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喝水”。</p>


    “嗯”。</p>


    “將軍吃包子”。</p>


    “嗯,好吃”。</p>


    “將軍我幫你按按肩膀吧”。</p>


    “嗯,舒服”。</p>


    …………</p>


    心情本就鬱悶的李悠然,一路上看著淳金典的近衛兵小六,一直圍著淳金典獻殷勤,表情冷的可以結冰刀子了。</p>


    淳金典則是一臉享受,全程無視黑臉的某人。</p>


    兩萬人馬白天行軍,天黑就地休息,耗時十天左右,抵達陵越北境蜀暮。</p>


    越往北走,天氣越寒冷,明明還是十月天,蜀暮卻已經開始打霜結冰了。</p>


    李悠然坐在馬背上凍的不行,索性棄馬,鑽進隊列中,在大部隊的掩護下,保暖前行,美其名曰活動筋骨。</p>


    剛到蜀暮邊境,遠遠就看到一小隊人馬立在那兒,等候著前來支援的部隊。</p>


    眼見大部隊漸近,小隊人馬驅鞭向前,淳金典騎馬走在隊列前麵,時不時迴頭輕喚:“李將軍,李將軍,我們到了!”</p>


    李悠然哆嗦著身子,腳下不停的蹦躂,這鬼天氣大概快有零下十幾度吧,華麗麗的無視掉了淳金典的唿喚。</p>


    “籲!末將王廣代大將軍李連昌前來恭迎李將軍!”聲音洪亮,吐字清晰。</p>


    淳金典翻身下馬,尷尬的拱起手,對著與自己一般年紀的年輕將士,客氣的說道:“幸會幸會,在下淳金典是陪同李將軍一起過來的”。</p>


    王廣抬頭,驚訝的看著淳金典,疑惑的問道:“你不是李將軍?那李將軍人現在何處?”</p>


    “這……”,淳金典尷尬的迴頭望了望後麵的軍隊。</p>


    李悠然正納悶大部隊怎麽突然停了下來,問了問周圍的士兵,大家都搖頭不語,李悠然隻好大聲的吼道:“淳大哥,怎麽停下來啦?”</p>


    王廣聞聲雙眉微皺,這般稚嫩青澀的聲音是何人?</p>


    淳金典瞬間想找個地洞鑽了,尷尬的大聲迴道:“李將軍,我們到了,你快過來!”</p>


    “啊?這麽快啊,好,我馬上出來!”</p>


    士兵們很自覺地讓開一條小道,讓李悠然走過。</p>


    王廣看清鑽出人群,不斷搓手發抖的瘦弱少年,臉色變得有點難看。</p>


    淳金典見李悠然帽子歪了,上前幫忙扶正,轉身對著李悠然介紹道:“李將軍,這是王廣將軍,他代李連昌將軍過來迎接我們的”。</p>


    “王將軍你好,你好,我是李悠然”,李悠然滿臉堆笑的對著麵前,長相普通的年輕將士自我介紹道。</p>


    王廣不答話,斜了一眼諂笑媚態的李悠然,便翻身上馬,調轉馬頭,隻丟下一句:“淳將軍你們隨我來”,其他什麽也沒說。</p>


    “額……”,李悠然側頭看向一臉尷尬的淳金典問道:“他是不是討厭我?”</p>


    淳金典很是同情的點了點頭,就李悠然這弱不禁風的模樣,若不是他親眼見識過他發狠的模樣,換作他也定然不信他是一個能行軍打仗的將軍。</p>


    若說王廣討厭李悠然,倒不如說是質疑他的能力。</p>


    蜀暮戍邊大營。</p>


    李悠然被安排和淳金典住一個帳篷,她提出異議,可是王廣說了,現在軍需物資短缺,除了大將軍是一人一頂帳篷外,其他將領都是兩人同住。</p>


    淳金典倒是覺得沒什麽,自顧自的將行李搬進帳篷內。</p>


    “李將軍,愣著幹嘛呢,趕緊收拾一下,去訓練場集合了”,淳金典見李悠然杵在營帳外,一臉糾結,笑著提醒道。</p>


    李悠然想到自己要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心下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見淳金典有模有樣的鋪弄床鋪,她快步上前,抱起一個枕頭,指著一臉懵逼的淳金典問道:“你準備睡哪兒?”</p>


