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這裏就是我的家啊。”媽媽繼續清理盆子裏的菜,低著頭迴道。


    “我是說你在韓國的家,有爸爸媽媽、奶奶還有哥哥的那個家。”


    她沒有馬上迴答我,而是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我的話勾起了她的鄉愁,或者是什麽不太好的迴憶,甚至可能是她曾經傷痛的疤痕,她神色有些恍惚,我卻有些後悔問出這樣的話了。


    “我不知道。”沉默了許久,她開口。


    “你不知道?”我很不解。


    “嗯,我不知道。”我能嗅到她深藏心底的悲傷。時間似乎變慢了,客廳裏的鍾表指針轉動的‘滴答—-’聲顯得尤為清晰。


    “哎呀!電飯鍋插電沒有?!”突然想起電飯鍋貌似沒有插電,倒是打破了我倆沉寂的氛圍。


    “啊?誰知道你有沒有插!哎呀你看看你,做事亂七八糟的!”韓女士又開啟了碎碎念模式,這麽多年了,我的耳朵都起了老繭。


    “你居然還好意思說我,什麽活都不幹,就會瞎指揮!”我覺得我現在的樣子跟海鮮市場的賣魚大媽無異了,圍著大朵牡丹花的圍裙,叉著腰,罵咧咧的。原諒我也曾想做一名氣質範兒的淑女的,奈何成長環境不允許啊。


    兩個女人開始朝對方嚷嚷起來,誰也不甘示弱。


    這頓飯做得真是要虛脫了一般,我感覺要是能給我頭頂來個麵包圈再加對肉翅膀,我就可以上天堂當小天使了。主要的力氣都花在了和大媽幹架上了,一頓飯坐下來,真是口幹舌燥的。


    我都是憑著記憶,順著爸爸以前的步驟,照瓢畫葫蘆,還有就是手機百度查的食譜,湊合湊合也能上得了台麵。而那位壽星更是理直氣壯的旁觀了,頂多洗個菜,遞個盤子。


    忙活了一下午,主要是這些海貨太費神,而那韓國大媽非要吃什麽涼拌海蜇皮還有韓式拌飯,亂七八糟的鬼東西,在我看來,生日本來就該吃頓火鍋嘛,又劃算,又省時費力!


    “哎唷,我都要餓死了!”韓女士還沒等菜擺齊,就一屁股坐上座了,一副等著伺候的貴賓。


    “哎我說你啊,不帶這麽欺負人的!你好歹擺兩副碗筷啊你!”我忙活了一天了,餓得饑腸轆轆不說,渾身酸痛得要命,實在是沒心思伺候這嬌小姐!


    “噢好!”卻沒想到她這次這麽好說。都是爸爸把她給寵壞了。


    我一一把菜端上桌,滿滿的一大鍋海帶湯;這時看見媽媽拿出來三個碗三雙筷子,悲傷湧上心頭,人生能有什麽事比生離死別更令人心痛、絕望的啊!


    這間屋子,我之前一直都覺得有些狹小擁擠,但在爸爸離開之後,發現好冷清,總覺得空落落的,似乎隻是那麽一瞬間,悲傷就會永駐心間。


    “差點忘了他了。”我鼓勵自己擠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決心要以更挺拔的姿態去迎接新的生活。即使是最愛的人離開了,也要相信他是去了更美好的地方,他在那裏過得更快樂,如果一味的沉浸在悲傷中而不能自拔,那離去的人也該會傷心吧!


    我曾經也一度在悲傷中絕望,甚至想要離開這現實的生活,可是每當看見媽媽悲痛欲絕的樣子,我想,我應該要保護好她啊,如果爸爸在的話,他肯定希望我能繼續做她的騎士保護著她啊!


    “他在天上看著我們呢!”媽媽笑著說道。自從爸爸走後,她時常會發呆出神,像以前那麽總是神采奕奕的了,顯得很落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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