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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飛機上,曹勝元在想和自己非常默契的盧守望一定能看明白他電報的意思,肯定正在帶人去逮捕鄭敏那。


    但是讓他料想不到是這次盧守望拿到電報的抄錄稿後,的確沒明白他的意思。


    “娘的,這個老曹,找不到鄭敏,還真拿他小姨子充數了啊,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吩咐副官蔡狗子蔡成風道:“去,把毛局長的這雙鞋給旺源商號的閻英閻二小姐送去,就說是她姐夫叫送的。”


    蔡狗子說:“可是師座,這是毛局長指定送給鄭敏的啊?”


    “好啊,那你拜托你去送給鄭敏好了!”


    盧守望陰陽怪氣的迴道。


    “可是,師…..師座,鄭敏她…..她在共軍那邊那,我怎麽送啊。”


    盧守望甩手給了蔡狗子一記耳光。


    “娘的,叫你送給閻小姐去你廢話多!叫你直接送給鄭敏去你又沒那膽量,你是成心是不是?”


    “不敢,不敢,狗子我哪兒敢啊,我這就給閻小姐送去就是了。”


    蔡狗子挨了打,變的乖巧了,趕緊拿上那雙鞋轉身出了師部的大門。


    鄭敏正在商號的樓上和楊家強、林長安以及楊家強手下的兩個營長及參謀長研究馬上起義反正把隊伍拉出去的事情那。聽夥計說八十九師的蔡副官來給她送東西,就讓樓上的人別動,自己走下了樓來。


    “哎呀,這不蔡副官嗎,是那陣風把你給吹來了啊。”


    蔡狗子沒好氣的說:“二小姐啊,還那陣風那,陰風唄。“


    “呦聽蔡副官的口氣你不高興啊?是誰得罪了你啊?”


    鄭敏現在應付這些小軍官們自有自己的一套。


    蔡狗子道:“沒誰得罪我,我是代表師座給您送鞋來了。”


    說著蔡狗子打開手中的布包,拿出那雙小中跟細背帶的皮鞋來。鄭敏定睛一看,樣式和許軼初給自己買的那雙差不多,但這雙似乎更漂亮了的點。


    她說:“你們盧師長怎麽想起來送我鞋子的那?這俗話說做媒做媒,送鞋送八迴。我可沒給你們師長做過媒啊,他幹嗎給我送鞋那?”


    蔡狗子說:“閻二小姐,那我哪兒知道啊。再說,這鞋是毛人鳳毛局長托人帶來送給共軍裏的那個漂亮的騷娘們鄭敏的,可盧師長非叫我送來給你不可,這不我就送過來了嗎。”


    鄭敏心裏暗自吃了一驚:毛人鳳盯上自己了。


    她接過鞋來一看,果然在鞋坷拉裏有張布條,上麵寫著:“鄭敏,38碼。如若不穿,就地處決,毛。”


    鄭敏明白了,這就是所謂的那種表示被控製住了的鞋。關於這個說法她在上海的時候就從許軼初,楊潔的嘴裏知道了,後來資州的郭玉蘭向自己說起過,沒想到今天自己也被毛人鳳送來了這樣的鞋子。


    想到這裏,鄭敏對蔡副官說:“你們盧師長是不是搞錯了啊,這鞋分明是毛局長送給鄭敏的,我怎麽能要那,我要是要了連生命都有危險了那,你看這布條上寫著就地處決那,我可不敢要。”


    蔡狗子說:“甭看了,我都知道。但師座非要我給你,那你就得拿著,你要是不要的話你自己送到師部給師長去吧。”


    說罷,蔡狗子從商號廊簷下伸手取下了一隻醃臘雞來。


    “閻二小姐,給我記在帳上,等軍餉下來還你錢啊。”還沒等鄭敏說話那,他跳上了停在門口的摩托車一腳發動就揚長而去了。


    鄭敏拿著鞋子迴到樓上,大家一分析這事也覺得奇怪。


    楊家強的一營長說:“鄭長官,這會不會是盧守望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故意把鞋給你送來了?”


    鄭敏還沒說話,楊家強就道:“這不可能,要是這樣,盧守望早親自帶著人把這裏包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了。我整天和他呆在一起還不了解他的作風嗎,他想鄭敏同誌的心思都快想瘋了,要是知道‘閻英’就是鄭敏的話,他早來抓了,那裏還有試探的興致那!”


