評價也不假！那天下第一還是武道新丁時，不正是與安真傳一般，屢敗屢戰不知停歇麽？”</p>
白易沙瞥了他一眼，揮指掃過整個演武場：“就這裏就現在，起碼有二十個弟子符合你的描述，總不能都是天下第一的材料吧？老薑啊，望月樓生意不好，我比你還著急，但是你的條子實在離譜，給你批了，聚氣大陣立馬關停！要我說，你們還是把沒指望的格物項目撤一撤，先把注意力投到弟子培養吧，天字班這三年，是一天不如一天了！”</p>
薑樓主心頭一苦，天字班的困境，他比誰都清楚，可好苗子是急不來的！</p>
見弟子遲遲不成氣候，薑樓主便希望在教習、助教那邊取得突破，聯手攻關難度極高的格物項目，震動大夏，挽迴頹勢。</p>
但那些格物項目，真要容易完成，也就不會“震動大夏”了，其中最出名的一項，便是催發資質後天成長，可迄今為止，隻有莫老頭勉強能夠宣告成功，但目前依舊沒有批量催動後天覺醒的可能。</p>
正因如此，白易沙才建議薑樓主放棄劍走偏鋒，收收心抬抬手，不要眼高手低，理應注重務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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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悶響自演武場傳來，薑達止應聲倒地。</p>
白易沙看著一拳致勝的安長生，心說總算有點武人的樣子了，他突然想起什麽，急忙對薑樓主說道：“話雖如此，你可不能敷衍了事啊！宗主的功德你收了，就要好好開小灶！我敢說，你要是把我家夥計教出來，望月樓這潭死水，遲早能攪活咯！”</p>
“唉……白堂主放心，薑某自當盡心盡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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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夜色升騰。</p>
演武場不再熱鬧，飯堂開始匯聚人群。</p>
安長生和薑達止從飯堂打了飯，跑到文瀛湖邊對湖共飲，頗有些不打不相識的味道。</p>
往嘴裏塞了個饅頭後，安長生總算活了過來，有心思一解心中好奇：“你真不怕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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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怕！怕得要死！”</p>
腮幫塞滿了飯菜的薑達止，突然停止咀嚼，沉聲說道：“可再怕也得上啊！不然真沒機會啦！我之前一直覺得有宗門有老爹有師傅，我就能一輩子高枕無憂，但自打知道你那天去了安寧廟，我就知道，有些事情，肯定躲不開了……”</p>
“我那是情況特殊。”安長生完全可以不去冒險，但他有必須冒險的理由，“以你的條件，躲著點總能吃喝不愁！”</p>
“可事實就是躲不開啊！就算沒有紅蓮魔教，你以為這大原府城就能太平？你入門沒幾天，有些事情不清楚，但我是知道的！府城真沒有表麵上那麽平靜，敬月宗、令德書院、魚龍衛和落凰城，每年都是有死亡指標的，指標之下隨便死，朝廷不會過問！”</p>
薑達止咽下嘴中食物，使勁兒撓頭，壓低聲音對安長生說道：“前段時間，執法堂利用你釣魚執法一事，還記得吧？”</p>
“嗯，莫非這裏另有隱情？”</p>
“那當然！就是因為有位深受愛戴的而立師兄，不明不白的死了，宗門無法給出合理解釋，這才導致弟子生怨！一開始，宗門公布的死因是城外遇險，可不知怎麽的走漏風聲，讓弟子知道是死在城內，結果直接炸開了鍋！”</p>
安長生麵露詫異：“按照實情解釋清楚不就行了，何必掩飾？”</p>
“事實是，根本沒法解釋得清！”薑達止神色凝重，“一旦把真相和盤托出，別說宗門，整個府城都要炸鍋！”</p>
“為啥？”</p>
“因為府城有異！”</p>
“哪個異？”</p>
“異物的異！單是敬月宗管轄的城南地界，便有五個無法抹出的天道異物，那而立師兄就是死於宗門派發的監管任務，死在一家暗中化為大型異物的客棧當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