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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個手上接到這份貴州國際人販集團美人收購名單的人,是上海憲兵二團的團長侯老鱉。


    這是在薛品仙到達上海的第二天下午,在上海大中華飯店包廂裏見的麵。


    上午薛品仙出師不利,他先去的湯凱的秘密別墅見的湯凱。


    但是湯凱一口迴絕了他的合作請求,不是他提供了新浮出水麵的美人兒吳頌蓮的情況的話,湯凱差點讓呂可磷把他抓起來送到76號曹勝元那兒去。


    “老子又不缺錢,要是能搞到這些騷娘們,我幹嗎賣給你們?你他娘的不是一直跟著我叔叔混的嗎,什麽時候成了人販子了啊?”


    湯凱當時就把名單扔到了地上。


    他說:“你們他媽的瞎整,連老曹的老婆也敢收購,是想錢想瘋了是不?還有,哪兒又冒出來一個吳頌蓮啊,她也配值這麽些錢嗎?我馬上把你送到老曹那兒去,讓他好好的發落發落你!”


    薛品仙嚇的個半死,他才恍然大悟不該在上海灘這個地界上把閻敏的名字標在收購名單上。


    他趕緊跪下說:“大少爺,我不是看在湯老爺的麵上才找你的嗎,本以為可以給你賺點外快那,既然大少爺不樂意加入,那全當我沒說就是了。”


    湯大麻子說:“瞧你那德行,還不趕快起來。”


    等薛品仙爬起來後,他又說:“我從老曹那兒知道你和共軍好象有聯係啊,共軍的兩次長江運藥品和布匹都是租的你的船,你給我從實招來是不是拿了共軍的好處了?”


    “沒有,真的沒有。”


    薛品仙說:“他們兩次都是冒充**運送走私貨租的我的船,我哪兒能分辨出來那,都是郭玉蘭這個小娘們使的心眼兒,好在被我抓住了。”


    “哦,你抓住了郭玉蘭?她人那?”


    湯凱興奮了起來,眼下除了遠不可及的楊潔外,他惦記的也就是郭玉蘭了。


    薛品仙說:“我把她賣了。賣給貴州的老蛇頭了。”


    “你她的娘真長本事了啊,連黨國的通緝要犯你都敢賣,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想著被人買去了郭玉蘭此刻可能正在被人壓在身下肆虐,湯凱由嫉妒引起的憤怒到了極點。


    薛品仙連連說:“這不關我的事,是軍統的金紅強抓的人,是他把郭玉蘭轉買給了老蛇頭,我隻是過了個手罷了。”


    “好他個金大牙,也幹這吃裏爬外的勾當,這下他可發財了吧。看我和老曹怎麽整治他。你們也夠膽大的,誰都敢賣,真是無法無天了。”


    湯凱還在生著悶氣那。


    薛品仙說:“這還是因為有那些傻帽兒嗎,出那麽大的價錢買女人,我看是真不值。不過既然市場它有這個需求,我們幹這個行當也就沒什麽錯啊。大少爺,我可是真想你多掙點錢才找你的,你可別誤會了我的好意啊。”


    湯凱說:“算了,沒什麽誤會不誤會的,就看你也僅僅是想錢想瘋了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你了。不過我可告訴你,你要是那天瞎貓碰見死耗子搞到蘇北共軍裏的楊潔的話,必須直接賣給我,省得你再折騰到貴州去。我出比老蛇頭更高的價格,這總沒問題吧?”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誰出價高那人就歸誰唄。”


