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嗎?


    顧臻一時怔愣住,腦海裏第一個閃過的畫麵就是季七月流血的下身,還有病房裏哭喊的無助。


    他經常失眠,一旦睡著,也是整夜的做夢。


    夢中,他總是看見季七月哭著坐在一片白色中間,然後紅色的液體從她身下蜿蜒開來,一直到他腳邊。


    他知道,那是他和她的孩子。


    一個小生命。


    唐星見顧臻不說話,好像在出神,苦澀垂眸,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為李佑報仇的心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


    而現在,她知道了真正的兇手,她該怎麽做?


    她隻知道一點,這一次,她要自己解決。


    “醬醬。”捧起唐星的臉頰,顧臻凝著她的眼睛,“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什麽人跟你說了什麽?”


    搖搖頭,唐星伸手摟住顧臻的脖頸,埋頭在他胸前。


    “哥,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都來不及了,可我還是要跟你說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讓你失去了你愛的人。哥,七月的弟弟是無辜的。”


    “你不想告訴我,這些你是從哪裏知道的嗎?”顧臻沉默了一下,摸著唐星的頭發低聲問道。


    他已經習慣成為家人最強大的保護傘,而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責任裏,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保護醬醬。


    或許是和小時候的那段經曆有關係。


    他幼時的記憶中,媽媽好像不是很喜歡自己,他努力讓自己變得很乖,很安靜,就是想要媽媽多心疼自己一點。


    後來,他終於有了媽媽的愛,可是又跟爸爸分開。


    醬醬出生的時候,沒有爸爸。


    她隻有媽媽和自己。


    當他在嬰兒房裏第一次看見那麽小小,皺皺的醬醬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像個男人一樣。


    醬醬沒有爸爸,他就來保護她還有媽媽。


    或許是心思太重的原因,顧逢時和唐妤一直沒有發現,顧臻從來不是他們想的那樣的乖乖牌。


    第一個讓顧臻露出本來腹黑一麵的,就是季七月。


    他享受著把她捏在掌心的感覺,最後的結果就是自己也沉淪下去了。


    “哥,你活得太累了。”唐星搖搖頭,握住顧臻的手掌,“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你的保護了,你應該保護你愛的人。我可以自己處理這件事情,交給我自己可以嗎?”


    這一瞬間,顧臻茫然無措。


    也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就好像是一直繃緊的那根弦突然間鬆開了,他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還能做什麽。


    張張嘴,顧臻說不出話來。


    心裏煩躁堆積,有些鬱結,可他又分明知道這是必然。


    醬醬,妍曦,她們不可能永遠需要他。


    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個人全心的依賴他,需要他,隻是,他把她弄丟了。


    “我知道了。”沙啞的開口,顧臻點頭,扶著唐星躺下,“睡吧。”


    “哥,我愛你。”


    “嗯。”俯身吻了吻唐星的額頭,顧臻給她掖了掖被角。


    等唐星熟睡,他才起身離開房間。


    左爵等在客廳裏,看見顧臻出來,他立刻起身看過來。


    “顧大哥,醬醬她?”


    “她睡著了。”顧臻沉聲說道,“就讓她在你這裏待著吧,你好好照顧她,我爸媽那邊,我會說一聲的。”


    “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她。”


    顧臻點頭,走向左爵,伸手,他捏著他的肩膀,“醬醬沒有找我,而是選擇來你這裏,這證明在她心中,你是最重要的。”


    聞言,左爵有些驚訝的看著顧臻,眼睛裏分明是喜悅。


    顧臻沒再說什麽,按了按他的肩膀。


    開車迴到銀輝公寓,進門,鬆子奔出來。


    鬆子已經快要長到他膝蓋位置,吃的多,越發像個大肉球。


    顧臻坐在沙發上,鬆子就乖乖的坐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


    一人一萌寵對視了一會兒,顧臻突然開口:“你想她嗎?”


    問完,苦澀勾起嘴角。


    他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問鬆子,還是問他自己。


    想念,就像是一根刺。


    突然,他站起身,“鬆子,我帶你出去轉轉?”