    鄭敏說:“家強同誌分析的很對,盧守望派蔡副官來給我送鞋,就證明他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不過,他幹嗎非把毛人鳳指定送給我的鞋要送給‘閻英’了那?這我就想不通了。”


    林長安說:“也許是他心血來潮,沒辦法送給鄭敏,所以幹脆為了討好曹勝元,所以把鞋送給他‘小姨子’了那?”


    楊家強說:“恩,可能。是有這樣的可能,我想我們就先別管這事了,後天就是起義的時間,萬山那邊的解放軍先打響,盧守望肯定要命令我們九方的這個團趕去支援,屆時我們就正式戰場起義,把部隊拉到萬山去。”


    鄭敏說:“好,家強同誌安排的很好!明天資州的我軍就將對懷化前線的黑水河鎮發起全麵的反攻,爭取在三天之內拿下懷化來。長安同誌可趁機在萬山搞出些動作,讓盧守望不敢輕易的把家強同誌的這個團調往懷化支援。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了,隻要一營把二營的隊伍調出來,帶進姚伯其參謀長的主力營和三營共同設下的埋伏圈裏,起義就算是大功告成了,緊接著部隊立刻攻打九方縣城,堵住盧守望逃往銅仁的退路,等著軍分區主力的夾擊!”


    楊家強提出一個問題:“現在薑禿子薑成茂的特務營對我部盯的很緊,這還是盧守望對我有疑慮之心,特把薑從萬山調過來監視我部人員的。一旦他們發現情況異常向一營發起攻擊,二營的再過來夾擊,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一營有可能被他們包了餃子。姚參謀長製定的伏擊計劃就將落空了。”


    鄭敏道:“這個問題我考慮過了,我來拖住薑成茂,不讓他有機會指揮特務營,沒他的命令,特務營是絕對不會出擊的,這樣就保證了一營安全的出九方,並把這個反動的二營帶進我們的埋伏圈裏。”


    在場的人都知道,自從鄭敏進了九方之後,隻要得空這個薑禿子都會來“旺源商號”糾纏這個“閻家二小姐”,他簡直被這個“閻家二小姐”迷到失魂落魄的地步了,因此鄭敏要拖住他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楊家強連連搖頭說:“那不行!這樣你就難以脫身了,敵人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會發現異常,一查就查到你身上來了。你根本是跑不掉的。”


    鄭敏表情嚴肅的說:“我有辦法脫身的,你們不用擔心。不過我也做好了被捕的準備,等敵人抓住我的時候,我們的起義作戰計劃也已經得以實現了。現在湖南和平起義在即,隻要我們掃平了湘西八十九師這股勢力重大的土匪,湖南就算是基本全境解放了,為了這個目標,就是犧牲了我也是非常值得的!”


    林長安跳起來說:“那怎麽行啊!王司令員和汪書記在我來萬山的時候就再三交代,一定要保證鄭敏同誌的生命安全,你要是被捕了,我可沒法向上級交代,不行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行。”


    一營長張祥和三營長廖建華也說:“鄭長官不能這麽做,太冒險了。不如我們三營不事先拉出去,留在九方和一營一起對付薑禿子的特務營那,我們人多也不怕他的。”


    鄭敏微笑著向大家耐心的說:“我很感謝大家的關心,但是你們想過了沒有,隻要懷化那邊一打響,銅仁白萬裏的那個團就會火速趕來增援,一旦你們和特務營糾纏在了一起,白萬裏團再從身後一圍,整個起義部隊就將麵臨滅頂之災了。等敵人堅決了九方的後顧之憂,再合力反擊懷化的我攻城部隊,那個損失就無法估量了。你們想對不對那?”