    薛品仙見湯大麻子語氣緩和了點,趕忙附和著說。他心裏卻在想你們這些有槍有刀的都抓到楊潔,我哪兒能挨上她的邊那?就算我是個瞎貓,可人家也不是死耗子啊。


    不過就這麽說說,兩人之間的氣氛倒是緩和了許多。


    湯大麻子為了炫耀,請薛品仙上樓參觀了他的畫室,看馬平遙作畫。


    牆上,《八綁當代中國八美女圖》八幅圖中已經完工了兩幅,一幅是林曉童的,一幅是田歌的。案頭上又有一幅圖即將殺青,這幅畫的正是郭玉蘭的。


    畫上的郭玉蘭雙手被繩子緊緊捆在背後,被撂在一張床上,一個長相酷似毛人鳳的中年男人坐在床邊上抓著她的一隻腳,正往下給她脫鞋。床上的郭玉蘭下半身蓋著一條毛巾被,旁邊的床上放著她的軍褲和內褲,仿佛是預示著已經發生過什麽似的。


    顯然,這幅圖是經過畫家馬平遙縝密構思的,他並不去按湯凱交代的畫的那麽直白,但又要表達出他的意思,因此隻能巧妙的借助景物所處的環境和擺放激發觀眾的想象了。


    傻子也能看明白這是畫的郭玉蘭剛被人強奸完的一個場麵。


    為了這張畫上的郭玉蘭麵部表情,馬平遙曾經和湯凱大吵了一架,因為湯凱要他把郭玉蘭畫成很高興很滿足的樣子,但馬平遙是堅決反對。


    他說:“湯團長,畫中人物的表情那是要代表人物性格的,郭玉蘭是大家閨秀,潔身自好。她被人糟踐了還能笑的出來嗎,虧你想得出來!那麽一來她和夜總會裏的小姐,妓院裏的**還有別了嗎?你這八張畫不就是為了刺激人的感覺才畫成捆綁樣子的嗎,你不想想要是畫成綁的是那些個**的,還能刺激起誰那?”


    “恩,恩,你說的的確有理。”


    湯大麻子也感覺自己太欠考慮了,最後馬平遙把郭玉蘭受害後的表情畫成了麵色毫無反映的模樣,好象再過一會她就要放聲大哭的感覺。這下效果反倒顯得無比的好。


    畫上為她題的詩是:


    長腿飛鹿青勝藍,


    江淮軍花好感歎。


    遍尋美人無處是,


    迴身便奸郭玉蘭。


    薛品仙看完畫連說:“好畫,好詩!非常形象,非常逼真,非常漂亮。”


    他嘴上恭維心裏卻在想,此刻的郭玉蘭大約也正是如畫裏所表達的那樣的處境那吧。


    當湯凱洋洋灑灑的向他介紹八大美女,實際上的十大美女時,薛品仙似乎也抓到了他的漏洞。


    “大少爺,你把曹勝元的太太閻敏也列進你的《八綁圖》裏似乎不大恰當吧?剛才你還責怪小人把閻小姐列進收購名單不妥那,怎麽到了大少爺這裏卻沒關係那?難道說大少爺和軍統的曹老板有什麽默契不成?”


    薛品仙委婉的向湯大麻子指出道。


    “他媽的,你說老子?哦,不過你說的還是有點道裏的,把曹太太放進去的確不妥,會使老曹惱火的。”


    湯凱象和誰商量似的道:“要不往下換一個,把周潔換上來?”


    薛品仙接話說:“周潔還不夠資格,我看換上吳頌蓮是最合適的。”


    “哦?又是吳頌蓮?這娘們以前真沒聽說過啊。以前我在臨溪山協助牛禿子圍剿**的時候,就知道裏麵除了郭玉蘭還有黎豔和蘇亞鵑,沒人和我說起過這個吳頌蓮的啊。”


    湯凱不由的好奇了起來。


    薛品仙見他的確不知,便耐心的把吳頌蓮的情況詳細的介紹了一遍,湯大麻子這才有了感性的了解。


    “布鞋美人?”