    鬆子立刻跑去自己小窩邊,咬了鏈子過來。


    顧臻彎身給它套好,牽著它出了門。


    ……


    “就是抽屜裏那個鑰匙圈是不是?好的,知道了,我下次帶給你。”把鑰匙圈放進自己的包裏,安然坐在床上,繼續講電話。


    “家具我都幫你蓋上白布單,嗯,沒辦法,我老爸讓我多迴去陪他住。我更喜歡這裏呢,不過你不在……”


    正說著,門鈴聲突然響起。


    安然快步走向門口,透過貓眼一看,她愣了一下,對著手機說道:“那個,我有點事情,先掛了,再見了親愛滴。”


    打開門,安然看著門外的一人一狗。


    鬆子見到安然,親切的撲上來。


    安然的冷臉在這一秒破功,彎腰摟住鬆子的脖頸,她狠狠親了鬆子幾口,“你這個死狗!是不是都不想我?你怎麽又胖了?”


    鬆子“嗷嗷”叫了兩聲,蹭著安然的臉頰,伸出舌頭舔了舔安然的鼻尖。


    安然笑了兩聲,揉了揉它的腦袋站起身,“你又來幹什麽?”她問顧臻。


    顧臻神色虔誠,聲音也比以前柔了很多,“安小姐,我想知道她的消息。”


    安然抱肩,似笑非笑的看著顧臻,“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拜托。”顧臻沉聲說道。


    安然怔了一下,搖搖頭,“我不會告訴你的,既然已經分開了,就不要再糾纏了。”


    “那,她過得好嗎?”顧臻又是問道,聲音透著苦澀和急切。


    安然歎息,想起那個消瘦的嚇人卻要裝作自己很好的女孩子。


    “很好吧。”


    “謝謝。”顧臻朝安然頷首,牽住鬆子,“走了。”


    鬆子不舍的蹭了蹭安然,跟著顧臻一起離開。


    安然看著他們將要進電梯,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


    “我過幾天就不在這裏了,你,你別再來了。”


    總是有一種預感,顧臻還會再來打聽季七月的消息。


    “……,知道了。”顧臻沒迴頭,低聲說完,他和鬆子一起步入電梯。


    看著電梯門合上,安然這才關上門。


    不知道怎麽迴事,她心裏忽然間酸澀的難受。


    坐在沙發上,她拿出手機,猶豫著發了一條短信出去。


    ‘他問你過得好不好?’


    過了好久,迴複的信息傳來。


    ‘我很好。’


    真的很好嗎?


    安然將手機扔在一邊,扯了沙發靠背抱在懷裏。


    ……


    世博。


    掛掉柏名揚打來的電話,顧妍曦把手機設置了靜音。


    她猜到柏名揚是想道歉,隻不過她現在實在沒有心情見他,和他說話。


    “咚咚。”敲門聲突然響起。


    顧妍曦整理好精神,抬頭說道:“進來。”


    助理推門而入,微笑開口:“顧總監,今天部門聚餐,您要參加嗎?”


    顧妍曦捏了捏眉心,低聲說:“不了,你們去吧,隨便吃隨便玩,迴來我給你們報銷。”


    “是,謝謝總監!”助理開心的說道,恭敬的退出辦公室。


    顧妍曦收拾了一下辦公桌,拿起挎包,裝手機的時候,她無意間看見上麵有6條未讀短信,看也沒看,直接將手機裝進包裏。


    開車迴到公寓,剛從電梯裏走出,她頓住腳步。


    公寓門口,柏名揚靠牆而立。


    見到顧妍曦迴來,柏名揚立刻站直身體,“曦曦。”


    顧妍曦微微蹙眉,那晚不好的記憶湧上來。


    沒有一個女孩子經曆過那樣的事情還能鎮定自若。


    顧妍曦站在那裏,遲遲不上前。


    柏名揚從顧妍曦的眼神和舉動中看清她的恐懼,心髒一緊,他咬牙說道:“曦曦,對不起,那晚是我魂淡!我,我是來道歉的。”


    顧妍曦不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他。


    柏名揚有些著急,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


    當他看見顧妍曦匆忙後退的時候,趕緊停住。


    “曦曦,你……”


    “我,我想迴家了。”半響,顧妍曦才低聲說出這句話。


    柏名揚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內心的感受,閉了閉眼睛,他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他大步往旁邊退開,保持著和公寓門很遠的距離。


    顧妍曦踟躕了一下,大步走過來,快速輸入密碼,她幾乎是奪門而進。


    大門“哐”的一聲在眼前合上。


    柏名揚僵站著半天,終於離開。


    進門,顧妍曦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她已經將門的密碼改了,所以知道柏名揚進不來。


    心跳不可抑製的加快,心髒幾乎要跳出來。


    就算知道他不會再傷害自己,可是恐懼暫時無法消除。


    平複了一會兒,顧妍曦這才換了鞋子走進客廳,將挎包扔在一邊,她疲倦的躺在沙發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大門傳來響動。


    “啊!”一聲驚唿,顧妍曦整個人從沙發上竄起來。


    手裏扯了抱枕,她死死盯著前方。


    腳步聲響起。


    “你!”