    “睡床啊,這床板夠睡我們兩人”,淳金典拿過枕頭,笑著迴道。</p>


    李悠然側頭看了看,旁邊將近兩米的床板,確實夠睡……突然又想到什麽,連忙搖頭說道:“不行,我…我……喜歡一個人睡”。</p>


    淳金典聞言眉頭一擰,慢慢逼近李悠然,眼神裏滿是探究,李悠然心虛的閃躲,一下坐到床上,連忙拿起方才被淳金典放迴去的枕頭,抵在兩人中間。</p>


    “嗯?”淳金典沉吟出聲:“李悠然,你該不會……”。</p>


    李悠然繼續退後,一直退躺在床鋪上,難道他開始起疑了?連忙驚慌的反問:“什麽?”</p>


    淳金典見李悠然如此神色,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p>


    “你該不會喜歡打唿磨牙吧?你不用害羞,我也打唿磨牙啊,這沒什麽的”,淳金典肯定的語氣,驚的李悠然自己都差點覺得他說的是事實了,一臉黑線。</p>


    看著淳金典一副我懂你的模樣,李悠然深深的唿出一口濁氣,就憑淳金典的那點智商,一時半會兒也猜不出她的身份,心下舒坦了許多。</p>


    其實在西城軍營,李悠然頭發散開之時,淳金典有那麽一瞬覺得李悠然同仙女一樣美的不可方物,可是隨後,李悠然暴打裘別致的架勢,徹底抹掉了淳金典剛萌芽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了。</p>


    “哈哈,是啦是啦,我幫你一起收拾吧”,李悠然打馬虎眼。</p>


    收拾妥當後,李悠然同淳金典一起去訓練場,訓練場齊集了不少的將士,黑壓壓一片,看不到頭。</p>


    隊列前方站著除了王廣外還有兩個人,一個四五十歲模樣,穿著金色盔甲,另一個二十來歲,一身銀甲,兩人長得有七分像,特別是那雙三角吊梢眼,簡直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老三角眼多了許多魚尾紋。</p>


    三人見李悠然和淳金典走來,臉上並沒有笑意,而是一副欠了他們八百萬的臭臉。</p>


    別人是別人,李悠然還是很有禮貌的同三人打招唿:“大家好,大家好!”</p>


    “額……”,淳金典語塞了,李將軍打招唿的方式好大眾哦。</p>


    “爹,這皇上親封的驍勇將軍也不過如此嘛?”小三角眼附在老三角眼耳邊小聲的嘀咕道。</p>


    老三角眼點了點頭,突然咧開一個莫名其妙的笑臉,朝李悠然走了過來,很是熱情的握住李悠然僵硬的胳膊:“久仰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氣度不凡啊!”</p>


    李悠然有些傻眼了,好意外老三角眼的態度哦。</p>


    “將軍言重了,將軍才是老當益壯,寶刀未老啊”,李悠然不著痕跡的從老三角眼手中抽迴,隱隱發痛的胳膊笑道。</p>


    淳金典竟覺得此時的李悠然有幾分好笑,一本正經的誇人,很少見啊。</p>


    “李將軍這是我的副將王廣,想必你們已經見過了吧”,老三角眼笑著介紹。</p>


    </p>


    “方才見過了,很有個性”,李悠然笑著點了點頭。</p>


    王廣則是一臉不屑的冷哼道:“李將軍過獎”。</p>


    噗,淳金典默默地將頭低了下去,他怎麽就沒聽出李悠然是在誇他。</p>


    “這是犬子李智勇,還望將軍以後多提點一下哈”,老三角眼指著小三角眼向李悠然笑著介紹。</p>


    小三角眼立馬咧開嘴鞠躬笑著說道:“還望將軍以後多多指教!”</p>


    李悠然不知如何稱唿這李老將軍的兒子,隻能點了點頭,以免說錯話。</p>


    小三角眼見李悠然不應話,隻是點了點頭,臉頰一抽,這是瞧不起他嗎?</p>


    李悠然見老三角眼介紹完自己的跟班,她便拉著淳金典得意的介紹道:“這是淳金典,我的副將”,嘿嘿她的副將無論是相貌還是人品都比那個王廣強太多了。</p>


    淳金典看著李悠然臉上的驕傲勁,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李將軍還真是看得起他,利用他拉仇恨,這樣真的好麽?</p>


    王廣聞言,臉色更加陰暗,眼刀子直接打在李悠然的後背,李悠然疑惑迴頭,王廣立馬看向別處。</p>


    隨後,老三角眼讓小三角眼帶著李悠然和淳金典視察自己的軍隊、馬匹、糧草庫……</p>


    走著走著,李悠然發現有個營帳搭造的特別簡陋,裏麵還時不時發出一些鐵鏈的呯嗙聲。</p>


    “這裏麵是什麽?”</p>


    李智勇見李悠然好奇,心下一驚,但還是笑著迴道:“迴李將軍,裏麵都是俘虜。”</p>


    “俘虜?”李悠然掀開營簾。</p>


    偌大的營帳內,擺滿了牢籠。</p>


    一個又一個木籠子裏裝著,許多個衣不蔽體,蓬頭垢麵的……女人?</p>


    這裏零下十幾度的氣溫,籠中的俘虜卻穿的單薄破敗,基本上每個俘虜都沒穿褲子,裸露的皮膚上大片大片的青紫,還有幹褐的血漬,雙手上都拷著手銬,隻有那瑟瑟發抖的身子證明她們還活著。</p>


    李悠然看到這樣的景象,瞳孔猛縮了一下,後背發寒,渾身不受克製的發抖。</p>


    淳金典也是眉頭深皺,一臉不忍。</p>


    李智勇見李悠然神色有異,出聲解釋。</p>


    “李將軍,這些俘虜本應該被殺掉的,但是我爹想著營地沒有女人,所以這……”,李智勇一臉炫耀的介紹女俘虜的用途,李悠然震驚的頭腦一片空白,後麵的話隻字聽不進去。</p>