    湯凱說:“共軍女軍人的軍布鞋做的式樣和五.四青年鞋一樣,的確是很秀氣。但是我看還是比不得皮鞋,因為皮鞋可以預先造好型,等腳去適應。而布鞋是事先沒型,等著腳去撐出型來,兩者是不一樣的。當然,能把布鞋撐出漂亮形狀的腳肯定穿上皮鞋更漂亮更襯腳了。”


    顯然,說湯大麻子是研究這些問題的高手一點也不誇張。


    薛品仙告訴湯大麻子,吳頌蓮的確要比閻敏更漂亮更性感,他告訴湯凱閻敏的照片很快就可以搞到手了,到時候他會把照片到他的秘密別墅來的。


    “好,老薛你還算挺夠意思的。等你的照片到了,我一看就知道她夠不夠格進《八綁中國現代八美人圖》,要是夠格的話我讓馬教授盡快的畫出來。”


    湯凱終於決定從預先設計的方案圖畫裏撤下閻敏,換上吳頌蓮了。


    午飯湯凱非留薛品仙在他的別墅裏吃了,吃完後他要出門找曹勝元商量事情,於是薛品仙便告別了他,做洋車直接到了虹口西路上的憲兵二團。


    臨走,湯凱告訴薛品仙,他的同夥金紅強已經被毛人鳳下令逮捕了,現在關押在南京陸軍模範監獄,他讓薛品仙小心點,因為外麵也在通緝他那。


    不過薛品仙還是決定去一趟憲兵二團。


    團長侯老鱉就是他動員加入抓美人計劃的下一個動員目標。


    侯老鱉現在正是氣不順的時候,本來抓住郭玉蘭送給毛人鳳做大禮自己又是向上爬的大好機會,沒想到被金大牙勾結薛品仙和祝桂成把郭玉蘭弄到手給私賣了。


    他記得自己當時把事情報告給了毛人鳳後,毛人鳳當場在電話裏就大罵了起來。隨後他命令曹勝元,逮捕金紅強和薛品仙。


    曹勝元想收買人心,拚命的幫金大牙說話,說他是受了薛品仙的鼓惑,應負次要責任。但氣頭上的毛人鳳一口拒絕了曹勝元的說情,讓他逮捕了金紅強,並押送到了南京陸軍模範監獄聽候發落。現在外麵還通緝著他薛品仙那,沒想到這會而他竟敢跑到自己的團部裏來了,可見家夥的膽子實在是不小了。


    侯老鱉一見薛品仙就要喊衛兵抓他,被他連連擺手給製止住了。


    “侯團長,侯大哥,你先聽我說完嗎,完了你再把我抓起來不遲啊。”


    薛品仙上前非拉著侯老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聽他這麽敲舌如簧的一鼓臊,本來就貪財的侯老鱉當然來了興趣。他早就想脫離政治脫離軍統,帶著年輕漂亮的太太李惠到美國或者加拿大去定居了。但這需要一大筆錢才行,在國外的吃、穿、住那一樣都需要巨大的開支,沒有十根二十根金條是根本不行的,因此侯老鱉始終留意著身邊能讓他發上一筆橫財的機會。


    現在,侯老鱉覺得薛品仙提供的這個生意正是個發財的機會,他所敘述的買賣隻要做成名單前十幾名中的一筆,他就可以實現自己帶著老婆出國定居的夢想了。


    侯老鱉有他自己明確的注視目標,那就是在蘇北的楊潔,還有和楊潔住一起的杜玫,另外還有迴到總部敵工部情報處工作的江芳麗。這些都是趙根寶開給薛品仙大名單上的人,也是侯老鱉上次潛伏蘇北後能見到的人,他感到楊潔她們的宿舍防衛工作上漏洞很大,比較容易被人鑽空子。


    他一口答應了薛品仙的收購條件,因為毛人鳳打算把他長期派到蘇北成立蘇北“前敵遊擊總隊”,以遊擊戰術對我根據地進行搗亂破壞,另外可掩護“布穀鳥”的潛伏工作。這就有了接觸這幾個姑娘的條件,隻要瞅準了空子,綁架上一個兩個的非常有可能。