    看見進來的人,顧妍曦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咬緊牙關。


    “你怎麽進來的!”


    柏亦央一愣,很是疑惑。


    顧妍曦將手裏的抱枕朝他扔出去,低吼:“我明明換了密碼!你怎麽進來的!”


    柏亦央抿唇,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密碼是我的生日。”


    他話音一落,顧妍曦的臉頰頓時又青又紅。


    一開始她的密碼是自己的生日,昨天她換了密碼,卻下意識的用了柏亦央的生日。


    這算什麽?


    咬了咬嘴唇,顧妍曦又說道:“就算是,你也不能這樣直接進來吧!這是我家!”


    柏亦央看著她好久,想了想,低聲說道:“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他隻是有點擔心她,而且也完全是下意識的就輸入密碼進來了。


    顧妍曦看著他的樣子,更加煩躁了些。


    那麽委屈什麽意思?


    好像自己欺負他了一樣。


    “你們柏家人都這麽煩嗎?一個兩個都這樣,我有說想看見你們任何一個嗎?!”顧妍曦低吼。


    柏亦央從她話中得到了信息,低聲問道:“名揚來找過你了?”


    顧妍曦不說話。


    柏亦央又說:“他知道錯了,你……”


    “我應該原諒他。”代替他說出沒說完的,她神色很冷,“你憑什麽替我決定?”


    “……”柏亦央不知道她為什麽今天格外咄咄逼人,被她接二連三的話給嗆住,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她。


    顧妍曦耙了耙頭發,坐在沙發上緩了緩,過了很久,她才開口:“柏亦央,你別來找我了。”


    她趕過他很多次,可是沒有一次是用這樣的語氣。


    柏亦央僵站住,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抬起頭,她看著他。


    這個人,她愛著整整11年,她知道,不僅是11年,以後的時間裏,她再也不可能愛任何一個人。


    她想和他在一起。


    他們之間隔著的可以是時間,可以是任何東西,但,絕對不能是女人。


    “溫箏今天來找過我。”她一字一頓。


    柏亦央先是一愣,然後驀然變了臉色。


    “她為難你了?”柏亦央的語氣很冷,隱隱帶著怒氣。


    “說了一些難聽的話。”


    “曦曦,對不起,我……”


    “我可以給你時間。”顧妍曦突然說道。


    柏亦央有些反應不過來,顧妍曦已經站起身朝自己走過來。


    站在柏亦央麵前,顧妍曦主動抱住他。


    隻有一下,她很快就退後撤離。


    “我給你時間,就像是你一直說的那樣,你去解決你覺得你要解決的事情。在那兒之前,我會乖乖的一個人,你也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被任何人認為我是破壞別人婚姻的第三者。可以嗎?”


    柏亦央知道,自己無法拒絕。


    就算是他有多麽想她,多麽想見她,他也知道,自己必須要抑製。


    “好。”隻有一個字,他說出自己的決定。


    “好好照顧自己。”伸手,柏亦央摸了摸顧妍曦的臉頰,“我走了。”


    “嗯。”顧妍曦別開視線,點點頭。


    柏亦央轉身,大步走向玄關。


    聽著大門開啟的聲音,顧妍曦死死咬住嘴唇,再也忍不住。


    抬步,她朝門口奔去。


    柏亦央像是有所感應,同時迴身,準確的接到了她。


    將她緊緊鎖在懷中,他低頭吻住她的唇瓣。


    霸道的吻帶著離別的苦澀。


    兩個人吻的難舍難分,誰也不舍得先放開。


    直到最後,氣喘籲籲的柏亦央率先推開顧妍曦。


    薄唇在她額上劃過,他沙啞著聲音,貼著她的耳。


    三個字的諾言。


    等著我。


    大門在眼前合上。


    顧妍曦突然像是失掉了所有力氣一樣,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


    柏亦央從顧妍曦的公寓出來,下樓上車。


    顫抖的手指緊緊握住方向盤,直到手背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他才咬牙,啟動了車子。


    酒店裏。


    溫箏的手機忽然叫囂響起。


    拿過來一看,她眼睛頓時一亮。


    “喂,亦央。”


    “你在哪兒?”