    茫然的掏出秦殤送給她的匕首,走近牢籠。</p>


    牢籠中眼神空洞的女俘虜,看見有人拿著匕首靠近她們,嚇得紛紛往後退,嘴裏發著,嗚嗚嗚的聲響,好似在求饒。</p>


    淳金典發現李悠然的異樣,連忙上前握住李悠然的手腕:“李將軍?”</p>


    李悠然茫然的眼睛,瞬間通紅,暴戾的咆哮:“放開!”</p>


    淳金典被李悠然吼的呆立在原地,鬆開手:將軍……</p>


    “李將軍,這些俘虜您要是想殺,您可以隨意殺,反正她們也活不了多久了”,李智勇以為李悠然想殺了這些俘虜,自己何不做個順水人情,討個歡心呢,並未做阻攔。</p>


    “哐”,鎖住牢籠的鎖鏈被李悠然揮刀斬斷,聲音嘶啞的說道:“你們快走!”</p>


    受驚的女俘還沒反應過來,李悠然又是幾刀,每一刀都準確無誤的斬斷了,鎖住女俘的手銬。</p>


    “快走啊!!!”幾近嘶吼。</p>


    就在李智勇錯愣的瞬間,李悠然已將所有的牢籠打開,放出被摧殘的體無完膚的女俘虜。</p>


    女俘一個接一個的往營帳外跑去,營帳外瞬間沸騰起來。</p>


    “你幹什麽?!”李智勇算是明白過來,李悠然並不是要殺她們,而是要放了他們。</p>


    李智勇心下急中生怒,抽出佩劍,猛的擦進從他身邊跑過去的一個女俘的身體裏。</p>


    看不清麵目的女俘嘴角咧開詭異的笑容,死死的握住了貫穿她身體的長劍,急躁的李智勇怎麽拔都拔不出來。</p>


    “鬆手!鬆手!!”,李智勇氣急敗壞,用腳死命的猛踢,倒在地上口溢鮮血的女俘,嘴裏也是狠厲的重複著:“去死吧!去死吧!”</p>


    李悠然斬斷最後一個女俘虜的手銬後,迴頭看見這殘忍的一幕,腦弦一根筋瞬間崩斷,泛著冷光的匕首直指李智勇,快速飛身向正在施暴的李智勇刺去。</p>


    千鈞一發之際,淳金典見勢不妙,拔劍替李智勇擋掉了李悠然致命的一刀。</p>


    “不要攔我!!!”李悠然執意要捅死李智勇,衝著阻撓的淳金典大吼。</p>


    “不行!李將軍你先冷靜一下!”</p>


    淳金典奮力抵擋住李悠然迅猛的進攻,刀劍聲炸裂開來。</p>


    李智勇聞聲迴頭,看見李悠然和自己的副將淳金典打起來了,惱怒的丟下拔不出來的長劍,衝出營帳,對著外麵正在追趕女俘的士兵,大聲的吼道:“給我全部殺了!一個不留!”</p>


    士兵們聽到命令都呆愣了一會兒,不知是哪個士兵起了頭,一根長矛狠絕的捅進一個匍匐在地,奮力往軍營外爬行的女俘身上。</p>


    瞬間,女俘身下一片血紅。</p>


    “都愣著幹什麽,給我殺啊!”李智勇見士兵們遲遲不下手,一把奪過身邊士兵的大刀,狠狠的劈向一個被士兵擒住的女俘。</p>


    鮮血噴射而出,染紅了李智勇殘暴的雙眼。</p>


    大將軍的兒子都這麽說了,士兵們不敢怠慢,紛紛拿出兵器,刺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待宰羔羊。</p>


    李悠然被淳金典纏住,打鬥之時,聽到營帳外一具一具肉體倒地的聲音,甚至有一個渾身染血的女俘艱難的爬迴了營帳,隻是身後的大刀,絲毫沒有手下留情。</p>


    一刀下去,鮮血四濺,李悠然渾身一軟,連手中的匕首都握不住了,想往營帳外跑去。</p>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殺了那個畜生!你放開我啊!你快放開我,淳金典你放開我!!我要出去救她們!!你放開我!!!”</p>


    淳金典從李悠然身後,緊緊的將她抱住,李悠然隻能費力的嘶吼,掙紮。</p>


    “將軍,對不起!”淳金典哽咽出聲,他何嚐不想放開她,要是可以,他恨不得替她殺了李智勇,隻是,現在一切都晚了。</p>


    匕首滑落,李悠然像一隻受困的小獸,嗚咽出聲:“淳金典,我求求你放開我,我要出去救她們啊,求你放開我…求求…你……了”。</p>


    眼淚一直都是鹹澀的,可此時的李悠然嚐不出任何味道,她隻覺得心裏又悶又疼,又怨又恨……她從未見過如此冷血無情之人,無論前世今生。(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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