    鄭敏的判斷顯然是無懈可擊的,在場的人都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大家的心裏都明白,隻有采用鄭敏的辦法,以她個人來拖住昏頭漲腦的薑禿子的特務營,才能最大限度的完成任務。並且任何人也無法取代得了她。但是鄭敏脫險的幾率幾乎是很小的,她要是被捕了會遭到敵人的什麽對待也是不言而喻的事了。


    因為事關重大,林長安決定立即趕到萬山向姚伯其參謀長進行匯報。


    等到林長安匯報過後帶迴指示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姚伯其經過電台請示分區,答複是同意鄭敏的方案,但要求由林長安帶領一支精幹的偵察小隊,化裝隱藏在鄭敏約見薑成茂的茶樓附近,一旦打起來馬上衝上去搶出鄭敏來。


    這時候,懷化城外已經打響了戰鬥,同時姚伯其的主力營也迅速的向萬山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八十九師的黑水河防線很快就頂不住了,盧守望一時驚嚇的不知所措,馬上命令蔣黑子的部隊放棄黑水河鎮向懷化退守,讓懷化守軍務必死守城池不失,


    但是狡猾的盧守望也並不是吃素的,他並不親自帶隊去懷化增援,而坐鎮在九方縣城,等待銅仁白萬裏的援兵趕到再做反擊的打算。另外萬山那邊的事情讓他很是焦急。他也不知道萬山為何突然出現了解放軍的主力,並且已經把萬山團團圍住。


    盧守望現在手上隻有楊家強這個團和薑禿子的特務營了。一直對楊家強有疑心的他,通過情報分析感覺楊家強團有反叛的意圖,所以他一直叮囑薑成茂死看住這個團的一營和三營,他認為這兩個營都和楊家強貼心,而二營則是由他的心腹在主持著,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不過盧守望也開始緩過神來,沉得住氣了,他要觀望兩條線上戰鬥的進展,並不急於立刻把楊家強團派去增援萬山,以免他突然舉事,那就不得了了。


    戰鬥打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形勢對八十九師越來越不利了。懷化那邊,解放軍已經快速的攻到了城下,開始炮擊東城門了。守懷化的兩個團帶一個營的兵力至少損失了一半,不過還是按照盧守望的命令在拚死頑抗著。


    而萬山那似乎情況要好些,山寨城池依然在另一個團的手中,但也是傷亡慘重了。這時候盧守望終於坐不住了,他向楊家強下令,迅速派出三營增援萬山,從解放軍的背後夾擊。


    其實他那裏知道,這是姚伯其故意先不急拿下萬山,而是時設了套,掩護起義部隊向萬山靠攏,他已經中了姚伯其的套兒了。


    盧守望心裏已經做了準備,放棄懷化,固守九方,保住萬山側翼。看好銅仁退路。


    他這麽做是沒錯的,九方地處大山,這裏地勢險要,隘**錯盤橫,易守難攻,往往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上次姚伯其和劉萍帶的那兩個連就是因為不熟悉這裏的情況硬攻九方才造成了幾乎全軍覆沒的慘劇的。


    因此盧守望決定悄悄的從守懷化的部隊裏抽調兩個營趕迴九方,在九方前的摩崖嶺設下重兵防線,阻擋解放軍向九方挺進。為此,他把迫擊炮營也派往了摩崖嶺。


    隨後,他又立刻調楊家強團的二營跟隨在三營後麵,一是加強增援兵力,力圖一舉殲滅萬山的姚伯其部,二是可以監視三營的動作,一旦發現不對,立刻殲滅三營。


    至於一營和楊家強的團部他有薑禿子的特務營監視著,一旦一營敢於擅自行動,就說明有叛變共軍的的企圖,馬上就地殲滅解決問題。隻要這個一營不動,前麵的三營就處於背後受敵的被動,也就發動不了起義了。


    布置好了這些,盧守望反倒是心裏坦然了起來。他坐在師部上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嘴裏叼上了一支雪茄,學著自己二弟曹勝元的樣子讓蔡狗子給自己點上火吸了起來。嘴了竟然還哼哼起了:“我正在城樓觀山景……。”


    “狗子,老子唱的怎麽樣,是不是有點周派的意思啊?”


    “是,是,在下佩服,師座臨危不亂,竟然把京戲唱的如此之好,真是大將風度啊!”


    蔡狗子伸出了大拇指說道。


    盧守望說:“不隻是京劇啊,我唱咱們湖南的花鼓戲更是原汁原味的那!”


    “那好啊,那天我來組織弟兄們聽師座唱堂會吧。”


    “嗬嗬。沒問題,等打跑了眼前的共軍,我真給你們唱上一場。”


    盧守望竭力在屬下麵前保持鎮定,以掩飾他內心的焦躁不安。


    中午時分,政訓處長葉東泉匆匆忙忙的跑進了師部來。


    “老葉,怎麽樣,懷化的兩營撤到摩崖嶺了沒有?”