    溫箏因為接到電話太高興,並沒有聽出柏亦央語氣中隱忍的怒意。


    報了酒店的地址,柏亦央那邊立刻掛斷。


    溫箏握著手機愣了一會兒,這才開始收拾自己。


    差不多一個小時,房間門鈴聲響起。


    溫箏激動的撲到門口。


    深吸幾口氣,直到確定自己平靜下來,她才打開門。


    看見門外人,溫箏彎了嘴角:“亦央。”


    柏亦央神色清冷,睨了溫箏一眼,抬步邁入房間。


    肩膀被撞了一下,溫箏有點恍惚,扭頭看著進門的人,她咬了咬嘴唇,關了門跟進來。


    “不是不接我電話,怎麽突然又接了?”抱肩站在柏亦央身後,溫箏冷聲問道。


    柏亦央轉過身,視線落在溫箏身上。


    她剛才故意換了白色的睡裙,露出飽滿的胸脯,頭發披在肩頭,赤著腳,清純誘/惑的樣子。


    隻是,柏亦央無心欣賞。


    “你去找曦曦了?”他開門見山。


    溫箏低笑,然後變成大笑。


    果然是為了她。


    撥弄了一下頭發,她不屑的挑眉:“是,怎麽了?我找不到我的丈夫,我想顧小姐一定知道他在哪兒?不是嗎?”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找她的麻煩?”柏亦央上前幾步,伸手捏住溫箏的肩胛骨。


    他用了些力道,溫箏立刻變了臉色。


    疼痛傳遍全身,她想要伸手打他,卻做不到。


    “柏亦央!你弄疼我了!放手!”


    “我看你是不長記性。”柏亦央冷笑,貼上溫箏的耳,“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你是不是想試試?”


    “柏亦央!我是你妻子,你不能這麽對我!”溫箏咬唇低吼。


    柏亦央嗤笑,放開了她,“妻子?溫箏,我們到底是什麽關係,你不清楚嗎?不過是一場形式上的婚禮,你還當真了?”


    “柏亦央!”她睜大眼睛,死死瞪著眼前的男人,“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殘忍?”


    “如果你不在背後玩手段,或許我們還能好聚好散。”柏亦央低聲說道,“你到底為什麽要嫁給我,難道要我說出來?”


    “我嫁給你是因為愛你!”


    “愛?溫家在北邊做了什麽,你當我真的一點不清楚?”


    暗中勾結柏家外戚,溫家想要獨吞柏家。


    “你,你怎麽會?”溫箏震驚不已。


    “我不是傻子。是你們把我當傻子了。美人計,你覺得自己夠美人?在我眼裏,溫箏,你就是個蠢貨!想要做狐狸的事情卻藏不住狐狸尾巴!”


    ……


    春城。


    機場。


    明亮的大廳,一個身材纖瘦,穿著粉色開衫,黑色牛仔褲的女孩子張望著從甬道裏不斷走出的乘客。


    突然,她眼神一亮,抬手揮起來。


    “安安!這裏!”


    安然一眼就看見季七月,笑著,她拉著行李箱跑過來。


    “小七月!”一把將季七月抱住,安然嘟嚷著:“姐姐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季七月微笑說道。


    “快讓我看看!”安然說著,將季七月稍稍拉開一點,“怎麽又瘦了?”


    蹙眉,她不悅的說道:“成喚沒好好照顧你?”


    “這個可怪不了他。”季七月低笑,挽住安然的手臂,“我們先迴家。”


    “好。”


    從機場出來,季七月帶著安然走向一輛白色的代步車。


    “你買車了?”安然叫道。


    季七月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上班的地方離住的地方比較遠,有車比較方便。”


    “嘖嘖嘖,小七月,你這樣我就放心了。”安然滿意的點頭,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和季七月一塊上了車子,安然係好安全帶,轉頭看著季七月,“就是瘦了。”


    “嗬嗬,快別說我瘦了,我也在想,吃下去的東西都跑去哪兒了。”一邊說著,季七月一邊啟動了車子。


    她比幾個月前開朗了很多,心情似乎也不錯。


    安然總算是徹底放了心。


    “一會兒想吃什麽?”季七月問道。


    安然想了想,笑著說:“想吃你做的飯。”


    “好啊。”季七月立刻說道,“我迴家做給你吃。”


    “太棒了!迴家嘍!”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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