    不過,現在薛品仙被軍統通緝很難過,這個問題不解決,今後和他做這買賣就極為困難。


    侯老鱉仔細想了想,決定帶上薛品仙去趟南京。


    解鈴還需係鈴人,他必須去找毛人鳳斡旋,爭取拉毛人鳳入夥好把薛品仙開脫出來,畢竟這是利潤巨大的生意,總比毛人鳳冒著一定風險做走私生意要強得多。


    想到這裏,侯老鱉毫不遲疑的喊來了汽車,拉著薛品仙鑽進車裏就向南京開去,估計晚上十點多能趕到南京。


    他倆時間上掐的很準,因為臨走的時候給毛人鳳去過電話,毛告訴侯老鱉傍晚的十分有個會議,會議後可以在家中接待他。


    不過毛人鳳見過他們之後還是覺得這生意好是好,但實在是見不得人,必須在極為保密尤其是不能暴露有他參與的前提下才能進行。


    竟然能見到毛人鳳,著實的讓薛品仙激動不已,他非常自覺的把扣下的價碼提高上去了一截子,基本上每人都提高了百分之四十,這樣的話更大的利潤空間著實的能打動愛錢好色的毛人鳳了。對於侯老鱉來說,即便是抓到名單中的後幾名也一樣可以發財了。


    毛人鳳覺得應該把薛品仙收進保密局直屬工作站,這樣就讓他有了名分,比較便於四處行動。然後他又給曹勝元行文取消了對薛品仙的通緝令。


    薛品仙也不是沒眼色的人,見此情景隨即就奉上了十條“大黃魚”作為酬謝。


    既然解除了對薛品仙的通緝,再繼續關押金大牙也就有點說不通了,於是金大牙被釋放了出來,但是毛人鳳把他貶到了江西的一個小站當站長去了,沒多久,金大牙就辦了手續,移民美國,從此在中國的政治舞台上消失了。


    毛人鳳的**從來不對侯老鱉保密,因此有侯老鱉做中間人介紹了薛品仙,毛人鳳竟然也表示接受了。


    他對薛品仙說“告訴你老大老蛇頭,不要太猖狂了,槍打出頭鳥,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必須先告訴侯團長,不,現在是侯總隊長了。”


    “是,是,那一定,一定。”


    薛品仙自然是滿口的應承,他知道毛人鳳對老蛇頭肆無忌憚的行為很不高興。


    毛人鳳指出,二十二人名單上的人可以抓,但有兩個人是不許老蛇頭染指的,那就是楊潔和林曉童。因為楊潔是毛人鳳要“獨吞”的人,林曉童身上背負著廖健案的重要資料。


    毛人鳳說:“其他人,包括許軼初,你們隨意動。但有個前提,就是動出了事,出了亂子的話,我們保密局會照章辦事,絕不對你們手軟懂了嗎?”


    “這個自然明白,自然明白。”


    薛品仙心裏卻罵道:抓了人要給你上銀子進貢,出了事你還要拿我們頂缸,這個買賣毛人鳳是包賺不賠的啊。


    過後,侯老鱉私下安慰薛品仙:“不要和老板計較,誰做老板都是這樣的。這樣的買賣也是不能長做的,做上幾筆就趕緊拔腿出國,以後相妻教子圖後半輩子的清閑了,否則被是非粘上了想走也走不掉了。”


    薛品仙想想也是這麽個理兒,邊和侯老鱉算計了一下,他最近就要去蘇北組建“蘇北前敵遊擊總隊了”,以後將和華野的部隊打遊擊戰術,對根據地進行破壞。


    “在這期間,我有可能抓到楊潔、杜玫和江芳麗中的一個,屆時我會聯係你的,你把金子給準備足了就成。”


    看侯老鱉信誓旦旦的架勢,好象真有那麽點兒意思。


    薛品仙讓侯老鱉放心,老蛇頭在各地的銀號都能隨時提供兌現的功能。


    兩人迴程的時候走的不是一條道。


    侯老憋開車把薛品仙帶到了江蘇丹陽,從那裏有人給薛品仙安排好了汽車,直接走近道把他送到淳安去,因為在淳安的時候,錢駝背的副官周順康似乎暗示了一些什麽給他,他必須去核實一下自己的感覺是否靈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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