    盧守望是派葉東泉負責現在整個戰事的協調的。


    “師座,已經到位了,共軍能打下懷化,可卻難打下摩崖嶺。那裏他們的大兵團作戰施展不開,隻有挨打的份兒,我估計他們不會輕易的攻擊摩崖齡的。”


    “那就好。”


    盧守望說:“等白萬裏的**團一到,我們就先殲滅了萬山是來犯之敵,再迴頭和懷化的蔣黑子合力夾擊王麒鶴、徐克山的共軍主力。老葉,我馬上把楊家強的一營調配給你使用,你要確保摩崖嶺方向不得有失。”


    “什麽一營啊?”


    葉東泉疑惑的說:“一營不是早上就由楊參謀長親自帶隊去增援萬山了嗎?哪兒還有個一營那?”


    “什麽?你聽誰說的!”


    這下盧守望不能不驚出了一身冷汗來了。


    “什麽聽誰說的啊,我是在巡視的時候親眼看到的啊。當時我還問楊參謀長他們去哪兒,他說奉你的命令去增援萬山去的啊,怎麽,你沒下這個命令?”


    葉東泉也感覺到事態似乎有點不對了。


    盧守望真感到了天旋地轉,他一屁股癱坐在了沙發上動彈不得了。


    蔡狗子和葉東泉給他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熱茶的,半天才讓他喘上了氣。


    “老葉,你說的都是真的?”


    盧守望終於說話了。


    “老大,我不想要腦袋了啊,敢拿這軍中大事開玩笑嗎?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啊。”


    葉東泉自己也被剛才盧守望的反應嚇出了一身汗來。


    盧守望顯得慌張的從茶幾上拿出剛才抽了一半的雪茄來,蔡狗子趕緊又給他點上了火。


    “你去特務營駐地看過了嗎?”


    “去了啊,我知道這特務營是監視楊家強團的,所以特地去了趟營部。”


    “怎麽樣,薑禿子和李麻子是怎麽說的?”


    李麻子叫李榮平,是八十九師特務營的營長。


    葉東泉說:“我在營部就根本沒見著這倆人,問值班參謀,說是他們倆早上就帶著執法排的人出去執行任務去了,因此我就沒多問,去了城北督導防務去了。我想這肯定是你安排,剛才你要不說把一營調給我指揮的話,我還真把這個茬給忘了那。”


    盧守望道:“娘的,我什麽時候下令讓一營去增援萬山的,簡直是胡扯!這下完了,全完了,我是千防萬防的還是讓楊家強給耍了,這小子再次倒戈迴共軍那邊去了。這下我的二營要報銷了。他媽的,狗娘養的薑成茂和李麻子,他們去哪兒了?我讓他倆給我死死盯著楊家強的團部和一營,他們跑哪兒去了,誰他媽讓他們執行什麽鳥任務去的!”


    葉東泉也不禁叫起了苦:“老大,趕緊集合特務營去追吧,別讓楊家強跑到萬山迴合姚伯其去啊!”


    “廢話!”


    盧守望走到窗戶前推開了窗戶:“你們聽,萬山那邊槍炮響成了什麽樣了,還增援個屁!這完全是共軍精心策劃的套子,二營已經鑽進去了,估計再有一小時戰鬥就會結束了。我們再趕過去至少需要三個半小時,等趕到了人家戰場都打掃幹淨了。”


    葉東泉道:“那趕緊去特務營啊,立刻布守城南陣地,現在銅仁的老白還沒趕到,要是萬山的共軍現在轉夠頭來立刻攻打九方,整個城池將陷入一片混亂了。”


    “對,走,去特務營!”


    盧守望係上了手槍和武裝帶:“狗子,你留守師部,我和老葉去特務營安排布防,通訊官,衛兵,準備車子馬上出發!”


    盧守望真想立刻就趕到特務營駐地,一槍打死薑禿子,一槍打死李麻子。這兩人玩忽職守到了如此的地步,在盧守望的一生重大軍事活動中還從未遇見過,他的氣簡直就是炸了肺般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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